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的小白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小祖
王小花低低咳了咳,迎面迎上江棠镜的视线。
老大双眸阴沉,似乎在纠结什么,虽并不明显,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小花,我走了。”
王小花点点头:“老大保重,平安回来。”
他应了一声,抬手给她顺了顺头发。没有其他的动作,但这里人多,王小花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淡定地站着,看江棠镜回视线,转身向前方的马匹走去。
分裂的小白花 埋伏
近日雨多。
立在野道旁的凉棚下避雨,一行人均有些消沉。这雨已连下一日,若还是不停,行程便得耽搁一天。
江棠镜立在凉棚边上,一言不发。过了一会,转过头,李凌川在侧后方不远处正好偏开头去,仿佛方才不曾在盯着他看。
江棠镜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已经拧出一个川字眉。这李公子什么毛病,出来两日,他能感觉到此人对自己似有某种敌意,被他发现用那种莫名其妙带着种怨怼的神情看自己,也有一两次了。他什么时候跟他结了什么梁子么?
密集的雨幕渐渐小了下来,不知为何,忽觉有种淡淡的不安。
江棠镜望向那一侧山头,那里树丛边缘好像有人影晃动。看不分明,初次发现时觉得莫不是树随风动,但再第二次,那便一定不是巧合。
“留神!”
他忽然出声,拔出腰间利剑,众人被他这么一喝,瞬时惊讶立起,走到这侧凉棚边上,然而正见数大石块从那边山头弹射而出,穿破重重雨线,往这躲雨之处急速飞来。
******
王小花去徐白的院子看了看,她想起来那只小兔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是什么也没找到。他走的那日那么匆忙,她也心头混乱,竟没想起这事来。现在也不好上哪去打听,徐先生院子里那只白兔,到哪去了?
这院子、屋子里,仍然整洁。徐白只带走了书和一些简单用度之物,这里乍一眼看似乎还有人住的模样,只是微微蒙尘,站上一会才能发觉失了人气。
她想,现在别人都走了,要是他还在,那该多好。
悄无声息离开这处院落,没走一会,正见着几个小厮在说笑。
“许哥,你撞了啥大运,给咱几个说道说道啊。”
“赌运这东西啊,就是玄,按我说啊,得一鼓作气,”
小厮小许她是认得的,是个会听话的,邢大爷年纪大了,经常拉他去给临院那头搭把手,现下见他满面红光,果真行大运的模样,王小花也多看了几眼。
“这旺了一把就得接着上,有那灭的苗头了就得赶紧手,我这不还没见着那坏苗头呢,自然把把连胜,快哉快哉呀!”
小许说得很是得意,他今日看起来确实都跟平时不大一样了,许是刚从城里回来,穿的比平日光鲜许多,但王小花看着看着,足下一顿。
他的手指——
“小许,有空吗,”
她走上前,眉宇紧蹙,几人说笑打住,小许的笑容不自然地凝在脸上。
“来帮我个忙。”
小许应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到无人处时,王小花停下,转身看他,他的手被袖子掩盖,她并未说话,伸手就把他左手抄了起来。
小许在反抗,但并不敢很大力,王小花看到他此时的左手手指,已经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是带了个扳指?”
小许吃惊,猛抽回手,竟然拔腿要跑,王小花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迅速出手拉住他,撕扯几下,一个绿色的扳指从他袖中飞出,掉落在地。
王小花膝盖顶在小许胸口,伸长手去捡了起来。
这枚扳指,她怎么能忘记呢,看见它就忍不住牙关嘎嘎响。赵管家那一日将她骗至屋中,当时他手上所戴,就是这枚扳指。
确认过后,心中疑虑未消,小许怎会有赵管家的扳指?若是没记错,赵管家似乎被关进地牢,第二日便死了。
难道小许还……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从死人身上拿东西,你可真行啊。”
小许却愣住,自地上震惊看着她,似乎不能相信:“他死了?”
王小花没反应过来:“你……不知道?那你怎么——”
电光火石间,她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在说赵晨晨?”
小许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透露了什么,顿时开始力挣扎,王小花心脏仿佛直坠深谷,手下足下力气大得惊人:“他给你这枚扳指?”
赵晨晨那晚若是与赵管家共处一室,那便不无可能。
“他让你做什么了?”
可小许力气也并不小,挣脱开来,王小花立即从靴中抽出匕首,抵上他颈项:“快说!”
她心下慌张至极。赵晨晨上次一同出去的那一趟,不知是否另有计划也不知成功与否,现下买通了小许,又得了机会出去,若是……
她自己都想过要传一封假信,若是这次让山庄出人前去涑阳的飞鸽传书,是赵晨晨与他的人接上了头后一并作假之计,那如今江棠镜一行,是否正在踩进他的陷阱?
“我什么也没做,”小许摇着头,慌张出声解释,“真的,小花姐,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若不说,我只好拿你去见庄主。”她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凶狠。
“真的,小花姐,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我只是拿了他给的这扳指去城里抵了赌债,平时、平时多给他一点用度之物,然后、然后……”
王小花一把改了握匕首的角度,抓住把柄把匕首闪着寒光的尖端,擦着小许侧脸,刷地插进了泥土里。
小许几乎背过气去:“我赌债太高,这扳指不值那么多钱!赌坊差点砍了我手指!我回来找他算账,他、他把他耳珠拆了给我,给我、给我……叫我去当了!就这些啊小花姐!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赵晨晨的耳珠?她知道他带着一边耳珠,当初押进地牢里时,几人给他搜身取走了危险之物,衣带也没留下,只是他满脸口水白沫,那耳珠看着也并无危险,便没有多想。
“还有呢?”
小许几乎要吱哇叫出来,王小花抽出匕首,在他侧脸上贴了上去,他也只紧闭双眼,颤声道:“就、就这些。”
终于松手,王小花站了起来,但几乎站立不稳。
赵晨晨的耳珠,只记得好似是一簇暗绿色小宝石,平时在他乱发里看不真切。
那莫不是什么魔教信物?或者是他专属的标志,方便他在外的同伴顺藤摸瓜?
想到离去的一行人或许会遭到什么意外,她甚至来不及去禀报江老庄主,转身就往马厩飞跑而去。
******
“啊!”
李凌川惨叫,倒塌的横梁砸在他身上,他心头一震,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然而祸不单行,被惊吓四散的马匹不仅撞倒了这一处脆弱的柱子,那架翻倒的马车眼见着也要失去平衡、往他身上倒下。
李凌川心中一凉。
乱石残木之间,此行同伴已同这突然袭击的一众贼人缠斗一会,他堪堪自保,眼下旁人正自顾不暇,这冲撞过来的马车恐怕要把他折在这里——
“……!”
一声闷喝,马车被斜刺里冲上来之人硬生生挡了下来,但那势头过大,他堪堪原地撑住,一边扭过头来,冲圆睁着双眼的李凌川出声:“你出得来吗?!”
竟是那江少庄主。李凌川挣扎两下,下半身被压在梁下,仍然难以挣脱,江棠镜撑住翻倒的马车以再压上那横梁,一边正待勉力把马车推开,而那看似贼头之人一柄铁枪,卷着细雨风刃,就朝他面门直袭而来。
情急之下,江棠镜偏头错开枪刃,但也重心偏移,马车一角压上李凌川被横梁茅草掩盖的腿,引来一声痛叫。
“老大!”
忽然一声呼喝自细雨中响起,江棠镜勉力持斗之间心里一震,不受控制地扭头看向声音来向,只见来路上一人单骑自碎珠般的雨水中疾驰而来,破空的羽箭已经穿透雨线,径直射向他的敌手。
“小花!”
他几乎不敢置信,心脏瞬时窜至喉咙口,而这贼首惨叫一声,右胸已然被箭射中,鲜血顿时涌出。
众人此时皆有些错乱,这贼首捂着伤口退了开去,连声咒骂不止,江棠镜为李凌川被压,也不得上前,王小花摘下斗笠翻身下马,就冲来要给他帮手。
而江棠镜不等她伸手过来,脚下已蓄足了力,一气将那沉重的马车猛地一推,马车嘎吱几下,向那一侧重重倒去。
“你怎么来了!”
江棠镜只觉背后似乎气血上涌,但仍然又惊又急,王小花已经半蹲下来去抬李凌川身上的横梁,李凌川一脸震惊:“文……小花……姑娘……”
“我不放心你们,”她说道,回答江棠镜的话,手上沉重的横梁在江棠镜一同上手后,抬起了足够让李凌川挪动的空间。
“你还行吗?”江棠镜问李凌川。
“我行!”
虽然是被他所救,但李凌川受不了这宛若关照智障一般的语气,扶着王小花的胳膊从横梁下挣脱,没好气地应道。
江棠镜伸手摸了摸王小花的头顶:“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周围的持斗还在继续,但因贼首受伤不轻,已然可见撤退之势。王小花扶着李凌川,视线穿过已经可以忽略不计的零星碎雨,看向那边那架并未出事的马车。
“你还好吗?”
贼人在撤退,现在该是安全的了。
李凌川左腿压得比较厉害,但不至于失去行动力,道了声还好,王小花看他朋友已得空往此处过来,便再取了自己匕首塞进他手里,叫他注意防身,他惊讶地坐在原地,看她起身直向那边另一驾马车走去。
马车帘被一把掀开,赵晨晨睁开双眼,随即一愣,稍稍抬高声音:“小花姑娘?”
“这埋伏是你设下的?”
车厢里光线不佳,赵晨晨眼中明暗不定。他吃了化功散,不可运功,只在必要时堪堪可以自行走动。
“何出此言?”
“别装了,”她几乎要把车帘给攥碎在手里,“小许全都告诉我了。”
半步跨上马车,在赵晨晨吃惊的神色中,王小花一把拂开他的头发,那右耳上的耳珠,可见只余一只小小的银色底座,上方原本该有的绿色宝石,已然不在原处。
“真是意外啊,”
他笑了笑,但顷刻之间,马车厢内仿佛寒意顿生,“那你要如何呢?杀了我?”
分裂的小白花 暗箭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王小花手心里渗出了汗,“涑阳的消息呢,也是假的?”
他嗤笑:“这恕我没法造假。你们山庄的防守也没那么差,我只传出一枚耳珠,尚无回音。涑阳之事早已告知你情哥哥,是真是假他自己心中有数。”
王小花牙关紧扣,若不是因为有这事在,或许她真的会杀了他。
此去涑阳还有约莫三日的行程,这埋伏凶险,如真与赵晨晨有关,她绝不能让类似的险境再次发生。
“还不信我?为何不去告诉你家老大,让他来治治我的罪?”
赵晨晨嘴角带着些挑衅地勾起,看得王小花羞恼交加。
若同江棠镜说了,她势必会被赵晨晨抖落出来。王小花真是万分后悔,自己竟饮鸩止渴到真去向他求助,以至于如今窘迫至此,既不愿跟去涑阳,又不可坐视这隐藏的凶险,也同样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交集。
心里天人交战,她终于勉强动了下牙关。
“你这一路,我都会盯紧你。若是再出什么花招,我一定即刻下手,杀了你。”
赵晨晨冷笑出口的话尽是嘲讽,像毒蛇一般:“如此甚好。你的秘密我也只能管到那时候了,我希望你也有命能挨到那一日,”
王小花瞪视着他,看他接着握紧拳头、关节作响,冷鸷的目光里尽是骤然腾起的杀气:“还有你们山庄里那蠢货,我可忍得真难才没有当即捏爆他两腿中间那可怜玩意儿,若以后没机会如愿,那岂不可惜至极。”
“……”
她瞬时愣住,不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小……许?”
赵晨晨看着王小花的震惊神色,杀气滞了一滞:“……他没跟你说这个?”
僵硬的沉默之中,他却又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不过是用手给他来了一发罢了,小花姑娘不必惊讶。这世间之事大抵如此,肮脏龌龊,亦或是各取所需,不过是人间常态而已。”
王小花面皮干涩起来,疏忽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赵晨晨了,而不知受什么情绪的控制,又无法立刻走开,只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不明地四目对视。
“小花!”
江棠镜的声音,王小花转身,车帘落下,心虚间下意识加快脚下步子,几乎是向他直冲了过去。
这一片狼藉之中,贼人死伤零落,那贼首也携残众撤退脱逃,雨却未完全停止。江棠镜顺势一把拥住她,遭遇伏击的阴郁顿时烟消云散。
“你怎么来了?”他又问了一遍,还是觉得很是惊奇。
“想来跟你们一起,”王小花说道,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棠镜身上。
“在山庄里我看你好好地,还以为你不在意了,”他说道,原来还是很在意的,“叔父让你来的?”
她摇摇头,有些赧然:“我没跟老庄主说就私自跑出来了。”
江棠镜猜测当是如此,但心里却更有种异常的喜悦腾升,听她继续说道:“老大,涑阳真出了这么大的事吗?孟巡抚那边……”
江棠镜应了一声,加重了语气,似乎想吓唬吓唬她:“是,会很棘手。”
“……老大带着我好吗?”
“你不害怕?”
她摇摇头。
“好,”他点头,好像很高兴她的答案,回答得不带迟疑,“我带着你。”
“小花真行啊,”
结束了打斗,大姚他们看过这里来,有点不能置信地感叹了一声,“为了你老大,死都不怕了。”
王小花跟江棠镜分开,闻言脸上一热,边走去帮他照料李凌川,边给自己解个围:“啥呀,这不是为的大家,赴汤蹈火,理所应当。”
大姚啧啧两声:“哟呵,还跟哥这口蜜腹剑来了。”
她几乎翻个白眼:“油嘴滑舌就算了,什么叫口蜜腹剑啊……”
李凌川眼眶里都疼得亮晶晶的,睫毛闪动,果真还是十分伤痛的样子。王小花看得有些可怜,可这也没她插手的地方了,干站一会便只好直起身,去拾马车和马匹行囊。
此处本也是山贼时常出没之地,恐是离贼窝不远,若是再度来追,也是个麻烦事。
正看见赵晨晨自己掀了马车帘出来了,看了眼自己马车侧面车壁的一道刀痕,笑眯眯道:“下回倒是有人能来护着我一下也好。在里头坐着动不了,忽然之间要是挨了那么一下,也是冤枉的很。”
江棠镜在检查方才倒地的贼徒,看是否能发现些不同之处,而赵晨晨却走得远了一些,王小花心中疑虑未消,保持着距离,跟在他身后。
这里是一处高地。赵晨晨在走向高地边缘,走过去即能看到下方斜坡深谷,坡度挺陡,凭他现在服了化功散的状态,若是下去了,恐怕会很容易折在这乱石崎岖的坡谷之间。
但他并未走到很近,只往下看了一眼,就停住了,似乎只想吹个风,转过身来,看见几步开外的王小花,不由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小花姑娘盯着我来了。”
王小花顶着尴尬,欲言又止。她真希望刚才他没有无意间把小许的事说出来,这样自己还能自然一点。
“小花姑娘是在鄙夷我,还是同情我?”赵晨晨看着远处,仿佛没在同她说话,“大可不必,这两样可都不值得。”
“我就是看着你,你跑不走的。”她终于应道。
他瞟了眼脚下险坡:“我还不至于做这样蠢事。”
问题在于谁都不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她想着,心里混乱不已。
雨总算彻底停了。
外间湿气微冷,但王小花只觉身上还挺热,空气里的凉意也被面颊的温度衬得明显,沾湿的头发在脸颊旁掉下来一绺,她甩了下脑袋把它甩到耳后,正见那边江棠镜在马匹旁整理马鞍,但此时只那样定定站住了,一双黑目直看着她,顿觉很是莫名。
也凭空地有些紧张。
老大没怀疑什么吧?
她很犹豫,她希望老大怀疑点什么,也许这真是赵晨晨的陷阱呢?不过又不希望牵扯到自己,心里十分矛盾。
但她还是镇定地回了一个笑,接着准备叫赵晨晨回马车上,即刻启程。
然而江棠镜忽然之间面色突变,猛地向她急冲过来:“小花趴下!”
情急之间,王小花慌忙就要矮下身子趴下,但破空声来得太快,急速袭来的石块正重重击中她低下来的肩膀,她吃痛中被这冲力打得踉跄倒退几步,在高地边缘一脚踩空。
完了!
来不及叫出声,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抓住什么东西阻止下坠上,但雨后斜坡陡滑泥土疏松,乱草一抓就连根松落,这势头眼看要止不住了——
!
她仓皇抓住上方斜坡边缘探来的一只手,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凭着这只手在拉住,上方赵晨晨探出的面孔上神色很是惨烈,王小花觉得好像听到了骨节咯噶的声音。
她震惊地看着他。
除了疼痛,赵晨晨面色也不无纠结,眉宇紧拧,直视下来的双目中似有道不明的暗流交锋涌动。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要作出决定,就此松手。
“小花!”
赶过来的江棠镜伸手下来抓住王小花,把她拉了上去。
“你受伤了?”他扶着她胳膊,她方才脱了蓑衣,身上只见一片潮湿泥痕。
“我没事,”她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感觉了,尚且沉浸在后怕里,从间隙里看向赵晨晨,“你的手……”
赵晨晨有些艰难地支起自己坐了起来,他右半边身子都在微微发抖,面色苍白如纸。服用了化功散,方才来拉她对他而言恐怕困难至极。他看向王小花,双眉依旧拧紧,样子几乎接近虚脱。
“他的肩膀,应该很严重,”王小花扶住江棠镜,江棠镜看他一眼,便叫了过来的大姚给他查看。
石块袭来的方向已经空无一人,陈宇在四周也未发现其他踪迹。
大姚给肩膀脱臼的赵晨晨复位了关节,他看起来着实很痛苦,不像装的,王小花问了一句:“还是山贼吗?”
她看着赵晨晨,后者睁开眼毫无表情地看她一下,复又闭上,她得不到任何讯息,但是莫名其妙有些愧疚。
“此地是两城交界,方才看附近草丛中有旧石堆积,想来这样的埋伏不是第一回了,”江棠镜说道,“况且有此地利天时,再兼敌暗我明,咱们早些上路,尽快赶在晚间到了城里,晚上还能休整一番。”
眼看赵晨晨一言不发地被送进了马车里,王小花尚自惊疑不定。
那这该是与他无关?但他为什么要救她?而且若她没猜错,他最后还是决定了没有松手,虽然他不能运功手脚无力,实在支撑不住也是自然。但他竟然没有那么做,哪怕肩膀脱臼也撑到最后,而先前那番对峙,明明他很有理由让自己掉下去的不是吗?
“你没事吧?”李凌川从掀起的马车帘后看来。
王小花停住,摇了摇头。
“你跟我坐一驾马车吗?”他继续问。
王小花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责备:“那怎行。我没大碍,骑马。你好好待着,别乱动。”
李凌川看她走向那头上马,心里那莫名的悲伤感越发强烈。
尽管还是小时候最亲密的玩伴,但是她的世界,似乎已经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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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镜在前开道,陈宇殿后,一直赶到傍晚天黑,总算进了过路小城,寻得客栈歇脚。
住店也住得匆忙,陈宇同大姚一块看着赵晨晨,陈智清则跟李凌川一屋,也为方便照看。王小花给江棠镜和自己分开要了一间房,在大堂吃了晚饭,思量一番,先去跟大姚打了个招呼,便要去李凌川那边看一眼。
敲了门,陈智清来开门,进去才发觉,江棠镜竟然也在里面说事,王小花以为他自先回房去了,不由一愣。
分裂的小白花 谁
“大姚哥遣我来,给李公子上个药。”
她说道,立在门口,不好进去。江棠镜看看她,又回身看一眼,从她手里把药接过来:“我来吧,你回去等我。”
“……”她只好往里看了眼,也没看到李凌川,就点了头出去了。
在门口站了站,她又去了大姚他们那屋子。
“姚哥,”进了门,她看到他俩倒是给赵晨晨拾出一张小床,便若无其事进了来,“我看还有啥要我帮忙的。”
赵晨晨半敞衣衫,露出半边身子,闭眼坐在小床上让大姚给他擦药,见有动静,便睁眼看她,神情并不意外。
“多谢你,今天拉了我一把,”王小花一边说道,并不顾忌大姚和陈宇也在场,只是自己留意着去看他神色。
“举手之劳。”赵晨晨抬眼看来,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的玩世不恭模样,语气很是淡定。
“这还举手之劳?莫不是化功散吃少了,要不要给你加一把?”大姚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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