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那人那痞子(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灯
“你怎么这样?”肖缘急了。
“想清楚,我耗得起。”他笑眯眯的,人不是个白面小生,一口牙齿又整齐又雪白,笑起来不大正经,偏生更加吸引人。肖缘看看他,看看鸡蛋,最终妥协,低头咬了一口。
何兆盯着肖缘,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得吃,很像他养过的小仓鼠吃萝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越看越忍不住怜惜。心里充满了怜爱,情不自禁道:“小缘,我们就这样好,一直这样。”
肖缘嚼东西的动作缓下来,不知听没听见,“我吃完了。”
何兆也不在意她的故意逃避,笑嘻嘻道:“张嘴,我看看。”得了她一个白眼,还笑得很开心,“约好了,明天你再来,不来我就拉你来。”
他离得非常近,一抬眼就能看见那浓密黝黑的睫毛。何兆的眼睛比何进更深邃些,远了看不出来,凑近就非常明显,流动着一股活泼有生气的光芒,肖缘一时呆了。
何兆忍不住一点一点凑近,嘴巴马上就挨到她了,心跳仿佛小时候村口舞狮子时敲的鼓,轰隆隆的声音从街头传到街尾。太响了,肖缘一下回神,推开他生气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何兆看着肖缘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懊恼得抓头发,他都好久没亲近她了,难得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何兆似乎对这样偷偷投喂的游戏玩上了瘾,天天悄悄拉肖缘钻小树林,带各种好吃的喂她。他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反正看见她高兴,他比自己遇上好事还要快乐。
她不乐意,他就又哄又劝又威胁,肖缘慢慢放下对他的戒心。开了半月的荒地,春耕迫在眉睫,大队准备转移阵地了。何兆叹口气,“小缘,以后你见不到我会想我吗?”
肖缘想也没想,摇头。何兆瘪嘴,特别不满意,“小没良心的,你就不能抽空想一下吗?比如早上起床的时候,睁开眼睛想一下,吃饭的时候想想我在吃什么,干活的时候猜猜我在忙啥,睡觉时关心我又没有按时睡。”
那她一天啥也不干,脑子里装着他就成了,肖缘脸色鄙夷。何兆哼了一声,“你肯定在骂我,我知道。”沉默一会儿,何兆突然道:“我外婆跟我哥说媳妇了,那家姑娘如今在县医院部当护士,我爹娘都挺看得来。”
肖缘迷茫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许久没见何进,那种迷恋竟然减轻了不少。其实她自己有点明白,她没想得那样喜欢何进,否则怎么会把他跟何兆认错,连赵老师都认得出来。
可是想到他要结婚了,多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她从没想过何进结婚是什么样子。肖缘愣愣地哦了一声,一直盯着她的何兆松了一大口气,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又道:“小缘,那你看我们可不可以处对象,你答应我就叫我娘来说。”
肖缘闷闷地拒绝,“不要。”自顾自捡了一根松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何兆不满道:“由得你说不要,我俩睡都睡了,你还想找别人?”
她立马气鼓鼓瞪他一眼,何兆却笑开了,扯起一边嘴角,眼睛懒洋洋地张不开,“反正你吃了我许久的鸡蛋,没有人能比我还无赖。”
“你自己要给我的。”这人真不讲理。
“我给你就吃?那好,我现在决定,我要给一辈子,不准反悔,你就要吃一辈子。”他说的很认真,肖缘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正经不过三秒,肖缘还懵着,何兆又半开玩笑半央求,“试试呗,我又不比别人差在哪里。”
肖缘一口气跑到工地,表面风平浪静。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平静,心跳得很快,脸也隐隐发烫。
她想自己完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被何兆欺负时的怨憎,她明明讨厌他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难道就因为他一个鸡蛋就将自己买了?肖缘仔细想一想,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好哄。
可是何兆太好了,像一颗小太阳,这颗小太阳只围着你转,时间长了,人非草木,谁能抵得住半点不感动。她本就敏感,对人的一点好意都能察觉出来。
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鸡蛋,十几年了,周桂花偏心肖兰肖飞,姐姐弟弟是真的粗枝大叶吗?从来没想过跟她分享。只有他,能看出你最微妙的喜怒哀乐,愿意付诸行动让你心愿得偿。
肖缘摸摸自己的脸。她已经分不清何兆是在玩儿,还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万一这又是一场他的游戏,时间一到,他轻松抽身,她可怎么办呢?
就到这里吧,这样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坚定的拒绝,她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明知道会上的当,何必一脚踩进去,非要见了棺材才落泪呢。
肖缘忍住那点舍不得,开始强迫自己别再搭理何兆。何兆原本以为她终于开始软化了,开荒之后他不再去工地,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有机会就去见她。
肖缘沉默的时间太长,拉着张英阴影不离,几次之后,何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她竟然又开始躲他了,他想起最后一次他说何进要说媳妇的话,所以肖缘是因为这个伤心了,不想再理他了?
何兆第一次品尝到伤心的滋味,醋自己双胞胎哥哥,看见他就烦。何进莫名其妙极了,不晓得哪里惹了弟弟,问他吧,何兆没好气,“谁让你用了我的脸。”
真不讲理,怎么不说他自己用了哥哥的脸,毕竟他后出生,何进哭笑不得。何兆又说,“你赶紧结婚吧,你打光棍儿好烦。”
何进忍不住笑,“怎么,你急?”
何兆暗戳戳瞪他一眼,“有的人又不急,都不稀罕。”想起来,就觉得闷闷地不舒服。何进老神在在,很乐意看弟弟的笑话,“是小缘吧?”
何兆不吭声,何进就自己猜,“我早就知道,以前小艳他们都喜欢追着你跑,就小缘从小安分,你就喜欢去招惹人家。是不是她不喜欢你,还记恨到现在。”
“是吧,她就没道理,以前的事怎么能一直想着呢,太不应该了。”何兆觉得肖缘倔得他头疼,油盐不进,你戳一下动一下,戳狠了人家还藏进壳里不出来了。
“小缘是个好孩子,就是胆小,你是不是骗过她啊,人家就一直不相信你。有什么误会,你要跟她说开,她一直自己钻牛尖,哪来的工夫理你。”何进开导弟弟。要是何兆有对象了,爹娘就不急着催他了。
一猜一个准,他不但骗人,他还把人欺负狠了。何兆越发郁闷,自从开荤,他就对那事念念不忘,经常做梦都是火热的场景,半夜流鼻血不是一两次。
说也奇怪,他只想跟肖缘一起干那事,一看见她小弟弟就兴奋了。夏寡妇骚成那样来勾引,他就只觉得恶心,看见其他女娃,也没那心思。他好像认定她了,从身到心。
何兆着实苦闷,何进感叹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家里的小霸王也有忌惮的人了。忍着愉悦的心情给何兆出主意,争取早日把弟媳娶回来。
何兆被他哥开导一通,还是觉得该再找肖缘说说话,他们明明都要好了,她突然丢下他,叫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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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的时候捧着手机准备发文,一直上不来,就睡着了,三点多醒了,终于能上来了。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22
肖兰下了几天地不再去,她做会计倒还有点真本事,人也踏实。忙过了开荒,肖奶奶家一个侄子在县贸易经济部上班的,说是缺一个会计,使了熟人活动,肖兰可以去。
周桂花高兴坏了,将家里攒了许久舍不得吃的一块腊肉给人送去。肖兰跟人约好去上班的那天,周桂花起了个大早,蒸了一笼白面馒头,叫肖兰带上。
肖缘一直羡慕姐姐,她也想一直上学,可她娘说她不是学习的那块料。肖兰以前上学的时候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第一名,高中毕业就在村委会上班,没吃过什么苦。
如今去了县城里工作,只会越来越好,肖缘突然有种强烈的渴望。她还想上学,多少学点东西,往后不下地了也能有一门生存的手艺。
周桂花喊肖缘去给周奶奶送白馍,喊了两声都没听见答应,从灶台另一头绕到火门边,嚷嚷道:“耳朵当摆设呢,三声五声不答应。趁着还热乎,赶紧给你奶送去。”
肖缘从灶门口站起来,挑了个小竹笆,突然说,“我也想去上学,像我姐一样吃轻省饭。”
周桂花没想到肖缘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愣了一下,“我倒想让你去上学,你成绩不如你姐好,咱们家又供不起你们三个,你叫我去讨饭呢?再说你也去上学,家里扔给我跟你爹,一家人还活不活?”
肖缘想反驳,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她成绩不过保持前三,确实没肖兰出息,也没有姐姐讨喜会来事儿,谁都喜欢。家里条件供不起三个,肖飞成绩差,她又从没想过弟弟辍学换她念书,在农村,几乎不可能供女儿而放弃儿子。
周桂花不高兴道,“你姐姐出息了还不跟你一样,我跟你爹结婚的时候家里一摊烂账,到前几年才算挣出了头。你别怪爹娘没本事,我们就这么大的能力,将你们安安生生养大,够对得起你们了,还能怎么样?”
肖缘默默端着吃食出了门,周桂花看了她一会儿,鼻头一酸,转身将白馍用干净布袋装起来,给肖兰预备着。
何兆吃完饭就出来溜达,无意识走到肖家不远的地方,蹲在肖兰她大伯母家自留地田坎上,盯着她家的门看。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就是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期待,这样等着,或许还有见她的机会。
其实无聊的很,草地里不知什么昆虫在叫,一声比一声拖得长,难听得亏待耳朵。露蚊子喜欢光顾他,在耳边嗡嗡嗡,不胜其烦,他却始终没有走。
肖缘出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刚想喊住她就见她抹眼睛进了肖三爷家里。何兆重新蹲回去,随手扯了一把草拿在手里,编编串串,等到肖缘从门里出来。
肖缘只管闷着头走,差点一头撞上一堵墙,抬起朦胧的眼睛,见是何兆,什么都不想说。何兆拉住准备绕过他的肖缘,使劲盯着她的脸看,“小缘,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
“没谁。”在爷爷奶奶跟前勉强忍住了,越想越伤心,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发哑。肖缘抹了好几下也没抹干净脸上的泪,越控制越汹涌,渐渐哭得打嗝。
什么事能惹她这样伤心,他上次欺负她都没见她哭声这样,越想安静越控制不住难过。何兆的心揪起来,鼻腔里酸酸的,一种混杂着心疼、生气、难过的不明情绪涌上心头。
“小缘,你跟我说说。”他小声问,好像怕声音大了惊到她。
“真没事。你不懂。”何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家里惯出来的,人人都爱他,他们从来都不一样。
“你跟我说啊,你说了我就懂了,好不好?”他着急的不行。
肖缘只想安安静静哭一场,哭完了又是那个接受现实,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的肖缘。何兆真的烦死了,一直跟着,一直追问,她甩开他的手,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有了宣泄,“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没事,不要跟着我行不行?”
她讨厌死他,拥有那么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何兆看清她眼里的愤怒厌恶,他是个多傲的脾气,只有面对她的时候肯委屈求全,一直念着、追着,在她这里受到的奚落比十几年加起来的还多,他都快忘了自己以前多霸道不吃亏。
何兆捏紧拳头,心跳得飞快,绵绵的痛后劲很足,“你有什么气冲我撒,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好心好意来找你……”
“我稀罕吗?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对我、对我……那样,害我天天担惊受怕,就怕被人发现,你还要怎么对不起我?”肖缘的眼睛红红的,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哭诉。
何兆抿唇,站的笔直,背上有些发僵,就像此刻紧绷的神经,“可我说过我们可以结婚的,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都准备好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知道自己很清醒,他清清楚楚听到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肖缘口不择言,“可我不要,一想到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浑身不舒服,比死还难受。”
肖缘糊涂的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分明不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她就是想闹,就是想发脾气,伤人伤己,那股委屈不甘的火不吐不快。
何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牙齿咬得紧紧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看他的,他难堪的要死,可是动不了一步,立在原地,想不通他们怎么吵成这样。
两人默然良久,肖缘终于回神,一眼看见何兆铁青的脸色,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低低道:“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她用上一辈子的时间都填不完,何兆的热情她真的要不起。
肖缘急急走了两步,何兆猛地反应过来,追上她前头堵住路,将一只草编的蜻蜓送到她眼前,冷静道:“你看,这是我刚才给你编的,没什么用,就想逗你笑一笑,立时就扔了也没关系。小缘,刚才我们都在气头上,胡乱说话,静一静就好了。你放心,我没生气,你不高兴,就朝我撒气嘛,说明你跟我亲近呢。我愿意做你生气时的出气筒,你难过时的怀抱,你困难时的靠山。你不好的时候就找我,我都心甘情愿……”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甚至有一丝哽咽了,肖缘突然就很难过。可是他们,真的不合适啊,她知道自己拧巴的要死,如果有什么东西得到再失去,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
她的头扎得低低的,语调平静,“可我不喜欢蜻蜓,等我回去,就把发卡还给你。”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23
自从那天吵过那一架,肖缘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何兆,往常躲他还来不及,现在竟然会留意他经常堵她的地方。每每看见空空的角落,好像心里也空荡荡的。
肖兰去城里上班,回来过一次,面对爹娘喜气洋洋的,跟肖缘两个在自己房里的时候,又忍不住吐苦水。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说是介绍去县贸易经济部上班,外人听着都觉得好,可是她毕竟不是编制内的,里头的人都高傲的很,新去的又受欺负又辛苦。
肖缘一边叠衣裳一边听她嘟嘟囔囔,这个不少相处,那个太会偷奸耍滑,在领导面前装得比谁都勤奋。最后表示,还不如就在村里干个顺顺当当的小会计,离家又近,多轻松。
“人情都送了,你人也出去了,要我就抓紧机会学习,吃点亏算什么。等我学会那些东西,吃苦耐劳上上下下都爱,还用得着怕谁。”肖缘软绵绵说出这番话,惊得肖兰以为自己不认识她。
她一直觉得妹妹正如娘说的那样痴痴笨笨,谁知道人家不显山不显水,心里头门儿清,还忍得住啥都不多说。他们部门就有个人,见人就笑眯眯的,老实得很,谁都不当他是一回事。
前两天她不小心发现,那人是书记的儿子,她亲眼看见对方喊爸爸。当时就特别庆幸她没欺负他干这干那,当然她初来乍到不敢,时间长了说不定也跟部门里的人‘同流合污’,之后下定决心不要小瞧任何人。
现在肖缘给她的感觉就如同那个人,肖兰陌生的眼神在肖缘身上转了两圈,“你也不笨啊,平常多说说话,咱娘也不白担心你给人轻轻松松拐跑了。”
肖缘将衣裳进柜子里,肖兰盘腿坐在床上,优哉游哉道:“你猜我在城里看见谁了?你绝对想不到。”
“谁啊?”肖缘配合道。
“何兆!谁能想到,他不是挺不务正业?竟然在贸易部学开车,我听说他一个叔叔就是里面的司机。他们家光景真好,上上下下都有正经的工作。”又体面又实际。
要是肖家也有几个富亲戚,她肯定不至于受人欺负跑腿,肖兰可惜地想,“还学得挺像模像样,就是跟在村里的感觉不一样了,好像不怎么爱说话,见了我还挺礼貌。不会是他家里逼他去得吧。”
肖兰想起见到何兆,对方一副我不好惹的冷酷模样,但是生得就像电影里的人。经济部的姑娘们特别喜欢看他,又不好意思跟他说话。
何兆对她客客气气的,惹得她们总来跟她打听,她总算笼络到几个近亲的人,算是托了何兆的福。
骤然听到何兆的名字,肖缘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说了一句,是吗,无关痛痒。
何兆已经来城里二十天,他五叔是货车司机,天天县里县外地跑。他还没资格摸方向盘,但是五叔说他脑袋灵光,一点就透,举一反三的本领极强,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开始学了。
跑完车回来,吃过饭,五叔喜欢抿一杯小酒听广播。何兆这时候是自己的时间,他就寻个高高的地方,坐在上头看月亮。
五叔问他是不是想家了,还笑他果然是小孩子,离家这么近,有啥可想的,又不是回不去。他也觉得五叔说得在理,可是有些人即使站在跟前,也像离着十万八千里,亲近不得。
他这半年似乎长大了不少,懂事多了,家里人都这样说,何兆觉得自己跟之前没啥区别。他不过就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上心,终于开始思考以后,意识到不能一直靠着父母混下去,可到头来……不说也罢。
何兆两条腿在空中荡啊荡,双手撑在身后,有点想打瞌睡。肖兰喊了好几声才拉回他的注意力,招手叫他下去。
何兆本来懒得理她,突然想到肖兰今天好像回家了。心头一动,他站起来也不拍腿上的灰,迈着长腿走下坡。
肖兰提着个布袋子,凑到他跟前,“喏,我家里做的咸菜,我装了两罐。这里就咱们俩是河子屯的,互相照应嘛,给你一罐。”
她走的时候才想到,该跟何兆更走近一点,不管是他的亲戚,还是他本人对她在贸易部工作都有好处。想也不想就叫肖缘给她弄点东西带上,还特地吩咐分开装两份。
肖缘也没问,知道她爱吃家里的咸菜,找了两个不知什么时候的罐头瓶子,塞了满满两瓶,何兆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肖兰说,“别看颜色乌漆嘛黑的,可好吃,我娘不得空,我妹做的。废了好些功夫,上树砍椿芽,下田坎挖折耳根,还掺了别人家都没有的野葱,我就喜欢用它下饭。”
嗯嗯?小缘做得?何兆本来不想要,闻言一把夺过去,似乎怕肖兰后悔。手上忽然空了,肖兰懵了一下,抬头对上何兆鄙视的眼神,“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咋不自己做?就知道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典型的资本主义做派。”
莫名其妙被攻击,肖兰更懵了。不是,那句话咋说来着?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何兆你怎么回事儿?没等她问出来,何兆已经转身走了,欠扁的声音传来,“替我说声谢谢。”走了两步又停下,抓了一把后脑勺,似乎有点泄气,“算了,别提我,也别说送我了,就这样吧。”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过着,一天天得好像很慢,又似乎眨眼之间,又到了肖兰回家的日子。何兆终于能摸上方向盘,五叔甚至几次放心地叫他开,自己窝在副驾驶座上打盹儿。
何兆一直都挺积极的,这天听说肖兰过几天回家,死活要跟五叔请假。他来了这些日子,从来不曾提说要回家看看的话,今儿很反常啊,联想到肖兰经常过来找人,又听他说要送肖兰回去,五叔神秘地笑笑准了假。
肖兰老早就使人送信说要回来一趟,有点东西拿不走,喊肖缘或者肖飞来接。肖兰走的时候看见何兆,还挺惊喜,以为他碰巧也有假。
哪里知道何兆故意不提前给她说,就怕她到时候麻烦他,家里不派人来接。而肖飞要上学,肖一德下地,周桂花照顾宝贝猪崽儿,十有八九是肖缘来接肖兰,到时候他就可以见到她了。何兆心里这样盘算着,踏上回家的汽车,莫名雀跃又期待。
下车时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忽然就很踏实,又有点小兴奋。就好像远行的男人,跋山涉水,始终要回家,因为知道家里有个人始终在那里等他。
即使吵得天翻地覆,表面上形同陌路,还是忍不住关注牵挂。他知道自己挺没出息,想不通的时候也鄙视自己。可要是能忍住一时的怦然心动,便不会体会到袭来的至死不渝。
他帮肖兰把东西提下来,拽得他一个趔趄,“什么啊,这么重?”
肖兰脸色一变,“诶诶,你小心,就是我在城里买的布,别弄坏了。”
肖缘没想到会见到何兆,有点不自在,伸手去接肖兰的行李。何兆很自然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上,空着的手差点叫她牵上,指尖扫过手心,都觉得身体一热。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24
何兆颇有风度,“走吧,我给你送回去。”
肖兰也同意,怕肖缘毛手毛脚弄坏东西,肖兰一路走在前头,东张西望。肖缘本来想撵上她,何兆跟着她的步子忽快忽慢,不离左右。
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儿,肖缘埋头不语,何兆也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和她一路安静地走走,他就很满足了。那一次,他们吵的那么凶,他几乎丢了全部尊严。
再不要脸纠缠下去,不要说肖缘厌极了他,就是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可惜走得再慢,这段路终究有尽头,肖兰和肖缘又都一副迫不及待回家的样子。
周桂花早在门上等着,何兆想他或许会被请进去坐坐,他再脸厚一点、坐久一点,最好坐到肖家人都回家吃饭,也能多跟她待一会儿。周桂花很是热情,“何兆也回来了,婶子谢谢你送我家兰子回家。快回去吧,你娘恐怕伸长了脖子等呢。”
何兆,“……”
好气,竟然一点都不跟他客气。何兆焉头巴脑哦了一声,都走了又忍不住回头看。周桂花一把提起肖兰的东西,险些闪着腰,“啥啊这是,生铁一样,哪来的?”
肖兰渴得不行,一进门先奔进灶房,舀了一大瓢水灌了两口,“哪里是我的东西,舅舅的,叫我带回来。封的老严实,还不让动,他过几天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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