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你,你这个疯子!”王元朗脸色惨白,哆嗦了半天的唇,才挤出这几个字。
“疯子原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他们惯常把你眼中不可思议的事做得顺理成章,于是就成了疯子。”一个刺耳的嗓音钻入耳中,粗糙得像久经砥砺,像一把刀在你耳膜里,一点点折磨你的神经。
王元朗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汉子正从拐角处悠悠地走出来。
他的嗓音虽然刺耳,可他脸上却带着和煦的微笑,倒像那将逝未逝的夕阳。
“燕朝阳!”王元朗瞳孔骤然收缩,“你不是,你不是被关在裁决司李邕干什么吃的,居然把你给放出来。”
在他潜意识里,燕朝阳|根本不可能从裁决司里越狱出来,才有此一说。
燕朝阳轻声道:“如果恰巧,我跟那人是同类,也是你眼中的疯子,这现象岂非理所当然而事实上,这并非恰巧,只是一种必然;你眼中的我们,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必然会发生的命运,而你……”
他缓缓走过去。
王元朗脸色微变,却仍厉声叫道:“好,我倒要试试你这个修真境下第一人到底有什么超人的能耐!”
“请收起你的战意。”燕朝阳无辜地说,“我并没有要找你打架的意思,何况我也不会打架;只是你坐的那个位置,是蚁穴的其中一处出入口,我想它们正在搬家,你阻了他们的路。”
“蚁穴”听到这么个荒谬的答案,王元朗有些哭笑不得,他站起来看了看,果然在墙缝下有个小洞,无数芝麻大小的蝼蚁正为失去前进的道路而团团转。
王元朗冷冷盯着燕朝阳,道:“堂堂二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蝼蚁的死活了,不觉得可笑”
燕朝阳道:“不得不说,疯子的有些行径,看起来未免可笑了点;我想这时候你也没有细细听我解释的闲情;我也正好想去见一位久未谋面的哥哥,尽管他长得如此绝艳,但在梦中,他的容颜也久已生疏了。”
他说完,便朝着明德门的方向走去。
王元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甘地皱起眉头,若是自己表现传到圣上耳朵里,治上一个畏避罪恶的罪责,剥了将职也不是不可能,那不但自己丢脸,连带着武神府也会威名扫地。
想到这里,他目光骤然一寒,握住腰间的刀,猛然冲了过去。
他之所以第一个赶到现场,正因为他用的也是刀,并且自忖造诣不俗,闻听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刀在城门口,自然急着赶来表现一番。
哪曾想到燕十一仅用一招,就让他胆寒心惊,生不出一丝与他为敌的念头。
然而燕朝阳终究不是燕十一,修真境是修真境,一品武夫是一品武夫。
虽然昨晚燕朝阳力压四个一品武夫,可他自信在他手上走个三招五式不成问题;若是力竭而退,别人也不好对他说三道四,或许还能博得圣上青睐。
 
22、黑白无常
昨晚被曲尤锋一招击昏的燕朝阳,仅用两根手指,就破了他这如有神威的一击,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王元朗的冷汗,霎时间密布全身。
曲尤锋双目微眯,方才他的注意力全在燕十一身上,此刻细细观察,才发现燕朝阳的身上笼罩着神秘的光环。
不是形容词,是真的有一层淡金色的光环笼罩着他,让他看起来有如神祗;但别的人好像没有发现,许是灵神境界还没达到那个地步。
“你到底是谁!”不知深浅的底细,让他重新审视燕朝阳的存在。
修罗榜只有十一人,但修真境的高手却不止十一个;燕朝阳如果也突破了修真境,那可就有点棘手了。
燕山盗里面,除了不知底细的燕龙屠,只有燕十一让人忌惮,现在却多了个燕朝阳;原以为燕山盗是蚍蜉撼树,不料人家带着切实的底气;天底下拥有两个修真境的势力,简直屈指可数。
两个手下已如此可怖,那么燕龙屠本人呢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修罗榜也无从评判他的实力。
“这一招又如何!”曲尤锋厉喝一声,双掌呈刀状,右脚猛点立足的屋顶,整个人便高高跃起,于燕朝阳前方数丈虚空中蓦地飞旋如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只见两柄掌刀划过虚空,像锋利的刀片,劈出难以计数的刀芒,铺天盖地地涌向燕朝阳。
方才只是一道试探性的攻击,本意是探测燕十一深浅,这次则直接动用绝技,也是为了试探燕朝阳的深浅;他实在无法相信,仅仅才过一夜,此人就能破境成功。
掌刀无锋,可那铺天盖地的刀芒,却像无数柄利刃激射而来,彼此互相交汇成形,如同一只只飞得奇快无比的蝴蝶。
“好可怕啊!”
燕朝阳似乎被吓住了,竟然往旁边躲了开去。他好像不是演戏,逃得十分仓惶。
“休想逃!”曲尤锋就像个被调戏了的小媳妇,简直要火冒三丈。整个人转了个向,同时刀芒的势头跟着一转,竟如被捅了老巢的马蜂,死死咬在燕朝阳后边。
约莫逃到下一个烽火台,数百丈的距离,燕朝阳突然回过身来,微笑着伸手虚握,龙魂枪倏地在手,手腕轻轻一动,掌心似有粘劲,龙魂枪宛如风车般飞速旋转,有幽蓝色的光晕溢出,逐渐庞大,有水车大小,上有图案,纹路清晰,构造复杂精致,赫然是种古老的图腾。
那图腾充满着无尽的神圣之力,甫出便似有大道梵音唱诵。
无穷尽的刀芒扑击在上,发出“铿铿”的金石交击声,可那图腾却稳如磐石,半点波动也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曲尤锋心神大震,那个图腾让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古老的神祗代代相承的神印图腾,有个声音这样告诉我。”燕朝阳笑着说。
“神州大地,可从未出现你这样的怪胎。”曲尤锋落在烽火台上,“我还不知道,曾经有什么神祗统治过这片大地;即使有,也早已陨落多时;那么现在在我面前的,又是何方妖孽”
“你太失礼了。”燕朝阳道,“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我是时光夹缝里的蝼蚁,我活在过去;纵然如此,你也不该以妖孽来称我,我可不曾伤过你们一根汗毛。”
“你说这话时真该看看你的背后!”曲尤锋冷冷道,“多少冤魂在你身后纠结不散,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无数张惨白的脸,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你,仿佛时刻想着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削你的骨,生啖你的血肉。”
“唉,我从小怕鬼,你还这样吓我;现在我倒有点讨厌你了。”燕朝阳道。
“那么你不妨来杀我试试。”曲尤锋拿捏不到他的底,不想
23、老而不死是为贼!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沉眠,呼吸若有似无。
既然是黑暗,又怎知它无边无际只因视线极力所及,也只有黑暗,仿佛不存在实体,自己成为了虚无的化身;又像似回到了母体,被某种寂静所包围,只不过缺少了一种无上的温暖。——那是全天下最安全的避风港,那是无可取代的温柔乡。
游游,荡荡。
想要出去吗或许不,这里虽无一点温度,却像回到了家,心里无波无澜;就这么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哪怕经过地府深渊,也可假装看不到;那是何等的让人窃喜,仿佛一个小偷,偷走了某位大人重要的宝物,于是怀揣着它卖力奔跑,要逃到天涯海角。
可哪是天涯哪是海角
停下来重新思考: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没有情绪;原来最残忍的画面可以甜言蜜语;原来这里竟连奔跑的意义都没有,一切都是幻想;原来这就是万丈红尘的迷人之处,无论是悲伤的痛苦的,高兴的快乐的,都仿佛一种无限膨胀的气体充斥着灵魂,使之无限大,于是产生无限可能。
虚无是什么也没有的。
悲伤难过痛苦高兴快乐,这些通通没有;哪怕只有痛苦也好,那也能证明你不是个木偶。
醒过来吧!醒过来吧!
燕离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怨鸢楼六角形制的木质吊灯,房内摆设他倒记得一清二楚,于是慢慢清醒。
橘色的夕阳从窗门外投进来,在床头的墙上渲出一副绚烂的图,美如壁画。
手脚稍一动,就触发一阵“叮叮铛铛”的脆响。
四条黑铁精金制的铁链,分别捆缚四肢,连脖子上都戴着个铁枷锁,脖颈处一阵阵的酸痛,特别难受。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匆匆跑着去了。
没过多久,就传回两个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常山带着两个小二哥走进来,道:“醒了”
燕离偏头看他,道:“我昏迷多久了”
“快一天一夜了吧。”常山拿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燕离抬了抬手,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有人把你送来这里,用这些玩意捆了。”常山淡淡道,“我还知道一个消息,明日午时,你将被压到午门斩首。俗话说:‘宁做饱死鬼。’今晚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心愿,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满足你。”
他的目光却不放过燕离脸上的细节。
燕离仅仅是“嗯”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常山微微皱眉,道:“你就再没有什么心愿难道你早就想寻死了”
燕离笑道:“我倒更好奇,为何是你来替我置办,而不是别人。”
小二哥对待囚犯,哪怕是关押在怨鸢楼里的囚犯,也没有好脸色的。阴阳怪气道:“那你可听好了,常爷可是怨鸢楼的新任掌柜,圣上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可谓圣眷正隆;我倒劝你态度谨慎一些,别‘你啊你’地随便称呼,至少带上一点敬意,否则惹恼了常爷,有你的苦头吃。”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常山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小二哥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那就恭喜你了。”燕离淡淡道。
常山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小二慌忙退了出去,顺带把门给掩上。
等他们都走了,常山才缓缓开口,道:“命运无常,机遇时变,着实让人无法捉摸;昨天之前,我还是这里最低三下四的伙计,今天却成了它的主人。我难料如此变化,故此心里毫无准备。喜从何来谁知里面暗藏什么玄机。”
“不愧是教习出身。”燕离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常山不在意他的轻慢,不解问道:“你为
24、军机院出手
黑无常痛叫一声,往后倒翻,落在地上又“蹬蹬蹬”连退数步才站定,捂着右臂断口处,脸色煞白。
白无常迅速到他身边,利用寒冰劲气冻住了他的伤口。
成名多年的黑白无常,仅仅一招就折在燕十一手上,说什么二人合力可战修罗榜上任何一个高手,此传言算是不攻自破。
“真是丑陋!”燕十一不知何时已归刀还鞘,眼神充满居高临下的轻蔑,“假如你们现在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到底有多难看。我若是你二位,不如主动躺在棺材里度过余生;留一条狗命,让你二位回去多练几年,看看能不能接我一招。”
“燕十一,士可杀不可辱!”白无常怒发冲冠。
燕十一冷笑,道:“很可惜,我瞧见的是两块腐朽的木头,踩一踩就烂了,混在土中分不清楚;土多得很,什么‘士’啊,倒是一个也没看见。”
“你!”白无常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黑无常冲着把朱雀街挤得满满当当的卫士怒吼道。
“杀!”一个将领暴喝一声,如潮的大军往城楼上涌。
这瓮城城楼的空间较小,卫士一冲上城楼,就显得满满当当;在这满满当当的人头里面,四个长得高矮胖瘦的奇特人类就分外显眼。
他们一人一个角,以燕十一为核心,就把所有卫士挡在外面,燕十一所处的烽火台后边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只见那长得巨高的魔人,挥舞那根杀神灭佛的兽骨,所到之处,犹如狂龙呼啸、虎王下山,稍一碰着触着,非死即伤。更可怖的是,他还在闲暇时,把地上的残肢断臂或者尸体抓起来啃咬,犹如上佳美味般吞咽入肚,场面之血腥,超乎想象。
“桀哈哈哈!”他见无人胆敢再冲,将兽骨扛在肩上,张口狂笑,咀嚼了一半的血肉在他口中颤动,仿佛活生生的在受苦一样。
看到这个个情景,众卫士只觉一股寒气从头顶直贯到脚底板,全身冰凉冰凉。
卫士虽都是从军中挑选来的精英,吃人这种画面,看过的却还是少数,可说虎校以下几乎没有;一时又有多少人敢冲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还要被生生地吃入肚中;看那魔人的模样,他肚中或许就是地狱深渊只怕被吃进去,永世不得超生。
传闻燕山盗吃人,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他是荒人,你们看他胸口的印记!”
一个将官看过去,只见魔人胸口上,锁骨下方有个玉佩大小的鱼形状的刺青;那鱼满嘴的利齿,看去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在鱼身的位置,却有一道极深的伤疤,像似将之从中斩断一样。
那将官大吃一惊:“他是燕山盗小统领斑巴,传闻是个背叛了部族的荒人,没想到是真的。”旋又惊怒道,“燕山盗居然收容荒人,简直罪无可恕!”
众人闻听,不由直翻白眼;现下燕山盗干的,难道就不是杀头的勾当诛九族已是轻了,收个荒人又算得了什么。
再看那矮的,手握一张长弓,在人群中飞闪,宛如瞬移一样难以捕捉;他利用长弓巧妙地取人头颅,动作娴熟而从容,周围也已是满地的人头,没有一个能够瞑目。看来那长弓即便不用箭,也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一个虎校仗恃自己二品武夫的修为,怒喝一声:“让开,让洒家来会会他!”遂挥舞巨斧,狂冲上来。
矮子不知怎么就闪到墙头上,居高临下俯瞰,缓缓弯弓搭箭,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如鹰眼锐利。
嗖!
一声凄厉的破空音乍然破入耳中,把耳膜刺得生疼;那一支箭快得几乎看不清楚轨迹。
那虎校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心中惊骇,猛将巨斧挡在门面之前;先是一道难以抵挡的沛然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然后斧身“啪嗒”的一声,竟然裂了;那支恐怖的追魂箭生生穿透了斧头宝器,穿过他的心脏,犹有余力,深深刺入他身后一个卫士的胸膛。
他死也想不到,自己竟连一箭都挡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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