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白
下午三点十分,公选课结束,伏城和陶正走出教学楼,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11月份校体育部要办篮球赛,各院系分组车轮战。陶正志在必得,还没入选篮球队,先开始了自我提升。
他胳膊夹着那个被他踩了两节课的篮球,打算去操场练会儿。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问:“哎,你不是也会打?跟你们系篮球队报个名,以后咱俩一块练球呗。”
甲乙两人相背而行,速度要乘以二。陶正觉得自己没走多快,可一回头,他那1.5的双眼已经快看不清伏城的背影。
“妈的,你赶着回家奔……”算了,不吉利,人家上完课了急着见女友,还是别这么恶毒。
他用力咽下后边那字,伏城耳力不错,远远给他比个ok的手势,那意思是,篮球队的事可以考虑。
陶正处于暴走边缘,眯眼劲看了半天,又骂一句:“哑巴吗,就不能出个声?”
亏得他视力还行。不然伏城给他竖个中指,他可能也照样在这乐。
伏城穿过教学楼前的长亭,抄近路往校门走。中间路过礼堂,里边扬声器将那位讲师声音放大,带着嗡然震感。
大概是妙语连珠,又兼具人格魅力,隔不多久就是一阵热烈掌声,偶尔再夹几嗓女孩子的欢呼。
夏日过去,已经是初秋了。礼堂前的小道却还是绿树成荫,发亮的杨树叶响着,身边路过两个女孩闲谈,话语很轻,他也听得断断续续:“中文系那个教授呀……跨文化……很厉害……好多人来听……当然啦,长得帅嘛……听说还单身……”
两人结伴慢慢走远,这条路恢复安静。伏城在礼堂门前站定,余光又瞥见那张红色的海报。
可这次他没去看,过了一会,抬脚继续向前。
到家时天色还不算太暗,因此伏城一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希遥,有些意外。
千年一遇地开着电视,某个频道正播鸡飞狗跳的家庭伦理剧。婆媳矛盾外加小三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天之内,男主角先后被三个女人扯着衣领嘶吼捶打。
伏城后背一凉,无端想起陶正说的,伤身。
可能是有点感同身受,他看着看着入了迷,而握着遥控器的人却毫无兴趣,低头看手机。想来难得打开电视,是因为觉得孤单,想听个响声。
他在她身边坐下,抱住她。本想说“我回来了”,忽然注意到她衣服的颜色,随即也就明白她心情差的来源。
于是吻一吻她脸颊:“今天去见徐先生了?”
她“嗯”一声,把手机放下。看向他时,脸色稍微有所缓和,伏城笑笑,拨她鬓边的头“高兴点。”
希遥轻轻扯起个笑,不太真诚,算是给他面子。
茶几上摆着本薄册,伏城伸手拿过来,另一手仍揽着她,翻了两下:“这什么?”
希遥语气不咸不淡:“他之前说的,跟人合资建了景区,这是宣传册。”
伏城一边听,一边看。
不知道是不是过度修图,但起码看起来不错,大概位于某个南方城市,主打自然遗产风光。除景点内部建设之外,还配套延伸了周边基础设施,盘山公路之类自不必说,就连那座小镇上的一些饭店客栈商场停车场,也都是计划之内。
这得是多大的投资数目和工程量,几乎整个镇子都连带着翻新。伏城心里感慨,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给你这个册子,意思是……”
“最近试营业,国庆假期正式营业。”希遥起身去倒杯水,边走边说,“秦叔请我过去度假。”
伏城愣一下,难想起之前在徐家那顿如芒刺背的午餐。手指紧捏着册页,心里涩,喉咙也发涩:“那你要跟那个秦……”
水接满了,希遥握着杯子转身。食指竖起,抵在唇边,他被她硬生生打断。
他没明白她意思,微怔地看着她。希遥牙齿轻咬着杯沿,不知道是这个动作让她嘴唇弯起,还是本来就在笑: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漏光 肥皂泡
在希遥开口之前,伏城已经飞速设想了几种可能。
安慰他几句,讲什么逢场作戏,亦或者,再拿“孩子气”那三个字形容他,好叫他哑口无言——总之不管怎样,都会要他委屈些的。
什么时候他习惯成了自然?不知道,发现的时候,潜意识已经形成了这一定势。
因而,当他听见她的话,原本的怔愣又多保持几秒,才轻声问:“什么?”
其实哪里是没听清,只是不敢信。伏城望着她,眼睛没有眨,看起来很安静:“我可以跟你去?”
“为什么不可以?我想跟谁度假,是我的自由。”希遥抱臂歪头,那意思是,像什么徐逸州啦秦叔啦,管得再宽,也得靠边站。
这下伏城笑容彻底绽开,倚着沙发后仰,朝她张开手臂。
希遥走过来,被他拉进怀里抱住,由着他心情激动地到处乱摸。她低头看着指甲,过了一会,抿嘴继续说:“……你去了,小高也好有个伴。”
话音刚落,在她腰间游走的手猛然顿住,伏城沉默了。这句话不难消化,分明已经绝望,但还是心存侥幸:“什么小高?”
“就是你现在想到的那个小高。”希遥憋着笑,眼睛看着丢在沙发上的宣传册,努一努嘴,“你刚才没仔细看吗?这地方在莘州。”
伏城飞速抓过来,确认了好几遍——还真是。
突然就不想抱了,他把希遥推开,摁在沙发坐好。随后自己站起来,一高一低的差距,显得他比较有气势:“你带他干吗?”
他不高兴时症状很明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会轻轻地跳。希遥看着好笑,伸手去碰他,被他躲开。
于是她柔声解释:“徐逸州在莘州投资景区,小高又在那儿上学。景区营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他?可我跟他不熟悉,所以干脆让你也一起去。”
说完,她停顿一会儿,似乎不太理解:“你们两个不是关系很好吗?难得见一面,为什么还不高兴?”
伏城皱眉看着她,默然摇一摇头。
他猜想希遥不会懂他,毕竟,他也从没对她说过。可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等她何时能为他破一次例,为他改变一次她的生活,哪怕只是很小的改变。
这心思好奇怪,可如果要追本溯源,还不是因为始终猜不透她,所以才自作主张,以此作衡量标准——若是能达到,那她心里应该是有他。
这不是他的要求,只是他的愿望。愿望怎么能说给人听?只能在心里虔诚祷告,或许心诚则灵,有天会实现。
而刚才一瞬间,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等到了,可惜依然不是。
绚烂的肥皂泡在头顶破裂,只落下带着腥味的水珠。他已经没有证据证明他看见过它,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见到。
他不出声,静静望着她。可是在她目光里看到了茫然,一时间竟也有些动摇。
是不是他真的太不懂事,只会莫名地发起脾气,让她为难?想不明白,也只有毫无意义地再叹口气。
气氛凝了片刻,希遥觉出他情绪差,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合时宜的手机铃响,伏城手探向裤袋,低头说:“我接个电话。”
希遥眨一下眼睛,看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看见屏幕时,表情没变,却给她种千变万化的感觉,伏城冷冷扫一眼,立即挂断,扔在沙发上:“不接了。”
来电者页面短暂停留半秒,希遥瞟一眼那可怜的三个字,笑了:“干吗拿别人撒气。”
不拿别人还能拿谁,拿她吗?伏城想反驳,那没眼色的人又打过来,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他头疼。不得不重新抓起手机,按了接听:“说。”
按照惯例,开篇肯定是一堆废话。原本他都会打断,但这一次,伏城不知道待会儿挂了电话,又该跟希遥怎么缓和,于是倒把这通电话当成防空洞,不管怎样,多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从未有过的耐心,听高彦礼兴奋讲述学校见闻,人际关系,说着说着还分析起莘州的经济发展,社会变革。
伏城揉着太阳穴听,时不时“嗯”上一声,表示附和。没注意自己其实一直都站在希遥面前,她被他挡住路,想去做别的也起不了身,闲得无聊,盯上他腰带扣。
一根食指弯曲,勾住腰带扣轻轻用力,伏城便被她扯近一步。这姿势暧昧得很,还有些暗示的意味,他愣一下,应付着高彦礼,嘴唇朝她做出口型:“干什么?”
希遥笑而不答,又去搬他的腿。伏城心里明白,却碍于没法说话,只能随着她摆弄。很快,他整个人被她转移到沙发上,两只膝盖跪在她身侧,一只手撑着靠背,把她困在里边。
希遥仰起头看他,见他表情还冷着,却管不住耳垂,红得发烫。她觉得可爱,接着又去解他衬衣扣子,一颗颗往下,慢慢露出他的胸膛。
柔软的指腹在上面轻点几下,过一会,又开始沿着肌肉纹理画线。伏城屏息,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一下表示警告。
但他哪里震慑得住她?那只手立马从他掌心灵活逃走,来到腰带,“咔哒”一声,被她解开了,抽出来丢在一边。
伏城裤子松了,堪堪挂在胯上,他怪她不分场合撩拨,不悦地看她一眼。想把脸绷住,却没料到有个不争气的东西太诚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隆起来。
希遥轻笑,隔着裤子握住。她已经很熟练,几下就让他喉结颤抖,声音都有些变调。
伏城憋红了眼眶,扳住她的肩头。艰难地忍了一阵,终于受不了,索性点一下通话扬声器,扔在她大腿边。
见他失态,希遥得意洋洋地勾唇。伏城双手捧住脸吻她,舌头狠狠刮蹭上颚,报复似地牙齿用力,咬得她动情喘息。
声音不大,却格外可疑,高彦礼捕捉到,静了一会:“……我靠,你他妈干什么呢?”
希遥闻声弯起眼,手里没停,去拉他裤子拉链。伏城也冲她笑着,蹭一蹭她额头,明明已经被她拿出来了,声音倒还平稳:“锻炼呢,你接着说。”
……至于锻炼哪儿,就别管了。
高彦礼“哦”了一声。照理说他理论知识过硬,不该疏忽,可能是急着说别的,竟然就这么相信了:“那什么,哥,其实我有个事想要你帮……”
“什么事?”
伏城抓着希遥的衣服下摆,帮她从头顶脱掉。也不再多劲,一手扣住她后颈,隔着层薄吊带便吻上去。编织布料摩擦皮肤,她感受到他灼热的触碰,情不自禁挺起胸,抓住他头发。
高彦礼说:“我姐已经跟你说了吧?国庆你们俩来我这儿玩……那……”
他犹犹豫豫,纠结羞涩,不好意思开口,又怕说得太磨蹭,让伏城没耐心听。
却不知道那边正打得火热,伏城膝盖一顶,把希遥双腿打开,嘴唇还在乳尖啮咬伺弄,一手已经掀开短裙,摸到腿心。里边早就一片湿滑,他对上希遥视线,低笑一声,将手指没入。
层层软肉把伏城手指包裹,他把她压在身下,手掌包住阴阜,一边揉蹭,一边缓缓抽插。
水声在客厅响得很明显,希遥在他节奏下喘声渐重,伏城眼疾手快,把她的嘴捂住:“到底什么事?有话直说。”
高彦礼想了想:“那你要保证帮我。”
伏城心情好,随口答应:“能帮一定帮,说吧。”
“你看啊,”高彦礼给他正经分析,“咱们几个毕了业就没再聚过了,你跟我姐来这儿,加上我,总共三个人。这三个人住两间房,总得浪一张床,再说了,让我当你俩电灯泡,我也怪尴尬的,你说这话对不……”
“嗯。”伏城专心忙着手里,倒没多想他说的“咱们几个”是什么意思。
手掌揉着希遥肿胀的阴蒂,他觉出她身体变化,把速度加快。希遥腿根直打颤,伏城附身凑到耳边,轻轻“嘘”一下,然后问高彦礼:“所以你不去了?”
高彦礼“切”了一声:“你想得美。我就知道你想过二人世界,但是这次我干爹给报销花,不去我是傻子。”
伏城咬牙切齿地看一眼手机,就当愤怒已经传达:“那你想怎么样?别绕了,说人话。”
身下的人呼吸突然急促,脸颊已经泛起红晕。伏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怔了一怔,捏着腰将她固定,手指找准她敏感的位置,更加用力摩擦顶送。
希遥被他捂着嘴轻声呜咽,睫毛微潮,与此同时,他听见高彦礼说:“哥,你能不能跟姐说一声,帮我……”
说到一半,高彦礼停顿,深吸一口气:“能不能把周茉也带来?”
最后致命的一下,希遥皱起眉,咬住他手指。下面泄出的温热将伏城手掌打湿,他僵在那儿,沉默。
希遥胸腹起伏着,眼神有些迷离。周茉这名字,听起来是个女孩子,能让高彦礼这么上心,其中奥妙显而易见。
电话里还在急切催促,她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反倒很有趣,有心要帮他忙。于是虽然疑惑伏城的反应,还是将手机拿起。
伏城来不及阻止,希遥已经开口,答应下来。
手机在桌上接连震动三下,趁讲台上教授转身板书时,周茉把手机夹在书里,低头偷偷查看消息。
胡婷婷在旁边记着笔记,淡淡说:“你能不能改成静音模式?”
周茉扁着嘴,飞速翻个白眼:“我就是静音,但有人发了特殊消息。”
胡婷婷没再做声,周茉一看,居然还是高中时建的三人群,当时美其名曰为了交流难题,实际上,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想到死了这么久的群也能活跃起来,她点进去,看见高彦礼把她圈出来:“女神国庆有没有安排?请你来莘州玩。”
那地方好远,再说跟他有什么好玩的?周茉表情难看,打字要拒绝。
句子编辑好了,还没发送,高彦礼又说一句:“路上安全你放心,城哥也来,来回都有他护送。是不是,哥?”一连@了好几遍,周茉心砰砰跳着,静等了一会儿,那人终于出现,发了个“嗯”。
输入框的内容删除,她发个开心的笑脸:“好啊。”
高彦礼很高兴,在她之后又发几个表情包,告诉她莘州的天气,要穿什么类型的衣服。伏城却就此消声,周茉撇着嘴盯屏幕,太专心,连胡婷婷拿胳膊肘顶她都没发觉。
然后就感到一只温暖的手,在她肩上轻轻落下,周茉惊骇抬头,台上那位教授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下来,站在面前。
她慌忙把手机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手背到身后,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
再抬起头来时,偷眼看他,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愠怒,反倒谦和又亲切。他隔着镜片,细细打量一番她的脸,落在肩头的手捏了一捏,像是抚摸,又像安慰:“上课不专心听讲,可不是好习惯。”
温和的声音,引得全班目光齐刷刷投来,周茉涨红了脸,要再道一句歉,伏子熠微笑一下,抬手阻止她:“你叫什么名字?”
漏光 眼睛
夜晚九点半,下课铃响了三声,这天的最后一节课就此结束。
助教建了聊天群,在前面大声念群号码,才念了两个数字,就被一拥而上围住伏子熠东聊西扯的女学生淹没。一同被淹没的,还有她本就轻弱的嗓音,无奈之下只好抓起粉笔,胳膊举到最高,把那串号码吊在黑板上沿。
胡婷婷手机落在宿舍,又不想跟周茉多牵扯,求她拉她进群,于是掏出笔,把号码记在笔记本扉页。装好书包站起身来,却见旁边人还坐在那儿,不但东西没,反倒又把专业课的课本摊在桌上。
她纳闷:“你不走?”
周茉眼睛看着书,向前挪一挪椅子,给她让出空间:“我上会自习再回去。”
胡婷婷听了,扯一下嘴角。适时不知讲台上那位教授说了什么风趣的话,惹得一众女孩子捂嘴直笑,她漫不经心瞟一眼,又看看说完就不打算再理她的周茉,没说什么,从她身后经过,独自走出教室。
再热闹的集市也总会场,随着墙上钟表慢慢又走一圈,伏子熠身边的女孩子陆续离开,只剩一丁半个格外执着的,仍借着咨询国外留学的话题跟他说笑。
因此,当遮挡视线的那些笑脸消失,他很轻易环视整个教室,注意到唯一还坐着自习的周茉。
而实际上,她也在留心着他。每一次假装抬头看表,目光却总要在他身上顺便停留片刻,然后才回。并且大概以为自己心思没被发现,还在兢兢业业扮演角色,翻书写字的动作淡若平常。
伏子熠笑一声,也看一下表:“不早了。还有什么话,下周的课上我们再谈。”
一句话将女孩们遣散,纷纷回去拾课桌。
新生入学,大多温和友善,又热情似火,选了同一节课,一连几次坐在彼此身边,甚至只为问个作业,都能成为留下联系方式的契机。
那几个女孩也是如此,几句话一拍即合,要建小群。拿着手机互相扫码,顺便又聊了起来,伏子熠也不急,站在讲台慢悠悠翻阅教材,陪底下有意等他的人演完这场戏。
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静校铃声在教学楼里轰然响起,伏子熠抬头,教室里空荡荡,除了他和周茉,已经没再有别人。
他夹着书走下讲台,从中间过道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见她捏着纸页的手指紧张得发白,他微笑,伸出食指,轻扣一下桌面:“专业书看得这么认真,公选课上却开小差,看来还是我的课不够有趣。”
周茉合上书站起来,伏子熠不等她讲话,又自然问道:“很晚了,还不回去?”
她笑一笑,答:“我这就回去了。”
伏子熠赞同地点一下头,站在旁边注视着她。看她将书一本本摞起,仔细装进书包,忽然问:“怎么没有包书皮?”
周茉笑道:“我初中的时候还很喜欢包,高中开始就懒了。”
一问一答,是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也可能因为陌生,两人都是拘谨的,伏子熠不再追问,周茉拉好书包拉链,他说:“我回家会经过学生宿舍。陪你走一段吧。”
夜晚有些凉,伏子熠借着路灯打量周茉,模样还算清秀,穿一件无袖的短上衣,露出的肩头光洁又诱人。只可惜,下课等他的行为太刻意,衬不上她这副皮囊。
目光停在她肩上,他想起刚才摸上去的触感,不自觉出神,忽然听见她说:“伏教授,我们之前见过的。”
他愣一下,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周茉弯起眼解释:“您可能不记得了。我上小学的时候,跟伏城是隔壁班,有一次他生病没去上课,放学后是我给他送的作业……”
见伏子熠皱眉,似乎是在追忆,她顿一顿,又接着说些细节:“那天是您给我开的门,还请我进屋,给我倒了一杯水。”
她说完,晶亮的眼睛看向他,很期待的神色,好像在等他回一句“原来是你”。
成年人当然聪明又狡猾,伏子熠作思考状,然后遂她的愿:“哦,是有一点印象。”
周茉笑起来,又说:“伏城也考来了旬大。您见过他了吗?”
伏子熠闻言,看了她一眼。过一会,缓缓道:“你知道我很久没有见他了?”
她自觉失言,一时怔住,伏子熠微笑一下:“看来你很关心小城,倒是很清楚他家里的事。”
周茉咬住嘴唇,涨红了脸:“我也是无意听同学说的……”
伏子熠摇摇头,心平气和道:“我跟他母亲离婚很多年了,的确一直没再见过他,他大学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还要谢谢你告诉我,有机会,我跟他见见。”
周茉低头不言语,不知不觉,伏子熠停了脚步,她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宿舍楼前。
“快上去吧,”他站在阴影里,淡声说,“下周上课见。”
她也只好礼貌应答:“谢谢您送我回来。”
伏子熠倚着树干,目送她拉开宿舍铁门上楼。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已经有路过女孩的目光疑惑投来,他随即抬脚,转身朝校门走去。
男人要分三六九等,有人不解风情,也有人天生情种,身穿乱花丛,有资格去拈最香最嫩的那一朵,低头嗅上一嗅。而那之后是摘下来别在胸襟,还是玩过一阵又丢掉,全都随他自己心情。
伏子熠自认是后者,他也的确有那天赋。
读懂女人的心,有人以为是千古难题,对他来说却不算难,而至于比女人还逊一筹的懵懂女孩,就更是易如反掌——例如刚才这位,喜怒常形于色,眼睛和嘴唇就是她最忠诚的叛徒。
没必要再细究,总之是个高傲又刻薄的女孩,不太好俘获,他也没什么兴趣。
可虽说现在没兴趣,刚才却也真的动过心。目睹她低头偷看手机时,大概是读到了什么好消息,唇角轻轻弯起,眼尾上扬,那个画面映进他眼里,一瞬间,他记起另一双酷似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脆弱,他明明吻得轻柔,却总会痛苦落泪。可她却又那样牙硬,从来都不会恳求他,看向他时冷漠又虚假,他为这眼神发过疯,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生物系有个魔咒,历届学生智商超群,可惜都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院系间的各种体育比赛,不重要的向来直接弃权,非上不可的,那就简单随机抽样,抽出天选之子临时训练,赛场上打打酱油,第一轮结束,直接回到观众席吃爆米花。
所以当伏城把篮球队的申请表交上去,一瞬间审核通过,成为篮球队光荣的一员。
秋天的太阳光好像比夏天还要烧人,陶正上了几个篮就瘫在树荫里,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下一半,盯着认真练球的伏城,过一会想到什么,自己笑到肚子直抽:“我说你别练了。你们系那群小废物,一通疯跑去扔自家篮板,你就是练得再牛逼,也不能一打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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