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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csfong
“我知道!”许璟快疯了:“我已经找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不是说天气恶劣,就是说接送别的客人了,总之就没把我的诉求当一回事。你帮我去说的话,他们一定会重视起来。”
“你已经买好机票了?”谭昊明看了看一片白茫茫的窗外:“今天这天气估计飞不了。”
“还没有,但是我想先去机场守着,这样随时能飞了我就能知道。”许璟说:“或者送我去火车站或是客车站也行行,有什么我就坐什么。”
谭昊明在她的殷切目光下,回到房间拨通经理电话。
许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耳朵竖得老高。
谭昊明说清诉求后,就一直说“嗯”,“哦”,“这样啊”一类的语气助词,几个来回后,他放下电话。
“可能得等明天了,卡车刚刚下山采购,你要是不急的话等后天也行,后天是个大晴天,气温回升,蒋总也定了那天要飞德国,你们可以一起去机场。”
“你看我像不急的样子吗?!”
许璟欲哭无泪,叉着腰在房间里走得团团转,头顶都快冒烟了。
“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这么大个酒店,就配一辆车?物资还需要三天两头就去运?”
“因为现在是试营业,以后会有专门的大巴,”谭昊明一本正经地解释:“食材也是够的,主要是有些东西需要……”
许璟见他言辞为难,瞬间就猜到是谁难伺候,暴怒之下她随便抓着个人就是一通贬损:“股东的女儿了不起?我堂堂顾客,潜在大客户难道就不配当上帝了?”
许璟返回房间,确认了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宝都是满电,啃了个面包,又从冰箱和柜子里拿了些吃的放进自己的大包里。
她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才是最大的折磨,所以她必须要行动起来。
唐曼华的话只说了一半,根本没说清楚许卫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受控制地侵蚀身心,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她开始凭着记忆往山下走,来的那天也是这样,只要走下雪山,就是普通的山路。就算这地方再怎么偏远未开发,慢慢往人多的地方走,总能叫到网约车。
厚厚的积雪踩下去能没到小腿肚下方,每走一步,就需要将膝盖高高抬起。
许璟在高抬腿式和拖行扫地式之间交替使用,不一会儿就累得半死,放眼望去厚雪区才走了不到一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干脆原地坐在雪里休息起来。
目之所及之处,越往下雪就越薄,环形山路无限延伸下去,视线尽头依稀还能看见几辆旅游大巴。
许璟关掉一直显示无车辆的约车app,几辆大巴远远看去仿佛周身渡了层金边,给干涸枯竭的心灵注入一剂热血,使人又有干劲了。
许璟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似的,没有丝毫感情地向前摆动。
没有任何预兆,就在她匀速前行时,五脏六腑忽然一阵剧烈的缩。
“啊——”
许璟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肚子慢慢蹲下,一波来势汹汹的疼痛过去,余韵连绵。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额头已是起了一层薄汗,包里还有从酒店带出来的能量棒,许璟小口吃完,又拧开那瓶已经快冻成冰碴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许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缓了一会儿,在是要省着喝水还是要多喝点为肩膀肩负之间犹豫片刻,又喝了几口才放回包里。
她本来脚程就不快,再加上这一耽误,天竟隐隐有要暗下去之势。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许璟不得不加快步伐。
胃像是彻底跟她杠上了。
许璟稍微走快一点儿,胃里就抽搐得难受。
冷风吹在刚冒出的汗珠上,尤其凌厉刺骨。
许璟从来没发现,原来冷热可以同时存在,她的身体里有一团火汹涌奔走,可外在皮肤却冷得发颤。
更雪上加霜的是,那两辆支撑她走下来的大巴车,发动时的声音响彻山林,稍稍掉了个头,就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加速移动。
“喂!”
许璟忍着剧痛,脱下外套朝下狂奔,边跑边喊,直至车辆远到看不见。
黑黢黢的云往下压,在这个雪场里,大晴天算不得好日子,只有不会让雪面反光的阴天才是好天气。
可在独自出行的旅人眼里,密不透风的乌云像是张起嘴,露出獠牙的猛兽。
许璟在宛如开了黑白滤镜的山下坐了许久,一辆经过或可能经过的车也没有,绞痛不仅没得到缓解还因为剧烈奔跑而更加严重,胃里翻江倒海,顶得人想呕。
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许璟坐在石头上拨通包凡亮电话的一刻竟有了哭腔:“你在干什么?快下来救我。”
那头半晌没回应,嘈杂鼎沸里,杨琳拔高音量:“包包在上厕所,我们在打牌。”
“你让包凡亮接……”
许璟话还没说完,那头一阵骚动,像是接电话的人又换了一个。
那头声音柔柔的:“你是下山了吗?那我告诉他们,找辆车来接你。”
“好……”许璟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说明了情况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继续坐在原地等。
许璟把脱下的羽绒服裹成一团捂着肚子,汲取温暖,隔着衣物,手法猛烈地揉起肚子,像是要用一种外部的可承受的疼去缓解内部的痛。
许璟忍无可忍,又是一个电话打过去,这次居然一连打了十几个都不接。
潮湿阴冷的夜晚黑得骇人,许璟强行睁开因为虚脱而想往下掉的眼皮。
“蒋易秋,”许璟握着手机:“我肚子好疼,应该是胃痉挛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车回来没有?”
蒋易秋那边很安静,就连细小的讥诮都尤为刺耳:“你现在为了接近我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弃。”
“我没有!”不知哪来的力气,许璟彻底爆“你要是不来接我就等着给我尸!我的冤魂会永远缠绕在这座山上,让你一分钱也赚不到!”





迟音 第十六章
再醒来时,周身暖意融融,灯光明亮温馨。
许璟躺在一张小床上,并未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传进耳道。
郑广莲抬起头,对站着的蒋易秋说:“过度紧张导致的胃痉挛我不建议用药,她以前有这毛病吗?”
蒋易秋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一件他根本不可能知晓的事。
“她……”蒋易秋下意识望过来,看见已经坐起来的许璟,神情钝涩:“你醒了,那你给医生说吧。”
郑广莲比上次看起来神色要温柔亲切很多,她走过来给许璟揉起肚子:“我们又见面了。”
蒋易秋:“你们前几天还见过?”
郑广莲一门心思放在许璟的胃上,没听见他说话。
“看见没,用这种手法多揉揉,平时饮食多注意,但你主要是心情上必须得放松。”
许璟点头,乖巧躺好。
“以前经常这样吗?”
“以前有过一两次,”许璟说:“但没这么严重过,每回吃一点止痛药就好了。”
郑广莲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现在还疼吗?”
“说不上疼,就是还有点胀胀的难受。”
郑广莲走回案牍,拿起笔唰唰写字,边写边叮嘱道:“那我开一点山茛菪碱片,今天先吃一次,如果好了明天就不用再吃。”
“好。”
许璟听天由命地放松起身心,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也要心如止水,闲庭信步。
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深呼吸,许璟以为已经没人了,没想到一转身却落入一道晦暗视线里。
蒋易秋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来,一时躲闪不及,干脆直直迎上去,态度不明不白地也强硬起来:“你现在要吃药吗?”
“你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再吃。”
“你还准备一直躺下去?早饭就有一顿没一顿的,晚饭你也不来?”
许璟受不了这婆婆妈妈的数落,又翻回去背对他,摆出拒不交谈的架势。
蒋易秋对着她的背影说:“你跟我赌气有什么用,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许璟闭起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暴走和疼痛都让身体消耗巨大,许璟一点还嘴或是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地睡着。
再醒来时,来自感官的第二项:饥饿,才终于超过疲惫乏力,占据主导。
包凡亮来的正是时候,他想给许璟一个台阶下:“饿了没?来跟我们一起吃夜宵,虽然你今天架起好大的势独自下山,又灰溜溜地回来是有一点丢脸,但是我们都会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的。”
许璟接了杯开水,小口啜饮:“今天下午没人告诉你我给你打过电话?”
“是杨琳忘了,她胆子小,刚才想起这事给我们说的时候,怕得都要哭了。”
“不是她。”
包凡亮不想揣摩她们女孩之间的小心思,继续劝道:“小秋哥说你在跟他赌气,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亲者痛,仇者快,你就是病死饿死他也没感觉的。”
许璟心想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她不满地嘟囔:“我刚才就是还有点难受,所以吃不下,我才不会为了别人折磨自己。”
许璟被拖到一个大包间里,风雪天里,他们吃饭玩乐的地方都改成了温暖的室内。
许璟舀了碗鸡汤,又端了盘鱼翅捞饭,拿到一边的小桌子去吃。
米饭香甜软糯,顺着食道咽下时,仿佛滋润了干涸已久的裂缝土壤。
一整天下来,许璟都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她不敢吃急了,敏感的胃禁不起暴食刺激。
影响食欲的人还没来得及算账,却偏偏要自己凑上来。
张忆颖担心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你没事吧?我下午本来还在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你,要不要去看看,结果秋哥哥说不用,你就爱一个人待着,所以我才没……”
许璟抬起头:“你是觉得我头上贴着傻逼这两个字?”
“你在说什么呢?”张忆颖惊讶极了。
吵吵嚷嚷的房间里,随着她们两人的举动霎时安静下来。
“你以为我听不出那是你的声音?”许璟决定好好来跟她理论理论:“还是说你给杨琳许下了什么好处,让她别出卖你?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回来你特别失望吧?既然巴不得我死在山下最好,那现在就应该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别又当又立,还来装好人。”
泪水在张忆颖的眼眶里打转:“你怎么可以骂人?”
许璟把勺子一摔,冷声道:“别给脸不要脸,你这样的人,我岂止是想骂,我还想打你。”
“那你倒是打啊……”张忆颖笃定她不敢,委屈得泣不成声:“你自己那么冲动,还单独行动,现在还好意思怨别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许璟噌地一下站起来,飞快地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小打小闹,随着这啪的一声响起,事态就严重许多了。
周围的人一窝蜂围上来,劝架的,哭闹的,乱成了一锅粥。
许璟被人拦着,腰也从后面紧紧箍住,她撒泼打诨般地扭来绕去,一根一根地往外掰手指头也没掰动。
“你给我放开!”
许璟双脚离地,蒋易秋把她抱到外面:“你的情绪能不能稳定一点?”
“什么叫我的情绪不稳定?遇到这种事你能冷静?”许璟说着又要往里冲:“她就是变着法想整我。”
蒋易秋拖着她不让走:“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打人。”
“心疼了是吧?她只敢来阴的,以为我就好欺负了?你别拦着我!”
蒋易秋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跟她待在一起,生活就总是腥风血雨,大起大伏,就连所有的悲欢喜怒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你从小就是这样,你的情绪要影响所有人,你不高兴了,就不准别人好过。”
许璟恢复了自由身,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你的意思是,我在发泄私欲?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蒋易秋硬起头皮:“因为你现在很焦虑,很不冷静,杨琳已经承认是她忘了,你也不能总是这么霸道。”
许璟拍了拍衣角,恢复淡定,离开之前笑容粲然:“祝你们这对狗男女永远不分开,得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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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这三章吧,本来想等到开始虐男主了再一起放出来,但是后面那两章我突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准备删掉重写,但是白天又在微博上答应了今天要更,所以还是发出来。
我为了写追妻火葬场这个梗开了这篇文,也为了最后好圆回去把男主的性格设置得复杂又矛盾,要骂就骂吧,可以骂里面的任意一个人物,在完结之前别diss作者就行,我自己倒不会难过,主要是怕后面写崩。




迟音 第十七章
许璟一夜未眠,不敢给唐曼华打电话,怕听到更坏的结果。
直到晨光熹微,她才稍稍合了合眼,梦里也尽是信马由缰,殚竭虑。
敲门声响起时,许璟瞬间弹起来。
谭昊明站在门口,有些没料到开得如此之快,“……可以去机场了,我来帮您拿行李。”
许璟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去磨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拾好,跟谭昊明一起下楼。
谭昊明自觉坐进副驾驶,许璟拉开车门才发现蒋易秋已经在后排靠里的位置了。
许璟木然上车坐好,眼睛盯着窗外。
“你……”蒋易秋有些欲言又止:“我要去德国半个月,是不得不去的。”
许璟转过脸诧异地看了看他,眼神分明在说:关我什么事?
蒋易秋不为所动,继续道:“许叔叔以前对我不错,等我回来,我会再去看看他。”
许璟这次连脸都懒得转过来了。
她的眼底乌青,双目布满血丝,短短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车里坐了四个人,没人再开口。
一个多小时后,国内出发航站楼到达,许璟在车停下的一瞬推开车门。
“许璟。”
推门的手一顿,许璟没回头,她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你路上小心。”
许璟觉得他说了句废话,毫不留恋地决绝下车。
冗长的等待和飞行里,许璟的眼睛都很酸胀,过去的一天她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身体机能有些罢工,神却高度紧绷,她大多数时候都望着某处出神,行尸走肉般按部就班地跟着人群一起过一些程序。
一路上,她无数次不受控制地想到最坏的结果,许璟太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了,每每此时,她必须通过强行转移注意力来避可能会再次出现的胃痉挛。
舟车劳顿半天,交通工具换了几趟,刚走到医院楼下,唐曼华就打来电话。
许璟不敢接,就算有什么消息,那也必须要面对面地说。
电梯门口乌泱泱地挤满人,许璟一点没犹豫,一口气从楼梯间冲上14楼。
病房里没人,本属于许卫山的床位空空荡荡。
许璟剧烈喘着气,窒息感层层叠叠地侵蚀。
她拦下一个护士,喉咙干涩得声音都劈了叉:“之前躺在这里的人呢?他在哪里?”
护士的手臂被捏得生疼,她看出眼前人的绝望和崩溃,“你别激动,他是做手术去了。”
许璟稍许放下心来,马不停蹄地往手术室赶。
“妈妈!”那个瘦弱的背影快弯成了一个圈,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外面。
唐曼华双目猩红,脸色苍白,看起来不比许璟好多少,她静默很久,在听到声音时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扬起手上的提包打在许璟身上。
“你还知道回来?!我生你有什么用!出了事还要我一把年纪地天天在这里守夜!”唐曼华的脸痛苦扭曲,像是看她一眼都不屑,“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学习不努力,不像别人那么有本事还能帮大人分担,让你去找个男的帮忙你也做不到,脑子笨就多做点体力活也好呀,你倒好,有本事消失好几天,是不是要等你爸死了你才舍得露下面?”
许璟瑟缩着躲开,泪终于落下,她忽然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站着地让唐曼华打,嘴像嚎啕大哭的小孩那样大大张开:“我没有……你别说那个字,爸爸不会,他不会的……”
“会不会是你说了算的?”唐曼华把一切悲痛统统发泄在许璟身上:“你但凡有点出息我们至于像现在这么难?”
等到唐曼华闹够了,也打累了,她重新坐回凳子上蜷缩起来,兀自垂泪。
许璟自己走到楼梯间放肆地哭了一回,许卫山的手术还有几个小时才能结束,她抹干眼泪,暗骂自己怎么能提前哭上了,爸爸要是醒过来,不管状态如何,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许璟回到手术室门口,在坚硬冰凉的凳子上眯了会儿神,一点响动就能让她如惊弓之鸟般仓皇打挺,睡得极不安稳。
最后一次醒来时,穿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熙熙攘攘,从人眼前穿过游走像是连成了一块白布。
许璟茫然地站起来,找寻车轱辘滚过的声音来源,她急急地望向那病床上的人。
主治医生的声音从很远飘过来,中间被脑子里的嗡嗡声隔开。
“你是患者的子女吗?手术过程不太顺利,可能就剩下一口气了,你去给他说几句话吧。”
许卫山被重新推回icu,里面的病人来了又走,常常是每隔几天就一茬一茬地换,护士也看惯了生命无常,冷漠地说了句“小声点,别打扰其他人”便离开。
许卫山看起来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神都要好,短短的半个月,他瘦得脱相,五官就越发突兀,像是单单几根骨头挂着些碎皮肉。
而这,就将成为他留存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缕印象。
许卫山的嘴大大张开,他急切地想说话,泪水却从眼角落下,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意气神采了一生,最后竟落得个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下的难堪模样。
他更不放心这两个自己宠爱了大半辈子的人,要是没了他,她们又该怎么办。
许璟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了,每次擦拭,很快又有很多的涌上来,怎么擦也擦不完。
唐曼华扑在许卫山身上恸哭,就连最后的告别也是充满威胁和恫吓:“老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留我一个人,我就马上去找下家,我永远生你的气,永远都不原谅你!”
许卫山开合的唇像是往两边扯了扯,他是真的很想留下个笑脸,即便展露出来得不伦不类。
瘦骨嶙峋、扎满针眼的苍白双手一边握住一个人,声音轻得沙得像从肺腔发出:“你是大孩子了,公司和妈妈以后就交给你了……”
“爸爸,您放心。”许璟跪在床边,努力抓紧许卫山的手,像是要用自己的温度把那飘飘扬扬的魂魄也扯回来一样。
她泣不成声,浑身都在疼痛,都在撕裂:“爸爸,你别走,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完成,你还没安享晚年,你说的要去九号道滑雪我们也还没去,你还没看见我结婚,我求你了,你别走……”
死别,就像是在心口活生生地剜开一个洞,黏糊糊地带着血肉骨髓。




迟音 第十八章
蒋易秋在技术公司和制造商间盘踞不休,一面跟这边的供应商谈判往来,周旋故纵,一面跟国内的高管之间会议不断,考察的数据和几方的心理每天都在更新改变,一刻也不敢放松。
蒋易秋忙得脚不沾地,不敢松神,事情谈完办好所花的时间比他预估的还要多几天。
直到合同签好,他没作停留地直奔机场,坐在vip候机室的一刻才有了些许轻松。
谭昊明在对面语调平稳地念起回国后的日程安排。
蒋易秋眼睛盯着玻璃墙外,不紧不慢地打断:“你先等会儿,到了之后别急着安排工作。”
谭昊明起手里的小册子:“您是想先休息半天?”
蒋易秋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他夹了块蛋糕放进嘴里,甜得有些齁,“我想去看看许璟的爸爸,这么久没联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蒋易秋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谭昊明:“怎么不说话了?你也没吃饭,去拿点吃的吧。”
谭昊明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咔嚓”断裂,“这个……”
蒋易秋往后靠了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谭昊明咽了咽口水:“许璟的爸爸已经过世了,就在12月中旬。”
蒋易秋赫然抬头,除了瞳孔开大,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连开口声调也很平稳,可谭昊明就是觉得周遭空气都在变得稀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谭昊明头皮发麻:“您之前太忙了,我不想打断进程,而,而且,您刚回国去大学找她那次就说过,关于许璟的事您都不想再听见,所以……”
蒋易秋没说话,平静无波的侧脸下,看不出心绪。
谭昊明如坐针毡,沉默之下,他颤颤巍巍开口:”您那基金的事儿,要不要提前?“
蒋易秋自己也不知道了,他想掏烟和打火机出来,周身摸了个遍才想起过安检前打火机就已经丢掉。
“我去一下吸烟室。”
下了飞机,两人坐上司机的车,于深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等了好几秒也没人告诉他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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