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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毒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烟袅袅
到底是她太敏感。
沈言璟也不忤逆她,索性哄着她,坐起身来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听了听。陆千凉坐直了,挺起小腹忙去问:“怎么样怎么样?听到了什么没有?”
“嘘!悄声一些。”沈言璟比了根手指在唇边,叫她先不要说话。
烛台早已吹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暗,就只有他的一双眼明亮一如往昔,恍似九天之上璀璨的繁星。
有那么一瞬间,陆千凉真的错觉,面前这个人的眼中,是不是真的谪落了漫天的星辰,是不是真的蕴藏了整个星空。
沈言璟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耳朵抵着她的小腹,静静地倾听着每一次低微的胎动。如此虔诚,如此执着。
“我听到她说话了。”沈言璟神秘兮兮的比着口型道。
陆千凉好奇,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沈言璟向她勾了勾手,她俯下身来,边听他在自己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说,拜托父王一定要照顾好母妃。”





妙手毒妃 第六百七十八章温柔乡
第二日,沈言璟难得的没有沉醉于温柔乡,揉着胳膊打理好一身的行头起身上朝去了。对于沈言璟的这个行为,陆千凉不仅没有觉得欣慰,倒是觉得有些愤愤。
他一定不是主动去上朝的,他一定是觉得她太重了,压麻了他的胳膊,这才忙不迭的跑掉了!陆千凉可算是看透这个人了!
秋日天气干燥,小媳妇贴心的在房内房外置了温好的茶水,陆千凉披着大氅坐在光秃秃的树下喝茶,面对着满院子丢的乱七八糟的酒坛子,心中无限感慨。
听京水说,院子中很多的坛子都是齐王殿下坐在房顶上喝尽了酒,随意丢下来的,结实的落在草地上,便留了下来。不结实的砸落在地碎做一地的碎片,便也弃之不顾了。
曾有很多次,沈言璟独自喝酒,摔倒在地倒在砸碎的酒坛子上,以至于划伤了手肘与膝盖。若不是他的身边有京水跟着,他能不能活到二人再见的一日都是个难题。然而自从陆千凉搬进了齐王府后,散落在草地之中的酒坛子仍在,可那些破损的瓷片却全部消失无踪了。
她是怕同样贪嘴的她没人照顾,有朝一日伤在了府院中,没有人像小媳妇一般尽心尽力的将她拖回去,照顾她直到酒醒。
因为一个爱字,他可以放弃他所有曾经的情深和伤害,拼尽自己的所有,哪怕是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去许她一个未来。
女子追求貌美,比之男子更甚,皮相诱人的男子本就多得女子侧目,若这男子再多些温柔,或是多些趣味,很难不叫女子倾心。沈言璟便是如此,他很少予人温柔,对人的面目总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而一旦他起了这漫不经心,将所有的温柔都予了一个人,这样的温柔便是致命的,
这甜蜜的刀子,锋利的剃掉一身傲骨血肉,叫人就此沉溺于温柔乡。
陆千凉突然想到了一句诗,良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她和沈言璟现在不就是这般,整日沉溺与男女之间的乐事?早已经忘却了家族仇恨,稳定超纲这一类的大事了?
若是真的有了那么一个可以珍爱的人,还说苦行于世,深仇大恨了。真真是连早朝都不愿去上了。谁不想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过若是像京水这样的老婆就算了吧,想一想就觉得无趣得紧。
正发呆的工夫,侍女一路小跑着入内堂,隔着半个院子遥遥向她招手:“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唔?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陆千凉刚要起身,想了想转过身去将大氅穿在身上,双手捂着被子暖了暖手假装做自己刚出来的模样,在树下坐定。
打理好一切,一片黑色衣角闪现在门口处,带着些仆仆风尘踏步进入院中。京水跟在他身后,臂弯儿上搭着他应当披身的大氅,亦步亦趋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陆千凉笑眯眯的向二人招了招手:“回来啦。”
“恩,回来了。”沈言璟快步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的指尖,见温度尚可,神色这才缓了缓:“等久了吧,我刚同京水去了趟城外沈宅。你怀着身子,身边每个可心的人照看不行,我也放心不下。”
话音刚落,沈言璟侧了侧身子,便见萃雪与蓝雨拎着大包小裹跟在后面,京水抱着一只炸了毛的,两条前爪直往他脸上招呼的猫儿,一脸的无奈。
“汪汪!”一道黄褐色的旋风自院外狂奔而来,吐着舌头眼巴巴的望着京水怀里的一团儿黄,乐的围着京水转了好几个圈儿。小黄一脸不屑的给了他一个“乡巴佬”的眼神,倒也在京水的怀抱里安静了下来。
那只猫自被沈言璟摔伤一次后便怕了人,所亲近的也就只有陆千凉,倒也不似以前了。只有在那只狗的面前,它才会彻底的安静下来,像一只沉醉安乐的猫儿。
这一大家子,终于再一次聚齐了。
陆千凉一伸手,小黄懒洋洋的从京水怀里跳出来,爬到她的膝盖上窝着。似是觉得冷,又弓着腰钻进了她的大氅里,四脚朝天的露出肚皮抱住陆千凉的一根手指轻轻啃咬着。
这小家伙聪明讨喜,陆千凉颇喜欢它,便也乐得宠着它,任由自己干净的大氅滚了一身的猫毛。
“这下子,都聚齐了啊。要是哥哥和朝瑰也在就好了。”沈言璟坐下来,不顾小黄强烈的抵抗将那只猫拎到了怀里一顿揉捏,双手虎口托着她的前爪提到眼前笑了笑:“有什么好的?陆千城回来,你就天天围着他转了。”
陆千凉瞪眼:“我哪有!”
“是是是,你没有,那下次你别张罗着回娘家啊!”沈言璟撸猫撸的欢快,指尖轻轻地抓着小黄肚皮上的软毛,摸了摸:“怎么好像瘦了,你们没喂它么?”
萃雪紧忙解释:“我们哪敢啊,王爷您是不知,我们每天都喂大半碗小鱼干呢,一点儿都不剩的。”
沈言璟点着小黄的鼻尖对猫弹琴:“你这么能吃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小黄一脸生无可恋的倒仰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遥望着陆千凉,无助的蹬着小爪子。小趴吐着舌头刨着陆千凉的裙摆,陆千凉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有救世主的光环了。
她伸手将小黄拎到地上丢给小趴,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什么小黄是黄色的好就叫小黄,小趴也是黄色的毛,却要叫小趴啊!”
沈言璟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大黄。”
陆千凉:“我又想回娘家了。”
沈言璟优雅的抬手倒茶,顺便给陆千凉也换了一杯,面不改色的分析道:“我家朝瑰和你家哥哥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若是他二人返京,你回了娘家霸占了陆千城,朝瑰肯定是要来齐王府寻我的。你觉得,到时候陆千城是想要你,还是想将你丢回来,将朝瑰换回去。”
……
陆千凉嘴唇动了动,一番连自己都不大相信的模样,结巴道:“哥哥应该更喜欢我……多一点吧。”
沈言璟一笑,露出八颗牙:“但愿。”




妙手毒妃 第六百七十九章夫纲大振
萃雪和蓝雨的到来不能证明陆千凉受苦受难的日子得到了终结,而是证明了,真正的“苦”日子即将到来了。果不其然,刚用完午膳,萃雪便端了一碗熬得黑乎乎的安胎药上来,当着沈言璟的面端给了陆千凉。
陆千凉:“……”
药汤浓重的苦味光是用鼻子就尝的到,她用眼神刺穿了萃雪无数遍,在萃雪垮着脸将求饶的目光投向沈言璟时,陆千凉动了。
她先是飞快的扫了一眼沈言璟,见他未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一碗浓稠的苦药汤倒到了窗台上的花盆中,继而托着碗学着大黄吐气的动作直吐气:“啊,好苦好苦啊!”瞧她那煞有介事的模样,还以为她真的吞了一整碗的苦药汤呢。
萃雪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儿,将托盘儿抱在怀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降低存在感。
簪花小楷洋洋洒洒的排了半页信纸,沈言璟手中小豪写下了最后一个字,随即敛袖搁笔,挥了挥手:“萃雪,再去盛一碗来。”
假自己人萃雪立时狗腿的“诶”了一声,喜气洋洋的端着托盘儿跑了。陆千凉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生无可恋道:“我明明都喝掉了吗,我是学过医的,我告诉你啊,并不是药喝的越多就越好的,对症下药才……”
“千凉,我可不记得咱们王府的花儿有用墨汁灌养的习惯。”沈言璟指尖拨了拨窗台上万年竹盆栽的叶片,抹了抹上面的苦药汤子:“真有这么苦?”
陆千凉翻了个白眼儿:“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恰逢萃雪端着温好的药汤上来,沈言璟接过,先是吹了吹,自己喝了半碗。在陆千凉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将碗递给了她。
碗沿儿抵在唇边,还带着他刚刚饮过的水渍。沈言璟接过漱口的茶水饮了一口,将洗茶吐在了端上来的痰盂中,问道:“这下子,有人陪你一起喝,是不是会觉得好一点。”
这下子,陆千凉也不记得什么苦不苦了,端着药碗一仰头,半碗苦药汤尽数下了肚。
有种宠溺,是会叫人沉溺的。人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真正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男子有了钱财,便要花天酒地三妻四妾,忘却了曾经相约要白头到老的糟糠之妻。而女子一旦受了苦,怕了穷,便要抛弃自己的丈夫,另觅新春。
夫妻之间的生死相许,最终抵不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结局。有的人同甘苦易,共患难难。有的人共患难易,同甘苦难,又有几人能如同沈言璟一般,连一碗简单的药汤,都要斤斤计较的和她各饮一半儿呢?
遇上了这样一个人,莫说是喝半碗苦药汤了,就算是让她喝黄连汁又有何不可?
陆千凉在心里想着,最终还是缩了缩脖子,沈言璟不至于变态到真的让她去喝黄连汁吧,那可就太惊悚了。
小两口的日子蜜里调油,下人便也在欢喜不过。萃雪一脸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迎着陆千凉差点儿穿透她脊梁骨的尖利目光走了出去,几乎是自带圣母光环与疫加成。
沈言璟办公之时向来不喜外人打扰,也不用书童伺候笔墨,就连京水也是候在书房外等待传唤。而今多了个陆千凉,空荡荡的书房总算是有些活人气息了。
一本本的折子批过去,很快便从日上三竿到了日落西山。陆千凉早已经伏在扶手椅上睡了一觉又一觉,见沈言璟搁下墨笔,以指尖捏着眉心,这才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一双眼尚未清明的,替他按头上的穴道缓解痛楚。
“你写完了啊。”她强撑着眼皮问道。
沈言璟抚着她的脊背以她一个不小心栽倒下去,任由那削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按着头上的穴位,满足的像是穷汉得了狗头金道:“写完了,困了我抱你回房睡。”
陆千凉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我都睡醒了。”
“睡醒了好啊,睡醒了看看这个。”沈言璟抽出一本折子,搂着他坐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翻开折子。
这本折子沈言璟未写批复,却是在折页的位置做了一出标记。陆千凉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折子上的字迹,心中也渐渐通透了起来。
她倒是过得自在,却也忘了,再过几日,便是沈季平的生辰了。
沈季平好静,做事也以简约为主,很少大操大办。以往她尚在宁王府时,每逢沈季平的生辰,也只是差侍女多煮一碗长寿面罢了,这般大操大办,倒是少有的事。
而今他是想开了?知道自己再不赶紧过个生辰,便要命丧他人手了?
陆千凉将折子折好后归位,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沈言璟便握一根,直到将他的整只手都握入到掌心之中,这才问到:“想什么呢?”
陆千凉回答:“想是送黑驴蹄子好还是黑狗血好,昔年毕竟夫妻一场,也不能一点儿也不表示不是?”
“何必这么麻烦,到时候我带你到宁王府走一圈,不就什么都齐了?咱们王府这么有钱,也不能花不明不白的钱不是?”沈言璟吻了吻她的发心,神色温柔不减:“宁王妃陆千凉早就死了,现在我怀里的乃是江南千氏的嫡出大小姐千凉,同沈季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自然也不曾同他夫妻一场。”
这人,面上冰霜不露,其实心里什么都惦记着呢。他喜欢她,便合该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而她是他的,就算是一根头发丝挂在别人的名号底下也不行!
这不,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叫他醋了,若是她再多说两句,这醋味指不定要将整个齐王府都淹了。
陆千凉倚在沈言璟怀里妗着鼻子嗅了嗅,玩笑道:“哪儿来的这么大醋味啊,你闻到了没有?”
沈言璟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你闻闻这儿,是不是更酸了?”
陆千凉笑的不行,紧忙顺了顺沈言璟的毛,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家的管钱,我负责花钱就好!”
沈言璟瞬间觉得自己夫纲大振!




妙手毒妃 第六百八十章江山落雪
黑驴蹄子与黑狗血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便能找到的东西,一般只有土夫子才会随身配着这些保命。闻说,年头越久的黑驴蹄子效果越好,百年的黑驴蹄子更是世间难寻,这等东西都是倒土的人世代相传的,一旦墓中起尸,百年的黑驴蹄子往棺材盖儿上一丢,管他诸天神佛,一概去见了地藏王菩萨。这等保命之物,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但王妃娘娘是谁啊!人言,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舍得砸银子,就没有买不来的黑驴蹄子!
房中烧炭,闷热得很,若是不通风很容易头痛中毒。是以白日温暖之时,京水经常从外面打开窗子,给书房里通一通新鲜空气。
这间书房还是新辟出来的,那日沈言璟倚在书房的矮榻上休息,眯缝这眼望窗外的天光,突然觉得,平日里同陆千凉待久了,偶有一日见不到那姑娘,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陆千凉是个能闹腾的,不到休息的时候从不闲着,连带着这死气沉沉的王府都多了一抹亮色。他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陆千凉坐陪,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倒是不适应了。
沈言璟捏了捏眉心,任由京水替他轻轻捏着肩,眸间一抹疑惑之色:“古人言人不能太闲,一旦闲了就容易懒惰。本王这几月不上朝,而今连晨起都成问题,更别说是整日坐在书房里批折子了,总觉得外面像是有什么牵着心神似的。幼帝而今已经能独当一面,我有没有什么可牵挂的,这是在愁个什么?”
京水手上的动作不停,握剑的手却干了素手添香的活,一脸严肃的回答道:“人之欲望,不过金钱权势,高官厚禄。人之牵挂,不过妻儿高堂,新朋旧友,王爷是有牵挂的。”
沈言璟怔了怔,突然垂眼笑了起来:“你平日里不声不响,有些事,倒也通透。”
他说的倒也没错,人之牵挂,不过是妻儿高堂,新朋旧友。他的高堂父母早已经仙逝,新朋旧友各有谋划,亦不用他来担心,心中能装着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很多时候,沈言璟都觉得自己的好心情来的很莫名其妙。就好像现在,没来由的就开心了起来。他起身,操起桌上白日绘好的折扇走出书房,吩咐道:“书房距离寝居太远,本王每日办公来来回回倒也麻烦。你一会儿找两个勤快些的下人,在院子里拾出一间空房来置办成书房,不要把夫人吵醒了。”
天光正好,深秋也已经步入最后的时节。沈言璟未披外裳,直接一身单衣走出了书房,心情颇好的模样。京水未跟着,反正王爷这会儿也不会去哪儿,顶多是回放抱着夫人睡个午觉,应该也不希望他趴在房顶上听墙角。
这回书房置在了小院儿里,沈言璟心中就像是有一块石头也跟着落了地,整颗心都跟着清明了起来。齐王府不缺银钱,就算是将整个王府熏得宛若初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银子,他不差钱。而今坐在书房中办公,窗子一直开着,只要看折子看的累了偶尔抬一抬头便能看到院子中或是打秋千,或是折柳枝作剑同侍女们舞剑解闷儿的陆千凉,批折子的效率竟也赶了上来,更不觉得累了。
身边有了一个需要守护的人,一切的辛苦和努力都像是有了归宿,怎么还会觉得累呢?
闹腾就闹腾吧,他偌大的一个宁王府足够她闹腾,若是再不够,这离阳王朝的泱泱山河够不够?这大陆诸国,万万里国土封疆够不够?
幸亏他不是千古帝王,否则,保不齐那姑娘便要被安上一个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的罪名。
陆千凉这两日亦是忙得很,整日挑选着侍女呈上来的黑驴蹄子,那还有时间去理会沈言璟批了多少折子?
黑狗血倒是好找,去狗肉馆门前一接就是一大坛,放在壁炉旁闷上两日,里面再放上几颗臭鸡蛋,放几块臭豆腐,生姜大蒜葱花一调,那气味足够熏倒一头牛。过去的十年里陆千凉都不曾为谁这么心的准备生辰礼物的,沈季平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份儿了。
小日子不紧不慢的过,若是就这么过下去,倒也不错。
沈季平生辰当日,京水脸色发黑的顺窗跳进了沈言璟的书房,一脸的欲言又止的道:“王爷,今日宁王殿下生辰,王妃闻言小皇帝也过了府,不好再拿那坛黑狗血……”他矜了矜鼻子,似乎还能嗅到那一日焖好的黑狗血的味道,生无可恋的继续汇报道:“王妃便差人买了一口大钟送到了宁王府,这会儿都快到了。”
沈言璟手腕儿一抖,一大滴的墨汁落在了宣纸上,晕染出拇指大的一块污迹。这人,都多大了?还非要在这些小事上占个小便宜。
他将被墨水污染掉的信纸揉了揉丢到火盆中,抽了一张重新撰写:“王妃喜欢送就让她送,你一会儿再去挑一口上好的寿材送去,莫要耽搁了宁王殿下的寿辰。”
京水觉得,不是这两口子疯了,就一定是自己疯了。
宁王府那边的震怒自不必说,沈言璟却也不在乎,二人早就是不共戴天的情势了,还有什么情分好留的?
时进晌午,天空下起小雪,洋洋洒洒的给庭院铺上了一层雪白。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来的这么不声不响。
沈言璟单手支颐坐在桌后看雪,桌角处的新茶冷透尚且不知。江山落雪,四面皆静,就连原本该闹腾着的人都静悄悄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敲门声响起,两轻一重,一听便知是谁。
“进。”
陆千凉一手提着篮子,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她今日倒是乖觉,身上披着大氅,怀里抱着汤婆子,小脸儿红扑扑的,叫人看了便想要上去捏一捏。
沈言璟将桌子上胡乱堆放的折子推到一边,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侧,问道:“怎么来了?”
陆千凉搓了搓手,掸掉身上的细雪脱掉外氅,将食盒里的汤盅捧出来盛给沈言璟:“我给你炖了汤啊,顺便来陪你坐一会儿。”




妙手毒妃 第六百八十一章战鼓
陆千凉搓了搓手,掸掉身上的细雪脱掉外氅,将食盒里的汤盅捧出来盛给沈言璟:“我给你炖了汤啊,顺便来陪你坐一会儿。”
“你炖的?能喝么?”他笑。
她平日可不会这么乖觉,今日要做的事不多,沈言璟便也乐得看她卖乖。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遭最近发生的事,似乎也没什么能够惹到他生气的,若牵强的说来,也就只有前几日熏得连京水都有了表情的狗血坛子和今晨送到宁王府的那口钟。
说来倒也好笑,往常更出格的事情都做了,送口钟倒是拘谨起来了?骨汤熬得浓稠,乳白色的汤汁不带腥味,这样好的火候,一看便知不是她熬出来的。
她熬的汤,说来也就是侍女看着下好了菜品调料,她在一旁扇扇子,扇到汤好了,出了锅,盛进了汤盅里便是她熬的了。
陆千凉舀了一匙递到他唇边,沈言璟微微前倾了身子,就着她的手张口含了,看着她微有忐忑还带着些期待的眼神,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那钟送了便送了,盛臭鸡蛋的坛子丢的远些便是,你这幅表情,我还当是你讲半个齐王府送出去了呢。”
江山落雪,山河寂静。陆千凉舔了舔嘴唇,将汤碗塞进他的手里,盘着腿坐在他一旁的软垫上瞪眼:“呐,你不生气就好啊,喝了我的汤,一整天都得心情好。”
她又道:“你若是敢心情不好,喝了多少,我就叫你尽数吐出来。”
这个大别扭,就算是安慰人也不肯将话说的好听些,生怕被人知道他说的话是关心似的。
上一年的江山落雪,四人抵京,高九歌一剑杀了“毒牙”楚公斐,其妻琳琅呕血而亡。毒母肖白发狂,无人可捍,离阳国师喻姑息燃尽一身气血为箭,凌空而射,身死道消。
自那一日后,沈言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那个像姐姐一样的女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居住在九龙塔中,一身白蓝色绒锦袍,在这落雪的天地中站成了永恒。姑息,喻姑息。这世间人感念喻氏国师,感念其为了苍生献出生命,却无人念她的姓,知她的命。
要知,没有谁是应该为这天下苍生献命的啊。若是可以,若是良心可安,谁不愿安稳地活着?纵使这世间,从不肯给善良的人一世安稳。
那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鹅毛般的大雪疯狂落下,将天地渡上一层银白。倒在他怀中的人面颊冰冷,落雪不化。那与苍茫大雪融做一色的长发铺开在他的掌心上,一如寒冬冰冷的落雪。青龙木杖断,七星抹额残。这世间,谁忆国师白发?
寒冷的风合着温热的汤,熏得人直欲落泪。沈言璟自认为自己还算坚强,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脆弱。可人不就是这样么?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强大到令人发指,可一旦身边多了个人安慰,或是陪伴,那份脆弱便再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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