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为密公、窦公,天下豪杰寿众人轰然答应,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作为半个主人,房彦藻不能无所表示。站起身,找个由头劝了第二盏。程名振将酒喝干。自己站起身,作为客人回敬博望山群雄。众人群起响应,又将第三盏酒一饮而尽。
随后乐师奏乐,美女入内献舞。宾主之间推杯换盏,喝得十分尽兴。待三巡过后,王德仁拍了拍手,让乐师和美女先退下歇息,自己动手给自己斟满,举着离开座位,来到程名振面前,程老弟,当日哥哥做事孟浪,差点害了老弟命。如今想起来,心中亦觉惭愧。这盏酒不敢为敬,自己先罚了。望老弟大人大量,别跟哥哥一般见识
瞧哥哥这话说的。咱江湖汉子,还能有不解之仇么程名振赶紧离开席位,双臂扶住王德仁的胳膊,也好,咱们兄弟把话挑明了。过去种种,犹如杯中之酒。洒了,也就洒了吧。谁要是还记得,就把地上的酒都收回来
说罢,抢过王德仁的酒盏,径直向空中一抛。满盏血色琼浆,如泔水般洒了遍地。王德仁见程名振洒得痛快,愈发想以酒盖脸,拍拍手,命人又拿来两盏酒。一盏递给程名振,一盏高高举起,痛快,又程兄弟一句话,我老王即便是,也心安了。干,咱们将过去一笔勾销。日后就是好兄弟,决不相负
干程名振用酒盏跟王德仁手中的酒盏碰了碰,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来对了。王德仁果然对李密已经心怀不满。自己先前那些谋划即便不拿出来,恐怕也是不虚此行
作为外人,他怎会理解王德仁此刻心中的苦处。事实上,非但王德仁一个,此际瓦岗军内外两营,三十余寨统领,除了两三个李密的心腹党外,有谁不是心事重重李密在酒席前干净利落的那一刀,非但断送了翟让的命,也将大伙对他的信任也一并斩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先前跟他合谋与翟让、徐茂公争权夺利是一回事情,杀翟让夺位却是另外一回事情。前者大伙干起来纯是出于本能,心里没一点负担。而后者,试问瓦岗寨内,谁对李密比翟让的支持更大,功劳更高连一手将其推上魏公之位的翟让李密都能毫不犹豫地砍掉,日后大伙不小心得罪了他,谁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从龙之功,人人都想立。可别人当了皇帝,自己却成了一无是处的垫脚石而不是封侯拜将,试问这种赔本买卖谁还敢做所以李密他是真命天子也罢,百年难遇的英主明君也好,那都成了他自己的事情,与大伙的功名富贵再也无关。
看到王德仁和程名振两个越喝越热闹,房彦藻心里好生不是滋味。无论如何,此刻他是李密钦命的行军长史,位置不比王德仁低。程名振只顾着讨好王德仁而对他视而不见,就非常失礼。况且程名振无论求王德仁办什么事情,都得李密点头。如果李密不点头,王德仁岂敢背主与人相谋
正瞪着眼睛生闷气的时候,又听见王德仁醺醺地说道: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想必你程兄弟也不愿意多听。此番程兄弟来想必有事要王某办。说罢,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无损你我两家公务,做哥哥一定给你包下来
这还差不多。房彦藻轻轻点头。王德仁今天的举止虽然张狂了些,毕竟还记得他是瓦岗军的一员,没有因私而废公。
正想着,又听程名振笑着回答,事情么,的确有一件。可以说亦公亦私。不过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
说罢,扭转头,对着正在吃酒的雄阔海和伍天锡二人命令,雄大哥,伍大哥,两个下去,把咱们给王大哥的礼物抬上来
雄阔海和伍天锡二人答应一声,小跑着出门。须臾之后,将先前喽啰们抬着的几个大箱子之中的一个抬了上来。当众打开,捧起一卷黄缎子包裹,站于程名振身侧。
程名振好像也喝得有些高了,脚步踉跄,带着几分炫耀将包裹捧给王德仁,呵呵,我前几天发了笔小财,突然想起哥哥身上的甲胄有些旧了,便从中找了一件勉强拿得出手的给哥哥带了过来。哥哥可以试试,看合不合身。倘若不合身的话,我回头再给哥哥换件别的
程兄弟,你可真是太客气了王德仁哈哈大笑,双手从程名振手里接过包裹,当众打开。才稍稍了一条缝,屋子里的人已经被珠光宝气晃得几乎睁不开眼。屏住呼吸细细观赏,只见一袭金鳞软件,一定紫金珠冠托在两眼发直的王德仁手中。
饶是见多识广,房彦藻心里也猛然打了个突。且不说铠甲本身的造价,从制式和颜色上看,这分明是前朝陈家的御制之物。寻常人甭说穿在身上,即便多瞅上两眼,都是忤逆犯上之罪。
王德仁是个江湖汉子,不懂什么叫违制不违制。只觉得甲叶金灿灿,宝珠光闪闪,说不出的贵气可爱。嘴里嚷嚷着程兄弟客气了,客气了手却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唯恐一句话说错了,又被程名振将宝物收了回去。
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一个把玩之物而已。咱们江湖汉子,还能真的穿一身金叶子去打仗不成程名振笑了笑,低声客套。
那是,穿这身甲胄去打仗,对方主帅根本不用鼓舞士气所有将士肯定一拥而上王德仁咧着嘴说了一句笑话,目光片刻也无法从金甲宝冠上移开。
程名振笑了笑,又从箱子里依次掏出几盒金珠,分别送给秦德刚,贾强邦,周文强等博望寨将领。说来也巧,几乎人手一份的重礼,偏偏轮到房彦藻时却没有了。程名振好生尴尬,来去,从怀里取出一套绢布,笑着捧给对方,不知道房公在此,所以我也没多准备。这里有一份王右军的字,不知道真伪,还请房公帮忙签赏
比起给秦德刚等人的金珠,王羲之的字价值绝对不在其下。房彦藻不能伸手打送礼人,匆匆向绢帛上扫了一眼,笑着道:看笔势力道,应该是真迹吧。王右军的笔迹极难模仿,即便是假的,临到这个份上,也足以乱真了
说罢,笑呵呵地将绢帛摆在手边,清了清嗓子,以便让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所谓无功不受禄。程郡守送了这么厚的大礼给我等,想必所求之事亦不太好办吧
这厮秦德刚等人气得直拧鼻子。到手的金珠细软,还有丢还给人的说头么大伙为李密拼拼活干了小半辈子,积攒起来家底还没程小九的一份礼物重呢你姓房的退三阻四,岂不是存心让大伙下半辈子继续受穷么
听了房彦藻的话,王德仁也觉得好生别扭。心道这书呆子也忒不识抬举了,人家笑脸送礼上门,你问都不问就说事情麻烦,不是存心拆大伙的台么越想越觉得无趣,咳嗽了一声,冲着程名振说道:程兄弟别听房长史的,他做事向来过于较真儿。你且说说,什么事,只要能办到的,做哥哥的一定去办
有哥哥这话我就放心了抢在房彦藻开口之前,程名振急切地回应,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窦家军连年征战,治下一片荒芜。而瓦岗军坐拥上洛、黎阳两大粮库,富得几乎流油。因此窦王爷想跟魏公做笔买卖,用金银珠宝换粮食种子。所以我想请王大哥尽力促成此事,造福河北苍生
这话音落下,王德仁立刻觉得面前的礼物开始变得烫手起来。以他在李密眼中的地位,哪可能说得上什么管用的话。可当众把路子堵了,丢了金甲宝冠且不说,自己这博望山大当家也太没面子
正犹豫间,只见程名振又施了一礼,笑着道:这礼物只是见面礼,与所托之事情无关。王大哥只管递句话给密公,成与不成,礼物都是大哥的
那,那,那怎好王德仁的嘴唇嚅嗫半晌,脸皮难得地红了一次。当哥哥尽量帮你便是。看在往日的功劳上,也许密公会给我这个面子
其实不用上洛仓,就近的黎阳仓的存粮也行。程明振非常理解的笑了笑,继续补充。我跟你们瓦岗徐三当家,还有谢总管,也算有点交情。但此刻毕竟密公才是瓦岗之主,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通过他。所以我也就没舍近求远,绕过你这,跑去找徐大哥和小谢
应该,应该这样。毕竟咱们住得更近一些,少跑许多冤枉路王德仁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晕晕乎乎地敷衍。人家程名振交代的清楚,你王德仁不帮忙,徐茂公那边也能找到说话的地方。想那徐茂公眼下正缺钱财恢复实力,哪有拒绝送上门买卖的道理。与其让他做人情,不如把人情拿来自己做。
想到这,也不顾房彦藻再三给自己递眼色,他笑呵呵地答应道:吃完了饭,我立刻就给密公写信,一定劝他答应此事。其实瓦岗军拿那么多粮食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换些钱财赏赐弟兄们
嗯,嗯房彦藻忍无可忍,用大声咳嗽打断王德仁的话。
也有劳房公美言。密公那边,想必你也能说上几句程名振如同受到了提醒般,赶紧转头再拍房彦藻的马屁。长乐王说过,事成之后,他还有一份谢礼给诸位哥哥。想必不会比这份差多少
休得再用这些话污房某的耳朵房彦藻勃然大怒,拂袖而起。我瓦岗军志在天下,岂会被你这些阿堵物所收买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否则,莫怪房某失礼,派人将你赶下山去
说罢,举起案子上的王右军手迹便要掷还给程名振。坐在他下手的秦德刚见状,赶紧冲上去,将其胳膊托住。房大人不可一边阻止房彦藻,秦德刚一边冲程名振赔礼,此事还需密公他老人家亲自定夺。我等也就能传个话而已。房大人喝了,所以一时激愤。程大人切莫挂在心上
房彦藻心里这个气啊,暗骂秦德刚等人没见过世面,被一盒子金珠就迷失了本心。努力挣了几下,如何挣得过对方这习武之人。只好冷冷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程名振只当没听见,笑呵呵地跟王德仁套近乎。王兄所藏的美酒不错,咱们再饮一轮如何
喝酒,喝酒。其他事情改天再说王德仁如释重负,抓起酒盏回应。四下里立即响起一片管弦之声。不知道谁把乐师和美女又喊上来了,长袖挥舞,香风阵阵,令在场者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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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四卷 如梦令|26.浮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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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之间推杯换盏,喝得好生痛快。只有房彦藻老哥一个两眼冒火,恨不得立刻将程名振拖出去给大卸八块。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如愿。所以干脆把嘴巴闭上,听之任之。反正瓦岗军最后肯不肯出售军粮,需要由李密来决定。只要自己在信中把道理说明白了,相信密公不会像王德仁这些蠢货般见钱眼开。
虽是如此,秦德刚、贾强邦等人的应酬话语还是不时飘入房彦藻的耳内,令他心烦不已。好容易捱到了宴会结束,程名振等一干鬼都被搀扶到客房休息,王德仁却又缠了上来,喷着恶臭的酒味说道:长,长史大人慢些。这,这个字帖儿是你的。别落下,我,我们都是粗人,看不懂这精细玩意儿
说着话,将王右军的真迹往房彦藻怀里一塞,根本不看对方已经变得青黑的脸色。房彦藻气得直打哆嗦,想把绢布抓起来直接砸在王德仁的脸上,转念一想密公还要用到此人,嘿了一声,强压着怒气将王右军的真迹收了起来。
回到自家住所,房彦藻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第一恨,他恨王德仁这厮眼浅,居然被一套金甲珠冠就给迷失了本心。要知道密公日后若是取了天下,你王德仁至少是个开国元勋,要什么金银宝贝没有,岂还看得上这区区一套铠甲第二恨,他恨徐茂公冥顽不灵,如果不是为了提防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自己又怎会被密公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博望山来,天天与王德仁这等粗坯为伍第三恨,他恨程名振无耻,居然试图用一卷字画来收买自己。王右军的真迹又怎么样老子当年跟着密公身后,见过的名家大作又何止这些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将王羲之的真迹从怀里掏了出来,对着灯光仔细鉴赏。这一看之下不要紧,竟是目眩神摇,差点一个跟头栽倒于地。
兰亭集序,这竟是兰亭集序房彦藻强压住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小声惊呼。没错,的确是已经失传多年的兰亭集序。刚才在酒桌上他匆匆一瞥没看得出,此刻,却从那字里行间流出来的淡淡意辨明了真伪。
共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个字,相传为王羲之后所写,为其一生书法之巅峰。你看那字的筋骨,那字的结构,还有那二十多个决不重样的之字,不是王右军亲笔,谁还能临摹得如此神似
房彦藻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再顾不上恨程名振,点起十余支蜂蜡,细细品玩。越看,他越相信这份手稿是真的。因为传说中王右军写兰亭集序时手头没有纸张,所以信手写在了一幅薄绢之上。再看那手稿的落款,分明是匆匆写就,未加任何斟酌。永和九年的三月初三,王右军墨年份,日期丝毫不错,并且能叫王右军的,除了东床坦腹的王羲之还能有谁
嘶猛然间,房彦藻想到了一件事情,如同被烛火烧了手般楞在了当场。王羲之为人一向洒脱,右军只是后世根据他的官衔对他的尊称。在一干文人墨客面前,他又怎会把自己的官衔挂在嘴边上。况且当时还有谢安、孙绰等显贵在场,他那个右军护军的官位又怎好意思往外摆
想到这一层,房彦藻的脸上立刻又布满了阴云。好啊,姓程的,居然拿一份赝品来搪塞房某你若是拿份真迹来,房某即便为了瓦岗军的大业着想,不卖给你粮食,也不会主动害你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房某,此番,爷爷就让你来得去不得。
盛怒之下,他立刻起身出门,赶往王德仁的宅邸,以瓦岗军外营行军长史的身份,督促对方立刻将程名振等人拿下,打入囚车,押往金庸城。那王德仁平白得了一套宝铠,正穿着它在卧室里边跟几个姬妾玩神仙捉妖怪的游戏。猛然间听见外边有人喊房长史求见,吃了一惊,差点儿用刀子割在自己高高鼓起的部位上。只恨得火冒三丈,冲着外边大喊道: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我还得睡觉呢。不见,若是闲的蛋疼,让他自己找个凉快地方洗澡去
当值的亲卫队正是个精细人,听自家主将口出恶言,赶紧伏在窗外低声劝谏,大当家,还是见一见他吧。那厮跟魏公关系甚厚,一旦给您在魏公面前下几只蛆,弟兄们都跟着遭罪
直娘贼,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他敢作事,老子剁了他王德仁向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骂道。话虽说得硬,终究对李密心存忌惮。草草套了条鼻犊短裤护住,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等他到了前院,房彦藻的火头也小了下去。笑呵呵地迎上前,低声赔罪,房某鲁莽,打扰了大当家休息。恕罪,恕罪
嗯,长史想必有要事。即便睡下了,也活该被叫起来。谁让咱们都为密公做事呢王德仁用眼皮夹了他一下,冷冷地回应。
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房彦藻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不是房某故意要打扰大当家,实在是那姓程的来意蹊跷。大当家请想,窦建德想买粮食,直接给密公写一封信就行了,何必非得经过你我二人转手
嗯,可能,可能他一时没人转信吧经房彦藻一提醒,王德仁也觉得有些古怪。可若说程名振有什么恶意,他还真不敢相信。毕竟人家连侍卫都没怎么带,就大摇大摆走到了自己老巢中。古往今来,使阴谋诡计,有拿自家命当诱饵的么
正犹豫间,房彦藻凑上前半步,低声建议,与其看着他放手施为,不如将他擒下,送到密公那里去。反正将他捉了,什么阴谋诡计他也使不出来
不成,不成。王德仁连连摇头,把手摆得像风车一般。王某刚刚还跟他称兄道弟,怎能说翻脸就翻脸。总得有个由头长史先去安歇,容我好好想想
房彦藻心里着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断喝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跟咱们本属两国,杀了就杀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酒桌上杀人这种王八蛋事儿,王某可是做不出来王德仁见对方一再紧逼,忍不住也心头火起,口不择言地顶撞。
这一下,可正戳在房彦藻的逆鳞上。酒席宴前赚杀翟让,他正是其中主谋之一。事情过后李密如愿以偿彻底掌管了瓦岗军,他却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此刻被王德仁无意间提起来,不由又羞又气,从怀中掏出李密赐予的印信,高高举起,不需要你担什么恶名。坏事房某一个人担便是。王统领,请调五百精兵,听房某号令行事
五百,够么王德仁后退半步,鼻犊短裤被夜风吹得来回飘舞,要不要把博望山上下七千战兵,还有两万老弱都交给你老子正打断找个地方过舒泰日子呢,你房大人肯接,再好不过
说罢,叫过亲兵,就要擂鼓聚将,当众传位。房彦藻被吓了一跳,赶紧压住火气,沉声赔罪,房某急,刚才言语冲撞之处,王统领切莫怪罪。我只是跟你借几个人手使用,你若是不允,咱们再商量便是,何苦动这么大肝火
谁敢跟房长史动肝火要脑袋不要了王德仁撇了撇嘴,冷笑着道。谁不知道房长史是密公的左膀右臂,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像我这等大老粗,也就是个看城门的兵痞
王统领言重了。王统领言重了谁不知道博望营是您一手打造出来的换了别人,怎可能让弟兄们心服房彦藻连声道歉,刚才的气焰烟消云散。这是王德仁的博望营,从上到下全是对方的心腹。如果他房彦藻再不识相,甭说擒杀程名振,自己的脑袋都可能搬家。
房长史知道就好王德仁将脸扭到一旁,余怒未消。
其实,我也是替王统领考虑房彦藻没有办法,只好换个角度劝谏,那姓程的,可一直是密公的眼中钉。你能把他擒献,必然会令密公再高看一眼
长史大人尽说笑话,密公见都没见过这小子,怎么就会把他当眼中钉王德仁肚子里憋着火,所以毫不客气就指出了房彦藻话中的漏洞所在。
房彦藻楞了楞,讪笑着回应,王统领有所不知,这程名振,可是此人的关门弟子
说着话,他弯下腰,在掌心中轻轻勾出一个姓氏。王德仁一见,果然大惊失色,他,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可是亡故了二十多年了
诈脱身而已房彦藻拂须而笑,满脸诡秘。四下看了看没闲杂人,他又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透漏,据说,他老人家当年从大陈国库中带出来的财宝,还有多年劫掠所得,都分散埋在了地下。而那张藏宝图,就在程小九手里
在程小九手里王德仁的眼睛立刻又直了,木然重复。
啊,否则,程小九哪里来的这么多宝物房彦藻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宝甲,知道自己的药用对了地方,继续低声鼓动。王统领请想啊,抓了姓程的,逼他将藏宝图交出来,多少财宝没有何必只在意眼前这一点点
对啊。王德仁恍然大悟。程名振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个打家劫舍的草头王,怎会突然多出这么多财宝来。他肯定是另有奇遇如果将他捉了,拷打逼问
越想,他越觉得房彦藻的话有道理。忍不住心中跃跃试,手也不知不觉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夜风忽然就大了起来,几只乌鸦被惊动,嘎,嘎嘎,嘎嘎嘎嘎
统领,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只要统领点五百弟兄跟房某走一趟,过后无论多少是非,房某肯定一力承担见王德仁已经跃跃试,房彦藻继续火上浇油。
嗯呼王德仁长长地吐气,非要今晚么我裤子都没穿呢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再探探姓程的口风如果真有那么一张藏宝图,再动手也不迟,你说呢
统领房彦藻急得直跺脚,真不明白对方本来是很爽快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明日那姓程的必然要辞行下山,如果统领强留,则必引起他的怀疑一旦他有了准备,我等反而难以得手
总共才十几个人,就是把山下的护卫全算上,他手里也就二百来号。连二百来号敌军都吃不下,你以为我麾下的弟兄都是泥捏的么王德仁眉头紧锁,言谈间流出老大不乐意。长史回去休息吧,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跟自己的兄弟商量一下,不能说动手就动手
统领房彦藻心里这个气啊,都不知道说王德仁什么好了。本来举手之劳的小事儿,他非得闹得人尽皆知。那姓秦的,姓贾的和姓周的几个,早把程名振给的金银看到眼珠里拔不出来了,岂肯同意自己的主张
正打算继续劝上几句,却看见王德仁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就这样吧,天已经很晚了。让程名振多活一日,已经落入咱们手里的鸟儿,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房彦藻无奈,只好怏怏告退。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提醒李密,王德仁这路伏兵未必靠得住。早下重手解决掉,则早消灭一处隐患。王德仁却不在乎他怎么想,不等他的背影去远,立刻打起精神,冲着亲兵吩咐,你们几个,别傻站着去把秦堂主、贾堂主和周堂主他们从被窝里给老子揪出来,老子有要事跟他们商量
亲兵们答应一声,小跑着去远。片刻之后,王德仁麾下的几个得力臂膀,钻山豹子秦德刚、剥皮小鬼贾强邦和没道理周文强以及一干堂主以上职位的嫡系都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一边向王德仁靠近,一边低声抱怨:怎么,那姓房的又闹什么妖连个觉都不让人睡消停
他老哥一个,没人给暖被窝,当然睡不实在王德仁笑着调侃了一句,指了指面前胡凳,示意众人落座,都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有重要事情得跟你们商量,据姓房的透漏
用最简洁的话语,他将今夜房彦藻找自己的目的,还有程名振可能拥有藏宝图的消息和盘托出。说完之后,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众人,苦笑着问道:到底怎么办我也作难呢。你们说说吧,大伙商量出个章程来,以免将来后悔
那,那姓房的话,有谱么没道理周文强心思最密,张口一句话就问到了要害处。
有谱才怪,咱们被他忽悠可不止一回了钻山豹子秦德刚脾气最直,毫不客气替大伙回应。在河南对付张须陀那回,打来家五公子那回,还有上回,哪次咱们不是他偷驴,咱们替他拔橛子
说起这位房长史的斑斑劣迹,几个堂主全都气不打一处来。那人的话,什么时候靠过谱在他眼里,咱们就都是傻子,不骗白不骗,骗了也白骗
对,这帮家伙,根本没拿咱们兄弟当回事儿。用得到时千好万好,用不到时还不是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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