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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白
旬安的秋天很短暂,夏日长,冬日早。从莘州回来时还是30多度,一转眼气温骤降,11月份天色灰淡淡,总觉得快要落雪。
一到傍晚风就更凉,天黑得也早了,学校路灯调整了时刻表,不到五点就亮起来。
陶正就在那冷风里路灯下,骑着个篮球刷体育新闻,没留神被人拍一下肩,吓得他手一滑,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暴跳如雷地骂句娘,转头看见俩漂亮妹子,也只能强行熄火。拾起手机在衣服上擦擦,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小同桌,又是你?”
美女都动人,大冷的天,周茉穿一套低胸露脐裙装,光着腿,连打底袜都没有。陶正很震惊,一边心疼这些院系啦啦队的妹子,一边盯着她脖子瞧,寻找鸡皮疙瘩。
疙瘩没找着,倒是被她脸上银角大王似的妆容晃到了眼。他漠然移开视线,周茉四下看一圈,问:“伏城呢?”
隔壁球场正进行其他院的分组赛,学生会架来大鼓助威,惊天动地一顿狂捶。陶正捂着耳朵,点头哈腰扯着嗓子憨笑:“哎哟,不巧,今天他有事儿,不来练球了。”
“什么事这么急?”周茉皱起眉,“他们生物系不是明天就比赛吗?”
眼神一剐,吓得陶正直咳嗽,赶紧给她耐心解释:“那什么,是这样。明天上场打,今天练球要是崴了脚,可就不好了是不是?这也是保险起见……”
周茉没耐心听,正巧外语系啦啦队员集合排,她翻个白眼,扭身走远了。陶正讪讪住口,摸一摸后脑,一转身,又撞上另一尊神。
好在这尊比刚才那尊看起来和蔼一点,他眨眨眼,点头示意:“婷婷,陪周茉来的?”
这么亲密肉麻的称呼,倒不是对这姑娘有意思,只是实在忘了她姓什么。胡婷婷也不介意,笑一下,说:“我们从图书馆一起出来的,她来排练,我回宿舍。”
一问一答规规矩矩,陶正开惯了玩笑,一下子竟不太适应。他“哦”一声,突发性词穷:“那……那你怎么还不走?”
胡婷婷听了面露惊讶,陶正一愣,随即便发觉他说的什么鬼话,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他干笑两下缓解气氛,忽然灵机一动:“哎,你喝不喝这个?”
原本买来捂着暖胃的热牛奶,被临时贡献出来救场,他拿在手里晃晃,估计人家女孩也不稀罕,所以真的只是救场而已。
因此,当听见胡婷婷说“喝”,他傻在那儿,慢慢“啊?”了一下。
牛奶被女孩捧在手里,她冲他一笑,说声谢谢。陶正倒不好意思了,后退几步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去练球了。”
不等她答,他转身跑走。找个空球场跟人胡乱打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原本位置已经没人。陶正站在那儿出神,撩起衣摆擦一擦汗,冷风吹过来,又赶紧戴上卫衣帽子。
外语系啦啦队散了,分组赛也已经结束,有人拿平板车拖着那鼓回去。他凑过去问一嘴结果,不出所料,哲学系赢了,成为明天生物系的对手。
嘿嘿,他幸灾乐祸一笑,打算帮伏城买好爆米花。
他塞上耳机听音乐,一边慢慢走出球场。拐个弯打算抄近路回宿舍,穿过小树林时,前边走着一对男女,凭借那套动人的超短裙,他判断出是位外语系妹子。
她身边的男人脱下风衣为她披上,陶正认得那张脸,赵钦伟非说贼帅的那位普通教授。
八卦之心驱使他默默调低耳机音量,并加快脚步赶上。擦肩而过时,他轻轻拨开帽檐,瞥过去一眼。
反思了一下我的更文速度,好像最近有点慢了_φ(°°=)我后边加快写,争取早完结!





漏光 没关系
第三轮小组赛傍晚六点钟准时开打,整个露天篮球场上,相隔甚远的两个场地人声鼎沸,一组是体育对外语,一组哲学对生物。
赵钦伟跟陶正狭路相逢,刚开始还能挣扎几下,到后来就直接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终场哨一响,体育系队员聚众欢呼,陶正咧嘴笑嘻嘻,过来拱拱他肩:“对不住了哥们,我也想让你来着,就是实力不太允许。”
赵钦伟掐着腰老牛喘气,搡开他汗津津的身体,冷脸吐一句“滚”。
陶正觉不出自己讨人嫌,反而拉住他,亲昵说道:“你是睡我对面上铺的好兄弟,可别为这种蜗角虚名伤了和气。咦,那边场子怎么还没完?走走,看热闹去。”
好说歹说,把赵钦伟硬扯到了球场另一头。说是要看场球赛来修复他们的感情裂痕,事实上当看见人群里的胡婷婷,他立即撒手,把好兄弟抛之脑后。
胡婷婷站在场外,目不转睛地看球,陶正挤到她身边,熟稔上手拉她衣袖:“这什么情况,不是同时开赛吗?我们那组都打完好半天了。”
明显是延长赛,一个体育生居然能不知道?胡婷婷奇怪地看他一眼,好在她在酒吧迎宾,多少还有点职业素养,控制住表情,耐心告诉他:“加时了。”
说完,比个手势补充:“第三轮。”
陶正听了一乐:“哟,你还挺懂。”
胡婷婷脸上写着“谢谢夸奖”,陶正还在为胜利喜悦昏着头脑,得意洋洋说:“不过你选的场子不好。哲学对生物,俩菜鸡互啄有什么看头?我们那边可爽多了,你不知道,把那狗逼外语系打得那叫一个落花……”
正说着,就眼见胡婷婷脸色微妙起来,他后知后觉,吓到破音:“哦,哦对,你好像就是外语系的……”
完了,先前还只是尬聊,这回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陶正整个人石化成一尊雕像,神志不清地喃喃:“唉,你这人也挺有意思,放着自己系比赛不看,跑来看别人家的。”
绝望吐槽完毕,趁她还没开口骂,赶紧换个话题,随口给她分析起这两队形势。叽里呱啦扯了一堆,胡婷婷好笑地看他一眼:“你都没来看,你怎么知道?”
陶正“啧”一声:“我给你讲,他们生物系除了个小前锋——啊,就你那同事伏城,除他以外就是四个废物。这么着都能跟人拖到三轮加时,那这哲学系确实也真够菜……你就看那个中锋,根本不会防,要是我上,能让伏城那小子得这么多分?”
他在那忘情自恋,过了好一会,才发觉胡婷婷看着他直笑。陶正摸不着头脑,问她笑什么,她也只是摇头,不说话。
裁判桌上电子钟表在倒计时,正红色数字一点点减少,两分钟,一分钟。
路灯把她的脸照得清晰又不太清晰,陶正看着她,忽然有点懊悔。懊悔刚才去超市时,怎么忘了买瓶热牛奶,不然此刻也就不必这样抓耳挠腮。
哲学系最终保持在1分领先,伏城带球突破几次都没成功,沉着眼运球走位,前额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汗沿着眼皮渗进眼睛。
三轮加时过去,场上两队队员都已经累瘫。到现在除了对面还在勉强防守,同队队员几乎已经放弃,懒懒散散跑两步装样子,只等着吹哨。
比赛即将结束,倒计时10秒钟,围观人群哗然一片。
生物系学生在边上疯狂喊加油,喊声震得耳朵发痛,伏城在三分线外站定,一对九火拼了一个多小时,后背早就湿透,被风一吹透骨的凉。
场上唯一想得分的人停下,整场队员也都跟着佛系静止。桌上鲜红数字跳动,像震颤脉搏,微弱又致命。
热血沸腾的比赛到达最后时刻,但对这一队来说,似乎已经无力回天。伏城抱着球粗重喘息,太阳穴突突直跳,极度疲倦感袭来,他一瞬间觉得有些困,干涩吞咽一下,吃力望向周围。
一张张脸被他快速扫过,几乎都在注视着他,他环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但并没有找到,于是视线黯淡下去。
4秒,3秒,2秒。
整场比赛里最出的前锋,就在众目睽睽下发起呆,陶正心里纳闷,顾不了多少,使劲喊一句:“妈的,伏城!愣什么啊再投一个!”
信号传达,伏城下意识反应,将球投了出去。
压哨的一个球,在夜色里长长划破天空,跃向篮板。
对手慌忙起跳拦截,却没有碰到,然而也没关系——球在篮筐旋转一圈,最终从侧边滚落下来。
尘埃落定,哲学系那边爆发欢笑。伏城静静站在场上,周茉冲过来,眼睛红红的给他递水:“伏城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很棒了。”
他摇摇头,打趣说:“我没事,赢了才有事,回去会被打死。”这说的是实话,毕竟除了他,全生物系没人想打下一轮晋级赛。
周茉“噗嗤”一笑,陶正挤过来多嘴:“可以了可以了。带着一帮猪队友还咬了三轮,你还想怎么着?帅过了就够本,看那边一个个小姑娘让你迷的。”
伏城做一个笑容,有些疲惫地转身,拿起外套:“不早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周茉在身后“哎”了一下,他也没再应,慢慢走出篮球场,沿着大路回去。
到了深秋,昏黄的路灯底下已经没有闪烁飞虫,只有偶尔飘过的落叶。风逐渐消散他后颈的汗,一个转弯抬头,他遇见迎面过来的希遥。
他们在一盏路灯下相对而立,过一会,伏城挪过去抱住她。
弯下腰时,湿热气息也随之而来,希遥不自在地挣一下,皱眉嘟囔:“你身上全都是汗。”
伏城下巴放在她肩上,后背微弓,闷闷“嗯”一声:“我好累,让我抱会儿。”
希遥安静片刻,声音含着歉意:“会议延时了,来的路上又堵车……”
“没关系。”他说。
她轻抚他后背,歪头问:“赢了吗?”
“输了。”伏城说着,坦然笑一笑,“幸好你没来看,不然我要丢人了。”
他的头发和皮肤蹭湿了她的衣服,希遥摸摸他额头,催他回家。伏城松开她,被她唠叨着穿上外套,一边拉拉链一边说:“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想一想,有些为难:“我跟常姨约好了,明天去看她。”
他点头:“那就算了。”
嘴上说着算了,脸色却委屈得很,希遥抿嘴端详一阵,伸手揉揉他脑袋:“明天晚上看行吗?”
伏城一怔,瞥她一眼。眼睛已经忍不住漾出笑意,嘴唇却还傲娇地绷着,说出的话也勉为其难:“那好吧。”
希遥无辜地眨眨眼,伏城低头吻她一下,随即牵起她手,向校门外走去。女人的细鞋跟磕在花砖上,一声一声,被风送进周茉耳朵里。
她隔着绿色的篮球场网墙冷冷注视,忽然身后灯光被挡住,转过身的同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看见男人的脸,她随即转换表情,弯起唇笑:“伏教授。”
伏子熠点一点头,视线从她锁骨向下,到裸露的腰腹,再到双腿。打量一番,然后微笑道:“刚才啦啦操我看到了,你很漂亮。”
熟悉场景昨日重现,陶正皱眉远眺,摸着下巴“嘶”一声:“你说,她跟这个教授……”
胡婷婷顺着他目光,看见并肩走远的周茉和伏子熠,扬一扬眉,语气淡如平常:“哦,伏教授有个项目,需要周茉帮他翻译一些专业文献,所以经常来找她。”
见陶正还是一脸懵,她笑笑解释:“我们是外语系嘛。”
说得有理有据,陶正认真点头:“我就说呢。这教授都这么老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说完才发现自己老毛病犯了,好像措辞不当。幸而胡婷婷也没有察觉,他干咳两下,默不作声看向别处。
两人走到岔路口,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胡婷婷跟陶正挥一挥手,临转身,他突然叫住她:“哎你明天……想看电影吗?”
她反应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你说的是新上映那个片子吧?我跟周茉已经买好明天的票了。”
陶正搔搔脑袋:“哦,那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就出来,胡婷婷好心替他接上:“那就下次?”
陶正一愣,盯住她犯傻。然后咧开嘴:“行,那下次。”
胡婷婷轻笑一下,不再多说,朝宿舍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抬起视线,还能看见路尽头的一双人影。她冷冷扯一下嘴角,脸上笑容变作不屑。
一个海归教授,竟会看不懂英文,而又有什么文献,是非要个大一新生来翻译不可的?
不过她看破却不想说破,只想眼睁睁看她向前走。




漏光 遥遥,走出来吧
旬安城北没有南边繁华,哪怕是个周末下午,偌大一座小区里也是空荡荡,少有行人,只透过树冠卷翘的枯叶,看见底下干净路面。
常青荷家住19层,窗缝没有关严,过路风声成倍放大。
希遥站在窗边朝远处眺望,这附近高层建筑不多,因此她几乎望见大半座城。初夏绿意早已褪去,如今是淡淡的灰黄色调。
冬天快到了。
屋子里很暖,还是香甜的。
锅盖揭开的声音,因为气压缘故,“噗”的一声响。希遥闻声回过头去,常青荷已经将蒸锅从灶上端下,手握一双筷子,笑着招手:“来。”
走近俯身看,圆形蒸屉里挤满了白白胖胖的花馒头。有小兔子形状,也有蝴蝶结,都点缀着红豆或蜜枣,透亮饱满,随着热气升起一阵麦香。
希遥忍不住笑:“您手可真巧。”
常青荷低头挑了半天,夹起一只兔子:“上回你跟我说不爱吃甜,这不我就没再蒸糖包子……喏,我看就数这只最漂亮。”
希遥接过来,捧在手心里:“您还把我当小孩子呢。”
“可不是?从前在孤儿院分糖包,你每次都要挤在最前边,伸着小手朝我要。”常青荷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到现在我还老梦见你那副模样,一醒来,就觉得你还是五岁似的。”
见希遥不做声,她笑道:“愣什么呀,快尝尝。要是觉得好吃,过年时候我再蒸一些,给你送过去……”
希遥低头咬一口,细细嚼着,然后弯起唇角:“好吃。”
常青荷笑眯眯看着她,拉过她一只手。
发胖干裂的粗糙手指,将她包在掌心抚摸,没来由地,希遥听见她絮絮聊起邻里家常。
说菜价蛋价跌了又涨,天气凉了,有许多人感冒。楼上年轻夫妻吵起架来就摔盘砸碗,可过一会又好了,挽着手臂欢笑下楼,去吃夜宵……时常,也在半夜听见救护车声音,这栋楼里有人病逝,也有人生子。
希遥垂着眼听,常青荷轻拍她手背,感慨道:“日子可不就这样。好好坏坏没个头,可还不是得一天接着一天过。”
希遥默然点头,常青荷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电视柜前,蹲下身拉开抽屉:“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要给你。”
金红绳编的如意结,缀了一排碎玉珠子。
繁丽纹路将希遥手腕环一圈,常青荷眯着眼,帮她系好:“这颜色衬你,以后就戴着。你身子本来就凉,冬天了,不能再戴银的。”
希遥一惊,霎时明白过来。
手下意识向回缩,却被常青荷捉住,苍老的手去撸她那只贵妃镯,说要替她保管。她急得直摇头,可是阻拦不住,镯子褪下一瞬间,她心一空,眼眶红了。
客厅乍然安静,钟表一秒秒走着。不知不觉泪水蓄起,希遥捂住嘴,别过头去。
常青荷看着她背影,她肩膀轻轻耸动,却听不到声音。
银镯在手心捂暖,常青荷摸着刻在内圈的名字,徐徐叹一口气。
做家长的有个通病,总觉得小孩子不会长大。但长大,有时也只是瞬间的事,昨天还不会爬,今天或许就会了;昨天还够不到桌子,今天或许就够得到了。
常青荷一直恨自己,太多时候,她都没照顾好希遥。比如,为何没早些在她小床边拦上椅子,为何没起桌边的刀子。而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为何没在希遥十岁回孤儿院那天,藏好那本沉重的日记。
她将镯子锁进电视柜,缓缓开口:“你出生后那几个月,郁安带着你住在我家里。每天不是喂奶就是换尿布,累得不行,可临睡前,还要对着你说一阵话。
“我说这才多大孩子,听不懂的,她却说,没了徐逸州,她也只剩个孩子了。
“你名字里的‘遥’字是她给起的,那阵子她总挂在嘴边,盘算着等你长大,要给你梳什么样的辫子,买什么样裙子。还说将来男友一定要让她过目,后来又说,算了,她自己又有什么眼光呢……”
一句接着一句说下去,如同她不曾见证的那些岁月,在眼前慢慢翻页。
希遥闭紧了眼,嘴唇颤抖着,滚烫泪水沿指缝落下。常青荷顿一顿,终于说:“她要是活着,肯定会是个好母亲,可是,人走了就是走了。”
走了的人走了,相信虽留下恶人,亦会有天。可那是天的事,或者是别人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孩子的事。
她喉咙哽咽,摸一摸希遥的头顶,好像小时她们依偎在孤儿院的梧桐下,她教她拼音写字,唱歌画画。
“一个活人,总不能为一个死人累一辈子。她是多希望你好啊,你要听常姨的话,别叫她伤心。”常青荷揩揩眼角,沙哑说道,“……遥遥,乖孩子,走出来吧。”
夜晚城市灯火通明,行人从不同方向来,走着不同的路,想来,亦会有不同的心情。
影院门口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亮车内晦暗,希遥摇下窗,朝储物盒摸去。
摸到了打火机,却没有烟,也只好缩回手来,支着窗子发呆,视线落在腕上,看见如意结编的玉线镯子。祥和美满的金红色,似乎跟她不搭。
她将它沿手腕向里推一推,拉下衣袖来遮住。几乎是同时,副驾驶车门拉开,少年与寒风同时进来。
她来早了,没想到他也一样。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小时,两人在影院前的车子里见面,四目相对片刻,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伏城朝手心呵气,裹紧外套说好冷,希遥将空调调高两度,接着又被他调回来。
她不解时,他已经欺身凑近,手无赖揣进她外套口袋:“调高了,再找什么借口抱你?”
希遥被他逗笑,点点他额头。伏城却轻皱起眉,认真端详她一会儿:“你怎么了,眼睛是红的。”
同一借口总不能连用两次,于是她解释,刚才有些困,打了几个哈欠。
伏城信以为真,没再说什么,从她风衣门襟探进去,来到胸前,隔着毛衣摸一摸。借着有外套遮挡,就明目张胆耍流氓,他拉过她身子,鼻尖凑在脸颊耳际一阵嗅。
希遥嫌弃推他:“你是狗吗?”
他环着她直笑,嘴唇抿住她耳垂,慢吞吞厮磨,低声道:“还有两个小时。要不要……”
气息喷在耳廓,希遥身子一僵 ,猛地挣开他:“不行,外面全都是人。”
伏城蓦地笑出声,身子后撤。眼含几分恶劣,表情却清纯无辜:“……我是说,还有两小时,要不要喝咖啡?”
“……”
霓虹灯照得脸颊发烫,希遥闭眼吐气,把空调关了:“你冷着吧。”
伏城去拉她手,被她甩开。他笑得直颤,挑眉又问一遍:“喝不喝?”
希遥扭过头来,瞪着他:“喝。”
他扬着嘴角下车去买,临关车门,俯下身说:“你要是想,那等喝完……”
“谢谢你。”希遥冷冷瞥他一眼,“不是很想。”
从后视镜里,看他低头笑着走远,希遥一个白眼,搓一搓手,又把可怜的空调打开。
不到一首曲子功夫,车门重新被拉开。寒气凛冽灌入,希遥目光停在手机消息上,随口问一句:“这么快?”
却无人应答,她奇怪地抬起头。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说是阔别也不算太久。卢枫裹一裹大衣,唇角礼貌上扬,温和看着她:“外边太冷了,在这儿避避风行吗?”
……
旬安城的初雪大约在什么时候?
这问题难倒了希遥,她默然思量,摇一摇头。
卢枫笑道:“你在这儿定居,怎么都不知道。”
她也笑笑:“真的记不太清了。”
他抬眉点点头,别人指望不上,索性自己去回忆:“记得你读大三那年,那场初雪特别大。我站在雪地里,只穿了一条裤子,积雪没过脚踝,差点没把我冻死……”
希遥说:“只穿一条,最多也就挨到11月份吧。”
卢枫觉得有理,欣然赞同。又算一算日子,说现在就已经是11月上旬,那么今年的初雪大概也快了。
说话间,窗外竟恍惚飘起雪花,希遥不由得愣一下。
耳畔好似听见从前的声音,是她舍友推开门跑进来,兴冲冲拉她起身:“新闻系的卢枫学长在楼下等,你快去呀!”
区区一句话,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到现在,内容,语调,连同她当时的神情,都历历在目。
恍惚过去,她回过神。窗外依旧是瑟瑟秋风,原来并没有下雪,只是她错觉。
亦或者,只是下在了她心里。
希遥轻轻捏着眉心,没有看他,浅淡几句,问他怎么从法国回来了。卢枫说:“回来过年,还有,回来结婚。”
她一怔,而卢枫似乎也料到,她会追问一句“什么”,于是他看向她,慢慢重复:“遥遥,我要结婚了。”
希遥转过眼,对上他的视线。却只是短暂停留,随即视线落下去,看向他灰卡其的风衣外套,还有那条格子围巾。
没头没脑地,她冒出一句:“这么多年了,你还戴着它。”
卢枫低头看一看,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嗯”了一声:“戴久了,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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