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萧焰嗯了一声,推开车门跳下车去,环顾下四周景致,眉尖微蹙了下,又俯身探进车来,柔声道:客栈到了,来,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秦惊羽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那么睁眼躺着,表情冷静,且冷淡。
萧焰没再说话,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客栈大门走,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
迎上客栈人等诧异的目光,他脚步微顿,淡然道:掌柜等下送些热水到房里来,找个灵巧麻利些的伙计来做,我表弟身体不适,需要好生静养。
话一说完,身边人一锭白银抛了过去,那掌柜知道来了贵人,大喜过望,边接边殷勤询问:公子要大夫不,镇上李大夫的医术那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
不用。简短一句,他抱着她稳稳上楼,转过长廊,走进房间。
房间在长廊尽头,位置僻静,也很亮堂,通风采光都很好,床榻家具也都是整齐洁净,萧焰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去关了窗,又取了被褥给她盖上。
此时正好响起敲门声,他应声而去,从小二手里端了热水回来,为她梳洗整理。
秦惊羽软软靠着,任由他种种动作,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寝宫,不论晨昏,他都是这样细致侍候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是陌生的环境,虚弱的身体,提醒她曾经发生的一切。
假的,都是假的
够了。她淡漠开口,只觉得身心皆疲,连说话都累,现在的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不需要你再绕圈子,斗心思,惺惺作态。
手上被一股力道轻扯,她不由自主倒入他怀中,抬头对上那双黯然失落的狭眸,听得他苦笑:你便是这般看我的么
秦惊羽笑了,笑得悲怆,那种从五脏六腑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凄凉,让人不忍再看:我该如何看你呢,萧焰
别这样叫我,殿下,还是叫我燕儿,好不好
我不是你的殿下,你也不是秦惊羽收起笑容,淡淡道,真正的燕儿,应该是南苑中的萧皇子吧,这一招李代桃僵,当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着实高明。
静默了一会,萧焰点头承认:是,他才是真正的燕秀朝。
难怪,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唤他那个名字。
根本就是两个人
秦惊羽撇过脸去,望着窗外新绿的树枝,寒冬过去,冰雪消融,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院子里已经有了春的气息。
冬天已经渐渐离去,她的心却留在了那冰天雪地,寒潭深渊。
她的春天,在听到那一声二弟之后,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饿了没有,先喝点水,我叫人去催下饭食。温热的水杯凑到嘴边,带着一股诱人的暖意。
秦惊羽看着水杯,随手一拂,杯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水花溅开,瓷片碎了一地。
萧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俯下身去收拾。
秦惊羽望见他清俊瘦削的身影,无力阖上眼,此时此刻,要做到心如止水,还有些难度,但她会努力,她一定能的
修长的手指拂开她鬓边垂下的发丝,她身体一僵,感觉到他温柔如水的动作。
别跟我斗气,不值得,你要养好身子,五皇子还等着你带他回去。
秦惊羽骤然睁眼,黑瞳睨着他,冷笑:你会把元熙还给我见他轻轻点头,低哼一声,再次闭眼。
明明就是说谎,明明就是演戏,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那么诚恳,那么纯粹,换做旁人,必然会被唬弄过去,全然信服,可惜对象是她
不会相信了,他的话,她再也不会信了。
不信了
身体受损,再加上一路颠簸,实在辛苦,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闻得满屋的粥香,看见他正端着只瓷碗,轻轻吹着,边吹边用小勺搅拌。
饿了么这是你喜欢的鸡丁粥。
秦惊羽没有理会,肚子却不争气传出一声。
他笑了,舀了一勺粥喂过来: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身体才会好起来。
萧焰你不累吗秦惊羽揉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你别演戏了,堂堂南越二皇子,何苦在我这囚犯面前低三下四,我受不起。
他垂眸,纤长的眼睫掩住那满目萧索:你当我是在演戏吗
难道不是吗秦惊羽咬唇,称述事实,你当初给我下毒,后来连番上演苦肉计,多年来潜伏大夏皇宫,饲养飞奴并不是为暗夜门服务,实际目的却是给南越皇室传递情报,林靖和元熙的乳母,都是你安插的内应你说,我可曾说错
萧焰抿唇,缓缓摇头:你说得没错,一开始确实是这样
他 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娓娓道来:当年在进宫的路上,我偶然发现那一队新近入宫的少年中有一人与我长相神似,我暗地起了心思,与其做一名囚 居深宫的质子,不如铤而走险,至少行动要自由得多,于是我想法给他服下失魂草,与他互换身份,易地而处,有孟尧的协助,总算是顺利过关。
只是到了明华宫之后,你言行谨慎,处处防备,我当时不知你是女子,以为你对我起了疑心,迫不得已,这才故技重施,也给你下了药,没想到
秦惊羽心底一阵寒冷,面无表情注视着他,无言以对。
他一开始待在自己身边,就没安好心,亏她还那么信任他,重用他,奉上自己的满腔热忱,全部身心,真是自诩聪明,自作自受
如今真相大白,我全盘皆输,一无所有,你还不肯罢手,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穿越千年得来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骗,她还剩下什么呢,秦惊羽笑得苦涩,什么都没有了,已经被他逼上了绝路
这并不是所有的真相他握住她的手腕,正色道,林靖是我的人,但那乳母不是,我传递讯息都是有所甄别的,绝对没有背叛你,你相信我
那一双眼,还是那么清澈明亮,纯净得好似山间溪水,但是她深深明白,这清溪之下暗藏的险恶心思,足以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
信你哈哈哈秦惊羽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你觉得,这蹩脚的谎话,还能骗到我吗
萧焰苍白着脸,倏地起身朝外走:我找人来当面对质。
秦惊羽懒得理会,冷冷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
他要折腾,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倒头又睡,睡了也不知多久,被人轻轻摇醒。
对于这外来入侵的气息,她这身体越来越疏忽不觉,以往的警戒心几乎为零。
看来那毒药麻痹了她的神经,损坏了她的感官,长此下去,她会不会变成一个一无所知的废人
睁开眼,对上他肃然的黑眸,怔道:你做什么
我把林靖带来了,你问吧。
他一招手,门边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进来,扑倒在她床前,右耳还包着白布,上面有着干涸的血渍。
秦惊羽淡淡看着他们的举止,一言不发。
萧焰见她如此,微叹口气,侧头朝向林靖,冷声道:你自己说吧。
是, 二爷。林靖向他叩了个头,面色涨红,呐呐道,敬霖是二爷的人,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但是小人的家人都在苍岐,在大爷手里虽然二爷早有交代,但大爷 要全部的情报,我不敢不从,那明华宫的地形和防卫工事,是我多次查探,泄露出去的,与二爷无关,请殿下明察。
秦惊羽扫他一眼:说完了吗
林靖喃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吧。秦惊羽笑了笑,闭眼假寐,仿若方才的话语从未听闻一般。
等林靖出去,房门关上,萧焰俯下身,捧住她的脸,低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他。
呵呵,换做是你,你会信么秦惊羽只觉好笑,他眼底满蕴深浓的悲哀,这般模样又是想骗谁呢
心里默默冷笑着,找个自己的手下来,又演一场苦肉计,这样的戏码,对她而言,不再新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错愕,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我不会信你,永远也不会了。秦惊羽望着他,望着眼前那张温润俊秀的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她的燕儿,是萧焰南越皇子
两人之间,不止是隔着千山万水,更隔着血海深仇
半晌,萧焰自嘲一笑,从桌上端了瓷碗过来:不信,就不信吧。粥重新热过了,这一路会很辛苦,你多少吃点,好好歇息。
萧焰,够了。秦惊羽避过他喂过来的勺子,叹气道,你到底还想怎样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命在旦夕,你放手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会反胃,会恶心,会如果这里有一把刀,她都不知道会不会一刀向他捅过去
如果我说,我不想放手呢
你
萧焰放下碗,说得极慢,也极为坚定:我不会放手的,永远都不会。
钝痛,无语,秦惊羽攥紧拳,忍住胸口的怨气:你说,你要什么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萧焰挑眉,眸光一闪,沉吟着启口,我要你,要你的人,你的心。
你做梦
啪的一声,白净的俊颜上立时现出几道红痕。
这一掌,用尽她全身力气,收手的同时,自己也是收势不住,瘫倒在床。
秦惊羽仇视瞪着他,神情绝烈:萧焰你听着,以前是我蠢我笨,识人不清,从今往后,我们是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我等着你来救人,来复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他说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如羽毛轻拂般柔和。
你秦惊羽抬手之际,他已身躯抽离,朝后弹开一大步,拉开房门出去。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救人复仇
吃了毒药又如何,她不是还没死吗,活着,就意味着希望
她要复仇,她要让他后悔,将这一切统统还给他
瞥见床头桌上冒着热气的瓷碗,近在咫尺,秦惊羽咬牙,慢慢伸手过去,一点一点将碗挪过来,狼吞虎咽,使劲往嘴里喂。
吃到腹中饱胀,这才住了口手,又躺回去。
别的暂且不论,养好身体,再说后话。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
萧焰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也好,没有他的紧盯,其余人等也不来打搅,她清静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心里还是那般空荡荡的,思绪凌乱如风中飘絮。
静静躺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听得窗栏处微响。
他回来了
心里微微一跳,赶紧翻了个身,脸朝内侧,背对房门而睡。
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连进屋的脚步都几乎听不见,唯有一点似有似无的细微呼吸声,令她知道确有来人。
黑影朝她步步欺近,秦惊羽攥紧了被角,冷汗滴滴滑落。
如果是他,他深夜归来,意欲如何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悄悄潜进房间,是想要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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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4|第三十三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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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惊羽大气都不敢出,极力控制住微颤的娇躯,死死盯着内侧墙壁,手指慢慢摸向风影戒,还好,她还留有最后的救命法宝
在她背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俯下来,大手急急伸过来,搭上她的肩膀。
啊低呼声刚起,就被人捂住口鼻,她死命挣扎,双手在那人胸口颈部不住捶打。
好了,丫头,是我那人又好气又好笑,扳住她的手臂,甚是无奈,每次见我都是这么凶巴巴的,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嗓音并不陌生,却在意料之外。
秦惊羽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程十三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程十三放开一些,借助窗户缝隙透出的灯火,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双肩单薄,纤腰更是不盈一握,不觉恨道,他们虐待你,是不是这该死的萧家兄弟,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没事。秦惊羽定了下神,朝他身后望去,低道,你是怎么找来的有没有被发现门外的侍卫呢
程十三之前与萧焰有过几次交手,都是落败而逃,如今再加上比后者武功还高的萧冥,他只身前来,绝无胜算
你放心,我暗中跟了你们好几天了,今晚萧家兄弟都不在,门外的人都被我迷倒了,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才敢进来见你。
秦惊羽愕然,半晌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 十三叹气:你还不明白吗,你长久以来被他算计,蒙在鼓里,我那么疼你,怎能袖手旁观,任你受欺那日在游船上我打不过他,只能扔个烟雾弹出去拖延时间, 自己跳进湖里凫水而去。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去了岭南,一路南行调查,动用所有关系,费了好大功夫,直到前一阵才终于查清原委,原来他的真实身份是南越 二皇子萧焰
有些诧异于她听后的平静,他续道:我还打探到南越大皇子萧冥带了手下暗中潜入大夏,生怕对你不利,赶紧又折返回来,无奈他们防守得紧,我折腾不少时日,才勉强一路跟着,寻找机会。
程十三秦惊羽喃着,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言行,不觉眼眶发热,自己一心维护之人,实际却暗藏歹心;自己反感怒骂之人,却不顾危险,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虽然知道他痛恨萧焰,也有对其伺机报复的心态,但他对她的关切与在意,也是明摆着的。
嘿嘿,被我感动了吧,是不是觉得无以为报,别哭,我这人优点多着呢,你以后嫁给我,有的是时日去体会
秦惊羽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逗得一笑:谁说要嫁给你你这无赖
无赖总比内奸好他脱口而出,感觉到她身体一僵,讪笑道,我随口胡说的,你莫要介意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宠着你的
静默了一会,秦惊羽没忘正事,涩涩开口:程十三
哎程十三被那一声和悦轻唤叫得骨头都酥了,此时此刻就算是让他去撞墙,去跳海,都是心甘情愿。
这是何处
距离天京三百里外的一个城镇,汝南。
汝南他们在一路朝南走,是要去哪里南越吗
那京城有什么动静皇宫里情形如何还有秦惊羽咬唇,心怦怦跳着,哑声再问,落月山附近,最近可曾出过什么祸事
按照萧冥手下的说法,山庄被人半夜纵火,连屋带人烧个精光。
那是他们说的,也许只是谣言,并不可信
你虽然被掳,但是宫中并没有报失,一切如常,只是天京城里禁卫军和羽林郎缇骑四出,打着储君就位整顿防务的旗号,明里暗里到处寻人,听说就连西北边境的驻军都将换防回撤。我暗中潜入过皇宫,在明华宫听到阵阵妇人哭声,很是凄惨
哭声,那一定是母妃了,她与元熙接连失踪,音讯全无,母妃的心情可想而知。
秦惊羽心头酸涩,又听得他道:至于落月山,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山下有一片偌大的庄子,不知得罪了谁,遭受灭门惨案,男女老少五十六口人,无一幸免
灭门惨案无一幸免
竟是真的
是真的
萧焰,他真如此心狠手辣,灭绝人性,出卖情同手足的门下弟兄
他不是人,是禽兽,是魔鬼
秦惊羽惨白着脸,眼前一黑,顿时摇摇欲坠:萧焰我与你不共戴天
你怎么了程十三及时扶住她。
我没事。秦惊羽摆手,喘气道,程十三,你能带我走么
那是当然,要不我费这么多心思到你房里来做什么,就是想救你回去啊。
但是秦惊羽打起精神,忍住喉间涌动的腥甜,也逼回眼中的泪,现在不是伤心懊悔的时候,元熙还在他们手里,我弟弟秦元熙,也被掳来这里,你看到他没有不到三月大的小婴孩
面对她期冀的泪眼,程十三缓缓摇头:我一门心思在你身上,确实没看见。
似是怕她反悔,赶紧拍着胸膛保证,我先救你出去,你弟弟我会拼尽全力去救的
也好,如今自己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倒不如回去天京,搬了救兵再来营救元熙。
秦惊羽点头,正色道:那好,日后我定会予以重谢。
谢什么,我们以后成了亲,你弟弟就是我弟弟程十三低声嘟哝着,手上动作不住,拉起外袍披风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背在身上,三步并作两步,从窗口跃出。
秦惊羽伏在他背上,看见门外横七竖八倒着不少人,微一愣神,就觉身体一轻,程十三纵身跳上院墙,飞檐走壁而去。
这玉面狐狸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他的轻身功夫,真不是一般的好,那日在皇宫里雷牧歌与萧焰两大顶级高手都没追上,就足以说明。
萧焰如今她叫这个名字越来越顺口了。
从前的一切,已经彻底翻过去,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程十三她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压低声音轻唤。
嗯
没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今晚太顺利了,有点怪。五感不再敏锐,她已经不能预警,只是叹气补上一句,对方心智过人,你小心些。
对于她来之不易的温顺与关心,程十三喜出望外,跃下墙头,脚下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我都查探好了才选的时机,你就放心好了,有我程十三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这海口刚一夸下,就听得前方有人淡然开口:真的查探好了么
树影下,一道素白色的颀长人影静静伫立,长衫胜雪,俊颜如玉。
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两人再次碰面,他也就卸去了缩骨伪装,身形恢复原状。
秦惊羽看得苦笑,自己真是瞎了眼,如此丰神俊朗,气质非凡,她竟傻傻相信他只是出身于岭南小户之家,机缘巧合拜在名师门下,才有这一身好武功。
程十三大惊,停下脚步,警惕盯着他:你不是骑快马走了吗
我是走了,但是没人规定我不能回来。萧焰上前一步,温润白净的俊脸在廊灯映照下呈现出淡淡的青色,眼帘下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我不想跟你动手,把她留下,你走吧。
休想一想到背上所负的佳人,程十三心里豪气冲天,刷的一声拔出腰刀来,并不忘侧头提醒,丫头,搂紧我的脖子
秦惊羽轻应一声,忽视萧焰眼底的幽光,双手紧紧搂住程十三。
找死萧焰一声冷哼,手中骤然多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指程十三喉咙。
程十三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顾及救人之事,并不欲与他硬斗,当下一个旋身,如泥鳅一般滑开,分花拂柳,游走开去。
只是不管他朝哪个方向退避,萧焰都是紧紧追随,那剑尖犹如跗骨之蛆,始终不离他喉咙三寸之距。
这才是萧焰的真正实力
程十三左突右闪,总是甩不掉他,不由犯了急,刷刷几刀砍过去,同时快如疾风劈出一掌,直击萧焰面门。
萧焰不避不闪,挺身而上,矮身攻他下盘。
趁此机会,程十三噔噔几下上墙,手掌朝下虚空一挥,夜空中顿时炸开一道银芒,漫天星辉,正是他的成名暗器,修罗花。
愚不可及。萧焰冷笑着,身形暴涨,连翻几个筋斗,躲过那一波接连一波的致命攻击,长剑将团团银芒不住挥落。
秦惊羽怔了一下,立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暗器威力虽强,却也有着极大的弱点,那便是太过耀眼瞩目,极易暴露目标,即使两人顺利逃脱萧焰的追击,也难逃附近萧冥大队人马的包围
程十三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懊恼低咒一句,背着她发力狂奔。
他的武功比萧焰尚有一段距离,要是萧冥赶来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程十三。秦惊羽的声音清淡镇定。
什么她的气息正好吹拂在他后颈上,轻轻的,柔柔的,程十三心头一个咯噔,颇有些心猿意马,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树影绰约,清风细细,只是都怪那该死的追兵
放我下来,你自己逃吧。她之于他,只是一个拖累,等下萧冥的人追上来,两人都逃不掉,与其如此,不如让他独自离开,能保住一人总比全军覆没得好
这 怎么行程十三激动得嗓音高亢起来,我在你眼里,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死在一起又如何到了黄泉地下你还是得嫁给 我他程十三从来都是为自己打算,风流倜傥,及时行乐,如今为人出生入死,这还是头一遭,想到能与她生死与共,居然心里热浪翻滚,说不出的欢喜与快活。
秦惊羽心头一热,言语却更加冷漠: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自己逃命去吧,玉面狐狸变成死狐狸,可就不好看了。
我哪点不好,你说啊,我改还不成吗我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采花了,也不偷看姑娘洗澡了,我疼你爱你,什么都依着你,带着你游遍天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够了,程十三。
萧焰的嗓音,与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面前白影一晃,清俊的身姿如大鹏展翅般,挡住去路。
秦惊羽捶着他的肩膀:程十三,你放我下来
不放,死都不放程十三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只手扶稳她,另一只手将腰刀挥舞如风。
想死,那还不容易
萧焰狭眸微眯,面上透出一丝肃杀之气,长剑一抖,凌厉袭来。
这一次,他显然是动了真怒,剑尖变幻出无数光影,每一招都是暗含杀着,足以致命。
程十三本来就武功不及,再加上背上负有一人,出手避让难免有所顾忌,手忙脚乱,一不留神手臂上就被划下一记,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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