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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感恩的话,窦建德不需要听得太多。笑了笑,继续问道:这次来,我怎么没见到郝五他是不是闲不住,又跑到哪去弯弓打猎去了
程名振想了想,笑着回应,五叔这两年身子骨不大好,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孙六叔说是寒气入肺,建议他不要老守着水洼子,去南边找干燥暖和地方疗养。所以,今年冬天他便去了邯郸,把冬春之交这波寒气避过去,待天暖和后,才能再转回平恩来
哈,他还越活越娇贵了窦建德听完,觉得好生可笑。他郝老刀当年可是光着膀子走塞外的,暴风雪里都没冻死的,如今可好,一点点寒气就避之千里
王爷如果一定要见他,请在平恩县再停留几天,臣这就派人接五叔回来程名振陪着笑脸,低声说道。
不必了嗨,这郝五真没出息,这么快就老了窦建德笑着摇头,为郝老刀的虚弱好生遗憾。想当年,孤曾经跟他大冬天一块儿在巨鹿泽里边钻冰窟窿捞鱼,一口气能在冰水里蹲半个时辰。这才几年啊,没等孤头上见白发呢,他倒先不中用了
千岁龙行虎步,身子骨自然不比寻常程名振笑着拍窦建德马屁。关于郝老刀的情况,他的确没有说谎。自从前年开始,非但郝老刀一个,杜疤瘌,孙驼子这几位巨鹿泽元老,身子骨也都一天不如一天。据孙驼子自己分析,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在泽地里居住,湿气已经沁入了内脏的缘故。想短时间内药到病除基本没有可能,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干燥温暖村落长时间静养。
什么龙行虎步啊,你可真会说话窦建德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过去的岁月般,满脸深邃,想当年,我跟孙大当家,张金称,郝五,都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好兄弟。嗨,谁料后来造化弄人。对了,孙大当家的坟还在巨鹿泽中,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让我去给他坟上添把土嗨,他当年被逼无奈才落了草,一心想着洗脱罪名,重头过上安稳日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看到咱们现在这样,心里边不知道该多高兴。
说着话,他的眼睛变莹润起来,隐隐可见泪光。程名振想了想,低声劝道:主公不必伤感,臣这就派人去巨鹿泽里边探路。有个三五天的光景,肯定重新找到入泽路线。
麻烦不麻烦三、五天的时间够么窦建德精神稍振,看着程名振的眼睛,期盼着问。
那里边的情况,主公想必也知道。一年四季,每个季度水位都会有所变化。自打去年烧了聚义厅后,臣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派人进去过。道路必须重新找,因此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但主公不要心急,臣多派些得力人手,最多五、六天光景,肯定能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窦建德听罢,脸上的表情好生失望。算了,下次吧,等我下次时间充裕些,再去拜我那老哥哥吧说着话,他将脸转向西北云雾腾起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怀念。眼下你公务正忙,孤不能因为私交误你公事。
臣可以尽量加快清理速度程名振继续挽留,也许用不了五天,三天、两天都有可能
算了,你这里人手正紧窦建德笑了笑,非常自觉的克制了自己的私人情感。我那老哥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怪我不去看他
这番话落在随行的众贤达耳朵里,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君臣相得的感慨。谁也没看清楚,窦建德与程名振两个已经翻翻滚滚,暗中不知道拆了多少招
事实上,窦建德之所以对郝老刀如此关心,并不是出于二人之间的交情。而是因为此人的武艺、骑射都堪称一流,倘若程名振试图重整洺州军,此人将是骑射教头的不二之选。
如果程名振一直将郝老刀留在身边,则意味着程名振还没放弃恢复洺州军的努力。窦建德日后自然要多加防范。而郝老刀病得爬不上马背了,则意味着洺州营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的难度更大,窦建德无论给予程名振多大的权力,能给出,亦可以随时将拿回,不必再小心变生肘腋。
至于巨鹿泽,窦建德想进去看的也不仅仅是孙安祖的陵墓。因为该处地形复杂,水文变化不定,以往每每被绿林豪杰当做逃避官军追杀的最后庇护所。如果程名振真的像传言中那样一把火将泽地里边的营盘烧了,弃之不用,则意味着洺州营彻底放弃割地自据的念头。如果程名振想进泽还随时能够进去,则说明此子暗中还在经营着退路,叵测居心不得不防。
前后多番试探,窦建德都得到了满意答案。心中大好,说话时也越发妙语如珠。只见他一会跟郝孟正、杨德清等人引经据典,谈一番文辞掌故。一会跟雄阔海、伍天锡等人指天画地,说几句粗俗俚语,端的是面面俱到,令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一直聊到掌灯十分,窦建德依然余兴未尽,命大伙随意散去,单独把程名振留下来秉烛而谈。你和娟子成亲好几年了吧,怎地一无所出待所有闲杂人等散去后,他给自己和程名振各斟了一盏茶,亲切地询问。
嗨说来惭愧程名振不清楚窦建德问此话何意,只好笑着摇头。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孙六叔开了许多药,却一直没有效果
按理说,这是你的家事,孤不该插手。但你和娟子都算孤的晚辈,所以么窦建德笑笑,将身体缓缓前倾,所以孤就随便问问。如果需要请哪个名医,你尽管开口。孤就算绑票,也给你将他绑来
谢主公关心程名振楞了一下,赶紧笑着拱手,说实话,臣见过的名医当中,没一个强过孙六叔的。并且六叔说此事完全要听天由命,自己急也没用
倒也是窦建德笑着点头,有老孙这大国手在,的确犯不着另寻名医。不过他想了想,语重心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何不再娶一房妾室是娟子不许么还是你自己没遇到何意的
臣一时还没顾得上。拙荆那边倒是没说过什么程名振心里又是一愣,立刻出言替杜鹃辩解。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娟子也不是那妒妇窦建德就像个长舌妇人一般,在一件事上纠缠个没完。如果她心怀嫉妒的话,我可要说说她了。既然不是,你不妨在身边找寻找寻。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倒可以让宋先生帮忙寻摸寻摸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程名振略一琢磨,心里瞬间雪亮。脸色微红,拱手相谢,多谢主公关照。但臣乃粗鄙之人,得娶娟子已经知足了。可不敢再委屈别人做小
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乃当世豪杰,无论娶了谁,还能辱没了她看到程名振那番手足无措模样,窦建德哈哈大笑。你要是舍不得,让新人做个平妻便是。两头大,自然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五指尚分长短,世间哪有平妻日子过得久了,必然会生闲隙程名振正色摇头,心里恨不得一句话将窦建德的想法彻底堵死,况且主公可曾闻听过,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之语
听程名振突然掉起了书包,窦建德也是一愣。好在他读书多,涉猎颇杂。很快就明白了程名振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摇头回应。卿欲效仿汉之宋弘,孤自然也做得光武。这话就不提了,当孤从没说起过呵呵,鹃子能遇到你,真是她的福分
主公相待之恩,臣永不敢忘程名振长身而起,正色说道。
哈哈,哈哈窦建德扶住他的胳膊,开怀大笑。君臣二人互相打量,心里都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轻松。
注:汉光武的姐姐看中了宋弘,想下嫁为妻。光武便约了宋弘,问他,富易交,贵易妻,人情乎宋弘感念夫妻恩情,回答说: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光武无奈,只好劝姐姐放弃了嫁给宋弘的想法。
书中程名振猜到了窦建德的意思,所以引了宋弘的原话。窦建德读书甚多,知道光武与宋弘的这段典故。所以立刻放弃了给程名振说媒的打算。因而程名振感恩,窦建德亦对属下表示赞赏。
窦王爷准备将红线郡主嫁给教头尽管当事各方都刻意保持了低调,有关窦建德试图嫁妹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那窦红线可是一枝花
程将军大仁大义,当然应该享受这齐人之福
你懂个屁,姓窦的嫁过来,让七当家往哪搁
不是还有个两头大的说法么胡扯,一碗水都难端平,两头怎可能同样大。那姓窦的背后还有哥哥撑腰,咱七当家能不受委屈么
看不出那小妮子如此有心亏得咱七当家还拿她当妹妹
好在窦王爷的儿子已经大了,否则说不定他要摔上多少回。咱们教头这是唉
程郡守和王将军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义兄弟,姓窦的这是怎么回事
闻听消息的人们议论纷纷,或羡慕之,或者鄙夷之,或困惑之,就是没人肯仔细推敲一下,这个云山雾罩的消息到底有几分为真。
也不怪大伙推波助澜。在襄国郡的大多数人眼里,程名振称得上是个少年英雄。而古往今来,英雄美人一直是人们在茶余饭后最流行的话题。凡英雄出现的地方,一定要有美人相伴,并且越多越好,至于英雄自己受得了受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谈论者向来无关。而程名振自出道以来,家里只有杜鹃一个,不仅就让人们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了。
也有少数居心叵测者,此刻巴不得看程名振、窦建德等人的笑话。在他们看来,世间一切事情背后都与利益挂钩。程名振这桩婚事也不例外。窦建德之所以眼巴巴地赶到平恩来嫁妹子,是因为程名振功劳大,名望高,窦建德必须拿出些实质上的东西才能收住他的心。在此是个人都可以称孤道寡的乱世,爵位,官职都不值钱,所以拿婚姻做维持亲密关系的纽带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如果程名振接受了这桩婚姻,他以往的重感情,讲义气的假面目就会被彻底拆穿。而如果程名振拒绝了这桩婚姻,其与窦建德二人之间势必产生间隙,正好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总之,无论是真心祝福程名振也好,暗中对他怀恨在心也罢,人们都乐见传言为真,并且对程名振娶了窦红线后,家中即将发生的故事充满了期待。但窦建德这个人非常不地道,没等大伙的热情冷下来,他却抢先一步带着妹妹回聊城了。害得无数双翘首以盼的眼睛瞬间充满了失望,接连数日都打不起精神。
窦建德走了,他此番出巡带来的余波却一直没有衰退。原来窦王爷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在民间,特别是那些新开辟的屯田点中,人们对窦建德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津津乐道。窦王爷用过的锄头,窦王爷耪过的田垄,窦王爷赶过的耕牛,窦王爷修过的沟渠。曾经被官府形容为青面獠牙,锯齿红发的窦王爷,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大伙感到如此亲切,如此鲜活。他就像邻家一个老农,善良、坦诚,待人友善。有这样一个耕过地,懂得民间疾苦的王爷在头上罩着,大伙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有奔头。
当然,也不能忘记程大人的功劳。日后如果他们一个当皇帝,一个当宰相,那就完美了。两人都是青天大老爷,有他们在,官吏仗势欺人,豪强肆意横行的日子肯定一去不复返了。
与民间对窦建德的崇拜日益高涨趋势格格不入的是,在洺州营上层,特别是程名振身边那些人眼里,窦建德的形象却悄悄地打了个折扣。有道是,最好交情见面初。随着那些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宽宏大度的光环褪去,众人越来越怀疑大伙去年的选择是否正确虽然窦建德此行表现得像以往一样睿智,一样宽宏大度,平易近人,可他的睿智却让人越来越难以心安。在此人的如炬目光下,你几乎难以藏住任何。就好像什么衣服都没穿,呈现出来完全是一具赤条条地。之所以人家不奚落你身上的疤痕,是人家故意装着看不见。什么时候想揪之出来,绝对轻而易举。
也许,窦建德表现出来的,是每个试图成就霸业者必须的王者之气。让对方畏威且怀德,私底下不敢起人任何二心。对于那些被窦家军强行征辟来的贤达、名士们来说,窦建德这一手驭下之道收效的确非常明显。而对于本来就对窦家军心存戒备的雄阔海,伍天锡等人,效果却截然相反。
窦王爷对教头不放心在窦建德身边那些人都走干净了之后,雄阔海忧心忡忡地跟朋友们说道。
当然,否则他也不会到处抢功,唯恐流民们不认识他伍天锡的感觉跟雄阔海差不多,冷笑着补充。想起窦建德假模假式那样子他就有气,屯田点的粮食、物资,哪一份是他窦王爷出的有拎着锄头下地那功夫,还不如给襄国郡多划拨些钱粮过来这下好么,拿着洺州营众兄弟口挪肚攒省下来的辎重,他窦建德卖了一份好人情即便不卖,难道百姓不知道程教头是他窦建德的属下么跟教头抢民心的招数都使得出了,分明心里还提防着大伙
哼,我早就说过,姓窦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王飞一直对洺州军被吞并的事情耿耿于怀,此刻愈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嘤嘤嗡嗡的附和之声,就是,就是,还王爷呢,连张大当家都不如人们议论着,附和者,心里甭提多别扭。洺州营过去虽然也有尊卑秩序,但大体上,还带着非常浓厚的江湖传统。要不委派重任,要么放手不管。像窦建德这般用了人之后还百般提防的做法,短时间内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张瑾呢,他不是说会有事情先给咱们通风报信么窦建德的大军都杀过河了,怎么没见他的信来
他,说得好听。还不知道把咱们卖了多少回呢骂完了窦建德,大伙稍带着就开始数落已经离开洺州营去别处高就的张瑾。总觉得他不地道,答应的事情根本没做到。背地里说不定还跟窦建德有什么。否则,窦建德为什么别处不去,偏偏想到巨鹿泽里边一探虚实
越议论,大伙越激动。恨不得时光倒流,让大伙重新选择一次。当初就拼个鱼破,好过现在终日疑神疑鬼。
不过也难为窦王爷了毕竟咱们不是他的嫡系。换了谁,恐怕都得防着点儿刚刚赶回来的王二毛听大伙越说情绪越激动,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大伙不会当众让程名振难堪,但他王二毛职位虽高,却不在大伙不攻击之列。还不怪你,当初也没劝教头仔细考虑考虑轻而易举地上了姓窦的圈套段清率先发难,直指王二毛未尽朋友之责。我们劝不动教头,你还劝不动么你可是教头一手来的兄弟
我王二毛非常无奈地向大伙摊手。当初咱们还有别的选择么甭说当初,即便现在,咱们能有别的选择么
这两句话非常犀利,登时令众人的气焰为之一滞。经过多年历练,可以说,如今洺州营众将的眼界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巨鹿泽那群草头王。举头四望,他们不得不承认,王二毛说得是事实。以洺州军当时和现在的实力,只有依附于强者才能生存。而迅速崛起的窦家军,无论从血缘和地域上来讲,都是与洺州军最接近的一个。换了西边的李渊和北边的李仲坚叔侄,人家会不会坦诚相待不说,光是一方曾经为官军,另外一方曾经为绿林这层关系,就令双方水火难以同炉。
见大伙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王二毛笑了笑,继续替窦建德开脱:咱们不能光看坏的一面。窦王爷一直没向漳水河西岸指派官员,也没试图把大伙打散了分派到各处,这都是事实吧如果他这样做,于情于理,咱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么
这众人无言以应。现实归现实,但大伙心里依旧非常不痛快。窦建德试图贪屯田之功为己有,窦建德怀疑洺州营在巨鹿泽里依旧留着退路。窦建德试图让教头对不起七当家。这三条无论哪一条摆出来,都足以抵消他对洺州营的好处。
在烦躁中沉默了片刻,王飞又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冲王二毛问道:那你说,教头该怎么办窦建德可是要把妹妹嫁过来咱们七当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啊众人立刻又找到了大伙之所以看窦建德百般不顺眼的原因。窦红线要嫁给程名振,虽然暂时此事还没成为现实,可谁知道窦建德安的什么心思这可不是空来风,据那天当值的弟兄们透漏,窦建德跟她妹妹两个嚷嚷声甚大,隔着半里地的人都能听得见。
这下终于把王二毛难住了。他当时远在数百里之外,根本不清楚谣言的具体起源。而脑子那些只鳞片爪的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得出个恰当结论。单纯从理上考虑,这桩政治婚姻对程名振本人和洺州营众兄弟都有益无害。但洺州营的前身就是七当家杜鹃的锦字营,核心弟兄们无不拿杜鹃当做自己的亲姐姐或者亲妹妹。怂恿着自己的姐夫或者妹夫纳妾,好像于情理上说不通。
想了好一会儿,他眼前猛然有灵光一闪,笑着说道:我说,你们这不是瞎操心么就没点儿正经事情要干了纳不纳妾,纳谁不纳谁,那是教头跟七当家两人的家事人家夫妻两个还没着急呢,咱们跟着瞎掺和什么
对啊众人瞬间明白了过来。大伙实在太关心程名振和杜鹃两人了,以至于失去了方寸。如果程名振和杜鹃二人能够摆得平,窦红线下嫁也好,不下嫁也罢,都是未必是一件坏事。
话虽如此,可王二毛这家伙还是让人别扭。你有正经事情那你眼巴巴地赶回来做什么王飞上前数步,笑呵呵地质问。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么怎么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往回跑
山人这次回来,当然不是为了些许小事王二毛笑了笑,满脸神秘。山人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有要事需跟教头商量
得了吧,就你众人笑着起哄。王二毛现在是越来越神叨了,偏偏他自己还不自觉,总摆出一幅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的模样,就欠被人打击。
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伍天锡最清楚王二毛的秉,上前扯住他的手腕。王二毛没他力气大,被捏得呲牙咧嘴,只好连声讨饶,放开,放开,你如果不放开,这回肯定没你的事
打仗的时候盼过安稳日子,可连续数月安稳日子过下来,伍天锡还真闲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被王二毛一吓,赶紧松开手,笑呵呵地赔礼,王都尉,王县太,王公,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能不能指点一二
别理他,你越理他,他越来劲王飞、段清等人七嘴八舌地替伍天锡打气,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前凑。
在大伙这里赚足了面子,王二毛终于心满意足,举头向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窦王爷不是要跟徐茂公做笔买卖么那事儿我已经帮他张罗成了。但是眼下有个人在博望山,徐茂公说,咱们想长期把买卖做下去,必须先想办法除了他
谁众人好奇心顿起,瞪大眼睛追问。转念一想,如今洺州营已经失去了独立作战的资格,又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嘟囔,那能怎么办派谁也派不上咱们
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王二毛咧着嘴,得意洋洋,杀这个人,出兵还显本事么山人这里有一计,保证能断了他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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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四卷 如梦令|25.浮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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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出巡所带来的冲击不仅蔓延于襄国郡的各个阶层,就连素来沉得住气的程名振和杜鹃夫妻两个,情绪上也难免被其波及。有时候明明想说几句话,彼此目光一对上,便又迅速错了开去。有时候本来想问对方某件事,看到对方的脸色时,就本能地顾左右而言他。
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对身边尴尬的气氛二人不可能无所察觉。但二人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第一,毕竟传言只是传言,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夫妻两个在此事上都没犯下什么错,没来由地提起,反而给人感觉心里有鬼了。
要是柳儿姐姐还活着就好了一个人独处时,杜鹃常常傻傻地想,她一定能教我个好办法。她现在对柳儿已经无半点恨意,毕竟柳儿当时对程名振只是惦记,却没下手去偷。而现在,别人对自家丈夫可不止是惦记这么简单了。用虎视眈眈四个字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的确,窦建德只是顺口在程名振面前提了一句,并没明确一定会让其亲妹妹下嫁。并且以杜鹃自己和窦红线之间的交情,后者也未必会厚着脸皮来抢好姐妹的丈夫。可除了窦红线外,还有张红线、周红线、李红线呢她们如何防备。毕竟眼下襄国郡对于窦家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用一个女人将程名振拴在自己的战车上对窦建德而言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况且窦建德也说中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夫妻二人成亲多年,自己一无所出。
关于二人一直没有孩子的这个话题。老杜疤瘌在背地里也没少跟杜鹃唠叨。他甚至不惜厚着老脸,偷偷建议女儿自己培养一个心腹给程名振暖床,然后等孩子生下后再抢回来抚养这种歪办法。毕竟英雄多情,红颜易老,与其等着日后丈夫变心时哭鼻子抹泪,不如自己主动想办法固宠。
这个主意一提出来就被杜鹃用硬话给顶了回去。首先,杜鹃觉得夫妻两个曾经患难与共,丈夫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那种鼠辈。其次,如果哪天丈夫真的变了心,她宁愿做一个弃妇,也不愿意用歪门邪道的手段来解决。那样维系下来的虚假感情只是聊胜于无,却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得一干二净。
如果柳儿还活着就好了。在杜鹃眼里,这个曾经亲手为自己绣了嫁衣的姐姐有足够的智慧化解一切家庭危机。她会用各种既让夫妻二人都不觉得尴尬,又能进一步增加彼此间感情的办法,将所有窥视者赶得远远的。让狐狸精们自惭形秽,从此想都不敢想,更甭说厚着脸皮自荐枕席。
可眼下的现实是,柳儿已经亡故了多年。她坟头旁由杜鹃亲手栽下的柳树也长到了人胳膊粗细,与当年的女主人一样摇曳生姿。所以,大多数时候杜鹃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犯愁,愤懑而乏力。
跟妻子一样,此刻程名振心里也好生懊恼。原来他整天忙忙碌碌,唯恐稍不留神便被乱世所吞没。如今,来自窦建德那边的威胁基本上已经解除了。短时间内,新的威胁也不会诞生。紧绷的神经一松弛下来,整个人立刻就失去了方向。
关于二人一直没小孩的事情,他倒不太着急。素有国手美誉的孙驼子说了,杜鹃在新婚之夜所中之毒非常霸道,虽然表面上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异,但体内的创伤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况且女人生孩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与其因为身体孱弱而一尸两命,不如稍微晚一些,待时机更成熟些为好。以程名振夫妻两个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都不算大,所以没必要听别人瞎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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