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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小白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小祖
王小花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待在山庄里了。天时也不需要我。多谢你们照顾这么久,我也该自己走了。也得……拖累你们。”
傅令池看了眼原地愣住的赵晨晨,翻了个白眼:“小花姑娘,你现在才说拖累我们,也实在晚了。就是你自己走了,你家江都尉看见我们还能当做没看见?”
傅令池出去了。
赵晨晨坐下来,问道:“小花姑娘,你真好起来了?”
“嗯,”她点头,在他旁边也坐下,接过递来的水杯,“真好起来了。”
她说:“谢谢你去给我买药。你伤得厉害吗?”
“不厉害,”赵晨晨说道,看她面颊上是养蓄锐后的淡淡红润,而不复原来那样的病态酡红,确实觉得心安不少,“你饿不饿?厨房里有鸡汤,我去盛一碗。”
王小花本还想问追上来的是谁,她认不认得,现看他这样,倒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只觉得有点好笑。
“你付人家多少钱了?这么多喝不完的鸡汤。”
赵晨晨耸耸肩:“我这么好的后生,去给打打麦子帮帮活就差不多了,吃啥拿啥都不要钱。”
笑言两句,赵晨晨准备去厨房,又停了下来:“傅令池不爱说好话,但他不是那个意思。天时会器重小花姑娘的,你真的会喜欢那里。”
……或许吧。默然点点头看他出去,王小花垂头看着自己脚尖。
白眼狼么?
她迅速摇摇头,不让江棠镜的怒容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
李凌川跟着领路的侍从来得这处别苑,只觉得心中焦急。
急急跟着进了主厢房,既然江棠镜给信请他来,那王小花想必是找到了。冲着最里侧的房间,李凌川径直扑了门就进去。
“小……”
李凌川愣在门口。
透过轻纱帷幔,香炉轻烟,屋里椅上有两人坐在一处,拥缠在一处。
李凌川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一刻,方气得血气上涌,叫道:“小花,我来了啊!”
男子松手,身材高挑的女子从他身上起来,听他说了什么,便在茶几上布了茶水,江棠镜的声音这才拉回李凌川的神智:“李公子站着做什么,进来说话。”
李凌川不知所以,心头很怒,快步进来,却发觉屋中女子除了发式衣着相同,身材身量相似之外,面容却并不是王小花,顿时惊讶愣住。
“你下去吧,自回屋里,候着。”
江棠镜说完,女子点头,向外走了出去。
他看向目光跟着那个女子出去又回来、显然在生气的李凌川,请他入座。
“华文仪不在这儿。”
李凌川正欲指责他,这时全身定住,面色僵白,仿佛神魂刷地飞出天外去了。
江棠镜一言不发,眉目在香炉轻烟中阴鸷不明,等他回神。
“……你知道了?”李凌川耳鸣嗡嗡响,“她现下在哪?是她告诉你的?”
江棠镜自己的杯中盛的是酒水,当下眼眸微眯,哈哈仰声笑了出来:“不,是你刚刚告诉我的。”
“江棠镜!”
李凌川张大了嘴,面红耳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把华文仪给卖了。
他哗的站起来,径直握了拳头,跨过茶几扑将上去:“你诓我!”
江棠镜掌心化开李凌川的拳劲,顺势抓住他肩上布料往旁一带,疾走几步,猛地撞到墙上。
“我诓你?你怎不说华文仪骗了我这么久,你父身为朝廷命官,你不告发谋反余孽,还伙同她一起蒙骗我!”
李凌川的脸贴着墙,眼睛也红了:“那都是她父亲犯下的事,她当时只跟我一样大,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她蒙骗我的这八年呢,这怎么说?!”
李凌川这下无话了,回身过来,看江棠镜声色俱厉,怒气滔天,只觉心里惊惶:“你……你怀疑文仪了,她才逃走的?”
“这就说到有意思之处了,”
江棠镜嘴角弯起来,跟他平时全然不搭,李凌川一时气过,现下也有些害怕,“她给那魔教余孽赵晨晨拐跑在前,我怀疑她在后。可我现下想来,赵晨晨在我山庄装孙子这么久,谁知是何居心?何况郑起英的余党也正在追杀她,怕是都冲着华立仁的赃银去的。如果任他们这样下去,华文仪项上人头不用朝廷发觉,也要尽早落地。”
李凌川一惊:“怎会如此?”
“你跟她自小相熟,感情深厚,”这话仿佛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般,“她有无跟你说过什么去处?”
李凌川想了很久,摇摇头。随即又问:“你也要逮她,报给朝廷?”
江棠镜面色冷然,不置可否:“我不过想看得很,看看这华文仪到时再落到我面前,还有什么话可做分辩。”
李凌川只道他是要报给朝廷,一时又是气急:“她脾气很坏,要是知道你要报上去,她会想办法杀了你!”
看江棠镜一声冷笑,李凌川更急了:“你不信?我刚到百鹰山庄发现她那时,她连我都要杀!”
江棠镜眉心一皱。
他道:“我听说你同华文仪自小订有婚约。”
“……差一点有,”李凌川难得现出一点恍惚怅然,“其实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她自小就性子急躁,冲动,不爱听话。在你面前不是这样,是因为她……喜欢你,愿意依着你。”
江棠镜沉默一刻:“这是她同你说的?”
见李凌川点头,他只冷冷相讥:“你这倒真算得上两小无猜了。”
他如今知情,方知八年下来,王小花怕是忍得辛苦至极。这华家小祖宗一直在他百鹰山庄隐姓埋名,装哑装乖,把年纪说小了一岁,把李管家给扎的耳洞推托成娘亲自小就扎的,给自己找了一个悲惨身世,还到底找了个老家年年回去祭祖,顺从听话,甚至对他予取予求,原来都是假的。从头到尾、从内及外的假,鱼目都比她要真。而他还曾认真觉得,小花是个多么纯真的姑娘。
李凌川犹豫了很久,还是张口再道:“她很怕连累你,说如果连累了百鹰山庄,只能以死谢罪。但是孟府的人去了山庄后,她会很危险。我想她那么聪明,不是会糊里糊涂被拐跑的人。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躲到现在,你不要把她逼到那一步。”
“……还有谁知道她的身份?”江棠镜忽问,“孟媛知道么?”
“不知,”李凌川觉得有点希望了,配合起来:“孟府的方嬷嬷有些怀疑她,但就我所知的,没有别人知道了。”
江棠镜面目阴沉,往窗边走了走。李凌川追去一步,急问:“你不会报上她去吧?”
江棠镜并不看他,却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仿佛即将临敌,浑身杀气肃然:“这就看你的了。若你有她的消息先来报知给我,我尚可再护她一护,”
他偏过头,目光幽黑冷厉,带着警告:“若我发现你有所隐瞒,就当我这话从未出口。”
李凌川愣了愣,不知道这样是否妥当,只好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当数声,外间声响传来,仿佛羽箭迸出,兵器相接,江棠镜打开窗,道:“去拾郑起英的余部。李公子就在此屋中等着,请勿出去。”
眼见江棠镜跃出窗去,李凌川急忙凑上前看,只见他举剑冲向已然一处交锋的守卫和几个一身夜行黑衣之人,剑势大开大合,处处直取要害,这群欲做偷袭的贼人在主家赶杀之下,懵了一般勉力防守。
不止此处,其他几个方位也在传来厮杀之声,这处别苑里顿时杀气冲天,四面锋刃奔走,令人心中惶惶。





分裂的小白花 真药
“还要多时能到?”
吃饭的时候王小花问着,他们拾了个破村子的破房子,吃着干粮。这已又过了半个多月了。
“要等到万无一失,确无追兵,我们才好回去,”傅令池说道,“现下是在外兜转观望,再等等吧。”
说到这里,王小花又想起上次,于是再问赵晨晨:“上次追到你的是谁?”
她希望不是江棠镜本人。
赵晨晨边吃边道:“不是百鹰山庄里的人,是个官府卫兵,让我打跑了。”
傅令池看他一眼:“你不说给杀了么?”
王小花愣了愣。
赵晨晨吃的动作迟了一下,面不改色:“一个意思。”
“江棠镜也是找你心切,怕是招兵买马,什么人都用上了,”傅令池看着王小花,手上干粮指着赵晨晨,“这卫兵也是个会的,能伤到他,还用的钩链,啧啧,这不多见的。”
王小花却没动嘴,傅令池和赵晨晨也不由停下。傅令池见王小花面色忽白,赵晨晨眉心紧锁,两人这样对面互望,气氛忽然间很是凝滞。
……这是咋了?
王小花终于垂下眼,仿佛口中食物食来无味:“我还是自己走的好。真的不想连累你们。”
傅令池识趣地站起来:“要说这饼饼真算不得太好吃,我去外头打个鸟烤来吃。”
“小花姑娘,”待此处只余他们两人,赵晨晨定看着王小花,有些小心翼翼,但迟疑过后,只说道:“对不住了,我杀了你老大的人。”
“形势所迫,怪不得你。”
王小花勉强出口,匆匆再吃手中干粮,无法抬头直面,听他又道:“你不用怕。不用太久,就能到天时的地方了,我不会让他追上你。”
她无意识点了点头,却渐觉头皮发麻。
赵晨晨言语有疏。傅令池说得对,使钩链之人并不算多,她只见过一次。但那不是官府卫兵,不是江棠镜的人,而是在最近,自路州回来途中遇袭那次,那专为逮她而来的一路郑起英的余部追兵里,有一人使钩链,呼呼生风。
……这是巧合?
门声一响,傅令池回头,见王小花出来,跟他说去刷刷马,便走出去了。赵晨晨随即也出来,他俩立在门口,看着不远处背对他们,男装打扮,利落照料马匹的王小花。
“你说的不错,时大人应该能满意。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伶俐能干,会是个好帮手,”傅令池说着,摸摸自己脸上贴的灰白胡子,面上有隐隐的得意之色,“那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有俩好儿子,哈哈哈。”
没得赵晨晨回应,傅令池有些奇怪,回头一看,见他凝眉直看着王小花,面上神色是久违的沉重。
“怎么?”傅令池也看过去,眉目间出现一抹调侃,“她都跟你走到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喜欢就上手啊。”
赵晨晨抬眼睨他一下:“我们早有联络一事,你确实未同她说过吧。”
“未说,”傅令池打了个呵欠,“说了又怎样?我看她也并非对你无意,你怎还恁认真整这弯弯绕绕。”
赵晨晨不答话,看着王小花自在那里拾,微微拧起的眉心久久平不下去。
******
“……江哥哥……”
陈宇准备敲门,就听里面传来陌生女子软糯的声声叫唤,一时手停在那里,幽怨地侧头看了看大姚,后者吹胡子翻眼睛,上来就哐哐哐拍门:“老大,又发现有一老父带着一对儿女,形迹可疑,被拦下了。”
喘息娇吟声低了下去,陈宇跟大姚按捺着等着,房门哗的一下打开,江棠镜一边理着外衫,酒气冲天走了出来。
“在哪儿?”
“在城南,”大姚忙扶住江棠镜,他脚下不稳,正歪向一旁,差点撞在梁柱上,一股重重酒气混着脂粉腻香的气息迎面扑来,把两人逼得屏住了呼吸。
“老大你别去了,”陈宇皱着眉,“我跟姚哥就能看。”
江棠镜撑着他们直起身子,恍若未闻,直到陈宇鼓起勇气又说一句:“老大你这样不好。”
“……不好?”江棠镜冷笑沙哑,醉态之中黑压压的身躯仿佛每一步都濒临失控,“让她再骗我下去,那才叫好?”
陈宇和大姚不明所以,对望一眼。
“走,”江棠镜脚步不稳,他俩只好上去扶住,“上马,抓人。”
江棠镜最终是给扶进马车里被拉到城南那家客栈的。陈宇和大姚停到客栈门口,彼此都无声决定,他们俩自个儿去查看即可。
跟在门口把着的自己人暗暗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去,在那房门口敲了一敲,出来的老者一脸莫名,再叫他把儿女带出来,不过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娃子,并不是在逃的那几个。
这样扑空,也不是第一回了。大姚正待向几人解释两句,忽听窗外似有什么一下落下,接着铎铎声响,楼下传来喊叫,急忙几步奔向窗前,一下扳开了窗格。
有一人落在下方那架马车之上,手中刀尖已尽数没入车顶。其他几人与其装扮相似,俱已抽出兵器,将马车团团围住,守着的侍卫急急拥上,客栈门前一片哗然。
眼角余光一闪,大姚喝了一声避开锋芒,这无辜老者和两个半大的小儿已经将他逼到墙角。
“你们是郑起英的余党?”他边防边问,心知怕是中了敌人设下的局。
老者冷笑一声:“你们主子剿杀太甚,也莫怪我等兽穷则啮。”
“陈宇!”大姚叫起来,警示外间同伴,声色俱厉:“快下去,给老大搭把手!”
******
“你钱可别不够用,到时候还得我来兜底。”
走进这家可谓装饰豪华的客栈,赵晨晨说着,傅令池还是一副老父亲的装扮,挑眉不悦:“当家老父特地带儿子们住家好店,还要你管东管西?”
王小花径直越过他俩要去房间,傅令池叫了一声:“你不去吃饭了?”
她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自把门关上了。傅令池呵了一声:“跟老爹摆架子,夭寿夭寿。”
赵晨晨附和着:“真是大小姐脾气,难伺候。”
但是他面上一径阴沉,自那天之后,王小花好像心情很不好,话少了很多,不怎么理人。傅令池拍拍他肩,两人下去大堂吃饭,只是赵晨晨有些坐立不安,似是极不放心她自己在房里,当即叫装了两个新出炉的烧饼,准备抓紧吃完后给王小花带上去。
傅令池看他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带吧。等你们完事儿了,正好填肚子。”
赵晨晨奇怪:“啥意思。”
傅令池随即往前凑过来,仿佛早等不及了,低声告诉:“你有没有发现,她晚上不喝点酒就睡不着觉?”
“……”是发现了,“那怎么了?”
“我在她酒囊里,加了点儿料,”傅令池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们自己都这么羞答答不往外走,就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赵晨晨瞪大双眼,希望他说的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你逗我呢?”
傅令池皱眉催促:“我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那药不会伤身,但也难捱,你要不去,就怕她要跑出去便宜了旁人了。快去吧,不用谢我。”
头上随即被拍了一把,力气不小,傅令池吃痛捂着脑袋,只见赵晨晨烧饼袋子也没拿,就奔着楼梯去了。
几步冲到王小花房门前,赵晨晨慌忙敲门:“……二弟开门!”
仿佛过了很久,门后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听得他心头跟给扎了一样,立时生出些麻痒之意:“你来做什么?”
赵晨晨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道:“你可能中毒了。我来……看看。”
门闩终于动了,门一开,见王小花无力倚墙,赵晨晨伸手来扶,顺势抱她在怀,心脏悬在喉咙口,却觉前所未有的紧张,想看她又不大敢看。
王小花很惊恐,但手脚身体俱在失控,话声绵涩:“我怎么会中毒?这毒是……”
赵晨晨把她抱到床边放下,终于迎着她眼睛,眸光深暗,又有点惭愧:“小花姑娘,可还记得我当初诓你说你中了春药,”
王小花双目瞪大,喉咙中发出震惊的嘶声,他低声道:“现下是真的了。是傅令池那家伙下的,说、说要给我们……总之不是我的主意。”
发烫的手指瞬时掐上他的脖子,但是空有架势,力道并无几分。赵晨晨愕然之下,见王小花氤氲双目中一腔恨意透出,灼得他双目生疼:“你们未欺人太甚。”
定定对望,赵晨晨心脏渐渐悬空:“小花姑娘……”
他试探地,又似确定一样地说出:“你知道什么了?”
“这是我要问你的,”王小花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开始变作某种奇怪的抚摸,跟被烫到一般回了手,别开脸,意识混乱不清,她极力想转移身体的感受,让自己保持清醒:“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
她惨笑一声:“赵晨晨,你下的好招!”
这几月渐渐连成一线。他一直都在试图博她高兴,一直都在暗暗撺掇,一直都在想办法希望她去到天时。而她以为他是因为别的原因,现下出离其中方意识到,自己早已暴露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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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更得慢,但是真的也想知道,所有人里大家稀饭谁?⊙⊙




分裂的小白花 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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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小白花 贺礼
京城的一处府邸之内,此时人声喧闹,满地碎红,房前屋下尽是齐齐整整的大红灯笼,其上烫金“囍”字在红烛映衬下,和着鼓乐韵律,正谓是热情洋溢。
一身红色喜服的新郎官正在礼官吟颂下,与对面红绸盖头遮面的新娘行交拜之礼。礼罢回身,面对众人高涨的叫好祝贺,新郎有点羞赧地笑了一笑,眼神扫过众宾客,落到一处角落,却就此滞了一滞。
按着礼俗,新娘回了喜房之中,新郎官出来敬酒见客。好一会儿,厅中众人已失了最初规整,四处走动、互相劝饮,新郎方才寻了空档,向一处人少的角落过去,对坐在桌前,身旁位置空无一人,正就一壶酒自酌自饮的男子不悦道:“你来作甚?我又没给你发帖子。”
男子没有丝毫愧色,肃然端坐,眼皮都没动一分,目光仍是看向厅中四散开来的众人,说道:“李小郎官新婚这样的喜事,我怎能不来恭贺一下。”
李凌川心头老大不快:“你觉得她会来,然后让你逮住?”
江棠镜扫他一眼,并不接话,这张桌子除他之外已没有入座之宾,好似都在下意识回避这里。
李凌川耐着性子:“她不会来的。这里是京城。”
华文仪怕是此生不会再踏上安和与京城这两个地方了。
“郑起英的余党是散了,但是这不表示她便可就此无事,”江棠镜满上自己的酒杯,看向并不自在的李凌川,“她的画像还在我手上。通缉下去,也不过是一声令下的事。”
“我没有隐瞒什么,”李凌川皱眉说着,他并不喜欢在此时还要被江棠镜施加敲打,“她没有给我传过信。这两年多来,都没有过。”
江棠镜回视线:“李小郎官不算太……”
不算太聪明。不过今天毕竟是别人的大喜之日,江棠镜多少还是留了点面子,没说出口:“只怕有些信给你传了,你可能都没留意到。”
“……你已经魔怔了,”李凌川念道。他站在江棠镜这一侧,看不见他全脸,但也忍不住想,华文仪要是看见江棠镜这样,她会怎么想?
“魔怔?”江棠镜嗤笑一声,“不过是要将戏耍于我的,追讨回来罢了。”
欢宴未散。有相熟的宾客朝官见到江棠镜也在,亦过来互相见礼寒暄,但所有的热闹似乎还是避开了这一处,仅在厅堂的那一头红火。
江棠镜站了起来,握着一只酒瓶,独自走出室外,在门口一个侍从走得快,差点迎面撞上他,抬头一看,不禁一步后退,然后赶忙道歉。他也未说什么,向着庭院中廊亭过去,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目光所见的圆月,带着一层薄薄的重影。
清风明月,良辰美景。
江棠镜蹙眉看去。
王小花看月亮的时候是那样少见地出神,当初只略有讶异,不知她为何忽然出现心事莫测的模样,现在方知,虽自小一起长大,自己却并未了解过她。那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她的本来面目。安和都督府名声盖过都督本人的大幕僚华立仁,为夺嫡党争的败将暗中筹划起事多年,一朝事发,本是要满门惨死的命运,却不想在妻子难产死后的间隙里寻得了契机,保住了这个刁横小女。
倒也是虎父无犬子,这些年王小花在山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江棠镜把玩手中酒瓶。只是到底惹到他头上了,八年的欺瞒蒙骗、危机潜藏,恐怕只有在偶尔的出神,在反抗和拒绝他的时候是真。
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她这会儿会在干什么?
忽又想到,她或许正在同一轮圆月之下,与赵晨晨浓情卿卿,江棠镜嚯地站了起来,胸膛起伏,酒瓶应声碎裂,酒水和着瓷器碎片掉落在地。他甩了甩手,一张冷面转向灯火人声所在之处,欲去再取一坛酒来。
进门之时,江棠镜目光扫过厅堂那边的耳室,顿时有所停顿。
那里是存放宾客贺礼之处。
他想起来在门口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个侍从,当时手上拿着一只礼匣。礼匣平平无奇,可那是李凌川这府上的侍从,为何会从主宾相见的厅堂之外取来礼匣?
或许给他礼匣的人,就没有进到这厅堂当中。
目光随即看向厅堂中另一个角落,有另一个李府装扮的侍从走近前来。
“到南门去吩咐一下,李府周围封锁起来,进出的人都给看紧了。”
侍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出了去。江棠镜步向那间耳室,进去看了看,寻到方才那只礼匣,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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