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少年十九岁
语毕,孟榛觉得自己待他似乎有些太过亲近了,看着他浅笑不语的瞧着自己,更是觉得别扭,清清嗓子正色道“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太傅!我们找到了!”
闻声后,只见萧定北和平南匆忙跑进来,平南怀里还抱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后难掩欣喜道“那地窖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多亏了定北深知西南风俗。”
“南兄谬赞,我也是试试,未曾想还真的碰上了,太傅,反复查看过了,地窖内就这么一个箱子。”
梁尘飞点点头,打开箱子,里面一应图纸具在,还有彼时邢家家主手书信件一封,治理源河一事来龙去脉清楚明了,“甚好,平南和我去刑部,定北,你带着这箱东西随太子殿下找刑部尚书。”说着便已围上了披风,向门外走去,未等出门却又退了回来,到孟榛面前正色道:“榛儿在府中不必忧心挂念于我,你叮嘱的我都好好记着。”
倒也不等她再回应,这回才是紧忙出了门,半刻不敢耽误。
眼看他出了门,再瞧不见了,孟榛这才笑笑,半晌又晃晃头,到西苑忙另一件正事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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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 罪状供词
张禾一案,隶属刑部管辖,虽说刑部尚书赵通并非摄政王的人,但也不见得能对张禾审问出除了贪污军饷一事之外的罪行。
好在刑部尚书赵通对皇帝忠心,一片赤诚,由此,早在此前,梁尘飞已教太子和赵尚书达成共识,惩治奸邪,维护皇权,只要这些是一致的,那么对于赵尚书而言,太子的人插手案件审核也就并非不可,这也是梁尘飞为何直接能来刑部提审张禾的原因,而对太子来说,一应直指摄政王的口供罪证,相比之下,经由刑部尚书呈报给皇帝,要比太子呈报合理得多,而彼时,重要的口供有了,皇帝也仅是知晓赵尚书对自己忠心一片,没人会注意有谁在推动这一切。
……
梁尘飞带着满身凉气横眉冷眼走进刑部天牢时,为这森严之地凭添了几分肃杀,教看守的小吏不由得愣住,平日是知晓太傅大人冷清的,可今日这番带着些狠绝,倒是当真少见。
“领路去张禾牢房。”梁尘飞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也无暇顾及平白无故愣住的小吏。
“是!”小吏回过神来,又因为是此前赵尚书都嘱咐过了的,这才紧忙在前领路,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按照赵尚书的意思,张禾单独关押,左右牢房都再无犯人,由此在天牢弯弯绕绕最里面……
“你先退下吧,待会儿叫你拿纸笔再过来。”
遣退了小吏,梁尘飞站在张禾牢房门前,方才他并未教人将牢门打开,此时只见张禾已是蓬头垢面,囚服经过各样刑罚后已是破破烂烂,生了冻疮的双手却死握着牢门的铁栏,双目猩红满是恨意……
只不过,面对张禾此番境况,梁尘飞丝毫也不在意,心中并无半分波澜,仅是居高临下看着张禾,“如何?牢狱困苦么?”
即使张禾此时一副丧家犬的模样,但梁尘飞也并未觉得心中畅快,“这会儿,还不算你最难受的时候,张禾,我今日是来告诉你,你还有退路。”
“退路??你当我不知道吗,现如今我死路一条罢了,劝你早走,别在我这儿磨工夫,没用。”
梁尘飞似有几分认可般点了点头,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确实,贪污渎职,克扣军饷,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但……我能保你一命,只要你说些实话,你如此明,不会连性命都不顾。”
听到这儿,张禾自然知道梁尘飞是要和自己谈些什么条件的,目光闪躲,不再直直的仇视梁尘飞……
“怎么,张大人不敢?”
梁尘飞想要什么,张禾心里大概清楚,也未藏掖,“我如今只有这些实话保命,若是真的说了,而你又不保我性命,我岂不是不如不说,莫不如我带着实话和真相一同上路,给你们留着解不开的迷。”
这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梁尘飞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耐道:“张禾,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余地?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定死……或是可能活,你以为若不是特地安排你自己一间牢房,你还能活到今日和我谈条件?
话不多说,我只告诉你,摄政王已然要灭你的口,我们也不过是看你能否补过,你说的实话有价值,那么留你一命,若你当真无用,刑部松松手,不用半日,你的好主人摄政王即可派人送你安心上路。”
梁尘飞算准了他心里没谱,张禾和摄政王又是利益联结的两个人罢了,无丝毫情分义气可言,而他又被关押了这么久,摄政王的消息传不进来,张禾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成了弃子……
良久,张禾仿佛想到了什么,极激动道“不!不会!”
“方才忘了说,京城东郊边儿有家宅院,气派得很,你父母……”不得不说张禾也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所以早年便将父母安置在别处,少有人知,就连梁尘飞也是昨天才得到这个情报,他也还不确定摄政王知不知道,但此时此刻说到此处已是恰到好处,梁尘飞不再开口,仅是静静地看着张禾,高高在上又冰冷,仿佛随时可能转身离去,如此,才能让他迫切的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张禾也静静地看着梁尘飞,可许久也不见他有何表情变化,握着铁门栏的手渐渐松开,滑落在身侧,人也颓然坐在牢房的茅草堆里,低着头,思索半晌……他才缓缓又抬起头,目光游离,“你……要说到做到,保我性命,还有!保护我爹娘的安危!”
梁尘飞点点头,他本也就没想拿张禾爹娘如何,只不过张禾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便觉得别人做事也是那般,“好,叫人拿纸笔来。”
小吏拿来了纸笔,今日太傅让他们又长了见识了,这张禾自从到了刑部天牢,可是什么都不说的主儿,样样儿刑罚试了快一通都没用,可太傅一来,这才半刻钟不到!张禾自己要写口供了?!
梁尘飞适时提醒他,“张禾,别忘了,什么是有价值的事实,你们做过的事情可不少,真相足够多,证据都在哪儿,这些都写出来你的命才换的出来。”
张禾笔尖一顿,抬眼看了看梁尘飞,试探道“贪污军饷,贪污治理源河的拨款,害了邢府一家……”
“接着说,我在这儿听着你往前想,你可要好好的想,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梁尘飞语气更冷,没想到此时张禾还想将西南萧家一事糊弄过去,着实是无药可救。
张禾不再多言,看梁尘飞的意思,他知西南一事,所以……也是必须在这份口供中的,对视良久,才低下头,默默写起他一项项罪状,由谁指示,证据在哪……
足足写了有一个时辰,写满了三四张宣纸。
梁尘飞接过张禾颤着手递过来的供词,细细看过,没遗漏的,也没避重就轻的,这才到袖中,一语不发,转身向外走去。
张禾见梁尘飞转头就走,猛然抓住牢门铁栏,铁链哗哗作响,“梁尘飞!别忘了!你答应保我一命!!!你答应我的!”他声音此时听起来,极凄厉……
梁尘飞挺住脚步,却仍未回头,半晌漠然道,“我保你,逃过死刑。”
梁尘飞径直往外走,出了地牢见周围没人,才将供词递给平南,“平南,将这份供词去送给赵大人,越快越好,再护送赵大人一路进宫。”这份供词极重要,地牢的小厮他自然信不过,而平南即是他信任之人,又武功高强,这事此时只能派平南去。
平南接过供词,稳妥贴身放起,“是!”
“一路小心。”
平南凭着纯熟的轻功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背影,梁尘飞回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拢了拢披风,打道回府,踏在皑皑白雪上,每一步都极沉重,今日,他着实觉得冷了,由内而外……
……
太傅 夫复何求
孟榛瞧着梁尘飞出了门,才去了西苑忙正事。
正事即是项姝之病,项姝这儿孟榛也是每日都抽空来看看,混了个脸熟,为此后医治,项姝不必太过畏惧于她,也遣了懂些医术的人整日来看着的,听通禀,是说项姝虽整日里大多时候都混混沌沌的,可不乏看起来煞是清醒的片刻。
孟榛想着,既是有清醒的时候,那便是还有的医治,不然好好的人,总一直混沌下去,似乎终究可惜了,更何况已经脱离了张禾,还是清醒的平顺度日更好……
梁尘飞在西苑放了不少使唤丫头和小厮,将院落拾的别致干净,吃穿用度也是多有富余,孟榛刚踏进西苑小院儿,就瞧见项姝和她身边围着的几个使唤丫头在这冰天雪地里正玩儿的热闹,个个都乐呵呵的,面颊带着两团红晕,还是多亏梁尘飞细心,调来西苑的都是些心眼儿好又多有耐心的丫头,所以大多时候不似看病人,倒是一起闹着玩儿的时候更多些。
项姝跑着跑着瞥见了一旁的孟榛,紧忙停下来,极委屈般,“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说来奇怪,孟榛一来二去,也是偶然碰上了能让项姝安静又亲近的法子,即是为她梳头发,由此项姝才待她格外不同,“姝姐姐,我方才和师兄写了书信,才来晚了。”当初孟榛说师兄对此症有所钻研,并非夸口,近期又有了师兄的音讯,在项姝一事上,便多加询问了师兄见解。
项姝也没那个纠结孟榛来西苑早晚与否的复杂心思,只是上前拉着她进了屋子,“榛儿,你!帮我!梳头发!”
“好~”
孟榛答应着,扶她坐在梳妆台前,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梳子,轻轻柔柔给她梳着头发,发丝细软柔顺,已不似刚来时那般糟乱,只见铜镜中的项姝此时笑靥如花,一如当年那般温婉可人,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苦难,双眸微合,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旧事回忆中……
再过会儿,项姝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倒在孟榛怀中睡了过去,趁着这会儿,孟榛给项姝诊了脉,平静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毕竟项姝终归是病人,体质体力都弱得很,一时舒服,心情欢愉,难打了瞌睡,但孟榛还是有些不解,方才仅是梳梳头那般的小事,怎的就会让她极舒适?难不成,欢愉的并非梳妆,而是,曾几何时做此事的人才是教她欢喜的原因?但那人总不会是张禾……
或许,那人才是张禾为何这般对待项姝的根源?!
若真是如此……孟榛先出了西苑,临走前也不忘嘱咐丫头,“先将姝姐姐扶到榻上歇着去吧。”
走在回廊中,孟榛蹙着眉头,心里有些发慌,这猜想似乎着实有些大胆,更不好同梁尘飞讲,但师兄又讲过,若是能找到她疯癫前亲切亲近之人陪她医治,对痊愈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可若是派了暗卫去打听,也就等于直接告诉了梁尘飞……
举棋不定间,孟榛竟顺着回廊走到了侧门的小院子中,看了看侧门,想起梁尘飞今日不就是从这儿出去的吗,这样冷的天,去一趟还要掩人耳目,步行少说都快两个时辰,也不知他衣物加的可够,这会儿怕不是要冻透了,又想起他临出门时那般极认真的模样,教她在家中不必忧心挂念于她,她叮嘱的他都好好记着,不由失笑,真是,谁要挂念于你,罢了罢了,他回府也是要走侧门的吧,总归现在自己想着事,在哪都是想,便在这儿想吧,随便找了个地方想事罢了,才并非是等他回来……
虽说劝自己极嘴硬,但孟榛还是想了想该怎么做,不经由梁尘飞的暗卫,却要打听到项姝此前之事,最后孟榛决定给家中的小竹修书一封,教她向家中老嬷嬷打听打听此事,家中之人孟榛有把握,绝对都是信得过的,再教她们去找找项姝未嫁人前身边侍候的丫头,或是将她清醒时的侍候丫头都找出来,孟榛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会儿冷风吹过,孟榛不由打了个喷嚏,拢了拢披风,只见此时天色已然暗下来了,朦胧间仅能瞧见个人影儿,人影儿?
人影儿此时刚从侧门进来,关了门,怔在那块儿,不确定问道“榛儿?”
原是梁尘飞,方才想事回过神间只见一人影还觉得有些吓人,听他说了话,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孟榛笑笑,“嗯,你回来了,那就快些进屋吧,今日冷风当真是教人受不住。”说完孟榛转身便打算沿着回廊走回正院,一来这天气着实冷的教人受不住,二来,自己方才那温婉语气和那笑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趁着天色暗了赶紧回去吧,由此,转身后小步子迈的急匆匆。
然而,步子小,再急也无用,梁尘飞迈了两三步便赶上她,将她拥了个满怀,孟榛只觉此时比方才吓着还喘不过气来,他平日里看着清瘦,此时却抱的她有些发疼,冬日的风冷冽凶狠,可他温热呼吸却充斥耳畔,整个人也在他怀中感到丝丝暖意,霎时教她面色绯红。
他浅浅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榛儿,在等我?”
热热的呼吸像是要由着耳畔往人骨子里钻,孟榛缩了缩肩膀,圆润耳垂又红又烫,勉强才能理不直气壮,“不……不是啊!我是在此处想事!”
梁尘飞也容着她口是心非,只是将她抱的更紧,此时如同一个心无城府的纯真少年,叹了口气,不似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榛儿,今日一事算是顺利,可……张禾供词写下的那真相,他们如何操纵政局,陷害忠良,着实教我心底发寒。”
孟榛是大抵知晓他说的事实真相都为何事,渐渐冷静下来,也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胳膊,“你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不动容呢,那些事,都发生在太多年前,是你不能阻止发生的,但是在你知晓后,一直都在奔波谋划,给枉死故去的人一个清白,将害他们的人绳之以法,所幸你所做的,足够了。”
两个人又是这样站了许久,梁尘飞心绪才稍稍安宁下来,从刑部出来后,他原本心里冷的难受,可一回来就瞧见孟榛在这儿等着自己回来,那一刻,他心中暖了起来,纵使世间多险恶,可身边还有相爱之人在,彼此惦念,爱护,如此,即是所谓的夫复何求吧。
梁尘飞想开了,调笑起孟榛,“榛儿,你瞧,不怪我心急想娶你过门,你这般惦念担忧于我,若是耽误了,生了什么变数,岂不是如同从我心头剜去块肉?”
他说完,见孟榛不做声,所幸由着性子不管不顾的在她绯红面颊上亲了下去,而后他声音喑哑,在她耳畔低低沉沉,“榛儿,你可知我心中……”
没等他说完,孟榛已经被方才他那般举动吓得生出莫大的力气挣开他,脚下生风般飞快逃离梁尘飞的魔爪,回到房中,连忙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又被自己一张大红脸吓着,缓和半晌,这才拿出纸笔给自己家写了信,而后托人送走,便匆忙歇息了。
梁尘飞也是鲜少放任心性行事,询问了丫头,知晓孟榛回房歇息后便也没再去逗她,因为此时还要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最快今晚,最迟明日,皇帝会见到刑部呈上的供词,由此召见太子和他一同议事。
正想着,小厮已来通禀,“大人,圣上口谕,召您进宫。”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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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 新火新茶
换上官服,梁尘飞又从侧门出了府,此时此刻,心中已满是平静,进了宫门,由总管带路,到了主殿殿前,殿内灯火通明,透过门窗映在地上,给这冰冷暗夜添了些许光亮。
“臣叩见皇上。”梁尘飞进了主殿,打量一眼,太子融浔和刑部尚书赵大人已都在殿上,不动声色向皇帝行了礼,继而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老皇帝刚要说话,还没开口,却先咳嗽起来,“咳咳,咳……”
“父皇,切莫动气。”
此时局面几乎是梁尘飞一手策划的,皇帝知道真相后的震惊愤怒,自然也在料想之中,可此时还是关切道,“不知何事让皇上您烦心了?”
皇帝也无力多言,指了指案上的供词,“浔儿,你拿这份供词给太傅看。”
“是”
梁尘飞接过供词,看过之后,一言未发,还是赵大人实在忍不住向皇帝进言,“皇上,这张禾多年来,简直是朝廷的食人虫,陷害忠良,贪污钱财,栽赃陷害,他还是在食百姓血肉啊!!!可追其根本,这供词上清清楚楚写着的,西南一事,是为摄政王铲除异己,改头换面又成了朝廷大官,也是有摄政王在背后帮忙啊!圣上明鉴!”
赵大人一派慷慨激昂后,整个大殿陷入沉寂,太子融浔和梁尘飞都是在等着皇帝的反应,而皇帝自己也是陷入沉思之中,这么多年来,虽说自己不知西南一事是由自己的亲皇弟一手操控的,可他这个皇弟贪腐,打压异己,他都是知晓的,只不过自己还一直觉得打压的小小官员着实不算重要,贪腐的总归是些钱财而非皇权,毕竟,那是当年在夺权之中几次三番舍命救自己的皇弟,他再猖狂,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能过去,可万万没想到,原来他想要的已然不止那些,就连勾结外邦,鱼肉百姓,让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事他都做的出……可这一切,对百姓,对孩子造成的一切伤害,说到底,不也是自己在背后推了一把吗?
皇帝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
再抬头,目光颓败,没了往日光亮,“尘飞,朕选你做太子太傅,便是为了日后,你能在他身边全力辅佐于他。”
梁尘飞颔首,“臣明白。”
“赵通啊,此事,你也辛苦了,你的忠心,朕都知晓。”
赵大人是开朝大臣,跟了皇帝一辈子,似乎知晓皇帝现在是何打算,还试图挽回两句,却见皇帝对自己摇了摇头,终了,赵大人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
皇帝从龙椅上慢慢起身,却仿佛力气全然被抽光,踉跄了两步,有身边总管太监扶着,才缓缓站稳,“回寝宫。”
快走出正殿时,皇帝声音才又缓缓响起,“明日起,本朝由太子执政。”背影蹉跎,步子极沉,也极缓。
赵大人此时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眼中,皇帝远去的背影,是他此生的仕途生涯,是即将过去的他们这个朝代,而此后……赵大人看了看梁尘飞,和他辅佐的太子,此后,就要是“新”朝了。
“还请赵大人保重身体。”梁尘飞上前将要起身的赵大人顺势扶起。
“多谢了。”语毕,赵大人也没打采出了宫。
只剩太子融浔和梁尘飞站在这大殿之中,心中也都是五味杂陈的,“殿下,可按计划行事,但切莫打草惊蛇,摄政王手中的军队一定要妥善处理,以落入项亦临之手,不然,就是得不偿失了。”
融浔想了想,“还是请太傅到我府上仔细商讨,明日便要行事,我心中多有不安。”
“好。”
二人走出主殿,梁尘飞看了看天色,想必怎么也是要明日才能回去了。
……
梁府中,孟榛睡得正酣,却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扰醒,可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孟榛起身也没敢开房门,只是隔着房门问这般是有何急事。
“夫人,是您师兄的信,说是特别紧急,教我回来就立即给您,片刻耽误不得。”
孟榛听着门外声音是平日送信的那个亲信,“那你将信从门缝下放进来吧。”
听送信的小厮说的那般急,孟榛也是拿到手就赶紧拆开看,看过后却一直皱着眉头,只因信上大概说的是有了个病患,此时急需孟榛去医治,派来的马车就在城门口等着。
难道师兄是怎么了?还有师兄不能医治的病?孟榛摇摇头,反复确认了几遍,确实是师兄的笔迹,信封里还装着师门特有的物件,倒是能确认是师兄的信件,罢了罢了,那遍走一趟就是了。
虽说出行突然,可孟榛还是连忙拾好了东西,又准备出了简行近几日要用的药,给简言简行送去了药,又看着西苑就在眼前,又想着还是得再去看看项姝,如此一来,才好放心。
这会儿着实还早,不过丫头们也都起了,忙来忙去,“姝姐姐呢?”
丫头见是孟榛,行了礼道:“在那边儿小亭坐着呢,这大冷天儿的,偏说要坐在亭子里赏鱼。”
经小丫头一指,孟榛这才瞧见项姝,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可走到小亭只见项姝身上点点猩红,原是她正坐在亭子边,拿着剪刀一下儿一下儿向自己身上扎,孟榛虽说发现的还早些,可她胳膊上已经划了个伤口,此时顾不得别的,孟榛伸手握住剪刀,和她争夺起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继续伤害自己,可这一幕,两人双双握着剪刀,孟榛站着,刀刃冲向项姝,两人争抢之间刀刃时不时险要落在项姝身上,极像孟榛在行凶,而这一争一抢之间,项姝开始有些头疼,脑中浮现起一些景象,也是如此的状况,有人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项姝想着想着也喃喃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孟榛见状知晓应是项姝想起了什么旧事。
“啊!!夫人,您这是要干嘛啊?再怎么也……”
不料来了个丫头,见状还真以为项姝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孟榛动怒要杀了她,又看项姝身上还流着血,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孟榛刚想吼丫头来帮忙,谁知忽然哪里冒出个人影,一把夺过剪刀,起初太过用力,这会儿剪刀被夺走,孟榛也是踉跄两步后摔在一边,项姝则是因为本就坐着,所以没事,再看眼前的人,原来是梁尘飞,此时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可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只忙着顾着项姝。
项姝此时又哭又叫,丫头们又在一旁乱成一锅粥,场面一时混乱极了,任谁说什么都听不清,孟榛原本不在意项姝方才所言和别人误会,此时却忽然反应过来了一般,心中委屈的不得了,更何况方才自己摔在地上,现在哪哪儿都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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