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银翼撇下嘴:得了吧,我刚刚才在宫门外看见萧焰,跟你现在这模样也差不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我说,你这亲事多半成不了,他铁定会来抢的。
秦惊羽心里动了一动,嘴上却淡淡道:是么
银翼看她一眼,忽然道:我看他气色不太好,这几日外面太阳烈得很,你就让他这么傻站着,真不打算出去看看
秦惊羽冷笑道:他爱站就站,我管他作甚你也别来当什么和事佬,没这必要。
他假冒他人身份待在她身边,瞒她,欺她,伤她的人,害她的国,最后还兄弟联手逼她跳了崖,最后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这活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报仇倒也罢了,难不成还要跟仇人欢欢喜喜搅在一起
再是没脸没皮,这等奇事,也断断做不出来。
银翼哼道:你以为我爱管闲事吗,我巴不得他消失,最好一辈子都再别出现,当初在西烈的时候不就挺好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该轮到雷牧歌啊,他哪点比我强了
秦惊羽见他边念叨边是脚步往外挪,不由叫道:喂,你去哪里
银翼轻飘飘丢下一句:去见你父皇,看有没有可能在你成亲前让他改变主意。
秦惊羽张了张嘴,忍住没再唤他,这样也好,省得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唠叨,惹人心烦。
念着银翼那一句他铁定会来抢的,略为不安,忙将宫廷卫尉找来,调兵遣将,周密安排,整座皇宫宛如铜墙铁壁,一旦来犯,管教他有去无回。
就这么闭门不出歇了几日,胸腔中那股郁气勉强按了下去,那令人狂乱若癫的疼痛也逐渐平息,接下来,就该是安然接受她的婚礼了。
大婚前夕,驿馆客栈火爆,天京城人满为患,送进宫来的贺礼财帛堆得满满当当,各地官员都依照惯例来京道贺,就连李一舟都赶回来了,黑龙帮差人送的贺礼更是单独堆了半间屋子。
这算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按照习俗,她身为新郎,得高头大马先去雷府迎亲,十六抬大红喜轿接来新娘回宫参加婚典,吉时则是定在太阳落山,黄昏时分。
面色凝静,双臂平摊,任由宫人们为她打点整理,穿上那套重新钉上珠扣的礼服,对镜自顾,扯出个恬淡的笑容来。
倾城倾国。
却没半分到得眸底。
廊前几人正在闲聊,见她推门出来,都迈步迎上前。
外公穆青今日也穿了一身光鲜的新衣,白发长须,精神矍铄,旁边银翼则换上一身墨色龙纹冕服,再不掩饰,而是显出真实身份。
李一舟却是着一袭朱红衣衫,依旧口无遮拦,啧啧道:看你这表情,知道的人是晓得你去成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上刑场。
秦惊羽淡淡瞥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一舟嘿嘿笑了笑,软了下来:开个玩笑嘛。对了,雷随他父母作为姻家在府中宴客,叫我陪你去迎亲。名为陪同,实质就是守护,挡住路上可能出现的某位闲人。
秦惊羽点点头,转向穆青道:我看这几日父皇精神并不太好,还请外公留神看着。
穆青应道:你母妃看着的,她有些担心你,让我送你出宫。
秦惊羽哂然一笑,母妃这是怕她逃婚吧,可天大地大,人心难测,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银翼在旁接口道:我也跟你去,反正在宫里待着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观摩观摩,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秦惊羽淡声道好,率先朝迎亲队伍驻扎等候的南门走去。
不管这场婚礼的意义是什么,她既然红口白牙应允,就必须坚持下去,对雷家,对父母,更对自己,都得负责到底。
心里再是惘然,再是躁动,再是堵塞,都得狠狠遏制,扼杀于萌芽。
这才是她的正途,她坦然无误的人生道路。
顶着绚烂的霞光,脚踏青天大道,众人簇拥,浩浩荡荡走向宫门,锣鼓敲响,礼乐高奏,欢呼喝彩声响彻天地。
然而,人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狭路相逢。
一步踏出宫门,秦惊羽就看见了他,正被他那队黑衣侍卫围合在内,生生挡住大批兵士的挥戟驱逐。
形容清峻,长身玉立,像是一道游离天外的影子。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早知道他一直在这宫门处守着,也早知道只要她出宫迎亲就一定会遇上,只是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挡她,在她恢复记忆彻底醒悟之后
秦惊羽面不改色走过去,车马已经备好,她没功夫跟他在这里叙旧说理。
三儿。
黑衣侍卫纷纷朝两旁散开,萧焰步出圈子,轻声唤她,俊脸如雪,声音微哑,全无过去的温润。
我说你怎么就这般厚颜无耻李一舟作势欲动,被她抬手止住,只得咬牙退开。
秦惊羽背负双手,眉毛一挑,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萧二殿下,今日你来早了,我这还要去雷府迎亲呢,不如先进宫去找地方坐了,喝杯酒等我回来
萧焰脸色愈发青白:你真要去迎亲
秦惊羽双手一摊:你眼睛又没瞎,这等阵仗,难道看不见
萧焰苦笑道:我这几日没来扰你,原想等你气消再好好跟你细说,不想你还真要大张旗鼓成亲,你说,你到底要气到几时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秦惊羽哈哈一笑:萧焰啊萧焰,你可太瞧得起我,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你真以为我是在赌气,闹性子,耍小心眼我犯得着吗你也不想想,你可真值得
他蹙眉摇头:我想不明白。
秦惊羽衣袖一拂: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扭头欲走,却被他上前一步拦住: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
秦惊羽站住脚,挥手让众人退得远些,抿着唇道:也好,你说吧,今日我们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萧焰眸光如水,深深凝望过来,轻声道:从西烈重逢开始,我就是以本来身份面对你,只除了我曾是燕儿这回事,别的没半点再瞒你骗你,我只想好好爱你,用一生的时日来弥补之前的亏欠,难道这也错了么
秦惊羽轻轻笑道:你没错,只是忘记问我,这样的弥补,我可愿接受
那好,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接受
我不愿。
秦惊羽一字一顿说完,衣袖又被拉住。
倒是执着。
我不会让你跟雷牧歌成亲的。他说。
秦惊羽冷淡瞟他一眼:不好意思,这亲,我是结定了,遇神弑神,遇佛杀佛,天皇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三儿,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
话没说完,就被她淡淡打断:就算爱过你,那也是以前,已经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
萧焰面色一怔,喃道:我不信,在北凉的时候我们还好好的
秦惊羽由不得冷笑:信也罢,不信也罢,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清楚我的个性,你以为在你欺瞒我背叛我,做出这么多错事之后,我还会既往不咎,毫不计较我真有那么贱
仿若一巴掌扇过去,萧焰身子微晃,又自稳住,白着一张脸道:是我不好,没早些向你坦白,害你受那么多苦,但我不会放弃,不论你是爱我还是恨我,我都不会放弃。
随便你。越过他,走上该走的路。
我不会放弃,就算是死,也绝不放手。他在她身侧低喃。
秦惊羽转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漠然看他,目光深沉,无波无澜,轻淡启口:那你就去死吧。
那你就去死吧。
去死吧。
字字诛心。
他倒退一步,清涟如水的黑眸慢慢黯淡下去,似有似无一声叹。
那声叹息轻得几若无音,却令她抑制不住地,心头一颤,明明是酷暑之季,周身却似被凌凌冷风包裹,一阵紧过一阵。
时辰到了。穆青大步过来,荡开那只还想去拉她衣袖的手掌,却在触及的一刹,面露讶色,咦,你
萧焰神情淡淡,朝黑衣侍卫的圈子后退一步,趁此机会,李一舟带人奔过来,护着她翻身上马,朝着雷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脸上,那默默流淌的水泽,一定是汗,不是泪。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过去了,再不回来。
心底那丝尖锐的痛,是为自己曾经的傻,而不是为他
金乌西落,天昏地暗,车队徐徐开动,她策马驰骋在前,全然不觉身后穆青那一声惊疑之言
怪了,这人的脉息,怎的如此奇特
鼓乐喧嚣,人声鼎沸,大道两旁跪满了天京百姓,山呼万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远远瞧见那街巷尽头,雷府府门大开,门口挤满了人,一个个满脸喜色,雷大将军、雷夫人、雷牧歌都在其中,人群散开,两名侍女扶着名头顶喜帕一身红裳的窈窕女子走出门来。
那女子莲步踏出门槛,转身朝着雷府大门曲膝一拜,雷大将军携了夫人赶紧去扶,嘴里说着宽慰感慨之词。
趁这关头,雷牧歌目光射过来,眼神炙热,冲她欣慰一笑。
秦惊羽回他一个笑容,竟微微发涩,立在原地,听得周围震耳的欢呼声,忽然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只听得李一舟在不远处轻咳,这才想起该去迎接新娘上轿,定了定神,漫步走过去。
那女子个头不高,手也生得小巧,被她顺从牵着,一步步上了花轿,轿帘放下,启程回宫。
回宫之后,就是拜堂成亲,大宴宾客,这一夜过去,她就将与人结为夫妻,缘定终身。
这样做,是对的吧
对此,心里是笃定不疑,但为何胸口会那么空,仿佛裂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呼呼透风。
揉了揉额角,刻意放缓了速度,随着花轿慢慢往回走。
银翼不拘礼仪,就跟在她身后不远,整个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再后面是送亲的姻家车队,雷大将军夫妇、雷牧歌、李一舟,欢声笑语,喜逐颜开。
她的大喜之日,笑容却在别人脸上。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会笑不出来
心里憋屈,闭了眼,耳畔却仿佛听得远处传来厉喝声,惨呼声,厮杀声,连绵不绝。
有人在高叫:住手
又有人在低呼:不
她甚至嗅得空气中隐隐飘来血腥之气。
影像重叠,声响不断,气味清晰,却终是化为那一双如水眼眸,那一声低喃轻叹。
三儿,三儿,三儿
是幻觉,是执念,更是真实的存在
秦惊羽浑身一震,蓦然睁眼,远处疾驰而来的人影落入眼帘,她没听错,那些声音都是真的,全都出自皇宫之中
真的有事
双腿一夹马腹,她朝着那人马奔驰而去,高叫:出了什么事
陛下那人直直从马背上摔下来,喘着粗气道,有人闯宫,冲进宴会里去了,侍卫死伤无数,连禁卫军都抵挡不住
该死秦惊羽气得握拳,二话不说就催马狂奔。
竟真有脸去抢亲
她不会放过他
奔到半路,雷牧歌与银翼一左一右追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前方宫门处又冲出来几骑,竟是衣袍染血
陛下,那刺客在宫中大开杀戒,穆老爷子和穆妃都被打伤了
银翼目瞪口呆:不会吧,他竟下这样的狠手
雷牧歌剑眉紧锁:谁
秦惊羽心头一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慌又痛:应该不是他不会是他,他不是傻子,如果他意在挽回,不管是想要她的人,还是她的心,都断不去伤害她的家人。
不是他做的,难道是
竟来得这样快
咬着牙,心急如焚,再顾不上别的,风驰电掣般冲进宫门。
帷幔撕裂,杯盏破碎,偌大的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死伤的宫人侍卫,竟有数百上千之多,尸骸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有的开膛破肚,有的碎脑裂目,有的身首异处,遍地血污,一片狼藉。
越往里走,尸首越多,除了禁卫军和大夏侍卫,还有西烈侍卫和暗夜门人,甚至有黑龙帮的弟子。
还有人在血泊中痛苦滚动,哀嚎。
直把她看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坚固不催的防御竟如此不堪一击
怎么会这样
陛陛下有人朝她努力爬过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路,是太监总管高豫。
秦惊羽跳下马,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嘶声吼道:我父皇母妃呢我外公呢他们人在哪里
心都揪紧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婚礼,脑子里只有家人亲友的性命安危。
高豫微微抬手,朝那边主殿方向一指:太上皇他们在里面那个刺客不是人是妖孽刀剑都伤不了他
秦惊羽凝神一听,果然听得远远传出兵刃相接声,兵兵乓乓响个不停。
背后脚步声促,好几条人影跟了上来,秦惊羽眼风微瞟,精神一振,却听得那殿中有人桀桀怪笑,森然道:我的乖儿子可是来了干爹等你等得好辛苦
秦惊羽愣了下,随即冲上前去,对着那发声之处高声喝道:风如岳,你要找的人是我,我已经到了,你快些出来
越是靠近,越是深深嗅得那浓烈的血腥之气,熏得她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那主殿乃是今日举行婚典之地,父皇,母妃,外公,皇祖母她的家人,还有众多王公大臣都在其中,那么多人,都落在了风如岳手里
血液上涌,怒焰翻腾,念力冲天而起。
铮的一声,明华宫上方紫气萦绕,龙吟凤鸣。
神剑即将出鞘
哈哈哈,琅琊神剑果然在你手中风如岳兴奋大笑,声音愈发高亢尖利,笑声忽停,扬声一喝,你听着这殿中众人的身份我都清楚,你别给我耍心眼想催动神剑来杀我呵呵,只要你动一下,我就杀一人,看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秦惊羽顿了一顿。
一咬牙,念力祭出
风雷滚滚,出鞘的神剑冲破云霄,颠转而至,剑尖直指殿堂屋顶。
轰然一声响,樯倾楫摧,火光四起,那刺耳的冷笑声却丝毫不灭,在浓烟中清晰传出。
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能御剑,就伤得了我哈哈哈,你未免太自不量力,告诉你,如今我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凡夫肉身,我是神,是这赤天大陆的统治之神说话间,就听得殿中一声惨呼,登时没了动静。
秦惊羽脚下一个踉跄。
她记得那人的声音,是名朝中大臣。
琅琊神剑的剑气,竟然伤不了他
脱胎换骨,半人半魔
乖儿子,你要不要再试一试风如岳的声音再次传出。
随之传出的,还有隐忍不住的女子哭声,不止一人,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秦惊羽看着四周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又是惊惶,又是愤怒,头顶似有冷水淋下,浑身透凉。
再试,下一个人也许就是她至亲的家人
她不敢试,哪里敢再试
念力卸下,紫气渐渐消减,龙吟声弱了下去。
我刚刚才知道,今日竟是乖儿子的大婚,哈哈,可喜欢干爹送你的这份大礼风如岳高声喝道,叫你的手下都退后百步,你一个人带着剑进殿来
别听他的身旁几只手臂同时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秦惊羽摇了摇头,双臂用力一甩,挣脱开去,右手在空中虚晃一抓,神剑坠落,握于手中。
握着那冰凉的剑鞘,掌心仿若有股热力隐隐颤动,与她的心跳渐趋一致。
深吸一口气,她大步踏出,低沉道:退后,都给我退后违令者斩
雷牧歌大惊,冲上来阻拦:这怎么可以,我断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银翼也沉声道:不行,太危险了,要去大家一起去
正在纠缠,就听得殿内传出冷笑:你还磨蹭什么真以为我在说笑吗那好,我便让你瞧瞧砰的一声,窗户迸裂,一颗圆圆的物事被巨力掷了出来
秦惊羽一眼看清,是颗满面血污的人头,正是方才出声的那名大臣
退后,都给我退后她打了个冷颤,神形欲裂,唇瓣咬出了血,风如岳,我这就进来,一个人进来,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再杀一人
里面静默了一会,便道:好,我答应你,暂时不杀人,看你的表现。
秦惊羽挥挥手,身后人群无奈朝后退,而她则是举着剑,忍受着煎熬,凝神屏息,一步步向前走。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步步靠近。
她踏上台阶,站到紧闭的殿门前。
我来了。
殿门徐徐开启,殿堂中央的空地上立着一人,着一身漆黑长袍,身形高大,须发花白,一条黑带缚住眼珠缺失的瞎眼,独目圆睁,神情狰狞,他一手抓着一人,另一只手捏在那人的颈项上,只轻轻用力,就要将其折断。
那个被劫持之人,是她大病初愈勉力到场的父皇,秦毅。
殿堂四周桌凳歪斜,倒着不少尸首,点点鲜血溅满了墙壁,人群惊惶失措,瑟缩颤抖挤在一起,一眼掠过,她竟看见了他,萧焰。
他苍白着脸站在根宫柱前,与风如岳遥遥相对,在他身后不远,数名黑衣侍卫围成个小小的圈子,里面是她的家人。
来得正好,乖儿子干爹等你好久了,你把剑拿过来给我,我就把你这老子还给你,你接着成你的亲,今后干爹再不找你的麻烦风如岳朝她伸出手,独眼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来啊,快拿过来
秦惊羽回头关上殿门,立在原处,不敢去看他掌下奄奄一息的父皇,只死死盯着那只独眼:说话算数
殿外有细微若无的脚步声,她知道,雷牧歌与银翼会带人将殿堂团团围住,风如岳就算得了神剑,也是插翅难飞。
但父皇在对方手里,还有这满满一殿的人,面对这杀人如麻的恶魔,她心存忌惮,实在没一点底气。
乖儿子还怀疑什么我要的是圣水,区区几条人命还入不了我的眼,只要我拿到神剑,立时就走,以往恩怨一笔勾销
好,勿伤无辜,一言为定。
秦惊羽点头,缓步走上前去。
羽儿,不能,不能给他剑秦毅突然挣扎起来。
风如岳大怒,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电光火石间,斜地里射出道精光,直逼那只杀人魔掌。
秦惊羽看得真切,是萧焰的柳叶刀
风如岳被柳叶刀逼退一步,动作缓了一缓,柳叶刀嗖的射过,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萧焰飞身过来,立在她身旁。
姓萧的小子,我没顾上你,你倒还得寸进尺了,你说,你想怎样风如岳瞪着他,恨声道。
萧焰淡淡一笑,指着秦毅道:你没看他气都喘不过来了,不需你动手,指不定一会儿自己就咽了气,到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与你为难,大夏皇帝更要找你拼命,着实不划算,所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听听,自己掂量着办
秦惊羽闻言一怔,就听得风如岳沉声问道:什么主意
萧焰气定神闲道:你也知道我同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若说做人质,我年轻,更经得起折腾,怕是比他爹更合适些,要不让我和他爹换换
风如岳独眼微眯,显然是在思量他话语的可行性,一时有些踌躇:你自愿作为人质,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萧焰笑了笑,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下来,吻在她的唇角。
微凉,轻柔,如蜻蜓点水般,一触而过。
没有决裂,没有悲伤,仿佛还没回来大夏,还在他养伤的那间寝室,两情相悦,温柔缠绵。
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秦惊羽心头一荡,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已经放开她,斜眼瞥向风如岳:他是我最爱的人,今日却要跟别人成亲,你说我是打什么主意
风如岳恍然大悟:哈哈,原来你们竟是那种关系真是小瞧了你边说边是向萧焰招手,好吧,我也不愿拖着个病秧子,束手束脚,就由你来换
萧秦惊羽攥紧了拳,抿唇咽回那一声唤。
她竟有种冲动,想去拉他回来
萧焰漫步走过去,单手背在背后,悄然比划个手势,那是暗夜门特有的暗号,意思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他叫她相信他
对了,他聪明绝顶,足智多谋,让他来做这个人质,最是合适。
站住风如岳厉声喝道,止住他前行的脚步,她的心也随之骤然一紧,你的暗器,你的软剑,都一一除掉,再过来。
萧焰衣袖一挥,只听得叮当作响,四柄柳叶刀掉落在地,他又伸手拔出腰间的软剑,随意抛在地上,然后两手高举过顶,朝风如岳示意:这下行了吗
风如岳狞笑着点头,待他走近,便一脚将秦毅踢开,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脉门。
父皇秦惊羽低呼一声,已有两名黑衣侍卫冲过来,将秦毅护住,远远撤离。
萧焰手腕被扣,却是神情自若,回过头来薄唇轻启,朝她微微一笑。
秦惊羽读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这也许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记住,我爱你。
身心巨震。
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她想张嘴说话,想迈步上前,可还是慢了一步,萧焰已经出手。
刷的一声,他从腰间又拔出一柄森寒耀目的软剑,朝风如岳当胸刺去。
她竟不晓得,他腰带里还藏着另外一柄软剑。
聪明如他,机智如他,却并不知道,风如岳已经不是人,是魔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
是谁发出那一声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刺入风如岳的心口,眼睁睁看着长剑从中折断,风如岳怒气冲天,雷霆一掌击在他的胸前,眼睁睁看着他胸口衣衫破裂,嘴里一口血箭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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