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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司珑一一都记下了,这才拎了要拿的东西和白莪一起出了秋蕴居。
也幸好大年下府中人都忙,秋蕴居又自有通往外面的门,白莪和司珑才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秋蕴居。
四爷陈云康家离的并不远,坐车也不过两刻钟就到了。这是个中规中矩的五进院子,住着四爷一家。
下人报进去,说是六奶奶派人来看峻哥儿,四爷便亲自迎了出来。白莪是长年跟随着陈云正的,打小陈云康就没少和他打交道,因此并不陌生。
互相见过,白莪说明来意,四爷陈云康便一再的道谢。叫白莪在厅里候着,他则带了司珑去了内室。四奶奶闵氏哭的双眼红肿,形容极其狼狈,正握着床上一个小男孩儿的手,半点都不肯分开。
明知道司珑是六奶奶身边有脸面的大丫环,也顾不得了,只歉然的苦笑了一下,便拿帕子捂住了眼睛抽噎起来。
陈云康显见得也不是个有主意的,夫妻俩为了峻哥儿的病,不知道对坐饮泣了多少回,头发都愁白了,只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司珑也顾不得计较这些,走到床边近前细看,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儿,不过十个月左右大小,生的极是漂亮可爱。只可惜小脸烧的通红,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都陷下去了,口唇的颜色惨白如覆了一层霜,甚至上下唇都起了一层干硬的皮。
司珑心一沉。这峻哥儿的模样,果然是不太好呢。
司珑坐到一边,拿出曼曼交待她的稀米汤,把汤匙烫过了,对四奶奶道:四奶奶,您且歇歇,由奴婢来服侍小少爷喝点米汤。
四奶奶不肯走,只摇头道:我不累,我不走,我要守着峻哥儿,我可怜的孩子
司珑没办法,四奶奶坐在这不仅没有任何助益,相反只是让她耳边发烦。可她已经明着撵四奶奶走了,四奶奶不肯走,司珑也没办法。
她坐下来,将峻哥儿抱到怀里,仔细的回想着曼曼的嘱咐,轻轻的将峻哥儿唤醒。果然是烫的紧,司珑差点叫出来,怀里抱着峻哥儿,就跟抱着个小火炭一样。
女人本能的母性便爆发出来,司珑很是为峻哥儿心疼。这么小的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峻哥儿有气无力的睁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姐姐,有点认生,扁扁嘴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四奶奶忙上前道:峻哥儿,娘在这儿呢。
峻哥儿便抬手想要她抱,可是手抬不起来。司珑不敢多耽搁,便舀了稀米汤,哄他道:峻哥儿,姐姐知道你难受,来,喝点稀米汤,喝了就舒服了。
峻哥儿便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司珑手里的米汤。他几天没吃东西了,不是不想吃,是吃了便吐,很是受罪。
司珑先喂了他一小勺,他抿着嘴,吃的很是香甜。司珑不敢多喂,便逗弄着他说话,耽搁了一小会儿,见他没有要吐的意思,这才又喂了一勺。
峻哥儿早就饿的饥肠漉漉,这会虽只是喝点稀米汤,可那米粥的香味直冲进胃里,馋的他抓耳挠腮,恨不得一把抢过来一口气灌下去才好。
他急的哼哼唧唧的哭,小手把着司珑手里的碗就往嘴里送,司珑一时大意,只当他能喝了,便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喝了两大口。
结果才喝下去,他就呕了一声,分毫不剩的全吐了出来。
四奶奶闵氏当时就大哭了起来,几欲昏死,恨不能以身代过。司珑勉强擦了擦身上的污渍,眼圈也红了,却拍抚着峻哥儿的后背,柔声道:峻哥儿别着急,这米汤要慢慢的喝。
就这样连哄带劝,将近一个时辰,才算把这碗米汤给他喂完。
司珑不敢动,怕他又吐,抱的胳膊都酸了。好在峻哥儿喝完米汤似乎舒服了些,眼睛一眯又睡着了。
陈云康在一边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多亏了司珑姑娘,多亏了六奶奶四奶奶闵氏也一连声的双手合什,连称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司珑又将烧酒拿出来,跟四奶奶闵氏要了白纱布,用热水烫过了,蘸了酒给峻哥儿擦拭。四奶奶在一边看的眼睛发直,这会儿有了精神,问司珑:这是做什么
司珑只得解释:我家奶奶说了,用烧酒给峻哥儿擦擦,可以退烧快。四奶奶您瞧着点儿,回头您不时的给峻哥儿擦擦
四奶奶连连摇手:这不成,这不行,我手是抖的,腿都软了,我做不来这些。
司珑直翻白眼。这也做不来,那也做不来,难道你这个做娘的就只会抱着烧的人都昏沉的少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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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38.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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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珑到底没能走成,四奶奶闵氏并没言过其实,她陪在峻哥儿身边三四天了,峻哥儿不吃饭不喝水,她也就水米未沾唇,早就体力透支,不过是勉强在这撑着罢了。四爷一个大男人,连孩子怎么抱都不会,哪里会照顾这么大点的孩子
因见司珑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把峻哥儿照料的极是妥贴,便怎么也不肯放她走。四爷陈云康干脆道:等峻哥儿好了,我亲自向六弟妹去请罪,随她打骂随她惩罚,可这会还请司珑姑娘留下来。家里虽说没有金山银山、锦衣玉食的供着您,可粗茶淡饭总是有的,就请您屈驾在这委屈几天,怎么也得等峻哥儿退了烧再走。
白莪回去报给曼曼知道,曼曼只是一笑,打发白莪回话道:我身边也不是非司珑服侍不可,既是峻哥儿乏人照料,便让司珑留下吧。
司珑也就安心的在陈云康家里住下来,接替了四奶奶闵氏照顾峻哥儿的职责,一天几遍的替峻哥儿擦拭烧酒,并不断的喂他喝加了盐和糖的稀米汤。
峻哥儿的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嘴唇还是很干涩,但颜色有了点淡淡的粉红,眼睛也没那么深陷的恐怖,喝水不再吐了,吃饭也勉强能喝点粥。
四奶奶看着峻哥儿好转,整个人精神一松,便躺倒了下去,浑身酸疼,四肢发力,胸闷气短,头晕恶心。
一大家子人几乎都围着这两个病人打转。
司珑一夜没敢睡,就睁着眼守在峻哥儿身旁,不时的探手摸摸他的额头。自从喝了六奶奶配的稀米汤,她也有样学样的配了两回,峻哥儿喝了之后烧退了些许,但六奶奶说了,若是夜里都不烧了那才叫真正好了呢,因此司珑不敢掉以轻心。
峻哥儿倒睡的安稳,夜里醒来一次,见是司珑,还朝她笑了笑。司珑替他把了一回尿,见颜色已经由黄转白,便吁了口气,道:峻哥儿快好了呢。
峻哥儿有了力气和精神,也就咿咿呀呀的和司珑说着话,瞪着圆溜溜有神的大眼睛,十分的讨喜。
等他再度睡着,司珑看了看沙漏,已经过了子时,峻哥儿没再烧,她想起曼曼的话,知道这峻哥儿基本没什么大危险了。
陈云正快马加鞭,赶在第二天中午回来了,带着个中年的大夫。一进门,跳下马,连缰绳都没甩脱呢,便问迎出来的四爷,问:峻哥儿如何了
四爷相较于昨日,精神好了许多,头发也梳过了,脸也洗过了,胡子也剃过了,露出一张和陈云正有几分相似的俊脸,笑着道:好多了。
陈云正脸上一喜,急问:当真
陈云康走过来,拉住陈云正的手臂,重重点头:是,昨天烧就退了,司珑姑娘守了一夜,说是夜里峻哥儿也没再烧。今早吃了一碗米粥,玩闹了大半天,这会又哼哼唧唧的咬着手指头饿了呢。
陈云正剑眉猛的上挑,失声问:司珑怎么会在这里
陈云康见一旁的大夫还在候着,便道:我们兄弟进去说话,这便是你请来的大夫吧
陈云正便把这大夫叫过来彼此寒喧客套,进了院内,先带着大夫去看峻哥儿。因着峻哥儿小,四奶奶是女眷多有不便,便由司珑在一旁守着。
陈云正一看果然是她,青筋便猛的跳了几跳,眼神里就带了几分厉色。峻哥儿见进来了三个大男人,除了自己的爹之外,还有一个神情凶狠的年轻俊美男人和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便吓的往司珑怀里躲。
司珑抱着他,不及行礼,哄好了峻哥儿才站起身,被陈云正反客为主的抬手示意,道:别拘礼了,请先生把过脉再说。
大夫坐下,拿了峻哥儿的手诊了一时,只说寒气入体,便开了药方。他心里也奇怪,这位小少爷虽然脉像虚弱,可眼见精神极好,身子也在渐渐硬朗起来,并不是什么重症,怎么倒要如此兴师动众的要跑到陈洲府请他过来诊治
县城虽小,也不至于连个大夫都请不到
陈云正也是满腹狐疑,还是陈云康替他解开了迷团。陈云正听说曼曼并未亲来,只是出于同情才派了司珑来,总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司珑照顾峻哥儿是大功一件,陈云正便借着陈云康的手,赏了司珑二十两银子。
司珑坚辞不要,道:奴婢哪里懂得这些,都是奶奶手把手教的,奴婢不过是出点苦力,要论功行赏,四爷该谢我家奶奶才是。
陈云康笑呵呵的道:赏你的就是赏你的,你家奶奶那,我另有重谢。
好说歹说,最后陈云正发了话,司珑才勉强接了。
峻哥儿服了药,越发没有大碍,很快就又生龙活虎起来,除了略微还有些消瘦,分明就是活泼可爱、精明讨喜的小娃娃。
挨着司珑,不时偷眼打量陈云正,见到他望过来,又就嗖一下挪开眼睛,可不一会儿还是又去找寻他的身影,眼神里带着热切的渴盼。
晚间时分,陈云正回到了陈府,见过陈夫人,简单说了峻哥儿的情形。
陈夫人拿眼觑着他,道:听说峻哥儿那孩子是得了你媳妇身边人的照料才大好的
陈云正漫不经心的道:是吧这些内院里的事,我哪知道的那么清楚,四嫂病倒了,四哥人瘦了一大圈,我又累又饿,把大夫送进去就出来了,什么都没过问。
一副不感兴趣,也不想细问的模样。
陈夫人原本还担心他会因为苏氏投其所好,救助了峻哥儿这孩子,轻而易举的就挽回自家儿子的心,见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方面感叹儿子的凉薄,一方面又有几分庆幸。
枉那苏氏用心良苦都是白费,真真解气。
陈夫人便哼了一声,道:你毕竟是个男人家,内宅院里的事,虽然不管,可也要心中有个数。别到时候别稀里糊涂的就被蒙在了鼓里
陈云正挑挑眉,问道:又怎么了
陈夫人便把见福挨打的事一说:我体谅她身子不好,好心好意的叫她回秋蕴居养病,她倒好,打了我的人,连哼一声都不哼,还哪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陈云正倒呵呵笑起来,道:那就是太太身边的一只狗,说句不好听的话,不定背着您做了多少狗仗人势的烂事呢,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好发作。这些破事,您跟我说能怎么样我做的还不够再不我把温氏打几下让您出出气
气的陈夫人直翻白眼,喘息了半天才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陈云正连连打着呵欠,慵懒劲上来,又跟没骨头一样在椅子上歪愣着坐着,道:横竖我不管,你顶多跟我唠叨唠叨,下剩的,您自己看着办吧。
陈夫人又生气,可看着他又心疼,只得催他道:行了,你这几天都未见得好生休息,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再来说话。
临了又半嗔半怪的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傻子,人家的孩子生了病,你倒跟着不辞辛苦,没日没夜的奔波,热情的过分了都。身子是你自己的,眼下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可得好好调养。你多亲近亲近那两个丫头,调教好了,总好过病殃子天天惹你生气。
陈云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伸了个懒腰,说声我去睡一会儿,起身走了。
陈云正连个弯都没转,径直出了陈夫人的春意浓,回了秋蕴居。司珑已经和曼曼回过了话,曼曼体谅她累了两天一夜,眼下又没事,便催她下去歇着。
陈云正推门进来时,曼曼正坐在炕桌旁边做针线。陈云正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问道:不是说正月里不许动针线吗你这是急着做什么呢扯过来一看,竟然是小孩儿的衣服。陈云正玩笑的神情便一僵,下剩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曼曼回身朝他一笑,道:那些旧礼规矩什么的,信就信了,不信也就不信,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和这峻哥儿也算有缘,不如替他做两身衣服。你瞧这花色可还行听司珑说他长的白白净净,大眼睛长睫毛甚是可爱,我想着他穿素淡的衣服更显得皮肤白嫩,你说呢司珑说他有这么高,我便估磨着做的,也不知道是大还是小。不过小孩子都是见风长,便是略大一些,明年也就能穿了。只是,也不知道四哥、四嫂可会收我做的衣服收了又会不会给峻哥儿穿
曼曼从来没这么多话,此时却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她眼神温柔,神情也柔软,说到峻哥儿,秀眉又微微蹙起,竟是对这个只闻其名,素未谋面的孩子起了别样的怜爱之情。
陈云正探身过去吻住曼曼的唇,堵住了她嘴里的话。
曼曼松开手,把小衣服放到笸箩里,环住陈云正的脖颈,低低的饮泣道:言直,如果咱们的峻哥儿还活着多好。
陈云正有些粗鲁的亲着曼曼咸腥的泪,喃喃的道:对不起,曼曼,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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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39.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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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陈云正在陈老爷的多次训斥,在陈夫人的多次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总算委委屈屈的跟六奶奶温氏和好了。
曼曼也搬进了春意浓。
面上和从前无异,婆婆贤明达理,媳妇孝顺恭敬,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至于私底下的小动作,谁都不拿到明面上来说。总之陈夫人打曼曼丫头一拳,曼曼便踩回去一脚,各有胜负,也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陈老爷不屑一顾这种妇人的小伎俩,陈云正也只是两头嘲笑,作壁上观,谁也不帮谁。
过了正月,陈云正已经定下了离家的日子,就定在三月初。他跟陈老爷提出,要带曼曼回陈洲府省亲,小住一段时日。
他要离家上京,把曼曼一人扔在陈家,总得知会人家父母一声儿。
陈老爷不置可否,算是默认,陈夫人已经开始酝酿离别的情绪,只要一见到陈云正,就泪眼汪汪,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气的陈老爷吹胡子瞪眼的训斥道:慈母多败儿。
不管有多大阻力,都是陈云正代为化解的,曼曼只需待在房里就好。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她给峻哥儿做了两身里衣,两件小袍子,两身冬衣,是陈云正亲自送过去的,回来转告说峻哥儿穿着十分合适,四爷和四奶奶也十分欢喜,回送了许多衣料、香料。
曼曼于无人时叹气:可恨我出入不便,不然能亲自去瞧瞧峻哥儿就好了,再不然,我请四嫂过来玩儿可好
陈云正取笑她:你若是喜欢孩子,就尽早替我生一个,何必巴巴的去缠人家的孩子
曼曼拿白眼瞪他,推开他,也只不做声。
陈云正道:不是我拦你,知道你寂寞,巴不得有人过来说话,可四哥四嫂过了年就要去别处了,你也知道四哥这几年大事无成,五叔看着极其闹心,这不,陈洲府我有几家铺子正愁没人打理,便索性叫四哥、四嫂过去帮着照看一下
曼曼知道自己只怕与这峻哥儿无缘了,长叹一口气,只得作罢。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陈云正和曼曼在温家住了一个多月,这才又回到陈家。陈云正于三月初二,带着白术和两个通房丫头起程去了京城。
曼曼再多担心也没用,强颜欢笑一件件替他打理行装,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也只归于一句话:出门在外,你自己要好好的。
陈云正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沾染半点荤腥。三年说长也长,可说短也短,眨眼就过了,到时候我们夫妻便能再次团聚,一辈子都不再分开。
曼曼倚门而望,见他潇洒的绝尘而去,一颗心也跟着他丢了半个。
陈夫人哭的死去活来,李氏好生安慰,陈老爷则带着陈云端和陈云方到城外十里长亭送别陈云正。
陈夫人一连躺了小半个月,才算慢慢缓过劲来,她身边少不了热闹,孙子、孙女整天缠在她身边叫着祖母,也由不得她一直懒怠着不起来。
曼曼还是老样子,每天晨昏定省给陈夫人请安,闲着没事就自己看书下棋,再不就找李氏闲坐说说话。
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
某些事,就是因为琐事牵扯出来,从而才一触即发的。
曼曼没情没趣的过了中秋节,又遇到了连绵的阴雨天,清早起来,满地的梧桐落叶,看的她甚是惆怅。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怨妇了,看着什么都会涌起离愁别绪。
司珑凑趣的鼓动她去园子里采些桂花做桂花糕。
她推辞不掉,只得跟着司珑去了花园。一来一去,便消磨掉了大半个时辰,回来时她便嚷脚酸,赖在椅子上不肯动弹。
门外见寿禀道:六奶奶,太太着奴婢请您过去。
要说这半年,婆媳俩还算安生,就是私底下的小打小闹都见少,曼曼一时弄不明白这个时候太太叫她能有什么事。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还算恰到好处,既不过于妖艳,也不过于素淡,称得上是中规中矩,又理了理鬓角,这才带了司珑过到正房来。
丫头报进去,没一会儿出来道:六奶奶请进。让曼曼进了,却把司珑拦下了:太太要和奶奶说些私房话,司珑姑娘跟我到耳房歇歇喝杯茶吧。
司珑便不大愿意,曼曼轻摇头示意她别妄动,自己施施然进去。
陈夫人满面怒气,一反平日的雍容沉静,见曼曼进来,就气的一拍桌子道:温氏,你可知罪
曼曼被问的愣住,不用装也满是懵懂和无辜,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老人家要当真给我穿小鞋,罪名都是现在的,一罗列就是一堆,别说小惩大戒,就是写封休书撵出陈家都绰绰有余。
她当初对陈老爷的威胁已经失去了效力,陈云正这一走,便是鸟入丛林,鱼入大海,自在逍遥去了,曼曼想祸祸也是鞭长莫及,祸害不着了。
她早算着陈家也时候该动手修理她了,只是没料到竟然拖了半年,毫无预兆,到这时候才由陈夫人开始清算。
陈夫人见她这个时候还要装无辜,气就不打一处来,命立在一旁的两个粗壮婆子,道:让她跪下,事实俱在,我看你如何反驳,你说,你是怎么谋害陈家子嗣的
两个婆子身强力壮,曼曼虽自诩一直锻炼,不是那等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可是和这两个婆子比,还是天壤之别。她们的胳膊比她的腿都要粗,手上骨节突出,指腹手心满是老茧,那力道只怕最硬的核桃都能一手碾碎,她拿什么和她们斗
曼曼不跟她们逞能,没等她们上来按压她,她自己先跪下了,仰头朝着陈夫人道:谋害陈家子嗣,这罪名实在太大,恕我不能领。若是太太罪证确凿,大可以将我告到官府,请县令大人来做评判。
呸,你这不要脸的狐媚子,亏你说的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你倒是不怕抛头露面,我儿还丢不起这个人呢就知道你不服,嘴硬不肯承认,我今儿就叫你心服口服。来人,把司艺那丫头带上来。陈夫人不等曼曼把话说完,就把曼曼的话截断了,虽着她一声令下,便又有两个婆子推了满身是血的司艺出来。
曼曼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司艺,你怎么在这儿她想要扑上去察看司艺的伤势,却被两个婆子毫不留情的按压下去,膝盖怦的一声磕到冰凉的地衣上,疼的曼曼眉头狠狠皱起。
司艺不只身上是血,两颊也是肿的,眼望着曼曼,咧开嘴苦笑一声,含糊不清的道:奶奶,奴婢没用,愧对您素日待奴婢的一番诚心了。
曼曼忍着泪道:别说这话,是你们待我好,我才会待你们也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们想要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别让自己吃亏啊。
司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奴婢不,奴婢再下贱,也做不来污蔑奶奶的事,她们逼着奴婢屈打成招,奴婢忍着这口气就为了要见奶奶一面,好告知您奴婢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现下面也见了,奴婢死而无憾。今生无缘,下辈子奴婢再来服侍您。
曼曼喝令道:司艺,别做傻事。人只有活着才有盼头和希望,你就算再苦再难也得活着。
她这一喊,扶持着司艺的两个婆子也起了警戒心,司艺原本想触柱寻死的,被她二人死死按住,动不得分毫,司艺越发哭了个畅快。
陈夫人冷笑一声道:够了,别跟我这闹的要死要活,表演你们那套主仆一心,我只问你,温氏,是谁准许你给天露、地珠两个丫头喝绝子汤的
曼曼啊了一声,疑惑的道:绝子汤没有的事。
她心里却在冷笑,果然开给她的那副补药是大补的啊,原以为加的不过是避子汤,不成想陈夫人比她想的还要狠,竟加的是绝子汤。怪不得她不着急也不介意她喝不喝,只要她喝上过一顿,那药效就是终生的。
陈夫人气的指着曼曼道:你还敢狡辩,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给那两个丫头喝过药吗她转向司艺,厉声道:你这贱婢说说,到底有没有这种事
曼曼不去看司艺为难的眼神,坦然承认道:太太提到给天露、地珠喝药的事,我倒是有点印象。去年年末,我身子不大好,太太叫大夫来给我诊脉并开了几剂补药,因我喝药艰难,每喝必吐,倒确实是赏过这两个丫头喝过几回,都是太太的恩典,让她们一并领了太太的恩德,难道我做错了
陈夫人差点气吐血,她指点着曼曼,咬牙切齿的道:你这贱婢
曼曼还要火上浇油,做恍然大悟状,问道:难道那竟不是补药,是绝子汤可是,太太为什么要赐媳妇绝子汤不是您口口声声说要早日给六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吗若我知道那是绝子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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