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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都风云录之贵女多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燕九虞

    她说着,又落下泪来:“再过几日我便要被人卖掉了,我原来也是认命了的,但是今日出来看见了您,我便想争一争,这才,这才搅扰了您。”

    “我知道自己没这个本钱要求您帮忙的,我只是太着急了。”阿婉默默地流着泪,轻声道,“我只是想试一试。”

    分明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事,或许这个时候明都城的某个角落里就可能上演着一模一样的事情,但由她说出来,就仿佛能够将伤心说到人的心里去。

    但孟知瑫依然记得她方才的眼神,心中还是警惕的,而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一时想不出来。

    “你若是想帮一帮,也不是什么难决定的事。左不过是几两银子,买下她送的远远的,叫她重新生活,也算你做了一件善事。至于她那个两度卖女的父亲,既然是自己做的孽,便由着他自生自灭去。”孟青一开口,便叫人心里一颤,“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没道理有人求你你就得帮的。若是这样,回头上街别人也来求你,你又帮不帮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这样凄惨地赖在面前不走,可这么麻烦,万一后头还有更大的麻烦赖上你呢还是叫她走吧,今日耽搁不少时间了。”

    二选一,其实也简单,孟青已经帮他分好了,剩下的就看孟知瑫的魄力,但孟知瑫还没说话,有个人先说了:“这位姑娘说得有理。不过,对于姑娘总要宽容些的,就这么把人赶走,恐怕是送她入虎口,换作是我,今晚就要睡不着了。”

    几人便往声音来处看去。孟青没有,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沈迟寒耐不住寂寞,想要出来捣乱。

    他出现在这里,孟青也不是很惊讶,沈迟寒如今还没有离开明都城,又贪雀珍舫的佳肴,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住在这边的。

    大堂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沈迟寒没有出门,就一定会过来。他看见孟青了,也看见孟家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妨碍他配合着孟青继续把场面搅浑了。




第四十九章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最是讲究缘分,昨日路上遇见的姑娘,将来也可能成为自己的枕边人,岂非是叫人向往的缘分或者巧合”他又不嫌事大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冲冠一怒为红颜、美娇娘以身相许……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本也想有这样的际遇,只可惜我不是个像小公子一样纯善的人。可惜了,可惜。”

    沈迟寒这一番话说的动情,还没离开的人往那声音出处看去,看见一个打着扇子的俊俏青年,面上表情诚恳,似有些许的悔意。

    练家子看过去却被沈迟寒一身刻意放出来的气势骇了骇,不知道他是那条道上的,又怎么来看明都城公子哥的好戏了。

    但看热闹一向是不分人的,旁人的喜怒哀乐瞧着有趣,许多人也着实想知道这般“寻常”的故事后来会有怎样的结果。

    沈迟寒忽然出声,其实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的,他一看到孟青,就知道她身边的这个是孟知瑫。

    继室所出嫡子,因他降生在这个世上,孟青才被后母卖去了暗渠。

    孟青当年在家中的遭遇以及流落暗渠后的经历,除了祁泽与师父,谁都不知道,从前也没谁有这个心思去打听,但也不妨他们知道孟青在明都城受人欺负了。

    后来沈迟寒跟着过来,靠着自己的渠道去查了查,知道的一星半点的东西就够他生气的了。

    说实话沈迟寒还不算是最娇宠孟青的人,毕竟孟青对他来说,最亲近的身份也不过是祁泽的妻子,然而终归是看着长大的姑娘,他们还没来得及欺负,怎能让旁人得寸进尺

    他们在江湖上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杀人不过点头地,灭人满门的事情近些年也很少有人做了。沈迟寒便生活在这样的江湖之中,他的手中沾着血,不是个软弱人,却也为孟青曾经的遭遇而气得颤抖。

    不过因为这回他是偶然撞上的,看来孟青也没有要他帮忙做事的意思,沈迟寒摸不准她今日出门是想做什么,不想坏了她的打算,于是只是在一旁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话,想搅浑了孟知瑫的思维。

    沈迟寒装作是看热闹的路人,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话确实浅显而深入人心,那嗓音又低哑惑人,听了后再看阿婉凄美的模样,很是能叫人心软。

    偏他这模样又生的好看,瞧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于是许多人也不自觉地站在了他那一边,开始可怜起阿婉来了。

    普通人哪里有那么深刻的爱恨,也无法对阿婉的遭遇感同身受,甚至在几年前明都城最乱的时候,城中百姓每日的吃食都成问题,养不活家中太多的子女,良善的送子女去大户人家做下人,但也有不少直接将人卖去青楼楚馆。

    这对穷人家来说不罕见,于是对别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而大多数人都喜欢附和着身边的人,反正不是求到自己面前,说一两句求情的话又算得上什么呢,总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除了沈迟寒出声捣乱,也有不少声音一齐冒了出来。一个小丫头卖身的钱其实不多,在场的几乎没人拿不出来,哪怕是今日这事儿看着确实有些蹊跷,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呀,放在别人身上,他们当然瞧的乐呵。

    这并不与孟青的目的相冲突,本来她也只是想看看孟知瑫的应对罢了,要说她还有更多的考量却是没有的,只不过后头还有招——她说了吃完这顿饭会给孟知瑫想要的答案,她从不食言。

    孟青不是想在孟知瑫身上看到什么,只是他的“回答”有些重要,关系到孟青今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些血脉亲人。孟知瑫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试探,却也只是在其他人之中显得重要罢了。

    孟慕瑶见她第一眼,便很快发现孟青的心思不在孟家,她的眼睛里是空的,就好像是小家族的“你死我活”还不够格被她放在心上。不过既然相处时候的感情不假,孟慕瑶就没有深究,是因为不敢,也是因为没必要。

    太过追求真相只会伤害自己,她如今也是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身上承载了更多的责任,不再是原先那个可以无忧无虑去闯祸的姑娘了。

    可孟青依然有着令人羡慕的自由。孟知瑫也还在这样的年纪里,他无意间做出的选择,其实就是在试探孟青的底线。

    于是一切都回到了原地,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得看孟知瑫能不能给出一个让孟青满意的答案,这个答案决定了孟青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是早是晚。

    孟慕瑶大概能够理解孟青对孟知瑫的微妙态度,能做的却只有默默不出声。这个时候她也无法分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最后只能叹一声大家都长大了,不再有天真的时候了。

    孟青说了那两种选择之后也没再出声,只看孟知瑫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情中主角只有他和这位阿婉姑娘,旁人无权帮他做决定。

    孟知瑫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只是之前着急,少年人还做不到滴水不漏,但他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一般无错。说到底齐氏还是较为关心这个儿子的,请来的师傅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教出个草包。

    他没有太过在意沈迟寒的话,就当他是看人可怜,这是人该有的私心,没什么奇怪的,只要对方不上来干预自己,管他说什么呢。

    孟知瑫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婉,这个说曾经被自己救过一次、又即将陷入苦难中的姑娘,深吸了口气,道:“抱歉。你我之间非亲非故,若只是因为我曾经帮过你一次,就让你做出今日这般举动,恕我无法接受。”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跟着孟青出来吃饭,就想着吃完了能够知道她当初的想法的,结果遇上这样的事,任谁也无法开心起来。

    如果孟知瑫是那种见色起意之徒,这位姑娘便算是自己撞上来的了,但是他不是,反倒是因为被人用这种方式打扰而觉得不快。



第五十章
    沈迟寒在一旁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的神色,微微一叹。孟知瑫说话时并不咄咄逼人,但他的态度也很强硬认真,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

    想要帮孟青出口恶气的念头一闪而逝,还没付诸实践便被他抛弃了。沈迟寒又不是个蠢笨的,孟青这模样明摆着是不想动这个异母弟弟,他若是自己凑上去,那是找骂。

    而他对这样的转变又不是太好奇,千障谷中师兄弟们关系不可谓不好,偏偏大家伙最爱互相坑害,他便是坑了小乔师兄,又怕自己被别人坑了,于是早所有人一步先跑了出来,留他们在谷中互相陷害。

    说来也奇怪,别的门派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师兄弟间玩些手段也说得过去,可他们千障谷这一辈谁也不想当谷主,聪明的比如沈迟寒,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逃跑。

    多年防备,一朝自由,可他看人关系亲近便会不自觉地想到背后有幺蛾子等着自己,这已经成习惯,一时还无法改过来,所以他一见到孟家这样相亲相爱的场面,心里头就有些害怕。

    那里面还有个孟青,看着更让人害怕。

    不过孟青不动孟知瑫,那接着就没有他捣乱的机会了,他也不想问孟青到底有什么打算,明都城还有好多地方等着他去游玩一番,那可比留下看他们唱戏有趣多了。

    沈迟寒遥遥向孟青一点头,转身便拎起了桌上的酒壶,端着一盘小菜消失在人后。

    见他走了,旁人只觉得是他是因为没看见想看的好戏,所以觉得无趣。不过剩下的人听孟知瑫这样说话,虽不能肯定他的话是否出自真心,但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觉得这小小少年倒也颇有底线。

    旁人如果不是赞扬他为人正派、不趁人之危,就是暗自妒他不解风情,白白浪费了送到嘴边的机会。一时间,倒也有不少复杂目光投过来,还有的人当真对阿婉起了怜惜,只是碍于孟家人还在,不好上前去。

    但阿婉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微动,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流下的泪水中带着真实的黯然。

    她其实早能够料想到的,孟知瑫是何等身份,她又是什么出身,被人救了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在梦里肖想恩人都算得上是亵渎。

    可今日她还想再得一回这样的运气,甚至还起了念头想留在他的身边当牛做马,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人都是喜欢想着这样不可能发生的故事。

    阿婉生在明都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不过幼年时便随父亲住在城中。她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父亲成日在外做活,并不太关心她。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熟,阿婉艰难地长大。她也曾以为这是父亲不善言辞,又苦于生计,这才对自己寡言少语,并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始终乖巧,父亲迟早会对自己笑一笑。

    阿婉等到了,不过是在父亲喝醉以后,而且那笑容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看着并不像是一个笑,反倒是有些可怕。

    父亲的友人与他一起喝酒,醉得不深,但也开始说胡话。那也算是个看着阿婉长大的伯父,他笑着对阿婉说了一会儿话,话里天南海北、胡七八糟,不小心提到了阿婉从未见过的母亲,他顿了顿,又笑了,不过这笑容看着不好。

    他对阿婉说,她的母亲其实是个青楼女子,与父亲有露水之缘,奈何吃不得苦,生了她便丢了出来,自己继续在青楼里过好日子,从此再不见他们父女二人。

    她的父亲大抵是因为这个,对阿婉颇有迁怒,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吃的不多,也算好养活,养大了也能换回一些银钱,她的父亲这才没有将她丢了,等到再过上一二年便会将她卖掉。

    阿婉起初不信,但是后来父亲得了酒馆的活计,家里也换了住处,住到了离华春街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父亲便开始变了。

    最开始他只是几日不回家,后来过了一年,父亲在外的时间越来越长,明明酒馆与自家离的那么近,他却可以半个月都不在家中露面。

    后来阿婉学会了打扮自己,她将自己装扮成少年的模样,偷偷地去酒馆找父亲,却得知父亲早早就换了主家。她又顺着店小二好心的提点找了过去,在华春街一家青楼门前看见了父亲。

    他找的活儿便是直愣愣地站在门外,有时候帮着将一些醉酒的客人扶进去,或者丢出来。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很好打听,阿婉只是付出了自己攒了几年的铜钱,便从扫撒的婆子那里知道,父亲在这青楼里有一个相好。

    阿婉用了几天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相信了曾经听说过的那个故事,不过在她亲眼看见那个眉眼间依稀能辨认出和自己模样非常相似的妇人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当年那人说的没错。

    但是阿婉并不能肯定父亲将自己养大是不是为了换银子,因为他的赌瘾是被母亲带出来的。后来母亲病逝了,父亲的瘾却好不了,家中没了进项,攒下的钱也没有了,只剩下她这个可以由父母做主今后去处的女儿。

    卖给牙人能够得到的银钱完全比不上青楼给的,阿婉和孟知瑫说的凄苦故事不是在骗他,几年前得了孟知瑫的相助,她才免了落入那等人间地狱。

    阿婉对他的情谊也不是假的,当年孟知瑫虽然还只是个孩子,可言谈间已然能够看出他的品性,阿婉当年也是个孩子,生出的仰慕之情也渐渐变成了爱慕。

    孟知瑫不知道,阿婉也曾多次在街上跟着他,看他偶尔对旁人出手相助,觉得嫉妒又自豪。她困扰于自己的低贱身份和吸血虫一般的父亲,所以一直只在暗地里窥伺着孟知瑫。

    直到今日再次有了机会可以与他见面,阿婉欣喜若狂,恍惚间以为是上天瞧她可怜,于是给了她这个机会。她看见孟知瑫,一颗心便狂跳起来,那些嫉妒与爱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过,就是这样磕死在孟知瑫的面前,也值得了。



第五十一章
    孟知瑫拒绝完,等了一会儿,却见阿婉依旧是那般哀怨的神色,瞧见他似一直在等回答,她却只是低下头去,用衣袖稍稍擦干净了脸,再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有时候不需人言,一双眼睛也能够说话,阿婉这分明是还存有希冀。若是方才还能说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姑娘,抓住救命稻草不放也是本能,如今再看,应当没有人还看不出来她就是冲着孟知瑫来的了。

    说她是想进高门后院也无妨,只要她那些话里存着一分真,不论是为奴为婢还是为妾,当然都要比陷在青楼楚馆里要强。

    孟知瑫身为男子,有个好出身,偏他又是个喜欢相助于人的好脾气,被人盯上不奇怪,平白被人讹上的事儿其实孟知瑫遇见的也不少。

    他如今还年少,又没有生的一双火眼金睛,瞧不到人心深处究竟是何种想法。他的运气也不能说好,不是每回都遇见的是真正的穷苦人,说着“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话,一边企图黏在自己的身上的姑娘他也见过。

    孟知瑫虽然还年少,但也不是个泥捏的,好脾气也得看人,他不是不会对人发狠。

    可这回他真的觉得阿婉的事情不太好办,主要是那些拙劣的话语之中,似乎也藏着真实。而他的一句话便能够改变旁人的一辈子,自然需要慎之又慎。

    孟知瑫很是为难,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孟青,竟是有些期待她能够顶着姐姐的身份出头帮一帮自己。他想着孟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比自己广多了,一定能够想到好办法,最起码不会像他这样瞻前顾后,不该心软的时候偏要心软。

    并非是孟知瑫已经被孟青折服了,只是觉得术业有专攻,得罪人的事情孟青没少干,扮个冷脸她也擅长,但她也是个姑娘,应当能够体会到阿婉的难处,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可他回头一看,一点浅笑僵在了嘴角,好悬没给自己气死。

    原来孟青正斟酒小酌,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看的惬意,就像是坐在戏台子下面的客人。看这边有众生百态,孟青也始终不动容。

    不过她看孟知瑫似有求助的意思,还明知故问:“怎么了,心软”

    心软自然是大忌,孟知瑫就算心软了,也只是自己难过,不会因此就应了阿婉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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