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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乔景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你想得倒挺开。”裴舜钦失语。
乔景不置可否地一歪头,又吃了块糖。
她不是敷衍裴舜钦,她真是这样想的。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颇惊讶,不过她懂这种事情虽然看似突然,却绝不可能真的没有任何征兆。
陆渊一时得势说明不了什么,日后如何发展还要看双方如何谋划博弈,她相信岑安和她父亲不会坐以待毙放任陆渊势大。
裴舜钦眼见乔景吃着糖,还在意犹未尽地抖着糖罐挑拣,便一把从她手里夺回糖罐,教训道:“大晚上的,你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乔景不服气地嘟囔一声,捻掉了指尖上的糖屑。
乔景吃完药后没多久就开始犯困,裴舜钦见时辰也不早了,于是打好地铺吹熄了蜡烛。
乔景困得很,但纸窗上漏下的霜白月光照在脸上亮得她难以入眠,就侧过了身。
裴舜钦向来是头一捱枕头就能睡着的,乔景闭着眼半天没听见他睡去后惯常的绵长呼吸声,忍不住小声唤了句:“裴舜钦?”
“嗯?”
裴舜钦虽然是闭着眼睛,却马上清醒地答应了她。
乔景笑了,“你果然没睡着。”
裴舜钦带着三分睡意笑了一声,侧身转向了乔景,乔景清亮的眼睛里在月色里笑意盈盈,消退了几分他的心烦。
“你有搬过家吗?”他枕着手臂向俏皮望着他的姑娘问。
“搬家?”
乔景不知裴舜钦为什么会没头没尾地问她这个,不等她回答,裴舜钦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爹在我七岁的时候被外放出京,我跟着他从京城到宣州,十二年里一共搬了五次家。”
五次?乔景吃了一惊。
齐朝外官五年一轮,按理说裴由简应该就换了三个地方,为什么会搬了这么多次家啊?
“我记得我们到的第一个地方是风州,风州比不上京城,但是那时我很高兴,因为我在京城呆腻了。但是我才在风州住下不到三月,娘就跟我说,我们得搬走了,得搬去东岭。”
“搬就搬吧,那时我是这样想的。结果到了东岭一月,家里还乱糟糟的没拾清楚,就又来了一纸文书要我们去良州。”
裴舜钦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笑道:“从东岭到良州得坐两月的船,我记得我刚上船时天天吐,等到后来好不容易不吐了,差不多也快下船了。”
一年三贬,被贬的地方还分落相隔千里的三地,不必裴舜钦明说乔景就能猜到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十二年前太后去世,皇上雷厉风行地铲除了太后的一干羽翼,同时向革新派倾斜。虽说朝堂争斗不是兵戎相见,但其实比战场还要残酷,皇上在太后的压制下隐忍了十数年,大权在握后便颇是激烈狠绝。
当时的一批朝臣自戕的、明里暗里被杀的、全族流放的数不胜数。朝中换血,一大批官员被外放出京,裴由简就是其中之一。
说来他已经算好运的,不在漩涡中心留下了条命。
时局混乱,得势者趁机报复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像裴由简这样的被刁难的官员大多是两个下场,一个是不堪受辱辞官归隐,另一个就是受不住转迁之苦病死途中。
当时乔家也受了不小的冲击,但是因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乔用之又是皇帝少时的老师,所以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乔景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也不必叹气,”裴舜钦语气轻松地一笑,“幸好我娘家里有钱,我外公见不得我娘和我们兄弟两个受苦,帮我爹上下打点了一番,让我们良州安安稳稳地过了五年。”
“那就好。”
乔景顺着裴舜钦的话安慰,见他神情在月影里有一点默然,忍不住问道:“你睡不着,是因为担心十二年前的事再发生一遍吗?”
裴舜钦抬眸瞧她一眼,沉默了会儿,缓缓道:“算是吧。”
“也不是。”他马上又否认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我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有点无能。”
这是乔景第一次听到裴舜钦说这种话。
裴舜钦很聪明,除开不愿意读书,别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份聪明,所以从来不会怀疑自己。
乔景静静听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这个时候能做什么的人万中无一,像我和你这样什么都做不了才是正常的。”
裴舜钦笑了一声。
乔景听他笑了,也轻轻笑了。
裴舜钦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家人。”
裴舜钦不像他爹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他就想一家人好生在一起过日子,不必颠沛流离,不用担惊受怕。
乔景懂了裴舜钦的意思。
“怎么,你后悔没有好好上学了?”她浅笑着调侃。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以后变成我爹那样。”裴舜钦仰面躺好,双手枕在脑后想了一想,又问乔景道:“你说当官有什么好的,书院里那么多人都想着考状元?”
月影在两人说话间移离了床榻,乔景困意渐起,便闭着眼睛回道:“有人是为了功名权势,有人是贪恋红粉佳人,有人是想一展抱负肃清天下,也有人是为了家人的殷殷期盼。但是不管是为了哪个理由,事间不会还有哪桩事情比得上考状元方便,考上了就能集齐这些美事。”
乔景这话说得有趣,裴舜钦追问道:“难道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也有啊,”乔景困得话都要说不清楚了,“你看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进了朝堂,有几个能全身而退,又有几个能名留青史?身在其位就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刻不得松懈,那种滋味想来也应该是够受的。”
裴舜钦越听越觉得乔景不简单,至少他觉得这些话不是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嘴里听到的。
“那你说我该如何?”他问乔景。
“唔……”乔景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翻了个身睡着了。
裴舜钦悄然一笑,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儿没头没脑。
乔景说他要如何,难道他便要听她的话去做么?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日后应该怎样。
乔景在寺里休养了四五天方和裴舜钦回到书院,辛九山外出,众学生好不容易有喘口气儿的机会,两人猜到书院里会鸡飞狗跳,却全没想到那儿已经乱成了一团。
两人回到书院时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乔景下山下得直喘气儿,回到房里刚喝杯了水,韩缙就一脸焦急地跑到了他们房间。
“你俩可算是回来了。”韩缙一见他两似是如蒙大赦。
韩缙神情疲累,裴舜钦觉得他的两个黑眼圈颇是好笑,便揶揄道:“难不成我们错过了什么好戏?”
裴舜钦这时候还在玩笑,韩缙急得一跺脚。
“你别笑了,宋师兄出事了!”
宋衍出事了?
裴舜钦和乔景讶异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宋衍之前的事情。
裴舜钦不疾不徐地换上身干净衣裳,问道:“他能出什么事儿?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看书看瞎了?”
“只怕宋师兄再像这样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读下去,迟早就会傻了瞎了!”
韩缙着急地叹口气,将原委告知了两人。
辛九山离去之时将书院暂时交给了宋衍照管,头两日宋衍还正常的很,但自三日前山下的樵夫给宋衍送了个东西后,宋衍就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读书背书,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更莫说管理书院众人了。
宋衍平日待人严苛,所以院里的学生都和他不亲近。这回他突然发疯,大家没人管了乐得清闲自在,又有陆可明领头,闹得几乎将学堂翻了天。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四十六章
“你们说再这样下去宋师兄出事儿可怎么办?偏生这时候先生走了,我连个主事儿的人都找不到。”
韩缙烦乱地一甩衣袖向两人抱怨。
这事儿可大可小,裴舜钦觉着当务之急是要告诉他的家人,便问韩缙道:“宋衍他家知道了这消息吗?”
裴舜钦这话恰巧问中了韩缙心烦的一点。
“他家那情况我怎么敢贸贸然就将消息传过去啊!”韩缙崩溃地抓了抓头发。
裴舜钦想起宋衍的家境,也不做声了。
宋衍出身于青州的一户诗礼人家,宋家出过不少人才,因此在当地颇有声望。不过世易时移,宋家传至宋衍这一代时已近凋零,不复旧时荣光。
宋衍父亲早逝,他娘一个弱女子没法维持生计,只能靠着变卖家产和做些绣活儿支撑他读书习字。
所以想也知道,宋衍就是他娘的命。
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突然在书院疯了,说不定消息传回去宋衍没出事,他娘倒先出事了。
“宋师兄这样太可怜了,我要去看看能怎么帮他。”
乔景同情心起,当即就要去探望一下宋衍。
“我带你去。”有人愿意帮手,韩缙求之不得,马上就带着她往外走。
乔景都这样了,裴舜钦自然再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也去!”他应和一声,匆匆跟在了两人身后。
韩缙一路走一路给他们讲具体的情形,他想起一遭事,立时正色叮嘱两人道:“对了,你们等下可千万不要在宋师兄面前提‘大夫’两个字。”
大夫这两个字有什么稀奇的吗?
裴舜钦和乔景都愣了。
韩缙想起昨日混乱的场景心有余悸。
“你们不知道,昨天我派人从镇上请了个大夫上来。不想大夫还没进门,宋师兄听得这两个字一下就激动了起来,硬生生将我和默闻赶出了书室。那阵势真是……”
他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事儿,能让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一下变成了这样。
“那大夫见到了宋师兄吗?”乔景傻乎乎地问。
韩缙无奈至极,“没,他拼命往外面扔书扔磁器,叮铃哐啷地砸了一地,我们都不敢靠近。”
三人行至书室,书院外面一地碎瓷片,裴舜钦嫌弃地一脚踢开片碎瓷,忍不住说:“看来他昨儿还挺有神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这些没油盐的话!乔景没好气地瞪了裴舜钦一眼。
宋衍这三天在书室没完没了地读书,晚上也不回房间,韩缙和岑寂怕他出事,一直轮流看着他。岑寂听得外见的脚步声,走到门口看见是裴舜钦和乔景来了,朝他们微微颔了一颔首。
“宋师兄好些了么?”韩缙关切地问。
岑寂面露忧色地摇了摇头。
裴舜钦和乔景走进房中,就见宋衍披头散发地坐在桌前,双眼无神地拿着一本书,嘴唇翕翕合合。
“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
房里到处都是书,乱得几乎没处下脚。
宋衍胡茬满面,嘴唇干裂,两颊也凹了下去,乔景瞧着他这幅模样有点害怕。
“宋师兄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得想想办法。”她担忧地对三人说。
宋衍这人向来冷静自律,裴舜钦也没想到他会颓废到这个地步。
“他那天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裴舜钦觉得宋衍这样应当是心病,而他心病的起源想来十有□□就在那物什上了。
韩缙瞧宋衍一眼,为难道:“不知道,他不让我们近身。”
“他不让你们近你们就不近啊?”裴舜钦嗤笑一声,走到宋衍跟前蹲了下来。
“裴舜钦你要干什么!”
乔景怕裴舜钦胡来连忙出声制止,结果她话音还未落地,裴舜钦就抬手轻轻给了宋衍两巴掌。
“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
宋衍不为所动,仍是一心一意读书。
哗,被我打了还这么不动如山,恐怕真是疯得不轻。裴舜钦惊讶想着,恶作剧似地又拍了下宋衍脸颊。
“宋衍?”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士朝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记过,无憾而后即安……”
宋衍恍若未闻。
岑寂看不下去了,叹息一声对裴舜钦道:“没用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也不一定。”裴舜钦皱眉忖了一刻,轻声对宋衍道:“宋衍,大夫来看你了。”
果然如韩缙先前所言,提到‘大夫’二字宋衍就立马发狂了。
“什么大夫?!什么大夫!”他遽然偏过头盯住裴舜钦,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凶狠向裴舜钦扑去,想要伸手拧住他的衣领,幸好裴舜钦早有防备,见他动作就敏捷地向后闪躲了一下。
宋衍勃然大怒,扬臂挥过书几,将几上乱七八糟摞着的书全都推到了地上。他飞身扑向裴舜钦,裴舜钦就地一滚躲过,结果宋衍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腿,恶狠狠地坐到他身上,抡起拳头一边揍一边喝问:“大夫!大夫在哪你说清楚!”
“岑……岑寂!”
裴舜钦也不知道宋衍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慌乱举臂格挡着宋衍雨点般落下的拳头,狼狈地向众人呼救。
“易繁!”
“宋师兄!”
岑寂和韩缙慌忙一拥而上,一左一右架住宋衍的胳膊将他从裴舜钦身上拉了开。
“大夫呢!大夫明明没来!”
宋衍失控怒吼,手脚并用地胡乱挣扎,韩缙和岑寂险些都制他不住。
裴舜钦被宋衍掐得翻着白眼直咳嗽,他拍着胸口顺气,晃眼看到宋衍胸前露出了块像是包着东西的白色锦帕,心念一转,眼疾手快地爬到宋衍跟前拿出了那东西。
他一抖帕子,见里面包着的是块平平无奇的白玉坠,一时间莫名其妙。
“玉?”他不解地嘟囔了一声。
可是显然问题就在这块玉上,宋衍见裴舜钦抢走了他的玉,眼眶一下红了。
“还给我,你还给我!”
他拼尽全身力气挣开韩缙和岑寂,猛虎扑食般向裴舜钦扑了过去。
这块玉必有蹊跷,裴舜钦不肯将玉交还宋衍,急忙喊了声岑寂就将手里的玉扔了过去。
白色绣帕从裴舜钦手里飘落在地,宋衍着急忙慌地抓过帕子,恨恨盯着裴舜钦,似是恨不得将他吃拆入腹。
裴舜钦难得怂了。
“不在我这儿了。”他老实地摊开手给宋衍看。
宋衍揪着他衣角将他往后一掼,扭头转向了岑寂。
“别给他!”裴舜钦大嚷。
宋衍的模样煞是骇人,岑寂眼神一闪,匆匆将烫手山芋扔给了韩缙。
韩缙就站在离宋衍一臂远的地方,宋衍一把拉住韩缙的胳膊,韩缙一望,裴舜钦摔在地上还没起来,岑寂被宋衍挡着,唯有一个站在门口的乔景还算是顺手,就想把玉佩击鼓传花到她那儿。
裴舜钦看着韩缙的目光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乔景一个姑娘,不像他们这些男的皮糙肉厚挨上一两拳也无所谓,宋衍现在没轻没重的,要是她被伤着了可怎么办?
“别给乔景!”他连忙挥手示意韩缙往他这儿扔。
“啊?”
韩缙被裴舜钦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心一颤,手里的白玉掂了两掂,掉在了地上。
“妈的。”
裴舜钦气急败坏地骂了声,手脚并用地抢上前去勾着玉坠上的绳子将玉坠攥到了手里。
宋衍彻底疯了。
“裴舜钦!”
他震怒地大喝一声,顺手抄过了落在地上的一方砚台就往裴舜钦头上招呼。
这一下搞不好得弄出人命,韩缙和岑寂阻止不及,同时惊叫出声。
裴舜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闷响,宋衍骤然不动了。他惊恐看着宋衍,宋衍痛楚地一皱眉头,两眼一翻倒在了他身上。
他惊魂未定地将宋衍推到地上,便看到乔景脸色惨白地站在他跟前,还保持着一个举着东西的姿势。
书室里一下安静得连掉下根针都能听见。
噔!
乔景无措地将手里的镇纸扔到了地上。
“宋……宋师兄,他他……他不会死了吧?”乔景声音颤抖,显然是慌极了。
被青石做的镇纸打后脑,不死也得傻吧。
裴舜钦小心地瞟一眼宋衍,干干咽了下口水。
岑寂眼眸一沉,走到宋衍将他翻过身,先测了下鼻息,再摸了下颈子,最后搭了下脉,方镇定对他们说:“没死。”
话说完,又像肯定了似地点了下头,自言自语道:“应该没死。”
“死不死的另说,我们还是先把宋师兄送回去为是!”韩缙谨慎提议。
裴舜钦也冷静了一点,附和道:“对,我们现在该把人先送回去,再去请大夫。”
岑寂也赞同地答应了一声。
四人千方百计地将宋衍拖回房间,岑寂便马上着人下山去请大夫,乔景过意不去,一直守在宋衍床边。
好在宋衍没过多久就悠悠转醒,虽然躺在床上无力动作,但看着倒还清明。
他这次醒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发疯,大夫来给他看病他也无甚反应,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眼神如同死灰。
乔景再三向大夫确认了宋衍身体无碍,才终于放下了心。
闹了一天,她疲力竭地和裴舜钦回到房间,裴舜钦见她坐在桌边愣了半天,便推了她一把,问她道:“你累懵了?”
乔景不是累懵了,乔景是吓懵了。
万一她那一下砸出了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和宋衍交代,怎么和他家人交待?
“我……”她心情复杂地吐出一个字,小嘴一抿,后怕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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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读的是《敬姜论劳逸》,小天使们感兴趣的可以读一下。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四十七章
乔景作为乔家的小妹,是乔襄的三个子女中性格最温驯乖巧的。今日若不是裴舜钦险些出了意外,她也不会那样干脆地给宋衍来一下。
当时一片混乱,乔景除了慌没别的感觉,可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她再回想起那千钧一发的场景,便不由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杀人偿命,要是宋衍真被她这一下打没了,那他家人要她偿命,她要不要把这条命交出去?
她根本没胆子细想这个问题。
好在最后虚惊一场,宋衍安然无恙,而且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
乔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她委委屈屈地说着,抬手抹去了颊上的泪水。
裴舜钦一下午在宋衍跟前折腾,又是帮他拦住些看热闹的闲人,又是请人去拾书室,忙得根本来不及想这些。
乔景哭得这般伤心,他方想到乔景好像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过话。
想来也是,人命关天,换谁都会被吓得不轻。
裴舜钦叹口气,扯起袖子给乔景擦眼泪,好言好语地劝她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乔景哭着点点头,无奈那阵惊吓劲儿还没过,眼泪仍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别哭了……”裴舜钦柔声哄着,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乔景的眼泪来了就难止住,总之绝不是他说两句‘别哭了’就能停下的。
他心思一下飞到了七岁那年,那个被他在京城花园里惹得哭了半天的小姑娘。
难道女孩子都这么难哄?他有些头大的想。
裴舜钦的手忽然定着不动了,乔景泪眼模糊地一瞧他,见他双目怔然,显然是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心里蓦地生出了一缕恼意。
“我就知道你不耐烦!”她哽咽着打掉裴舜钦的手,将头转向了一旁默默饮泪。
得,更难哄了。
裴舜钦颇是懊悔自己怎么在这当口走了神,又无言辩解,只得说:“我哪有不耐烦?你今天救我一命,我谢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不耐烦?”
他轻轻扯了扯乔景衣裳,要她转过来。
乔景带着哭腔哼了一声,仍是偏着头不想理他。
“别不看我呀。”裴舜钦语气轻松地说着,又扯了乔景一下。
乔景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不做声。
“别生气了……”裴舜钦无计可施,手贱地戳了一下乔景腰间。
乔景素来触痒不禁,她憋不住噗嗤一笑,扭腰躲开了裴舜钦的手。
“你干嘛!”她有几分气恼。
裴舜钦嬉皮赖脸地朝她笑,“笑了就不气了啊。”
哪有这样无赖的!
“你……!”乔景气得又想转过头。
“哎!”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裴舜钦敏捷地抬手挡住乔景的脸,不许她生闷气。
他顺手捏住她小巧致的下巴,卷起袖子就往她脸上擦。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裴舜钦老是这么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乔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又动手动脚!”乔景皱着眉头抱怨,想要拿开裴舜钦捏着她下巴的手,无奈裴舜钦只是嘻嘻笑着,丝毫没有想要放手的样子。
“那你答应我别哭了。”
乔景不满地瞪了裴舜钦一眼,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她现在就想把他打一顿。
“则安,阿景,我和你们说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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