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安小郎君
阿奴无言,劝不进,便只有耐心等王行宣泄完。可王行变得很快,语音未落便转过身来:“郑梦观思维缜密,既已起疑必会暗中调查,把悲田院的人撤了吧,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阿奴惊喜:“主人终于决定不再见她了?”
王行不答,与阿奴擦肩走向屋内,才道:“下月十六是母亲的忌日,我与韦妃要回一趟长安,你去安排车马,这一二日就走。”
……
一日欢聚直至晚间方散。云安与二郎盥漱了歇在内室,小丫头全无睡意,却在榻旁的衣箱里翻找起来。二郎也不知她寻什么,上前将这人双手捉住,问道:
“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云安咧嘴一笑:“阿姊带着幼子回门,我总要给见面礼的!我记得出嫁前钟娘替我整理衣箱,放了一对压箱的麒麟金锁,我正好拿出来送给小娃娃啊。”
二郎听是这样的心意,目光却变得有些心疼:“云儿,你的妆资自然是你自己的财产,你可以随意支用。但你也要想想我,不要每件事都想以一己之力去做,难道我会苛待你吗?”
“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云安没听懂这人的意思。
二郎叹了声,一手将人揽过,一手去关了衣箱,道:“捐资悲田院,送礼替云夫人行场面,如今又要把压箱的金锁送出去,这每一次都把我绕过去了,就好像我不许你花销,你只能花自己的钱。”
原来,这人不但会吃“人”的醋,竟还会吃“钱”的醋!云安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自己尽心,你还要来与我平分功劳?未必你郑家有财有势,我就定要依附于你?”
“我是这意思吗?”二郎知道又被这丫头拿捏上了,只有无奈。
云安笑笑,理论道:“哎呀,悲田院的事算我自己要做主,可云夫人那里若是用了原本郑家的东西,岂不都知道了?那还怎么帮她撑场面?至于这金锁么……”
“又如何?”二郎倒想听云安又要卖什么关子。
“二郎,你虽不大提起阿姊,但依我今日所见,你与她应该是很要好的。”云安稍停了停,却说起似乎不大相关的事,“你们兄弟姊妹五个,除了你与她只相差一岁,别人都隔了许多,尤其是大哥和濡儿,差了二十余岁。”
二郎听出了意思,却仍不算明白,只先点头道:“濡儿是母亲中年所得,因而隔了许多。”
“所以啊,相差过多就仿佛成了两代人,虽非疏远,却总不如年纪相仿的亲近,你们作伴的时候肯定比她和三郎还多吧?我是想聊以金锁赠稚子,纪念你们姐弟之情。等她回了长安,看着金锁就想起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也算是外嫁异乡的安慰了!”
“云儿。”这一刻,二郎只觉自己白比云安多活了十年,竟远不如她解人情,也远比她浅薄。
云安亦说到了动情处,心头阵阵酸涌:“你不知道,我今天看阿姊回门,看你们一家人高兴的样子,我有多羡慕。你们都是同气连枝的骨肉亲,千朵桃花开在一棵树上,真好啊!”
早知会说到云安的伤心事,二郎断不会容她深谈。望着小丫头泛红的眼眶,二郎更觉胸口抽痛,抱紧她道:“阿姊是与我自幼相伴,情谊不同些,但云儿也是那棵桃树上的花,是郑梦观会保护一生的花,不许你枯萎,不许你零落。”
云安哪里是一味伤怀自怜的人,听到这番许诺,心酸便住了:“我也会尽己所能守护你的。”
“云儿,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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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公主贵 怨花飞
“庆奴,庆奴,你快看呀,你叫我我就给你呀!”
郑家后园内,云安举着两枚亮闪闪的麒麟金锁逗弄郑澜的幼子,时而用锁挡住眼睛,时而放下做个鬼脸,引得这刚满周岁的娃娃手脚舞动,咯咯直笑,乳娘都快抱不住他。
不远处的廊庑下,郑澜与二郎一直看着,看小儿,更是看那逗弄之人。姐弟二人也跟着笑,亦是笑那逗弄之人。
“这个云安还真是与众不同。她这对金锁,我会替庆奴细细藏的,待他将来大了,成亲生子,便传与他的孩儿。”郑澜已听二弟说过云安的用意,既感动更感怀。
二郎笑而颔首,不言,目光只向云安拂去,带出一片浓浓的依恋之情。郑澜见了,轻拽了下弟弟的衣袖,道:
“二郎,你变了,变了很多,刚回来我便发现了。”
二郎转脸,倒不很明白:“我哪里变了?”
“从头到脚,从眼神到举动,都变了。”郑澜抿唇笑道,望着一园早春向荣的景象,思绪渐深,“从前除了濡儿是小妹,你对她百般宠爱,却何曾如此对过别家女子?大多时候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有无尽的心事,总不见十分开朗。”
“阿姊怎么把小妹和云儿相比呢?”二郎难为情起来。
郑澜掩笑摇头,看二郎虽已长成了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一时急起来却还会害羞,脸色都红了,又显得几分天真。
“我哪里是拿她两个相比?我是说,你有了自己所爱之人,知冷知热懂人情,实在比以前强多了。男人么,未必是要惊天动地做个英雄,能在细微之处体贴人心,便也不失为一个大丈夫。”
“阿姊,你这些话从前为何不对我说呢?”二郎理解了,心头潺潺流动着一股暖流。
郑澜抬手拍了拍二郎的肩,替他整理顶上垂下的幞巾长脚:“从前我也不懂,是嫁人之后体会才知。薛郎便是如此,我原还以为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听着,二郎将脸又转向正玩得开心的云安,笑了:“那我便和薛姊夫一样,做个在细微之处体贴人心的丈夫。”
郑澜倒不是不信,只顿了顿又问他:“当初大哥将你从北庭催回来,你也同意了婚事,但你真的能放下从军的志愿,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经师吗?”
“放不下,但会取舍,云儿最重要。”二郎答得坚决。
郑澜点头,欣慰地看着二弟:“那便好好记着你的取舍,好好体贴所爱之人,与她一辈子都好好的。”
“我一定会做到的。”
……
过午小憩之后,郑澜安顿了孩子,便往母亲院中去。到时,黄氏在西厅,倚靠一张圈椅,正由顾娘服侍用药。黄氏连日如此,非是重疾,郑澜便尚安心,接了药碗,遣离顾娘,母女间私谈。
“阿娘,你的心也该放宽些。”郑澜喂去一勺汤药,语重而情深,“三郎都与我说了,周家女儿并无不妥。只要他们夫妻恩爱,阿娘实在不必多管,就等着含饴弄孙,承欢绕膝不好吗?”
然则,言者切切,听者却是藐藐。黄氏冷道:“你弟弟没和你说那周女原本属意二郎吗?如此,怎能夫妻恩爱?他被鬼迷了心窍,你怎么也不知为娘的心?”
郑澜笑了,暂放药碗揽持住黄氏:“阿娘,澜儿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会不懂做娘的心?只是,聘财婚书都下了,还能反悔不成?这也是娘先点头,长兄长嫂才会办的呀。”
黄氏自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思,亦不能同女儿说起。郑澜是长女早嫁,而也嫁得不错,十年多来,夫妻一直和美。黄氏不想破坏女儿的和美,更不需要女儿来干涉。
“算了,都怪我点这个头吧。”黄氏置之一笑,且另道:“娘倒忘了问你,这回薛女婿因何不与你同来?”
郑澜见母亲开解,自也要说起家事来的,便道:“他怎么不想与我同来?只是家翁年初与他谋了职,他现已是从六品上的城门郎了,职掌皇城宫门启闭,责任重大,走不开。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已经开蒙读书,若父母都不在,单交给阿翁阿姥,岂不一味宠惯?”
黄氏不懂官职公事,只听来很体面,又比二郎让给三郎的官职高,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在心里感慨:到底是家翁想着亲儿子的前程,不比三郎,只是嫡兄剩下的才给他,亲疏可见,偏正亦可见了。
郑澜不觉母亲多思,从旁倒了杯茶来饮,又见堂上摆得那架十二牒金绣屏风十分惹眼,随口道:“日前就想问娘,娘常年简洁,如今倒不一样了,屋里的陈设都是崭新贵重之物,尤其是这屏风。”
黄氏瞥去一眼,淡笑:“是啊,娘常年简素,府里人人都知道,也人人都比娘阔绰。这些陈设都是云安背地送来的,要替娘做排场,这屏风么……”
郑澜已是深感云安为人纯善,今又见她为自己的母亲用心,更是动容,然而黄氏欲言又止,却似乎另有忖度。“娘,屏风如何?”
“屏风是你长嫂,送来的。”黄氏着意加重了后三个字。
郑澜含笑:“那长嫂和云安真是有心了。”
……
郑麓观的婚期终于定在了三月末。
是日,一应礼仪布置都和二郎娶妻时一样,只是随新妇而来的妆资却与云安悬殊多了。云安有十六车,满当当塞了五间廊屋,而周女除去日常衣用,只有不到两车。百子帐外侍奉的婢仆因而讥笑,讥笑帐中的新妇,飞上枝头变凤凰。
“燕阁,忙了一日,你累不累?”繁琐的礼节才刚完毕,郑三郎便关切地询问妻子。周燕阁天生美貌,红妆之下就更添娇媚,三郎情意一动,不禁搂住了她的纤腰。
周燕阁放了遮面的团扇,望着这张俊美却与心中人不大相像的脸孔,只一笑:“三公子为何娶我?”
三郎坦然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应该再唤我三公子。”
周燕阁顺从,道:“那三郎,你会对我好吗?如果这家里有人欺负我,或者嫌我门第低微,你会替我做主吗?”
“我会待你好的,家中人事你也不必多虑。”三郎挽住周女的一双手,依旧说得认真,“二哥将官职让给我做,我必定好好去做,令你荣耀。上任以来,我已增长了许多学识,我能胜任。”
不令周女意外,三郎提到了“二哥”,而她的话意原也不过就是指向“二哥”那一房。“听说,不仅二哥为你着想,就连,连二嫂也帮着你筹办婚事,出了许多力气。”
三郎知道周女原对二哥有意,却着实不知她与云安的牵扯,便一派单纯,只依实情说道:“是啊,长嫂做主,二嫂协理,不但日日都去正院商议婚事,还特意送了贺礼。”三郎说着往身下的铺席一指,“这水葱席就是二嫂所赠,既轻且软。”又指向春榻前障门的两架屏风,“这对雀羽屏风也是。”
三郎说得欣喜,却望不见周燕阁的目光早已一冷到底。然而,她毫未显露,眼帘低去,只是娇怜地倚向三郎怀中:“三郎,我们早些歇息,你为我宽衣吧。”
帐中的红烛正燃到最热烈之时,摇曳弄姿,婉柔交缠。周燕阁就当着雀羽屏,挨着水葱席,真真正正做了郑家的人。
云雨初霁,她的耳畔忽然回响起周仁钧的一句话:“别的人家都可,若你执意要入郑家,那便至多,至多只能是三公子!”
就是那一刻,周燕阁选择了这个“执意”,只是,她也从未放弃自己的“执意”——隔岸相望,来日可期。
……
郑家喜事,宾客盈门,连郑修吾都被崔氏用上,叫去门首迎来送往,便不用提旁人,亦都各有安排。唯独一人,郑家万千宠爱的幼女郑濡无事,只由她在席间游戏,自己取乐。
于是,郑濡就带着侍女横笛各处蹦跳跑窜,又笑又闹,仿佛有用不完的神。然而,过于嬉闹,便不防事,竟一头撞到一位客人身上,连带正好路过的奉酒小婢,弄了这人满身的酒水。
“娘子慢着些!”横笛护主,连忙扶好郑濡,替她揉撞疼的额头,复看那人,倒一惊,与郑濡耳语道:“他是二公子接来的客人,奴婢方才在门口正好瞧见了。”
郑濡这才抬眼,一见,是个青衫少年人,约莫与她三哥年纪相仿,眉眼俊朗,神清骨秀,生得倒是别有风采。
“你是我二哥的同窗?”见这人只是站着,也不说话,郑濡索性先与他致歉,“方才是我冲撞了,我让婢女带你去换件衣裳吧。”
少年这才低头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而一开口,却有些冷淡淡的:“不必,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韩简也不会计较。”
郑濡少经世事,身边熟悉之人都将她宠着护着,倒从未见过这样态度的人,难疑惑,也不屑。“你叫韩简?我怎么没听二哥提过你?不过,就看在我二哥的面上,我也必要赔你件衣裳!”
“到底是你撞了我,还是我撞了你?我说不必就不必了!”谁知,这个叫韩简的少年忽而一脸愠色,微瞪了眼,拂袖就走。
“你站住!”郑濡原本好意,又岂甘受人白眼,呵斥着就要上前拦人,却这一时,郑梦观赶来了。
“濡儿,这是怎么了?”二郎正在前头待客,偶然瞥见这处的情形,一个是小妹,一个是朋友,也不知何故。
“二哥,这个人是你带到家里来的?”郑濡知道二哥最宠他,自为有了倚仗,便躲到二郎身后撒起娇来,“他骂我!他好凶啊!他竟敢欺负濡儿!”
二郎一听倒笑了,再看韩简,衣襟湿透,面无表情,背手而立,反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人。“阿简,这是我小妹,不过还是个孩子,她若说了什么你莫往心里去。还请入席飨宴,我稍待来陪。”
韩简待二郎倒是有礼有节,闻言拱手一礼:“无事,韩简本就无意计较,那便不打扰郑兄处置家事了。”
眼看这个讨厌的人就这么被二哥放走了,郑濡气得跳出来,噘嘴道:“谁是小孩子?明明是那个韩简无礼,二哥还偏心外人!”
二郎不听这一面之词,转对横笛道:“你说,到底如何?”
若无二郎在场,横笛自然一心帮着郑濡,目下这情形,横笛也不敢偏帮,只便将前后的实情说了一遍。
“看吧?我是好意请他去换衣裳的,他不去,还那么傲,我难道还要顺着他?”郑濡还是理直气壮,嘴巴要翘到天上去,“这是二哥最坏的朋友了,濡儿很不喜欢,二哥下回不许带他回家了!”
二郎叹气摇头,抚了抚郑濡的脑袋,耐心道:“韩简同我一样是太学经师,虽然才相识不久,但彼此投契。他生性清傲不假,但绝非不正之人,你既撞人在先,就多担待一些,别闹性子了。”
郑濡稍稍平了气,只是仍不理解:“不就一件衣裳吗?有什么好清傲的,穿着湿衣裳饮宴,也不舒服啊。”
“在你眼里只是件衣裳,在他眼中却是如同嗟来之食,君子不可受。二哥从前不是给你讲解过这个道理吗?君子受刑不受辱。”
郑濡虽知晓这个道理,却没想到真有这样刻板的“君子”,一下笑了:“那他就是个书呆子了!哈哈哈……”
二郎拿郑濡没办法,但见小妹高兴了,自也随她:“罢了,去前头找阿姊吧,云儿也在,别再自己乱逛了。若再闯祸,我便禀明长嫂,让她将你拘管房内,不得出来!”
郑濡一听这话,笑声戛然而止。自年前崔氏放了她的假,一直无暇再管她,这日子过得真是如鱼得水,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她哪里舍得再回到之前?于是,拉着横笛一溜烟跑了。
云安公主贵 七梅誓
喜事过后便到了四月,郑澜回门已久,不得不返回长安了。一家人将她送至门首登车,三郎则另乘了马再送长姊到城外。
及至车队消失在横街,众人进门,二郎却忽然将云安拉住,告知兄嫂要带她外出踏春。时气晴暖,游春赏景本是平常事,长房自然允了,继续踏入门内。黄氏不过笑笑,随后而去,便只剩了郑濡与周燕阁一时停留。
“二哥要带二嫂去哪里呀?濡儿也想去!”郑濡贪玩好动,一听是游乐之事,哪有不感兴趣的,一双眼睛都在放光。
周燕阁也很在意,却不好似濡儿这般,眼色微转,说道:“二哥若有什么好去处,也告知我们,不便同去,我们自去就是。”
云安原也不知二郎的计划,正想顺着郑濡的话去问,可周燕阁忽然插嘴,事情就有趣起来——她知道,郑濡一定会回敬这位“三嫂”——果然:
“谁和你是‘我们’?你想玩就叫三哥替你找地方,还缠着二哥做什么?人要知廉耻,三哥才去送行,你就不安分了?”
这话真说得一针见血,把个周燕阁的老底揭露无遗,令她顿时羞愤难当,气得浑身打颤,只有灰溜溜地逃了。
“哈哈哈……”云安听郑濡说话时便憋足了笑意,但见周燕阁离去,再忍不住,笑得捶胸顿足,前仰后合。
郑濡得意极了,抱起双臂向哥哥邀功:“怎么样?有我在,这个周燕阁别想弄鬼!二哥,为了奖励我,你也得带我一起玩吧?”
二郎自然知晓其中道理,周燕阁走了便罢,他只想着自己的安排。他笑笑,仿佛是要同意,然后趁其不备,按住郑濡的肩,将人生生拨转了个方向:“你,给我回家去。”
郑濡大失所望,又要转回来,却听二郎道:“长嫂……”
只这两字,比什么都管用,郑濡虽未舍得进门,却不敢动了。便这间隙,二郎唤仆人牵了马来,与云安双双跨马,绝尘而去。
“哼!濡儿有一天也要学会骑马!”郑濡不服,却也只能对着一骑飞尘空作宣泄。
……
二郎一路不语,带着云安直接出了洛阳北门,及至山林野路,四周渐无人声,才勒马缓速。
“到底要做什么?你也该告诉我了吧!”云安左右观望,只见是满眼新绿,绿得人眼晕,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二郎却颇是自得,揽紧了云安,夹紧马腹,调转马首,进了西侧一条掩在草木之下的窄路,道:“云儿,我前时仿佛听得长嫂说起来,要与你设宴做生日,可有此事?”
生日之事崔氏早在正月便提过,只是云安无意,后兼三郎婚事,阖家忙到今日才罢,她便更没放在心上了。如今一算,离生日四月初六只剩了两天,这人忽然说起来,若也是要为她庆生之意,那也有些太晚,太随意了。
“长嫂早便提过,可你现在才想起来,不觉得迟了吗?”云安故作嗔怪地讲道,一撇嘴,又扭头丢去一个白眼,“我看你也未必知道是哪一天!”
二郎倒是不慌不忙,扬声道:“不就是两天之后么?”
云安轻笑,想他虽知日子,这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并不值得他得意,道:“那你是在这荒郊野地给我设了生日宴不成?”
听云安的口气越发戏谑,二郎反而越发不计较,让着她,直到小路尽头,大丛花草灌木交掩的回转之处。
“迷路了?用不用我来为你辨方向啊?”云安抱臂摇头,笑道。
二郎仍不言语,却从挂在马鞍后的囊袋里抽出一件薄氅衣,用力抖开,一下将云安蒙了进去。
“郑二郎!你做什么呀!你又趁人之危!”
云安自然惊而挣扎,可郑梦观充耳不闻,执缰的右手一伸,将人紧紧锁扣住,然后左手挥鞭,竟冲进了花丛之中。氅衣下的人只觉猛一阵晃动,却不长,很快就安静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云安趁隙仍要挣脱,可二郎这时倒不拦了,还帮着掀开了氅衣。忽明忽暗,光线亮眼,云安一时望不清四周全景,模模糊糊,先看到了一座房屋的形状。
“云儿,你看,是张酒设宴好,还是它好?”
山间细风将二郎沉稳柔润的嗓音吹入耳内,云安随之舒展眼目,终于看清了此地:两峰之间山谷,谷下嵌着一弯月牙形的清潭,旁依山壁建了竹庐,庐下一圈篱落,篱上缠着枯藤……
除了山形地势有别,二郎将云安在襄阳西郊的草庐,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云安不知所言,目光呆了,身子也僵了。待稍稍醒过知觉,已被二郎抱下马,站在了篱落中央。
“你,你是从何想起来的啊?”一开口,云安便红了眼眶。
二郎既然准备了这份惊喜,自然料到云安的心情,只是望着她温柔的笑,轻抚她的脸颊:“你说襄阳的草庐是你的家,那现在,洛阳也有了你的家,我就做你家叠墙卫的女婿好不好?”
叠墙卫是襄阳山里的土话,云安只那回对二郎说了一次,他的发音其实并不太准。云安听了想笑,嘴唇一动,却是两行泪水先掉下来。她从前不敢想二郎会喜欢自己,相爱之后,她也从没想过,这人会对她用心到这般地步。
二郎将哭泣的云安牵到了竹庐内,挨着窗台相依而坐,举目窗外,正是青天淡云,蔚然深秀,一片望不尽的好风景。
“云儿,我们虽已是夫妻,却还少了一礼,你可知道?”
云安摇头,心绪未平,脑子也不听使唤,根本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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