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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白
有人遮住她面前光影,指隙也被他填满。希遥回过神,伏城跟她十指相扣:“想什么呢?”
她笑着转过身,跟他并排下山。手指紧握,她离他很近,走路时,肩头轻轻碰撞着:“想家里那束花。”
“花?”
她点点头。过一个山角,起了阵风,她伸手按住飞扬的长裙摆,声音隐在呜呜风声里。
“我在想,它究竟什么时候会谢呢。”





漏光 葡萄
客华山共有五条主要的游览路线,涵盖了十多个大小景点。走马观花地玩了三天多,最后一天下午结束行程,休息一晚,再搭次日飞机回旬安。
将近傍晚时候,从景区回到镇上,街巷里已经点起纸灯笼。路边小吃店开锅做生意,香气热气在夜色中弥散,男女老幼款款闲逛,提一袋红橙黄绿的新鲜水果,或握一杯浅棕色冰茶。
美好假期即将结束,高彦礼要尽地主之谊,提议在镇上走走,一块吃个散伙饭,他请客。
一边说得冠冕堂皇,一边却扭头跟伏城疯狂暗示,眼眨得快要抽搐。伏城会意,泰然自若给他捧哏,还不忘拉别人下水:“走了一天,她有点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你跟周茉吃吧。”
希遥手里拎着串青葡萄,本本分分地边走边嚼,锅就从天上来。她无辜抬头,伏城立即按住,恰巧走到岔路口,他扳着她肩膀右拐:“行了,你们好好玩,我俩先走。”
希遥踉跄几步,在他臂弯里回头,看见高彦礼跟周茉走远。她耸一耸肩,把黏人的手抖掉,将葡萄送进嘴里:“商量好的?”
“哪有,”伏城拒不承认,“这叫心有灵犀,互利双赢。”
她听了笑。一串葡萄被吃得只剩一根弯曲藤蔓,她摘下最后一颗,喂到他唇边:“很甜,你尝尝。”
伏城开心,握着她手腕,低头把果实衔住。企图学她撩拨他的那回,嘴唇顺便去舔蹭手指,结果她敏捷地一缩手,丁点都没碰着。
他郁闷,悻悻松开。微凉的葡萄滚到齿间,他没防备一口咬破,滞了半秒,酸得整张脸都皱起。
怎么忘了她不爱甜?伏城捂着牙根自食苦果,见希遥笑得弯下腰,他埋怨道:“你骗我。”
希遥摇摇头,半正经不正经地看着他,唇角还挂着笑意:“是你太傻。”
是他太傻吗?他真以为会是甜的。
伏城撇撇嘴,一颗酸葡萄让他胃口大开,拉着她到街边小店吃面。莘州的黄昏,天边晚霞美得似火,久违的安静独处,他们隔一张狭窄木桌各自低头,谁都没有讲话。
他吃得快,放下筷子后支着下巴等她,端详了一阵,笑她脸上的妆花了。
希遥瞪一眼,却问他:“丑吗?”
他认真摇头,抽一张纸巾,探直胳膊去擦她嘴角。一展臂,顺便碰倒了筷子,筷子头没进面碗,挑起汤汁溅在他胸前。希遥连连笑说这是报应,一个差错,他指尖碰到她不老实的嘴唇。
夕阳真漂亮,她也是。
客华山的松林在巷口露出一角,烟火油盐味道在小店萦绕。他抽回手,看见指甲上一抹红,心上那位妖故技重施,他修炼已久,可还是不能招架。
舍不得擦去,他默默想,幸福不过如此。
回到客栈,在客房门前又腻一阵,直到她揉着肩颈说好酸,伏城才松开手,放她回房休息。希遥压下门把进屋,过一会又探出头,虚情假意问:“不进来坐坐?”
那俩活宝随时回来,他进去能干吗?伏城倚着自己房间门框,绅士而礼貌:“不了,谢谢。”
“砰”地一下,隔壁门关上了。
声波捋着墙壁过来,震得他心头一跳,耳边嗡一声。心道女人还真是可怕,关个门都带着内力,后来才发觉不是,原来裤兜里手机在震。
摸出来,看见屏幕上一行字,发信人高彦礼:“我俩待会要看场露天电影,晚点回去。”
伏城一个深呼吸,高冷回复:“哦。”
高冷完,瞬间破功,变成哭丧脸——后悔了,刚才该进去的。
希遥在浴室慢悠悠冲澡,哗啦啦水声关了,敲门声才浮上表面。她以为是周茉回来,迅速擦一擦身体,来不及穿衣服了,便裹上块浴巾去开门。
手忙脚乱的同时,她心里愧疚,自己疏忽大意,都不知道让她在外边等了多久。结果门一拉开——是位熟人。
这位熟人跟她差不多的状态,刚刚洗过澡,浑身是干净清爽的沐浴液味。见她疑惑,他似有准备,坦然解释说房间吹风机坏了,要借她这儿的用用。
一句话不但没把她疑惑打消,反倒更疑惑了:“你这么短头发也需要吹?”
“……啊?”他猝不及防,干眨下眼。
都什么关系了,进个门还得接受逻辑严谨的灵魂拷问?
伏城恼羞成怒,越发怀念刚才错失的良机,索性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抓住她手臂,把她往房里推:“外边好冷,进去说话。”
浴室向外散发温香热气,希遥随手整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偏一偏头:“吹风机在那儿,自己用吧。”
半天没人应声,她回头一看,伏城正握着吹风机把手,翻来覆去好奇研究。
希遥不解地皱眉,过去替他按一下扭。气流随即向外喷射,伏城吓一跳,她无奈道:“你是不是根本没用过……”
这句还没说完,她又发现新情况。抬起手到他头顶拨弄一下,无情得出结论:“你头发已经快干了。”
看来撒谎这事儿,他是真没天赋。伏城不得已,把吹风机放下,朝她露出个心虚的笑容。
希遥抱臂挑眉,倚在洗手台上。看他这副模样就已经明白,可偏等他自己开口,于是捏一捏他耳垂,柔声哄诱:“说吧,来我这儿想干什么?”
伏城喉结一动,把在他耳垂画圈的手指攥住,顺势往怀里一拽。
身体紧贴着,猜想她也一定感觉到他变化,他向前顶,在她身上暗示地蹭蹭,俯首吻她额头:“你说呢?”
两手抚上她腰际,摸得希遥直痒,扭腰笑说:“你别闹,过一会人回来……”
说了一半,嘴被伏城堵住。
他扣住她后脑,慢慢深入一个绵长的吻,带着诱惑迷人的味道,舌尖搅得她瘫软下去。希遥忍不住犹豫,闭眼不再做声,另一手便慢慢来到她胸前,一回生二回熟,将浴巾扯开,洁白布料翩然落地。
微凉空气侵占皮肤,希遥清醒过来,睫毛颤了颤,把他推开。
手背碰碰自己发烫的脸颊,她转过身去,视线经浴室的平面镜反射,看着伏城低头褪掉裤子。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们……”
伏城看着她,利落回答:“不会。”
水雾让画面变得朦胧,他说完没再多解释,从后面环抱住她,两手揉捏胸乳,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粗重呼吸拂过耳廓,希遥将信将疑地妥协,双手撑着台沿,没过多久,感到他的炙热从腿缝顶入,前后慢慢抽动起来。
柔软头部破开唇缝,随即是坚硬柱身,她咬唇忍耐,一声不响。伏城吮吻她的肩头,慢条斯理在她腿心磨蹭一番,一下重过一下,却不急着进入,只等她动情。
腿间的一抽一送,仔细照顾到她每处神经,丝丝麻麻的痒与微弱快感,害得她气息紊乱,情不自禁夹紧了腿根。
伏城被她一夹,嘴上用力,在她肩膀留下一枚红印。手也没闲着,指腹捏住挺起的硬粒,拧弄两下,指甲轻刮过顶端。
她的弱点太好找,轻松一顿操作,希遥便紧绷起后背,觉得小腹一阵热意袭来。控不住的暖流将阴茎打湿,伏城顺畅地用力顶两下,侧头问道:“来感觉了?”
希遥脸颊晕上潮湿红色,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渴望他爱抚,却又因为这安全系数极低的环境,有些心慌,只好急促地轻轻求他:“你快一点……”
镜子上雾气慢慢散了,她向前望去,两人重叠的影逐渐清晰。伏城站在她背后,也看着镜子,手掌下移捏一把她的臀肉,装没听清:“什么?”
点着了火的女人可不好惹,希遥倏地直起腰,就要回身,他赶紧一把扶住,好好地哄:“这就进去。”
希遥回手摸到他胳膊,狠劲拧了一下。伏城低笑,伸手压下她上身,可见她腰下塌成了一道弧,又担心她累,横过手臂捞住。
右手轻轻分开她臀缝,找准了位置便一入到底。希遥不由得张口,然而还没出声,先听见伏城喘起来:“别动。”
她一阵纳闷,抬头去看镜子。见伏城逃避似地别过头去,她好笑:“怎么了?你不会是……”
“没有,别小瞧我。”他打断她臆想,顿一会,又补充,“是你太紧。”
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浑话?希遥脸蓦地一红,谁知还不算完,伏城接着压下来,胸膛紧贴住她后背。皮肤摩擦交融,鼻尖和嘴唇在她光裸的背上作乱,他大力抽插两下,低声道:“好爽。”
看着希遥耳后颈后都臊得发红,随着他挺送,她浑身发抖,双手抓紧了桌沿。
不用看,也料到她拧眉闭眼的神情,伏城小人得志,笑着适可而止:“不说了。”
她去法国呆了一个月,回来生病发烧一周多,接着又来了莘州度假。断断续续素了他这么久,他不服气,决心这回一定要她好受。
一下接一下地猛撞进去,听见她喉间压抑哼声,他摸到她胸前颤动的乳,随着节奏抚慰:“舒服就叫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她要强,就连在床上都不会示弱。伏城忽然又生了坏心思,松开她软肉,手滑下去,到她腿缝探寻暗藏的肉珠。
手指拨开唇瓣,希遥一慌,赶忙按住:“你干什么?”
可惜已经被捉到,伏城指尖挑拨两下,接着毫不留情重重搓拧,一边奋力挺腰:“让你爽。”
浪头掀起遮蔽天日,又猛地拍落,溅起绵延浪花。意志顶不住脆弱,希遥声音骤然变调,牙关松了,眼前酸涩得模糊起来:“别……”
身体开关被人掌控,她仰头呻吟,被刺激得双腿直颤。身后的人还在节律进攻,阴茎埋在体内不懈开拓,终于一下顶到敏感点,她失控地叫喊一声,深深埋下头去。
剧烈弓起的背,两片蝴蝶骨轮廓明显,伏城见她异样,扶着腰照旧。
看似不疾不徐地将她送到浪尖,但其实每下都惹她周身战栗,前后夹攻之下,终于一阵强猛的晕眩,热液从腿隙泫然倾泻。
高潮席卷了全身,希遥腿一个劲发软,手指紧紧抠住洗手池,虚弱讨饶:“不要了,我不行了……”
穴道肉褶疯狂吮吸,显示她真的不能再多承受一分。伏城立刻停住,温柔吻一吻她汗湿的后颈,摸上她抽搐的腿根,轻捏几下,帮她按摩放松。
希遥双眼失焦,将自己慢慢支起来。正要喘口气,忽然听门外一阵脚步响,她一愣,没等反应过来,伏城已经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嘀嘀”两下,是房卡开锁声音,浴室里两个人同时定住。
希遥意识到发生什么,下意识屏住呼吸,却管不住自己强烈心跳,跳得喉咙发胀,好像就悬在那儿。伏城还在她体内,她紧张得浑身发紧,也害惨了他,闷声皱眉,捏着她肩头分散注意。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希遥视线透过浴室门底层玻璃,看见周茉姜黄色的帆布鞋走进来,在门口落下,站定。
她攥紧手指,没想好怎样开口,周茉先说话了。声音里带着疑惑,轻声问:“希遥姐姐,你在吗?”
透过磨砂层,她的手扶上门把,大概是见卧室没人,要进浴室看看。希遥连忙出声:“我在洗澡。”
周茉“哦”一声,手又松开了。希遥吓得叹一口气,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抬眼看镜子,身后还这么一个大活人,待会儿又该怎么走?
她愁得头疼,随口说:“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茉没听出她声音发抖,语气轻快地说待会还要去看露天电影,只是夜凉了,临时回来拿件外套。她握一握手中找前台要的备用卡,踌躇一下,又问一句:“我突然回来,没吓到你吧?”
一番话说完,浴室里的人如劫后余生,双双松缓下来。
希遥连说没关系,一边狠狠瞪了伏城一眼。抬起手作势要打他,却不知道伏城早忍得痛苦,实在不行了,就那么按住她的臀,竟缓慢地小幅度抽动起来。
微小动作,带起浴室地面一片水声,希遥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拉住他手。敏感的穴道被重新侵入顶弄,酸胀伴着迟钝的爽意,她制止不住他,慌忙噙住唇,不敢出声。
伏城看着她样子直笑,附到耳边,用轻微气声道:“放松些,别咬我。”
希遥被他折腾得崩溃,齿间不小心漏出轻喘。所幸声音不大,又隔了一层门,她即刻抿紧了嘴,周茉分毫未觉,经过浴室,到床边打开行李箱。
翻出件薄外套披上,她合上箱子,顺便走近床头,去倒杯水喝。
视线无意下落,觉得哪里不对。回忆一下才发现,是原本放着什么东西的木盒空了。周茉怔了一怔,空纸杯从手里滑落,滚到地上。
帆布鞋回到视野,伴随而来的是周茉甜甜的嗓音:“衣服我拿好了。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被顶撞的频率逐渐加快,希遥竭力咬牙稳着气息,回一句:“好,路上小心。”
房门合上,一切恢复寂静。又观察好一阵,警报解除,希遥猛地挣脱,把伏城推远:“你疯了!”
伏城只是笑,耸了耸肩:“这不是没事儿?”
气得她伸手要打,伏城一把抓住,顺便捞起她,把她抱到台面坐稳:“先别说这个。停这么久,我快难受死了……”
双腿被他分开,接着就是一阵疯狂操弄,希遥哭笑不得,抱住他的脑袋。伏城低着头剧烈发泄,不忘也让她舒服些,张口含住乳头,舔得她情绪迭起。
最后一下,他用力顶到最深,整个人也安静下来。头埋在她胸前,半晌,轻轻问她一句:“累不累?”
怎么会不累,可是跟他比起来,大概也算不了什么。
她盯着他额角细汗,一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动。也或许并不是感动,只是见他疲惫,有些心疼罢了。
不管怎样,最终,她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馨香温热与舒爽呻吟,从门缝中接续流出。
周茉抱膝蹲在门边,静听男人女人快慰的低喘,若推门进去,一定是活色生香的画面。她呆滞垂眸,不知不觉,指甲已经嵌进手心。
眼皮一眨,泪水滚到胳膊,打湿了她新买的外套。
待里边不再有动静,她缓慢起身,走出客栈。露天的电影幕布前,高彦礼占据最佳位置,手里一杯热奶茶,见了她就笑嘻嘻说:“给!不是喜欢椰果吗?我帮你点了双份。”
周茉伸手去接,高彦礼赶紧插好吸管,塞进她手心。
温度驱散指尖的冰凉,她忽然抬起眼:“你喜欢我?”
高彦礼傻了半天,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搔一搔后脑,结结巴巴说:“对,对啊……毕业那天,我不就跟你表,表白了……”
从刚才起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听见这话,忽然就笑了一下。
高彦礼愣愣看着她,周茉扬起唇,轻声道:“那我们就在一起呗。”
新春快乐!阿白携姐姐弟弟给大家拜年啦~~




漏光 第一个
大巴从镇子出发,朝莘州机场一路北行。穿越零散村落时,天蒙蒙亮,黑色枝桠在窗外掠过,远处山脉一线橙红朝霞。
希遥倚着窗,看逐渐后退的远近山景,觉得好像刚来就又要走,如同萍水一相逢,匆忙走个过场。
大概是起得太早,整个人有些迟钝。清晨玻璃透着寒意,她靠了好一会儿才觉出凉,忙坐直身子,朝手心呵一口气。
伏城抓过她手,握住帮她暖:“冷?”说着就要起身,去行李架拿外套,她拉住他摇头:“等太阳出来就好了。”
车厢亮着灯,没人交谈,很安静。希遥环视一周,后边乘客大多东倒西歪地补觉,偶尔有几个醒着的,也是戴着耳机沉默看景。
周茉和高彦礼属于前者,挤在一起双双闭眼打瞌睡,恰巧车子拐一个急弯,高彦礼身体歪倒,脑袋搁在周茉肩上。
希遥透过椅背缝隙好奇偷瞄,伏城也凑过来看一眼,低声解说:“这货昨天太激动,一夜没睡着。”
希遥笑了笑,难跟着回忆周茉——不过想了好半天,也没记起她昨晚有什么明显情绪。
说实在的,她觉得这事突然,也有些不解。
但不管怎样,对高彦礼来说,这一趟算是梦想成真,那么个中的因果波折、莫名反常便无需再追究,她没兴趣,再说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伏城也持差不多的心思,毕竟这两人组团,于高彦礼而言是喜事,于他这个尴尬的中间者,也真是彻底解脱。心头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他求之不得,同样只看结果,懒得问过程。
彼此心照不宣地接受现状,都没有过多讨论的打算,伏城回视线,顺便把希遥也扳回来。
但不得不承认,观摩一场他人爱情,自己也得了点获。他清一下嗓,拍拍自己肩头,朝希遥眨眼:“来。”
希遥明白过他意思,笑他幼稚,连这也要借鉴。最终拗不过他强烈要求,她身子倾侧,轻轻枕在他肩窝。
伏城满意,一只手臂从她后背环过去,虚搭在她腰上。另一手还握着她冰凉的指尖,来来回回地搓热,过一会,猛地发现新大陆,语气带着惊喜:“怎么还戴着它……你很喜欢?”
希遥看向自己左手,纤细均匀的草杆编成致花样,在无名指根缠一个圈。可惜曾经的青翠早脱了水,僵硬脆弱,变作萧条的枯黄色。
她将手伸直,远远端详一会儿。
不知怎么,倒觉得跟她黯淡亦有些病态的苍白肤色,有些相称,她笑一笑,不着痕迹地答非所问:“我怕丢了,戴在手上最安全。”
伏城表示赞同,歪着脑袋,脸颊磨蹭她发顶:“以后送你真的,好不好?”
希遥轻嗤一声:“你有钱吗?”
他不服气,开始跟她讲道理,伴着浓浓中二气息的鸡汤直往她嘴里灌,讲什么莫欺少年穷。起初她好笑地听,后来就不觉走了神,怔怔想着什么,轻声道:“还从来没人送过我戒指。”
伏城点点头,说:“那我是第一个。”
希遥一愣,觉得这话合理,又好像不合理。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没去细想,只无意识重复:“第一个?”
伏城似乎没领会她的困惑,浅浅答应一声,便不再继续。
希遥偎着他身体合上眼,觉得的确是比刚才暖一些,继而便又想,反正是扯些闲话聊天,何必较真,自寻烦恼。
索性也不再多问,她摸着那枚戒指,静了一会儿,联想起别的:“当年徐逸州向我妈妈求婚,送了她一枚4克拉钻戒。”
谈及这些旧事时,伏城向来选择做个沉默听众。而希遥大概也没打算要他发表什么言论,没等他应声,又接着描述起那件奢华珠宝。
选了怎样款式,雕了怎样花纹,每一细微设计均有意义,处处都是甜蜜祝福……
光是听听,好像都能叫人眼花缭乱,伏城附和惊叹着,希遥却戛然而止。气氛转折得太快,也就无端给他一种感觉——好似那场美好婚姻,也随着讲述者的停顿,在此告一段落。
不知她为什么没再说下去,他不多问,默然看着她神色淡下来。过一会,希遥问他:“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她后来是怎么死的?”
伏城“嗯”一声,希遥抬头看了看他,接着又慢慢落下,在他肩头重新枕好。
闭上双眼,她随着车子颠簸,淡淡说道:“求婚之后不到半年,他就出轨了,跟一个女大学生上了床。他以为他们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可那女学生不这么想,千方百计找到了他未婚妻。那天晚上旬安下着暴雨……”
说到这里,她徐徐换一口气。在下决心,也为让自己平静,“……她开着车,撞死了她。”
心脏剧烈抽痛着,可听起来,她说得简短又淡然,好像事不关己的冷漠。伏城的呼吸无声凝滞,希遥勾起唇角,太阳出来了,从山谷直射在她眼皮,触目是骇人猩红。
默了许久,伏城轻抚她上臂:“睡一会吧。”
他不愿再听下去,而她也的确困了,于是点一点头,就此作罢。伏城手掌竖起,替她遮住一片光,却仍有丝丝缕缕从指隙漏下,如暗夜火星,点亮她面颊。
车厢依旧安静,他听着她呼吸渐匀,以为她睡着。正看着她发呆,她突然又开口,吓他一跳,讲话也同样无厘头:“周茉这姑娘,很有意思……不知怎么,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我从前的影子。”
半睡半醒状态,她发音含含糊糊。伏城无奈一笑,手指点她鼻尖:“什么傻话。”又说,“睡觉。”
她不屑,不再理他,接着大巴驶进山体隧道,四周骤暗,窗外是猎猎风声。
她动动身子调整姿势,被伏城温柔揽住。散乱发丝拂过侧脸,有些痒,可因为手被他牵着,她没有去拨。
心里回想他的话,其实他说得没错,她真的有些傻。
好像这一辈子都在做傻事,到头来回首遥望,才忍不住去想,若她能有位母亲该多好。
给她教诲,护她长大,没有仇恨来蒙住她的眼,也就不致她人生尚未开启,便已犯错。
可无论如何,不过都是假如。
再者,是非对错由谁评判?若是由别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若是由她自己,她可从没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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