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啊,是瘴母李一舟脱口而出,脚步微顿,便是朝着那光亮冲了过去。
秦惊羽在谷口看得分明,心里莫名一沉,同时亦觉腰间琅琊神剑轻跳一下,继而猛然颤抖,叮叮作响
一舟,回来她急得大叫。
但距离甚远,李一舟一门心思都在那瘴母之上,加之瘴气重重,就算有紫金藤护身,也总有丝毫入得口鼻,神思已乱,哪里还听得到她的警告
铮的一声,龙吟凤鸣,秦惊羽拔出长剑,疾飞出手
一道碧光闪过,琅琊神剑朝着谷中闪电射去,一路畅通无阻,等到得跟前,突然间光芒大作,紫气萦绕,那金光五色的瘴母从中破开,四散飘溢。
与此同时,西烈的铁骑已然出动,飞驰进谷
铁蹄铮铮,瞬间冲过崎岖山路,那为首的西烈帝王弯刀出手,劈开迷雾,划破长空
片刻,队伍退回,秦惊羽与轩辕墨面色一沉,几乎同时扑了上去。
所有进入瘴气之中的人,包括李一舟在内,脸上都罩着一层青白之气,神智昏昏,表情呆滞,而后冲进去救人的西烈铁骑,也是稍感不适,胸闷欲呕。
好在李一舟在进谷之前已有准备,给众人发了不少解毒药丸,有军医将药丸集中起来,加大剂量,分别给他们再次服下,过得半晌,才见李一舟面色缓和,定了定神,长叹道:这瘴母,确实要命
就连他们佩戴有紫金藤的腰带,都被那瘴母的气味所惑,要不是秦惊羽那一剑,没人能活着回来
现在只是过了谷口不远,要是再深入进去,单凭她这一把琅琊神剑,也护不了这数十万大军
折腾一番,连南越军队的影儿都没见到,还险些损兵折将,真是窝囊
秦惊羽抚着琅琊神剑的剑身,凝神想了一会,沉吟道:朕来试试。
以前都是一剑在手,单打独斗,还从来没尝试过更大的威力
她,有心一试
雷牧歌剑眉一拧:怎么,你还想再冲击一次
秦惊羽点头:没错,这瘴母见剑即逃,想来威胁也不算太大,朕只需充分调动神剑威力,应该可以保护大家进谷。
以她此时的御剑之力,纵然护不了所有人众,至少一部分人马还是没有太大问题。
而且,战机转瞬即逝,不在白天摸清情况,打通道路,到了晚上又是一无所成
老是在谷口畏手畏脚,徘徊打转,如此下去,再高的士气,再好的心态,也必然给破坏得点滴不留
不行,陛下不能亲去冒险雷牧歌立时否定。
秦惊羽明白他的意思,此行确有风险,她心里也不那么有底,但她深信,自己能够掌控局势,全身而退。
我和弟兄们陪你去。银翼在旁淡淡一句。
秦惊羽闻言笑道:甚好,有西烈皇帝亲卫保驾护航,牧歌你就不必担心了,好好守在这里,我们只是探路,很快就回来
雷牧歌微微皱眉,方才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西烈铁骑那是在无垠沙漠里练出的本事,来去似电,奔走如风,却是大夏与东阳骑兵所不及,有他们相护,自当安心
我也去一句话卡在喉咙,却是硬生生吞回去,主帅已去,他这副帅便必须留守,没任何理由一同前往,这是他的职责
还有她一直叮嘱他看好的那个执拗少年,于承祖
叹一口气,他深深凝望那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瞳:记住,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秦惊羽飞身上马,驰向谷口,身后,是银翼和西烈铁骑。
疾行一阵,便已到得方才李一舟一行所到之处。
秦惊羽扯了扯缰绳,放缓速度,银翼在她耳边低道:要不我先过去看看
不行,队伍不能分散。秦惊羽摆手,刚说完这句,就见前方原本空无的山坳突然黑沉沉一团。
是瘴气,瘴气又来了
这一次,犹如狂风暴雨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甫入瘴气之中,周围光线瞬间尽数消失,原本还明亮的天空无影无踪,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气雾,目光所及,竟不能远观至半丈之外。
几乎就在瘴气袭来的同时,当的一声,随她念力所致,琅琊神剑应声而出,紫气冲天,从下翻腾而上,形成一个绚丽的光圈,将她与身边诸骑牢牢护住,周围瘴气翻涌不止,却不能侵入这个光圈半分。
从里面向外看去,随着队伍静止不动,周围的瘴气如云雾一般,从前头分开又在身后凝聚,头顶脚下,尽是这灰色瘴气。
秦惊羽坐在马上,渐渐适应了当前形势,眼见瘴气只在身边游移,并不能对人身造成威胁,当下提起十二分小心,唤得众人策马朝前,谨慎行进。
只是,这瘴气之墙竟然奇厚无比,行了好一会,竟然还在其中,周围更是一片灰茫茫。
秦惊羽暗暗心惊,这南疆恶地,瘴气亘古不散,大军滞留在此,如不及时冲出谷地,战机尽失,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她心中如此思量,意念却没放松,但见琅琊神剑光芒越来越盛,在这灿烂的金紫光彩之中,那灰色瘴气翻涌不止,却有减淡之势。
忽地,心头突然一跳,她疑惑看去,前方瘴气深处,赫然闪过一道雪亮光焰,却一闪即逝。
几乎就在同时,周围原本静静翻涌的瘴气猛然四散,瞬间消失,迷雾中却隐有人影晃动
铠甲泛青,刀锋森然,那是南越军队的装束
不好,有埋伏秦惊羽低叫。
此言一出,诸骑却是精神一振,在那西烈沙漠,什么样的恶劣情形没有见过,区区几个南越士兵,算得了什么
自银翼接管飓风骑,便将其行军阵式摸了个透,并加以改良完善,这一直追随于他的亲卫更是个中精英,一声令下,诸骑立时变阵,准备以楔形阵强闯敌阵,将之分割切开,逐一歼灭
不料他骑兵阵型一动,对面的南越士兵阵势也变了,从中向两翼分开,却露出中间一座雪亮的刀阵来。
整个刀阵锋芒如烈日般明亮,如墙而进,群起劈杀
秦惊羽一眼瞥过,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词来:陌刀阵
老师韩易曾说过,多年前西烈与南越在边境屡有摩擦,却一直隐忍不发,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南越先人创出一个著名的阵法,名唤陌刀阵,此阵正是骑兵的克星
西烈在五国当中以骑兵闻名,当年全盛时期骑射之精天下无双,但遇到陌刀阵却是屡战屡败,绝无胜例,乃至于后来兰萨掌权,都不得已要请南越出面平乱,其目的,难说不是想要借机研究此项天敌阵法
这陌刀阵,与她那霹雳战车一样,人力物力耗费巨大,但在破敌时却是威力无穷,再加上南越步兵销声匿迹潜伏已久,诸骑一旦踏入,就被打了个猝手不及,人仰马翻
快退电光火石间,她嘶声高呼。
眼见山谷深处南越步兵黑压压的人头,银翼弯刀一挥,诸骑将她围合在内,快速撤退。
谷内尚不知埋伏了多少南越士兵,在陌刀阵的强大冲击下,威力发挥到极致,此地形势不比风离城,以硬碰硬实在讨不到好,为今之计,还是先撤出谷去,再从长计议
想跑嘿嘿,没那么容易头顶上隐有冷笑之声。
秦惊羽听在耳中,却如雷震,这阴冷的声音,她死也忘不了,是他,萧冥
回头望去,但见那光秃秃的山岭上旗帜飘扬,那张冷漠邪魅的脸容,此刻正低头俯视着她的队伍,面上是一抹狠绝的厉色,而他身边那名中年将领,眉眼间却有一丝莫名的眼熟。
是了,这葫芦谷地势奇特,草木不生,秽气萦绕不散,唯有山岭之上才有阳光普照,清风来袭,萧冥抢先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对战,才能不受瘴气所扰。
而三国联军,只能从遍布瘴气的谷中通过,一开始就被敌人扼住咽喉,始终处于劣势
这葫芦谷,是通向南越内陆的唯一捷径,如若改道而行,数十万大军就必须穿过这南疆十万大山,进入到莽莽原始森林,其中危险艰辛,不会比葫芦谷少多少
难道,一座小小的山谷,就要阻住她挥师南进的步伐
马蹄声声,众骑飞驰出谷,远远就见两人施展轻身功夫迎面奔来,是雷牧歌与魅影
陛下,没事吧雷牧歌奔到马下,着急发问。
魅影没有说话,望向她的一双眼却也充满了担忧与焦虑。
秦惊羽失神摇头:我没事
滑下马背,但见银翼正在清点人数,此番进谷五十骑,损失了八匹战马,重伤两人,轻伤十余人,要不是他们退得快,只怕伤损远不止这些
萧冥,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都怪我,太轻敌了她懊悔自责,之前被寒关与风离两役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加之三国联盟,实力大增,竟以为会一路凯歌,所向披靡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陛下莫要自责,怪只能怪那萧冥诡计多端,暗设陷阱
雷牧歌话没说完,就听得背后一声冷笑:不是说兵不厌诈吗,凭什么要将过错怪在我们大皇子头上
秦惊羽瞥了那少年一眼,突然想起一人来,福至心灵,脱口道:于承祖,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爹的尸骸吗
于承祖冷不防她突出此言,愣了下,才恨声道:是又怎样
秦惊羽将此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不觉冷笑道:很巧,我方才看到了大活人,就在你那大皇子身边,活生生的于靖将军
于承祖跳了起来:你吃了败仗就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谎言的
信不信由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秦惊羽懒得理他,转头朝银翼叮嘱两句,又唤来李一舟负责诸骑的疗伤事宜,自己蹙眉朝主帐走去。
在帐中坐了一会,就见雷牧歌进来,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秦惊羽托着腮,保持着之前沉思的姿势:我在想,萧冥料定我们除了进谷之外,不会另觅道路,他所有的兵力都守在葫芦谷,后防必定空虚。
雷牧歌听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想绕道而行,从群山穿过去
秦惊羽摇了摇头:舍近求远,不是我的风格,我是在想,能不能找到第三条路
雷牧歌沉默一阵,叹道:老师从未提过,地图上也找不到。
地图上没有,不见得实际就没有,如果我们能找到新的路径,派出精兵绕到萧冥后方,实施偷袭,就能扭转战局否则,就只能在葫芦谷中,与萧冥血战到底了
只是,这横贯大山南北的通道,到底有没有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夜不能寐,辗转难眠。
到第二日开始,接连三天,雷牧歌又组织了数次进攻,都被那谷中瘴气与陌刀阵所迫,为避免伤亡加剧,不得不一次次率众撤退。
看来,萧冥已经深谙谷中形势,甚至能利用瘴气为己所用
敌暗我明,却如瓮中之鳖,毫无招架之力
回回升帐议事,又回回无有对策。
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才好
这日清晨,带着深沉的倦意走出帐篷,正与雷牧歌说话,忽见银翼带着一人匆匆而来,走到跟前,那人扑通一声拜倒:主子
秦惊羽一见之下,又惊又喜,竟是之前派驻去往南越的影士之一,这是当初暗夜门创建之初的元老,绝对信得过。
快起来,进帐说话
那名影士跟着她进了帐,在她眼神示意下,压低声音,急道:属下得知主子进攻南越,想来必从葫芦谷经过,特地前来报讯
快说,是什么事
属下听说这葫芦谷瘴气作祟,不宜通行,而这山中另有一条捷径,极为隐秘,并不为世人所知。
真的秦惊羽按住心中狂喜,问道。
属下不敢有瞒主子,这是属下在这里的相好所说,此是她幼时亲身经历,她对属下倾心仰慕,私定终身,绝对不会有所欺骗。那名影士说得坦然笃定。
很好,她愿意来给我们带路吗秦惊羽问道。
那名影士脸红了红,低声道:她刚有了身孕,反应有点大,大夫说不能长途奔波,不过她已经跟属下详细说过这捷径相关事项,还画了图出来。
雷牧歌在旁看着那简陋的图样,狐疑道:万一她记错了呢儿时记忆,难免会有偏差。
那名影士急道:她对我诅咒发誓,绝对是亲身经历的一段奇遇,不会有半句假话。
秦惊羽长吁一口气:胜从险中生,在当前形势下,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这条路存在与否,都必须死马当做活马医,无论如何,总比守在这里坐以待毙得强想起萧冥在山岭上狂妄的冷笑,她眼睛微眯,咬牙道,如上天佑护,真的被我找到通道
那么,待她带领队伍成功踏出之日,就是萧冥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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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7|第十三章 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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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女子的娘亲是大夏人,其父在两国边境做点小生意,在她五岁那年,娘亲不幸染病去世,父亲伤心之余结束了生意,带着她从大夏回去南越老家。
当年这父女俩,正是走的葫芦谷这一条路。
刚到谷口,就见有人从山谷里出来,说是里面瘴气太过厉害,尤其在春夏时节,就是健壮的大人都要生病,更别说是她这样几岁的孩子,所以当地人宁肯从猛兽遍布的森林里穿过,也不愿去山谷涉险。
女子的父亲听了劝告,于是转道去了另一条通向森林的道路,谁知人生地不熟,稀里糊涂迷失了方向,还险些跌下山坡,就在走投无路之际,两人误打误撞遇到一位须发花白神仙一般的老者,老者对父女俩的遭遇起了怜悯之心,遂指点了一条横穿大山的道路。
女 子记得当时那老者令她父亲发誓严守秘密,却对她未做要求,想必是觉得她年幼无知,却无顾忌,两人如愿走出深山,来到南越内陆,女子的父亲感激涕零,这十多 年来一直不提旧事,守口如瓶,直到临终之际也不曾说过半句,谁知她却暗暗记在心里,这些年来从未忘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竟愈发深刻,并机缘巧合,将这 桩隐秘告诉了身为大夏影士的心上人。
据那女子说,当年父女俩曾在这老者的石屋留宿一夜,感激涕零之际,曾问及老者姓名,老者自称不醉翁,平生爱酒如痴,不欲与人交道。
如今十几年过去,也不知那老者是否还健在
营帐中,秦惊羽向众人简要复述这个久远的故事,影士一事,自略去不提。
这 两日下来,雷牧歌带人走访了大山周围残余的几家猎户,听他们所言,的确曾有传说,祖上曾有人横穿过达古山脉,用手里的兽皮跟那边的居民交换过精美的器皿。 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又都是传说,那所谓器皿都已在猎户先祖逝世时陪葬入土,却无从考证,唯一带回来的,仅是只缺了角的破破烂烂的水罐。
大家都看看吧。她眼神示意,雷牧歌将水罐小心放在帐篷中间的案几上。
轩辕墨拿起罐子看了一会,又递给银翼,哪知后者直接撇嘴拒绝:不必,朕对这些瓶瓶罐罐没有兴趣。
秦惊羽听得好笑,他哪是没有兴趣,而是根本看不懂,这个西烈皇帝,看来自己有必要给他培养些鉴赏能力。
一直沉默的魅影此刻却是伸出手,将罐子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才低沉道:这是南越贵族府中才有的物事,绝非普通作坊能够制造。换句话说,这深山猎户人家,不该出现这等器皿。
秦惊羽闻言心头一动,这水罐虽不能直接证明那条穿山道路的存在,却在众人面前点燃了一丝希望之光,至少这捷径之说不是空穴来风,遥不可及。
沉吟片刻,她决然下令:明日一早,朕与西烈皇帝陛下一同去探路,一舟与魅影随行。
雷牧歌剑眉一挑,首先站出来,问得直截了当:为何没有我
你是副帅,当留下来与大王子一道镇守大营,稳定军心。秦惊羽淡淡道。
轩辕墨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拍着雷牧歌的肩膀道:雷将军,你家陛下人选已定,就不要争了吧,与我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他只当这是围绕那断袖天子的感情之争,说话间不由得兴起几分戏谑意味。
雷牧歌瞥他一眼,见得那碍眼的笑容,忽侧头低道:那好,一舟你这一路可要把陛下照顾好了,贴身守护,不得有误。那音量,刚好让旁边的轩辕墨听得一清二楚。
贴贴身李一舟喃喃低语,不敢置信,这个霸道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慷慨了
轩辕墨脑子转得飞快,立时反对:陛下,我觉得还是让一舟留下来比较好,万一你们那条路行不通,他也好及时研究出这破除瘴气之法。
雷牧歌恰到好处接上一句:大王子说的是,我见西烈皇帝陛下的亲卫伤得不轻,随行军医毕竟医术有限,有一舟在此看顾,那是再好不过。
银翼轻哼一声:朕的人,不需你来关心。
秦惊羽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在他们眼中,这随行的差事真那么抢手吗非要明争暗斗的,争个头破血流不成
银翼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就是天塌下来他该跟着还是会跟着;而魅影,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有他在身边便是助力不小;至于李一舟,这里还真是需要他留守,毕竟那受伤的西烈亲卫,也是她以前的弟兄,另外,她也有心让这郎舅俩多多相处,搞好关系。
既然李一舟留下,与轩辕墨共同主事,再加上西烈稳重如山的曲老将军,这样的组合还是让人放心的,谷中又是瘴气又是刀阵,易守难攻,萧冥精心布置那么久,自然不会轻易出来,那么,让雷牧歌顶上李一舟的位置,随她前往探路,倒也不算太过分。
就算是她以权谋私,满足他一点小小心愿。
那好吧,一舟留下,与大王子一道在此坚守。秦惊羽看向轩辕墨,肃然道,大王子,这三国联军,谷口重地,萧冥大军伺机反攻的屏障,朕就都托付给你了,我们以三日为期,若未能探到出路,三日后定当回返
轩辕墨一改之前笑嘻嘻的神色,郑重点头:陛下放心,我向你保证,此地绝不失守,只要那萧冥胆敢踏出一步,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翌日清晨,怀揣重新绘制的地图,各路人马备齐,改作便服,整装待发。
除开她所点人员之外,银翼在亲卫中选出武功最好能力最强的三百名,加上魅影手下那二十来名黑龙帮弟子,还有那个十分可恶的少年于承祖,她交由魅影亲自看管,一行人骑着快马,依照地图所示方向,从大军后方悄然出发,踏破树林岩石,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蜿蜒南行。
初时道路尚且宽阔,参天大树棵棵林立,林木苍翠,灌木密布,千里云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有此美景可看,倒不觉疲惫,一口气奔出好几十里路,眼前景致倏地一变,林木开始稀少,山岩愈发陡峭,沟谷中满是碎石土坑,大大小小,突兀嶙峋,战马踏在石头上,不断打滑,或是陷入坑中,根本没法骑行。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翻身下马,拉着缰绳牵行,如此一来,速度顿时放慢许多。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仍然是银翼的亲卫,她人在中央,雷牧歌与银翼一左一右守护在旁,身后隔着几名黑龙帮弟子,然后便是魅影和那少年于承祖。
不知魅影用了什么法子,这于承祖自出发以来整个人都是静悄悄的,全无之前的鼓噪。
秦惊羽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前行,忽听得银翼在侧哼道:这个小子越看越讨厌,丢在风离城的大牢里多好,真搞不懂,你带上他做什么
你 呀,就是一根筋通到底秦惊羽轻叹一声,低声笑道,我一来担心杨峥书生意气,看他不住,二来,他毕竟是于靖之子,那南越军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有些用 处只是万万想不到,于靖竟是诈死,难怪这盗尸行径实施起来如此顺利,她过后派出无数人手,差点没把风离城翻过来,也未能找到所谓丢弃的尸骸
萧冥此举,无非是想利用这英雄情结来刺激大众,激化矛盾,但是他却想不到,她会将那少年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矛盾的焦点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转化成为己所用的棋子
若嫌麻烦,一刀宰了便是。魅影走到身边,听得两人些许对话,淡淡接上一句。
那于承祖跟在他身后,并不知所言何事,却被他清冷的语气吓得瑟缩一下。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哪知道江湖中人刀口舔血六亲不认的冷酷与残忍
满意看到于承祖眼中一抹惧色,秦惊羽唇角上扬,目光投向前方,但见山高雾重,这雾却不是在谷中看到的灰黑瘴气,而是丝丝缕缕,飘飘渺渺的云雾,人在山中,四周光线时暗时明,竟有些辨不清方向。
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雷牧歌沉声一问。
眼前他们行走在大山深处,越走越偏僻,野草长得比人的脖子还要高,前方几乎没有通行的道路,战马每走几步就要回头张望。
秦 惊羽深吸一口气,取出地图来看,比对着上面的景物道:我们现在刚经过第一座山。现在已经进入地图所示位置,没办法,就算是错,都只能按照上面的指示前 行,总不能抛开这仅有的线索,在深山中像只没头苍蝇乱窜,那样的话,根本没指望寻路出山,只怕这一生的光阴都要在这里耗尽
其实雷牧歌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五岁的小孩,就算记性再好,也难免有错漏偏差之处,对事物的判断标准也与常人不同,所以这地图顶多相信一半,另一半,却要靠指挥者的直觉和运气
身为主帅,心头的焦急却不能当众表现出来,秦惊羽沉默着,跟在西烈亲卫身后缓慢行走,走着走着,脚步突然停下来。
等等她轻唤一声,众人都停步不前。
山中虽有云雾遮挡视线,但她超常的耳力却无有阻碍,凝神听了一会,愈发确定,远处那细微声响,正是淙淙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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