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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我......窦红线哽咽着抹泪,怎么也没想到兄妹之间的关系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理想文学现在,她相信哥哥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可刚才窦建德眼里一瞬间冒出来的凶光却着实令人胆寒。我,我也没想过让你为难。但,但你不能逼我去嫁自己不喜欢的人
见妹妹哭得梨花带雨般模样,窦建德不由心软,退后了几步,叹息着道:伏宝哪里不好了他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身上的戒备一松,窦红线也觉得头昏脑胀,后退数步,靠紧一根柱子回应:他对我的确很好,但对我好的又不止他一个,你让我如何嫁得过来况且我一直拿他当哥哥待,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夫妻之情
荒唐,没夫妻之恩,哪来的夫妻之情窦建德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低声呵斥。话说出口,他立刻意识到妹妹还是个黄花闺女,把脸转向一侧,讪讪地补充,我是说,我是说豆子岗里的兄弟,不都是这样子的么成亲前哭得去活来的多了,成了亲后,成了亲后不照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那是她们没办法了,只好认命你怎知道她们心里苦不苦窦红线将双臂抱在胸口前,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屏障。被抢进豆子岗的女人每年都数以百计,开头寻觅活,很快就听天由命了。过几年,就几乎变得一模一样。身后背着孩子,手里拎着把生了锈的破刀,每天站在芦苇丛中探头探脑。听见外出抢掠的队伍归来,立刻满脸含笑,嘴里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那种日子,对她来说就如同噩梦。不用过,只要想上一想,浑身上下就直起鸡皮疙瘩。嫁给王伏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同样的女人。终日提心吊胆,在绝望中为了一丝强逼出来的亲情而苦苦挣扎。
窦建德显然猜不到妹妹心里的想法。于他看来,窦家军的前途一片光明。自己日后称孤道寡,王伏宝便是开国元勋,骠骑大将军,前程、地位岂是程名振这种后来者可比。况且程名振早已经娶妻,窦建德的妹妹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我可以保证,伏宝日后的前途必不再程名振之下想到这儿,他尽量放缓了语气,跟妹妹耐心解释。他目前在军中作用和地位,也远远强于程名振
话说完了,见妹妹丝毫不为所动。又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嫁给外人,让伏宝怎么想。那些一直跟着我的老兄弟,他们又怎么看我
他们怎么看你,比妹妹的终身大事还重要么窦红线抬头望了哥哥一眼,目光中满是幽怨。
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更重要些。不过.窦建德心里突然有些发虚,连声替自己辩解。话说了一半,他分明意识到,就在半盏茶功夫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拿妹妹做蒲包去拉拢属下。王伏宝也是自己的属下自己苦苦逼着红线嫁给他,何尝没有拉拢的意思在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仿佛被妹妹看透了心底那点龌龊般,窦建德慌忙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伏宝,伏宝更适合你些。程名振跟杜鹃两个这么多年生生走过来,眼里哪能再容得下其他人。你,你嫁给他,他即便勉强答应了,也不会好好待你
急中生智,他把话题迅速绕到程名振和杜鹃的夫妻情分上,口齿也越来越利落,你跟杜鹃是好姐妹,总不能逼着程名振休了她吧可万一她眼里容不下你,闹将起来,即便是哥哥我,也无权过问程名振的家事
望着舌灿莲花的哥哥,窦红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我刚才是一时情急,哥哥别往心里去反复斟酌,她终于缓缓开口。我不是真的想嫁给程名振,说说而已。哥哥没必要当真
我也不是一定逼着你非嫁给伏宝不可窦建德暗暗松了口气,长叹着道。这么多年了,哥哥何时强迫过你
哥哥没有窦红线笑了笑,满脸疲倦。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了。自信,自傲,自尊而又自卑的哥哥。因为自傲,所以他才时时刻刻都会以古之圣贤为楷模自我约束,勤俭谦恭、礼贤下士,仁义大度。因为自尊,他才以收拢名士豪杰为荣,宁可被那些人气得背后翻白眼,当面也要做出一幅勇于纳谏的模样。因为自卑,他在勇于纳谏,勇于承认错误的同时,又极度地刚愎,不容身边人质疑自己的命令,甚至不惜用武力来维护自己的威严。刚刚那一瞬间流出来的残暴,只是哥哥做了王爷后,偶尔的本流而已。日后随着他地位渐高,还不知道兄妹之间还能剩下几分真情。
我真的没有仿佛唯恐别人不相信般,窦建德急切地强调。
哥哥真的没有窦红线笑了笑,拉过脚边的胡凳,缓缓地坐了下去。是我不好,一着急,什么话都顺口乱说嫁给程名振只是一句气话,哥哥听听也就算了过几天我回乡去祭祖,伏宝那边,我会亲口给他个交代成不成,都不会让哥哥为难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也就算了看到妹妹向自己让步,窦建德反而于心有些不忍。我另外在武阳郡找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嫁给他,想必他能够接受
哥窦红线心里一柔,低声喊道。无论日后如何,此刻的哥哥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放弃麾下爱将,都让她非常感动。
好久没被妹妹这么亲热地叫过了,窦建德心里一时间也充满了亲情,除了程名振,你喜欢谁都可以嫁。包括罗成咧了下嘴,他笑着道:哥哥先前想得太多了些,才设计把他给逼走了。如果你放不下他,尽管去追,想必他还没走多远
哥窦红线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想明白了。他如果心里有我,无论面临多少危险都会回来找我。如果他不回来找我,也就说明我在他心里根本没那么重。又何必赶上去自寻烦恼
唉,你这孩子,哪学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窦建德听得晕晕乎乎,跺着脚抱怨。咱们窦家又不是配不上他罗家,日后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窦红线惨然一笑,摇头不语。真的可以不管么血肉亲情,如何说切就切得开
你这又是何苦见妹妹满脸凄凉,窦建德心里愈发不忍。
哥哥不懂窦红线双手托腮,目光幽怨而又深邃。哥哥是男人,所求的自然是功名富贵,如画江山。妹妹却是个小女子,所求却不过是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如果不仔仔细细考虑清楚了,怎能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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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四卷 如梦令|24.浮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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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的车驾于平恩县总共停留了二十余日,在此期间,他将日常政务全都丢给宋正本、孔德绍和淩敬三个处理,自己只管带着新征辟来的一干贤达、名士们巡视附近的各个屯田点,监督春耕的落实情况。
经过连续几年的索,程名振治下的官吏们已经总结出一条行之有效的屯垦套路。因此无论是早年建立的村落,还是新近开辟的屯子,此刻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景象。窦建德见状,心里边非常高兴,一边巡视,一边夸赞成名真是自己麾下第一治乱能臣。程名振笑着推说自己不敢接受。窦建德却摆摆手,大声道:哎你又何必过谦别人那里我看不到,反正这一路走下来,我老窦治下,以你这厢最为安宁。当官不是做学问,比的不是谁更会吟诗,谁把背得熟而是切切实实能替孤分忧,替孤治下的百姓做些好事。如果光用嘴吹,早晚都要馅儿。只有摆在台面上,让大伙切切实实看得见,得到,那才是真本事
说着话,他还有意无意向随行的官吏们身上瞟。看得众位官吏老大不自在,一个个低着头,扭着身子,目光始终不敢跟他正面相对。
终于用事实打了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窦建德大为得意。偶尔向道路旁一瞥,看到当地屯田官员正带着一群农夫站在路边向自己躬身施礼,便甩掉蟒袍,大步走过去,将农夫们一个个搀扶起来,顺手夺下一把锄头,亲自下田耪地。把个地方小吏唬得满头是汗,追在身后连连谢罪。窦建德推了他一把,笑着说道:闪开点儿,小心别踩了苗我老窦天天号令大伙屯田垦荒,如果自己手上连泥巴都没沾过,怎么好意思站在那里吆五喝六
小吏和官员们拗不过他,只好站在田埂边注目为礼。窦建德接连耪了四五根垄,累得满头大汗,才大笑着放下锄头,捶打着自己的后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想当年,我自己一天耪三亩地,周围大小伙子全不是对手。这是谁家的地让地主过来,我老窦的活还过得去不
早就被吓傻了的农夫闻听此言,赶紧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边替窦建德拍打身泥土,一边哭喊道:折杀我了,折杀我了。窦王爷,您的大恩,可叫我怎么还啊
什么恩不恩的。你日后缴粮纳赋,还不是便宜老窦我窦建德伸手扯起被感动得热泪滚滚的农夫,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叮嘱。好好干,有我老窦在一天,这片地就永远是你的。原来是朝廷缺德,老天爷不给人活路。但现在不同了。这片地上,我老窦说得算了。从这往后,吃干吃稀,可就全靠你自己事了
哎哎田地的主人抹着眼泪答应。周围农夫,小吏们也都感动得两眼通红,打心眼里认同这位知道百姓艰难的窦王爷。跟着窦建德四下巡视的官员、贤达、名士们虽然觉得窦建德的行为有失王者之风,却明白经此一番做作,窦建德勤政爱民的好名声算是彻底落实。日后传扬出去,必将成为其问鼎逐鹿钱,因此一个个暗暗点头,看向窦建德的目光不觉又多出了几分崇敬。
什么是宝贝回到队伍当中后,窦建德的话愈发显得语重心长,金山银山,不如百姓嘴里一个谢字。咱中原百姓最知道冷暖,你真心替他们做事,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事,能回报你时,他都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反过来,如果你拿他们不当人看,也甭指望他们拿你当人看。一旦有难,丢命失江山的是你,关他们屁事
王爷之言有理文官当中,一个名叫郝孟正的儒生低声响应。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今日见王之言行,可谓得民。河北之地自此安矣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王之行止,正应此语wp..com紧随郝孟正身后,一个叫做杨德清的士绅大声附和。
众位被窦建德强行征辟来官、贤士这些日子天天跟着队伍东奔西走,眼见耳闻都是民间疾苦,满腹傲气早就被现实磨走了七七八八,只是碍于文人的脸面,一直向对方无法低头罢了。此刻听见有人带头,纷纷走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附和:古人云关山险固,不若民心向之。王能以身作则,躬耕垄亩,传扬出去,河北百姓之心尽收矣
窦建德是这个效果,笑着看了大伙一眼,抿着嘴道:仅河北么天下如何尔等之心如何
众人一时语塞,纷纷将目光逃避开去。窦建德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书。但我知道,子曾经曰过,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如今天下大乱,烽烟遍地,百姓流离失所。窦某不才,愿意先定河北,让百姓有个可以修生养息的地方。待圣人出,再退位让贤,诸公以为可乎
这众贤达没想到素来粗豪的窦建德嘴里居然出如此礼义周全,条理分明的话来,错愕之下,愈发无言回应。
看到大伙满脸惊诧的模样,窦建德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诸公瞧不起我窦建德,觉得我老窦粗鄙,那没关系。可河北大地遍野哀鸿,诸公可曾闻之若各地继续纷乱下去,覆巢之下,诸公可得独善其身其家乎
听完这几句质问,众贤达名士们的脸皮再厚,也被烧得红里透黑了。他们先前之所以恃才傲物,动辄对窦建德等人冷嘲热讽。一则是瞧不起窦建德的草莽出身,因为此子纵使一时得势,终究难成大器。二来也是自重身价,觉得离开读书人和士族,窦建德根本无法治理好河北南部各郡。却没料到窦建德麾下还有程名振这种人才在,无需任何人帮助照样将地方治理得欣欣向荣,隐隐已现开国气象。更没料到窦建德早就瞧破了大伙的心思,只是一直大度忍让,不肯戳破那层窗纱罢了。
如今所有秘密都被暴在光天化日下,叫众人如何不尴尬。好在杨德清见机得快,干笑两声,凑上前替大伙解释道:王爷这样说,可是冤枉臣等了。臣等书读得虽然多,却没有什么治政经验。不像程将军,从无到有,一点点把平恩各县的屯田点儿建立起来
对,对,对到了此刻,众人也顾不上再掉书包了,顺着杨德清铺好的台阶往下溜,不是臣等刻意怠慢,实乃才疏学浅,不堪大用也子曰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窦建德笑着出言打断,引经据典,满口斯文,诸公既然以治国平天下为己志,何不择先达者而从之程郡守屯田三载有余,所作所为皆已经形成定制。以诸公之才,学之有何难也
我等众贤达名士年龄顶多二十上下的程名振,眉头紧皱,满脸苦涩。徒有虚名,胸襟气度还比不上窦建德一个草莽英雄,已经让大伙够惭愧的了。如果还要向程名振这小娃娃求教,岂不是让人把脸都丢到了爪哇国去
我懂了,非不能,而是不为也wp..com窦建德哈哈大笑,又引了一句孟子的名言。
他出言必及孔孟,听在身边官耳朵里,只是令后者愈发佩服。听在程名振等洺州营弟兄耳朵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原来窦王爷学问这么高伍天锡王飞、段清等,心中暗道。
原来窦王爷先前那些粗鄙行径都是装出来的段清看了看雄阔海,暗自感慨。
原来窦王爷见粗人说粗话,见精细人说精细话雄阔海扫了一眼程名振,目光中充满了狐疑。
好一句非不能也程名振望向窦建德,心中亦是波涛汹涌。经过这么长时间接触,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窦建德有千种面孔,对上任何人,无论对方是绿林大豪还是饱学儒士,他都能在最短时间拿出与对方最接近的那幅面孔来。至于到底哪一幅面孔是真实的,恐怕除了窦王爷本人,任谁也说不清楚
正惊愕间,郝孟正已经带头走上前来,先是整顿衣冠,深施一礼,然后朗声请求:郝某不才,请程郡守指点屯田料民之策
杨某不才,愿执弟子礼杨德清也走到程名振面前,长揖及地。
没等程名振从惊诧中缓过神,众贤达、名士纷纷围拢到他身边,躬身求教。把个少年人窘得面红过耳,嘴唇嚅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应道:别,别,诸君学识远在程某之上,程某岂敢托大。屯田之策,我已经都写在了给王爷的条陈上。诸君向王爷索之一观,便可一目了然
好了,好了,他脸皮嫩,你等就别折腾他了窦建德瞬间又恢复成了绿林大豪模样,笑着替程名振解围。你等肯用心就好。条陈我已经派人誊抄了数份,就放在随身行囊中。今晚就可以分发给诸位。具体那条妥当,哪条不妥当,你等尽可指出来,与程郡守互相促进。至于弟子之礼,就算了吧他那么年青,收一堆比自己大十几,二十几岁的弟子,不是折寿么
愿向程郡守求教众人这才都有了台阶下,直其腰身,拱着手说道。
愿与诸位切磋若有不妥,还请诸位不吝教之程名振拱手还礼,客客气气地回应。
众人哈哈大笑,先前的隔阂与猜疑一扫而空。彼此间都觉得对方心胸气度过人,值得自己一交。窦建德的受益最大,心情也最为高兴,马鞭向前指了指,笑着建议:大伙先别光顾着客气,还有十几个屯子没走呢。咱们边走边学,边学边用。定然能早日让各地恢复往日繁荣。届时无论圣人出自何方,我等前去投之,其焉能不倒履相迎
愿供王驾千岁驱策众贤达、名士纷纷躬身,齐声说道。到了此刻,他们终于相信,窦建德具备争夺天下的资格。自己虽然是被强行征辟而来,但追随对方,日后水涨船高,挂印封侯,登台拜相,未必只是南柯一梦至于虚位以待圣人,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届时纵使窦建德舍得放下,大伙岂会听之任之
窦建德之所以在巡视地方时不辞劳苦地将众贤达带在身边,为的就是借助平恩等地的现实情况给所谓的名士们上一堂课,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这些人拒绝合作,窦家军依旧能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不至于越治越乱,民心尽失。
换句话说,他希望众人明白。眼下他对世家大族的需要程度,远不如世家大族对他的需要。即便像前河北绿林道总瓢把子高士达那样对有钱人和读书人大开杀戒,窦家军崛起的势头依旧不可阻挡。而如果世家大族和读书人不抓紧最后的机会搭上窦家军这辆高速奔驰的马车的话,日后恐怕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了。长乐王幕府的职位很有限,地方官员的名额也很有限,贤达名士们不愿意干,窦王爷自然能找到愿意干的人。大不了将麾下那些读书不多,能力和名望一般,但是忠心耿耿的亲信喽啰们全送到平恩来,在程名振帐下上半年。待这些人学成之后,足以顶上地方牧守的缺儿。
到那时,即便长乐王对名士、贤达们还像现在这般客气,名士们背后的家族之利益也很难保证。有道是现官不如现管,真的有官员发作起来,给治下大户穿几双小鞋子,难道窦王爷还能为了几个拿来当摆设的名士怪罪麾下忠臣乎
上述道理不必明说,稍稍点点,当事双方立刻心里明白如镜。因此,接下来的旅程不可谓不愉快,每到一处,没等窦建德做表率。已经有贤达、名士们抢着跟屯田官员和百姓们交流起来。从借贷偿还的时间,到官府的支持范围。从各个屯田点起步时的规模,到每个屯子最后赋税上缴能力,林林总总,唯恐有所错过。
还甭说,贤达们既然能在地方上闯出一番名头,悟性和学习能力的确远超常人。连续几个发展时间不等的屯田点走过后,他们立刻将平恩县的各项屯田政令吃了个透。非但如此,在程名振等人摸索出来的屯田规范中,有很多政令和施行方法疏漏甚大,完全靠着用人得当,百姓们懂得感恩,才避免了有借无还,惩勤护懒情况发生。名士们结合魏晋以来留下的军屯和民屯记录以及各个处理政务经验,很快便提出了恰当建议,堵死了屯田规模扩大后,有刁民趁机钻空子的可能。
既然驯服英才的目的已经达到,窦建德便不想于程名振的地盘上耽搁太长时间了。耐着性子又看了四、五处屯田点儿后,找了个恰当机会,他笑着建议:看别人种树吃桃,不如自己回家挖坑。眼下河北各郡荒芜之地有的是,大伙可以趁着春天刚至,一边做一边学。有什么麻烦,直接写一封信送到程郡守这儿来,请他指点一番,想必他也不会跟大伙藏私
呵呵,听主公如此一说,臣等真的有些心痒了只是不知道千岁能否拨出一、两个小屯子来,让微臣试试此行所学郝孟正最为机灵,立刻上前主动请缨。
到了这个时候,再端着架子不肯下来的者就是傻子。杨德清、刘文善等人也上前几步,大声附和,微臣不才,愿做一屯田吏,为千岁尽心,为百姓谋福
不急,不急窦建德心里这个畅快啊,比大三伏天喝了冰糖水还通透,以尔等之才,岂能只做一个地方小吏咱窦家军治下如今有五郡三十余县,县县都缺人治理。日后咱窦家军越来越大,尔等就要治郡、治道,进而治国。只要尔等肯尽心做事,日后重现太平,孤定不会忘了尔等辅佐之功
主公大仁大义,臣等没齿难忘众贤达无论心里怎么想,至少此刻都低下了高傲的头。
没办法,大隋朝就像个迟暮之间的老太太,眼看着一天儿不如一天儿。这个时候去替朝廷效忠,纯属不智;南边的李密号称应了天命,却对一手扶持他上位的翟让大开杀戒。这天下谁对李密的功劳能大过翟让去既然明知自己不如翟让,还硬往李密身边凑合,那不是活腻烦了么
再往南,杜伏威的实力还不如窦建德。朱璨是个食人魔王。西边的李渊倒是声势浩大,可前有曲突通,后有刘武周,前途一时看不分明。舍了李渊,再往下数便是北边的李仲坚和罗艺。但李仲坚持身过正,水至清则无鱼。罗艺则狂傲不羁,谁送上门都未必受到待见。
细算下来,窦建德也就成了不二之选。且不说他为人宽厚,明知道大伙在刻意应付依旧礼敬有加。就凭着他治下襄国郡这番安宁景象,隐隐也露出了几分帝王之资
能够在两晋南北朝这数百年大动荡中留存下来的大家族,自然有其过人的适应能力。当下,众贤达、名士们纷纷上前,借着与窦建德探讨如何治理地方的机会,大表忠心。程名振对这一套很不喜欢,但身为人臣,他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待众人的马屁潮稍稍落下后,从人群后走出来,躬身挽留:这些天走下来,臣自觉受益颇多。主公何不多留几日,也好让臣多受些点拨
不留了,不留了,河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再说了,这么多人吃住都要你来支应,时间一长,地方上肯定受不了窦建德笑着摇头,表情就像是一个看到自家子侄有出息,满怀欣慰的老汉。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孤麾下第一治乱能臣。今年襄国郡初建,孤不敢多劳烦你。待地方上完全稳定下来,各项事务都走上了正轨。你还是要到孤身边来,做谋臣还是做武将,孤随你的意
臣何德何能,敢让主公如此器重程名振闻言,赶紧躬身推辞。他现在倒相信窦建德对自己没恶意,但守着自己的起家根本,心里边总是觉得更踏实些。况且眼下窦建德身边的能人贤士越聚越多,真的入了朝,自己未必能显出什么本领,日子过得也不会像在襄国郡这般随意。
窦建德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而没,不急,不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襄国郡也的确离不了你。日后即便到了孤身边,襄国郡事务也得由你来兼管,别人对这地方不熟,贸然前来,做事未必有你稳妥
主公愧杀臣了程名振躬身致谢,脸上表情诚惶诚恐。
二人之间的对话,被众文臣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登时激起一片羡慕之色。大伙心里都清楚,襄国郡在窦家军治下的地位很独特。窦建德只要各地打上他的旗号即可,选官、派税以及地方政令,一概不予插手。而窦建德那句即便到了孤身边,襄国郡的事务也有你来兼管,等于变相承诺给予程名振裂土封茅的权力。入朝时可为将为相,出朝后自领一地一国算起来古之周公、召公,地位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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