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狐耳罗生
宴惜灵指着一旁的卫勤兰道:“我要买她。”
此话一出,卫勤兰大惊失色:“你,你瞎说什么!”
“嫂子嫁过来的这一年对惜灵照顾颇多,惜灵既然由嫂子搭桥牵线进了孙府,自然不能忘了嫂子从中走动的功劳。嫂子放心,以后有惜灵一分好,便要分得嫂子一半。”宴惜灵低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惜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嫂子放心便是。”
孙邹显然是有些为难,他沉思许久,想起孙老爷和大夫人的吩咐,——这个宴惜灵无论如何都是要娶进门的,孙总管对宴惜灵拱手道,“长兄有难,宴姑娘自当照应,我家老爷也吩咐过,要请城里的大夫为宴公子看病疗养,姑娘大可放心。至于第二个条件……毕竟是姑娘的亲嫂,姑娘这个要求……实属无情啊。”
“无情?那她将我卖入孙府就是有情了?”宴惜灵冷哼。
卫勤兰的脸色早已又红又白好不,宴惜灵却觉得并不痛快,她的声音忽地提高许多,人也变得凌厉起来:“晏家自认没有亏待你分毫,你却想方设法要毁了晏家,往日里从晏家偷出去的银子花着舒服吗?如今我哥生病,你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我早不是任你捏扁搓圆的无知丫头。”
她猛地走到卫勤兰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任凭卫勤兰怎么哭喊挣扎也不肯松手:“卫勤兰,你把我送进火坑里,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宴惜灵压低了声音,将卫勤兰惊得愣住,又见她面色可怖狰狞,卫勤兰本就问心有愧,此刻吓得哇的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周围的乡亲们议论纷纷,宴惜灵环视四周,心里那份惶恐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老爷没有子嗣,所以“命中双子”的自己他想方设法也要娶回家,自己的要求又并非难以办到,为了能有儿子,孙老爷绝对会答应宴惜灵的条件。
果然,孙邹权衡一番,痛快地答应了。
卫勤兰没想到会将自己搭进去,她扯着孙邹的衣袖嘶喊着:“你不能答应她!这贱蹄子的话你们不能答应!”
孙邹怕她胡乱呼喊将事情弄得不好办,便让下人将卫勤兰抬上院外的青轿中,命人在轿中封了她的嘴。
宴惜灵说完这些,胸口剧烈起伏着,她面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到了现在,她反而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来。
孙邹唯恐耽搁下去再出什么变故,急忙同宴惜灵商谈了孙府接人的时间,说是三天后孙府派人过来接宴姑娘入府。
宴惜灵心知抗争不过,不再与孙邹争论,答应了三日后梳妆出嫁。
人群散去,院中只剩一地凄凉。宴惜灵接了盆井水洗了把脸,确定自己神情无异后,这才进去查看哥哥的情况。
宴惜辰并不曾醒来,他眉眼安稳,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生机。宴惜灵一面庆幸哥哥不曾听到外面那些争论,一面在心里苦笑,以为重活一世可以改变命运,哪想到她仍是老天爷手里的一只蚂蚁,既然如此,又为何让她重新醒来,为何不让她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老天爷——你可曾看见我的苦难……”宴惜灵喃喃自语,她跪在床边,将脸贴在哥哥的手心中,“哥哥……”
第二日一早,孙邹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敲响了晏家大门。
“这是孙老爷给宴公子找的两个仆人,都是机灵的。”孙邹呵呵笑起来,山羊胡簇成一丛乱草,“老爷对姑娘十分挂心,姑娘不妨早些准备喜事,得到那天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宴惜灵没要那两个机灵的仆人,也没让孙邹进了晏家院子,她狠狠地关上门,只留下一句话:“我要你们将卫勤兰的卖身契交到我手上。”
孙邹在门外依然笑意吟吟:“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到了下午,宴惜灵正与哥哥一同进餐,宴惜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能下地了。两人正在闲谈,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宴惜灵起身查看,只见门外站着七八个丫鬟和小厮,手里捧着红绸红缎,全都神态自若地布置起来。
那孙管事立在院中,笑得好不得意:“这门亲事,自然是要办的风风光光不能委屈了宴姑娘,这不,老爷派我们先来布置了。”
屋里的宴惜辰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看着满院的红色,又惊又怒:“惜灵,这是怎么回事!”
宴惜灵揽住哥哥的胳膊,柔声劝道:“哥哥,咱们进屋说吧。”
那边孙邹还嫌不够,少不得要火上浇油:“宴公子还不知道呢?您家小妹很快就要嫁到我们孙府做姨太太享福了。”
“胡闹!”宴惜辰怒不可遏,一向文雅的读书人忽然发难,“带上你的东西离开晏家!”
“哎哎哎,宴公子,白纸黑字写的分明的事,您怎么能不认呢。”孙邹先是着急到跳脚,可说到最后,他的表情说是幸灾乐祸也不为过,“宴公子莫不是要反悔了?”
“回你的威胁,我从不曾与你们签订什么契约。”宴惜辰将小妹拉至身后,面色冰冷,“若是要以权势逼人,宴某亦不畏惧。”
宴惜灵在哥哥身后揪着他的衣角,内心却是不安。孙府态度明确,是一定要将她带回去,若真是告到官府,哥哥也绝无告赢的可能。宴惜灵记得清楚,江城知府与孙家颇有交情,前世孙府因夺人商铺一事被人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孙老爷不过往衙门走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却是攥着一沓房契地契。
官商勾结至此,平头百姓只期盼着莫要摊上什么事端才好。
“哥,咱们先回去,我全都说给你听。”宴惜灵还想说什么,话头被宴惜辰拦下:“小妹,深宅大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了我牺牲你一生幸福,不值得。”
宴惜灵将哥哥拖回屋中,哭着笑道:“哥哥,那孙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要是不去,咱们两个以后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为何偏偏是你……”
“这都是命。”宴惜灵拉着哥哥继续吃那顿吃了一半的饭菜,“哥,你放心,小妹一定会好好活着,绝不会委屈了自己。”
两个人纵是心有不甘,此时此刻也只有认命。
宴惜辰当天下午就拾行李,傍晚时分,托邻居林二叔将惜灵带到学馆躲避,只是没能出了院门,就被守在外面的孙府下人拦住了。
下人们态度还算客气,只是那阵势却不是唬人的,晏家被前后监视着,别说逃走,就是出个门与人说个话都不自由。
到了第四日早上,便有喜娘丫鬟们过来为宴惜灵梳妆打扮,虽说宴惜灵嫁过去是做妾,可孙老爷显然是对宴惜灵这个“命中双子”的女人格外在意,行头阵势都没落下。
宴惜辰被困在南屋无法离开,等听到新娘离家的呼声时,他冲到门口奋力想打开屋门,只是外面有大锁加持,他一文弱书生,怎么能挣开。
只能透过屋门缝隙,眼睁睁看着小妹被喜娘带离晏家院子。
心急如焚时,却有一道清爽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且慢——
宴惜灵迈出院门的一只脚了回来,她将头偏向声音所在位置,一颗心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这个声音,她不会认错,是任长湛——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姻缘起
第六章
“且慢——”
突然而来的沉稳男声让众人不由缓下动作,红盖头遮住了宴惜灵的视线,她看不见,却忍不住转向声音的源头,同时,搀扶着她的喜娘明显身体一紧,迎亲的队伍竟然停在了原地。
有人认出这是沿溪镇上卖肉的任家公子,便将他的身份说与孙府总管孙邹。
任家不过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孙邹摸清对方底细后,神情也变了:“这位公子,误了良辰吉时可就不好了。”
任长湛立在院门口,神情淡然,语气也不曾变过:“孙府怕是搞错了,晏家小女去年已与我定下姻亲,孙府这是要抢人不成?”
孙邹手一挥,将几名家丁聚在身后,半是威胁半是强势道:“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任公子可要看上一看?”
任长湛神色冷静,他瞥了那张契约一眼,也抖出一张写满字的白纸来:“巧了,任某这里也有一张按了印的纸,晏家愿将小女儿许配与沿溪镇任长湛,这按上手印的,是宴惜灵的父亲宴平。”
孙邹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就连宴惜灵,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吃惊模样。
父亲从不曾将她许配给人家,任长湛手里的契约也是假的。
看着镇定自若的任长湛,孙邹冷哼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手中那份是真的?今天是我们姥爷的好日子,我看你还是识趣点,别找不痛快。”
就连宴惜灵也有些不忍,与孙府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掀开大红的盖头,对任长湛感激道:“公子的情义,惜灵记下了……”她微微摇头,表情无奈且哀伤。
一旁的喜娘慌忙为宴惜灵盖上红盖头,遮住了宴惜灵的目光,任长湛走上前,拉住宴惜灵的手对院中众人宣告:“惜灵是我的未婚妻。没有人可以打她的主意。”
孙邹见他成心前来捣乱,想他一个卖猪肉也没有什么能耐,便指挥着男仆上前捉拿任长湛,任长湛看着文雅,但卖猪肉的他力气却远远超过众人的想象,几个家仆被任长湛打的爬不起身,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孙邹眼中光闪过,竟吩咐仆人使用下三滥的招数,竟是要将任长湛不管不顾地打倒。
管你什么未婚妻,等宴惜灵进了孙家大门,人便是孙家的,到时候威逼利诱之下,谁还记得这个进了别人家门的“未婚妻”。
几个仆人抄上家伙,将任长湛团团围住。大喜的日子见血毕竟不吉利,孙邹眼皮子一抬,抛下一句话,“我劝你还是别自己找晦气。”
宴惜灵一颗心被紧紧揪着,她上前一步,走到任长湛身前,前几日哥哥的话忽地又涌上心头。任公子对自己有情,凭他这般舍身拦嫁,宴惜灵也对他感激不尽。
“公子,回去吧,惜灵不值得。”隔着红盖头,宴惜灵看不见任长湛的表情,她盯着任长湛的鞋尖,看着上面沾了红的黄的血迹污渍,觉得这个人是这么地鲜活。
她没等喜娘上前搀扶,自己往大门口走,这是她生活了十数年的家,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缓慢——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回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身鲜红嫁衣的宴惜灵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袖。
来不及惊讶,就听任长湛高声道:“谁敢逼迫吾妻!”
话音刚落,院外忽来一阵喧哗,十数个手持锄头菜刀铁镰的男人女人们从门外涌进来,神情愤愤,看势头竟比孙家的仆人们还可怕。
“这是什么意思!”孙邹嚷起来,“你是成心要坏我们老爷的好事了!”
“不敢,孙老爷家财万贯,老当益壮,娶谁家姑娘任某都道一声恭喜,只是不能动任某的未婚妻!”任长湛笑的温文尔雅。
立在门口的十几个人中有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她中气十足,嗓门不小,手里的菜刀在日光下锃亮:“我看谁敢动我们沿溪镇的媳妇儿!”
这十几个人竟是沿溪镇任长湛的邻居。
任长湛其人,在沿溪镇也算小有名头。
十年前跟着姐姐逃荒来到沿溪镇,貌美贤淑的姐姐嫁给了镇中木匠,俏生生的幼弟跟着姐夫学做木匠活,后来开了肉铺,十里八乡的大娘大婶新媳妇儿小姑娘时不时过来买肉,都说任家肉铺肉好老板也俊俏,谁不愿意过来瞧瞧。
所以,等任长湛得知宴惜灵被逼嫁的消息后,当即往江城里跑了一趟,回来后喊了几个熟识的邻居,邻居们一听任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被人抢了,这怎么行!一行人直接抄上家伙堵住了晏家大门。
孙邹气的跳脚,山高皇帝远,孙府的人一时半会也赶不到这里,再看任长湛带来的几个乡民,个个都是怒目圆瞪,只怕这亲没娶成,小命还给搭进去。
孙邹脑子滴溜溜地转,他早派人传消息回去,只要再拖一会儿的功夫,还怕这十几个乡民么。
任长湛见他眼神闪烁,竟是气笑了:“惜灵是我的妻子,孙府莫不是还打算抢人?”
“呸!”孙邹梗着脖子,然而门口十几个乡民动作并不含糊,将孙邹连推带拽给弄出了院子,孙府的仆人想上来阻拦,也被推搡着轰了出去。
喜娘和丫鬟们吓得不敢动弹,任长湛看了她们一眼,几个人急忙低着头跟着孙总管跑了出去。
宴惜灵立刻扯下红盖头,跑去打开南屋门上的锁,宴惜辰正坐在地上,一副颓然的样子,见到宴惜灵,他抱住自己的小妹,声音低沉:“小妹,趁现在,带上衣物钱财,出去躲躲吧。”
“好……”宴惜灵含泪答应,脂粉被泪水浇花,泼出一片斑斓。
闹了这么大一出动静,四周看热闹的沿溪村村民们三三两两也散去了。那十几个乡民在外面与孙府的人争执,不多时将他们全部轰走。
任长湛在屋门口看到晏家兄妹抱在一起,心底也是五味陈杂。
他走上前,将二人扶起:“放心,孙家不敢再来了。”
宴惜辰看向他,:“当真?”
任长湛点头:“放心。”
他的神情坚定,让晏家兄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宴惜灵又要对任长湛跪拜,被他抬手拦下。
“惜灵,不必!”情急之下,他唤了宴惜灵的闺名,宴惜灵身子一顿,心里头竟是千转百回。
任长湛此举已是得罪了孙家,除了父母兄长,宴惜灵从不曾被人这般放在心上过,她更没有想过会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任公子……我……”强烈的情绪逼红了双眼,宴惜灵嗫喏着,“惜灵无以为报……”
“这个好说,以后你多光顾我的肉铺多向邻里乡亲夸夸我家的猪肉,比什么报答都强。”任长湛哈哈笑起来,他不再打扰兄妹二人,起身去了院子。
跟随他来的乡亲们探着脑袋想看任长湛的“未婚妻子”,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
“长湛啊,你什么时候有了个没过门的媳妇儿啊?”手持菜刀的妇人好奇问道。
“许久之前了……”任长湛哭笑不得,还得把这个谎圆回去,“不过,定亲归定亲,一切还要听宴姑娘的意愿。”
言下之意是说,要是宴姑娘不同意这门亲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宴惜灵在屋内听得清楚,心里对任长湛更添了一分好感。将近晌午,任长湛便带着乡亲们找地方吃饭,宴惜灵走出来道:“不如几位乡亲就在晏家吃午饭吧。”
她冲任长湛点点头,转身回了东屋换衣裳,等再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朴素打扮,乡亲们对这个“未婚媳妇儿”越看越喜欢,几个年长的妇人放下手里的利器,跟着宴惜灵进了灶房做午饭。
晏家无酒,任长湛便出去买了两坛酒,等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几位汉子热热闹闹地碰杯猜拳,院里的红绸衬着热闹的人,让晏家兄妹也沾了点热乎喜气儿。
席间,几位妇人将任长湛好好的夸了一通。
宴惜灵默默听着,渐渐在心底拼凑出一个“任长湛”来。
任长湛长得俊——不错,任长湛人高身长,容貌英俊。
任长湛勤奋会赚钱——不错,那猪肉铺子生意不差,想偷懒也不能。
任长湛厨艺不差——宴惜灵没见过任长湛下厨,但一个长得俊又会做饭的男人总是能让女人心生好感。
这家大嫂那家阿婶拉着宴惜灵的手苦口婆心劝道:“阿湛是好孩子,嫁给他不会受委屈的。”
宴惜灵看她们神情殷切,将原本想解释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这样浇她们冷水不太好。宴惜灵在心里小小的挣扎着。
席间,任长湛不时回头查看她的情况,见她与众人相处融洽,又见宴惜灵正看着自己,便冲她轻轻一笑,宴惜灵急忙低下头,不自在地抬手扇着小风。
她脸红了。
大哥将一切尽眼底,小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他如何看不明白。
一顿饭吃的尽兴,任长湛与乡亲们要离开时,宴惜灵将他们送到街口,任长湛笑着冲她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沿溪村。
往后几天,孙府果然没再过来闹事,宴惜灵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掉回原地。
自从任长湛离开后,晏家的运势越发好起来,宴惜辰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任长湛喂给他的药仿佛是老君炼丹炉里的玄妙仙丹,竟让一直卧病的人痊愈了。
他的字画被贵人悉数买下,还留了不少赏银予他,画斋的老板将银子一分不少地转交到宴惜灵手中,还叮嘱她,若是宴惜辰以后有了作品,那位贵人可是要全部买走的。
宴惜灵揣着银子,高兴地哼起小曲,她感激任长湛,想到之前他说的光顾他生意的话,便去了镇子上要了两斤排骨。
任长湛见是她,又多给她剁了块五花肉,宴惜灵笑的眉眼弯弯,将先前买的米花糖悄悄丢在任家。
一来二去,宴惜灵常去任家买肉,再悄悄撂下些点心面食,任长湛也随手多给她加块肘子蹄膀,两个人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等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任长湛带着聘礼敲响了晏家大门,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洞房花烛夜
第七章
定亲后,两个人的往来倒是少了。
成亲的日子原本定在腊月十八,已经是到了年根的时候。宴惜灵不想哥哥一个人过年,捉着哥哥的手想让他将婚期往后推一推,出了正月再成亲刚刚好。
宴惜辰笑她胡闹,他看着蹙眉的妹妹,笑道:“那天是个好日子,再说了,你早点与任公子成亲,我这当哥哥的也早点放心啊。”
“可是惜灵舍不得哥哥……”宴惜灵说到这里眼睛有些发红,“惜灵不想让哥哥一个人过年……”
“傻丫头,沿溪镇离咱们村又不远,又不是见不到了。”宴惜辰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拿出些银子让惜灵去做几身衣裳。
唯一的妹妹要出嫁,宴惜辰特意找了邻里的阿婶们问了相关事宜,晏家并不富有,宴惜辰却不想委屈了妹妹,在阿婶们的指点下,宴惜灵的嫁妆准备的颇为丰厚。
腊月十八那天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一大早,宴惜灵便梳妆打扮起来。邻里阿婶大娘都过来了,小惜灵出嫁的好日子,她们也欢喜。宴惜灵妆扮好,穿上大红的嫁衣,蒙着红盖头坐在东屋的床上,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院子里围着过来看热闹的乡亲,人声喧哗,宴惜灵小声叫了声“林婶”,便有妇人走到她身前,问她怎么了。
“我……我想喝水……”
可是等温水递上来以后,她也没有心思去喝上一口。
又不是第一次出嫁了……
宴惜灵在心底告诉自己,前几个月的闹剧还历历在目,她又是活了两世的人,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忐忑不安呢。
可是不一样啊,这次她是要嫁给任长湛啊。
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越来越清晰,林二婶笑了:“新郎官来了。”
宴惜灵的手心沁出湿汗,由林二婶她们搀扶出了屋门。
她立在院中,突然被人握住了手,任长湛清朗的声音传来:“惜灵,来,拜别兄长。”
宴惜灵回握住他,由任长湛牵引到宴惜辰面前,她顿了顿,心知这一拜下去,以后就不能常回家了。
她对哥哥福身,又被哥哥的大手搀扶起来,哥哥的声音也比往常低沉许多:“惜灵,到了任家,好好过日子。”
“嗯。”宴惜灵握着哥哥的手,“哥哥也要保重自己。”
酸意涌上鼻腔,她微微低下头,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哭,这是大喜的日子,落泪怪不好的。
可是等任长湛带着她走出晏家大院时,她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任长湛体贴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宴惜灵上了喜轿后,这才敢掀开盖头蹭一蹭脸上的泪。
喜轿一路回到沿溪镇,停在任家肉铺前,宴惜灵被新郎官请出轿子,先是叩拜天地,再是叩拜长辈,任长湛是随姐姐来到沿溪镇的,家里只有鳏居的姐夫,小夫妻二人便叩拜姐夫与姐姐的牌位。
最后一礼,宴惜灵由喜娘牵着盈盈拜下,任长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悄悄地在掌心挠了挠。
宴惜灵红了脸,等坐在摆有“早生贵子”吉祥四样的喜床上时,她的手心还红烧火燎的发烫。
任长湛在院中招待宾客,一时也回不来,喜房中安静极了,宴惜灵捂着手心被挠过的地方,慢慢将红盖头掀开。
任长湛的卧房十分整齐,家当也简单,不过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置物的柜子。宴惜灵一抬眼,便见墙上还悬挂着一副折戟图,她走上前,看清了落款——
任长湛。
宴惜灵觉得疑惑,为何会是折戟图?
很快,她的疑惑又被惊叹挤到角落,任长湛的字隽永流逸,又饱含苍劲。
只是——
宴惜灵的指腹抚过那两行诗句——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一生襟抱未曾开……
宴惜灵望向热闹的院子,将疑问埋在心里。
等到外面宾客喧哗的声音渐渐淡去,宴惜灵被推门声惊醒了。
男人携着深冬的寒意与酒气走了进来,宴惜灵攥紧了裙摆,紧张地抿着嘴唇。
盖着红盖头,宴惜灵看不见走进来的男人脸上的神情,等那双黑色的靴子走到自己眼前,宴惜灵悄悄地向后退了退身子。
“惜灵。”任长湛声音在头顶响起,宴惜灵没有出声,直到任长湛掀开她的红盖头,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时,宴惜灵才像是被烫到一般“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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