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伴长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芽
就这样,我被先皇留下住在王宫尚文书院的侍读公子的房间,芸公主每天都会拿好吃的点心给我,还跟我讲她在这里学习有多无聊。她那个时候很好看,笑起来眼睛就像月亮一样,让人很舒服。”
听着他的形容,我是有印象的,那时我应该还作为侍读呆在宫里,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还在场,大王为此事狠狠的惩罚了那位惹事的公主,罚她面壁数日,不得外出。
“你是想向我打听芸公主的情况吗?”
他含笑点头。
“公主她很好。”
“我听说,当年西原皇宫发生了宫变,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波及到?”
“没有,她很好。”
“她……可许配了人家?”
“公主深得太后宠爱,所以尚未婚配。”
“那就好。”
在我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如释重负,步履轻快的走出毡房,却留下心情沉重的我。
该不该告诉这个心心念念的男子,公主就在和亲的队伍当中?
清晨,被一束日光唤醒。青蝉起得早,将毡房的门打开,来自草原的问候毫无阻挡的给予了我们。
她回头看见坐起来的我,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草原的早晨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想到日照这么强烈,你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反正大汗没有回来,这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儿。”
“我跟你一样好奇呀。”边说着边爬起来,少女的元气具有强大的修复能力,即使昨天在悲伤,只要看到新一天的太阳,立刻满血复活。
我和青婵打开毡房的大门,绿油油的田野和火红的大太阳,水清如镜的湖泊,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们仿佛置身画中,灵魂也好像远离了尘世。
远处一位牧人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羊群,自由的狩猎,我拉着青婵飞奔在美丽的田野上,笑声一次次传来。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累了,我们一起放肆的倒在草原上,周围开满了紫粉色的小花。我采了一朵放在青蝉如瀑的长发上,这朵花仿佛重新被赋予了美丽,好看极了。
“小心。”青蝉突然跃起,将一根弓箭握在手里,强大的冲进力和摩擦力让她的手颤抖了起来。
我忙起身四下望去,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在。
“看来这草原有人并不欢迎我们。”
青蝉将手里的箭小心的观察着,好久才放下,我惊魂未定,这看似美好的一切,也充满了凶险。
我叹了口气,拉着青婵回毡房去了,不久之后孛鲁前来请安,我向他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他看起来也颇为惊讶,忙连连道歉,还说会找人轮番在这里站岗,保护我们的安全。
夜里,大家都休息了,门外的守卫也有些困倦,我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湖边,天上月朗星稀,周围静的只有草丛里的昆虫叫声。
片刻后,青蝉拉着一个黑衣人到我面前,她一脚踢过去将他放倒。
我急忙上前扯下他的面罩,那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身材清瘦,他不情愿的把头扭到另一边,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似乎有初见的陌生。
青蝉小接受最高规格的训练,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她家里众姐妹很多都在宋部宫里做守卫,专门保护皇亲贵族的安全,所以她从小也被训练具有敏锐的观察力。
今天白天她一直若无其事的在毡房周围转悠,终于被她发现一个可疑之人。我想着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便让青蝉衬着月色把他拉到湖边。
“你是谁?为什么杀我?”
他想要反抗,却被青蝉用胳膊肘狠狠的按下,痛的他直叫唤。
“还是快说吧,不然这草原的深夜,狼群可是随时出现的。”
我轻描淡写的说,远处很配合的传来一声狼叫。
他似乎也有些害怕了,慢慢便松口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自然,但如果你不立马说实话,我就把你绑在石头上,扔进河里。”我语气更加坚决的说。
他似乎真的害怕了起来,忙说:“是野利玉卓,他让我除掉你。”
我心头一紧,冷笑了一声,果然,这老东西还是知道了我还活着。
“你是中兴府的人吗?”我问。
“你怎么知道?”
“你可认识没藏和风?”
他的表情很讶异的回答:“他是我的父亲,不过早在十年多前已经死了。”
“死了?为什么?”
“父亲被大人派去执行一项任务,回来的途中被一伙强盗夺去了生命,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可怜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他说起父亲,有些动容,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倾诉对象不对,便止住了伤悲,抬头问我:“为什么问我的父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死因吗?你的父亲若为人磊落,身上又没有钱物怎么会被强盗杀了?再则一同执行任务的只有他一个人吗?其他人呢?”
“你,认识我的父亲?”
我点点头,他有些哽咽。
“后来和我父亲一起执行任务的几位叔叔,好像在一年之内相继死去。”
“果然是野利玉卓的做事风格,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什么?”他抬头问我。
“你和家人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死因吗?你的那些叔叔相继死去,或许是野利玉卓让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怕他们走漏了风声,让别人知道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将他们一一杀死。”
“野利大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还是朝廷进贡的大户,是大家心目中的骄傲,你怎可胡言乱语随意诋毁。”
“若他的财富来的清白,何必假惺惺的装好人,但凡刻意行善的,十有八九曾做了让他良心不安的事情。”
“你....”他的语气似乎表明他也曾经怀疑过,却又不甘示弱。
我蹲下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若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我的秘密,也会愿意为你查明真相,但现在你要告诉我,野利玉卓为什么杀我?是不是和十年多前的事情有关?”
“十年前?应该不是。其实,这次嫁到蒙部的,应该是野利大人的女儿竹卉郡主才是,野利大人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到蒙部蛮夷之地,便请求皇上找个人代替她的女儿,于是皇上就选择了你。他的计划是你一踏入草原便将你杀死,一方面可以嫁祸蒙部,另一方面又可以将真相永远的封存。”
只觉得“嗡”的一声脑子像炸开了,此时若野利玉卓在我面前,一定没命了,片刻之后我想明前因后果,接着问道:“杀了我这件事,皇上可知道?”
“或许知道吧。”
“什么?”我更是一惊。
身后的青蝉听不下去了,挥剑放在男子的脖子上说:“你们这群家伙欺人太甚,她只是一个举目无亲,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们......”
我伸手抓住青蝉的手,要她冷静,可我的手却在颤抖。
“所以,在中兴府伤害我们的那伙强盗,也是野利玉卓派来的?”
“中兴府?强盗?我并没有听大人说,但应该不是,野利家的每次行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说的信誓旦旦,我却诚惶诚恐,看来想要除掉我的,不止一个人。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有这么多人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的力似乎快要撑不起我的身体,青蝉忙拦腰抱住我,才不至于瘫倒。
这时,又不知何处又一支冷箭射来,瞬间击穿男子的心脏,他应声倒地。
青蝉迅速将我护到身后,四下张望着,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暗夜的掩护下渐渐的远去,而从另一个方向突然飞奔来一骑快马。走近时一看,居然是孛鲁,他见我没事,勒马转头朝黑影的方向奔去,渐渐的也消失在暗夜里。
四下恢复了平静,青婵挽着我的胳膊,身体瘫软的我用不上一点力,脑子里蒙蒙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毡房里的。
次日一早,孛鲁便在殿外求见,看他浓重的黑眼圈便知道,昨夜定是追踪了一夜。
他见到我,双手作揖,满是歉意的说:“昨天我一路追去,可惜贼人已经跑远,从今之后我们会加强防范,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三次。”
而我根本就没怎么在意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毡房,却满脑子在回忆着昨天那个刺客说的话。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蒙部服饰的女子,竟是芸公主。她的脸上蒙着轻纱,因为蒙部风沙大,许多女子都是这番打扮,所以她也并不显得与众不同。
她走到我身边小声的问:“星辰,你没事吧?”
我起身行礼,她将我扶起。青婵忙去准备了热水和毛巾,换洗的衣服。公主则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芸公主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昨晚那个黑影应该是野利竹卉,或者是她派来的人。”
“她为什么来草原?”
“她或许只是来看一看杀手做事进展如何,却不料看到他正在将整个计划全盘托出,不得已一箭射死了他,正要尽杀手未尽之事的时候,却不料孛鲁少将出来救了你一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不因为他的父亲是永州首富。蒙部一旦和野利家族联姻,必然会要求野利家提供必要的物质支持,为了保全自己财产,只有你死了,便在没有理由和蒙部没有任何的关系。”
月伴长庚 心动
青婵招呼芸公主洗漱休息,我独自一个人走出毡房。草原刚刚经过了一阵大雨的清洗,显得青绿异常,清新的空气让人沉醉,瞬间觉得大脑仿佛被洗涤了一样,眼前的世界都分明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男子,他手里拉着一只死去的狼,走近了才看出来是孛鲁,他左手拿着刀,冷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如此清新的世界出现这么一个画面,理应不和谐,但看到他的脸,却又觉得一切相得益彰。
此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随之而上的是满脸的红晕。等他走近的时候,我忙把身体转向另一边,伸手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脸,好让它平静下来。
“郡主快进毡房吧,过会儿天亮了怕你的身体支撑不住。”说着将那头狼扔在一边,将身上的狐皮取下,搭在我身上。
“等我宰了这只狼,让阿娘给郡主做一件毛皮大氅,草原的夜晚相当于南部的初冬,冷得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年纪的男子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种特别的磁性,仿佛是匠人在试吹新制的葫芦丝,不久后就会吹奏出美妙的音乐。
“嗯,好。”我回答。
他的允诺不到半天就得以实现,由他亲自送到毡房里来。狐皮上还留着他的温度,略带羊奶酒的芳香,竟使我的脸再度泛起红晕,我急忙低头怕被他看见。还好,他有公事,匆匆的便离去了。
此时,躺在一边休息的公主已经醒了,她蜷坐在床上,轻纱拂面,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对草原还有些不适应。
而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孛鲁,他朝思暮想的公主此刻就住在我的毡房里。
“公主醒了,我让青蝉准备些吃的。”
“不用了,我还不饿。”她的语气较先前有了点底气。
“公主觉得草原怎样?”我抬头问道。
“空气很清新,人都很豁达,我很喜欢。”
她抬头朝远处看,此时门帘敞开着,一群小羊被牧马人赶着快速的经过,远处的湖面上倒映着夕阳,像一副美丽多的山水画,过去的五年里,芸公主都活在昏暗里,她的世界里或许只有黑白灰,如此明艳的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她嘴角微微上扬,从上次见到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脸,我的心也暖暖的有些悸动,她的脸上有先王和兰妃的影子,我仿佛看到他们一样。
“不过,青婵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告诉这里的人,我是公主的事情,这样我活得会更加自由一点,可以吗?”
我和青婵忙点头,公主的声音比我之前见到她时响亮了一点,或许她在慢慢地恢复元气。
“星辰,你就以后就叫我芸儿,把我当个丫鬟使唤吧。”
“公主,这可使不得。”
“难不成你要我以公主身份呆在这里吗?”
我不好推脱只能答应。
第二日清晨,孛鲁带着两个女眷前来,公主已头纱遮住头发和脸,换上侍女的衣服,低头站在我身边。
孛鲁也发现了我身边的不速之客,忙问是谁。
我忙解释道:“是一同来的侍女,因为是家眷,不是宫中侍女,所以前几日都跟随家丁清点嫁妆,她是我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不舍得离开我,就一同来了。”
孛鲁点点头,接着说:“郡主来了几日都没有好好欣赏这塞外的美景,孛鲁实在有愧。今儿带胞妹邀请您策马草原,不知您是否愿意。”
我满口答应,正求之不得,我小时候生长的部落也算是游牧民族。因此很小的时候,阿爹就教我骑马,好久没有骑过,还真有点想的慌。
我们在马厩里挑选了几匹上好的马,便骑上出发了。
青婵来自武术世家,骑术自然不在话下,而芸儿在宫里从小也学习了御马的课程。孛鲁的两个胞妹骑马走在前面,我、芸儿、青婵在中间,孛鲁在后面。他说当日的刺客还没有抓住,必须时刻小心提防着。
不知为何,知道他在身后,心里就很踏实,可以肆意扬鞭催马,奔驰在辽阔无垠的大草原上,看着青草被风吹过,像是无边无际的草海。抬头望着天空,有几只鹰在徘徊,草地上的羊群虽然面临着危险,却可以恣意的吃着鲜美的青草,享受眼下最安逸的时刻。
两位草原姐姐骑的很快,青婵可以跟的上,其实按照我的技术,也是可以的,但公主在,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她一日是我的主子,我将终身为她牵挂害。
“啊......”随着一声惨叫,我看到芸儿快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孛鲁的马迅速闪到芸儿身边,飞身将她环抱住,可他却重重的落在地上。芸儿的轻纱被风吹起,她一惊起身去追,却不想脚下一滑,从斜坡上摔下,孛鲁飞身一跃将她抓住,用力一拉将她抱在怀里,还好坡不陡,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不再往下滑。
青蝉我们四个立马跑过去,将卡在半中腰的两人拉上坡。芸儿全程捂着自己的脸,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将自己手里的长纱给她包住头和脸。孛鲁一直看着芸儿,可她眼疾手快,没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这次美好的外出,在这个惊险之后结束了。
青蝉陪着芸儿回了房间,我陪孛鲁和两位姐姐把马送回马厩,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马厩才问我:“这位姑娘为什么要用轻纱遮住脸呢?”
“她小的时候脸被开水烫伤,一直都用轻纱遮住脸的。”我解释着,心里却是担心他会对芸儿的身份产生怀疑。
“有多久了?”他接着问。
“大概十年多吧。”我谨慎着回答。
“她的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是的,我们一起长大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草原由一个特别神奇的植物,对烫伤有很神奇的疗效,只是这种花每年只开一次,每次只开放三天,每次只开一株,一株上只开两朵,一红一白,需同时获得,以最快的速度磨碎,涂在患处,对他们烫伤烧伤有奇效。我们部落有一位长辈十几年的伤口都能变得很浅,我想你家丫头只有五年的烫伤时间,而且年龄小,几乎是会痊愈的。”
“真的吗?”我欣喜若狂,如果公主的脸可以治愈了,她就不用活在阴霾之中了。
“但据说十几年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采到过,而且那花又名“狼花”只出现在狼群经常出没的区域,且只在晚上开花,所以要想得到这朵花,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的心揪了一下,不敢立马决定下来这件事。
“所以,我只是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比起美丽,生命才更可贵。”他说着从我手中牵走了马,而我却站在原地晃神。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芸儿都躺在床上休息,我坐在她身边,睡梦中偶尔会听到她的低声抽泣,我知道她的内心是非常痛苦无助的。
我又想到大王、兰妃娘娘临走的时候说过要我照顾好芸公主,可是我却没有照顾好她,反而让她活在阴郁当中,这是我的责任。
半晌之后,就听门外的众将士在议论着什么,说是大汗攻打回鹘大战告捷,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孛鲁随着人群高声的呼喊着,喝着羊奶酒,点燃起篝火,几个漂亮的蒙部姑娘在跳着热情的舞蹈。
我看着他那么开心,心里也止不住露出笑脸。但我知道,大汗一旦回来,就意味着我在草原上逍遥自在的生活就此结束了,迎来的将是大汗的赐婚。
月伴长庚 狼花
“少将,我想知道狼花在哪里开放,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很惊讶的说:“不是告诉过你吗?去到那里就是九死一生,恶狼随时可能出现,你真的不怕吗?”我点点头,很坚决。
他看着我问:“她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值得你用性命去帮助?”
“不仅对我,对少将也一样重要。”
“什么?”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我说着,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微红,发丝被风吹过,碰到鼻尖,可能痒了,诱得他打了一个响响的喷嚏。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他从远处正在吃草的马群中牵来一匹马,飞身上马,低头俯身将我拉上,坐在他前面,这是第一次和他坐的这么近,鼻息从耳畔将我笼罩,竟使我的脸迅速绯红发烫。
他转头对我说:“郡主,坐好了,接下来,让你感受一下在草原上飞驰是什么感觉。”
夕阳已下,草原渐渐暗了下来,他扬鞭催马,飞一般的速度朝前奔驰。风呼啸而过打在脸上,竟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的背脊紧贴在他的胸前,温暖的气息将我感染,不自觉的我竟微微低头,后依在他的肩旁,他也没有拒绝。我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一种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的美好,只想让时间停住。
沉醉了许久,他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到了,郡主。”
我才从梦幻中醒了过来,他先下马,伸手将我抱下,指着远处土丘旁的一片,茂盛的青草说:“就在那里,你在这儿呆着,我过去采。”
“不可以,这是我的事情。”此时,不远处有些响动,暗夜降临的时候,那里出现了几双亮晶晶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发出轻微的号角。
他见我如此坚决,也没说什么,突然上前,牵住我的手,将我护在身边,说:“若你不害怕,我们一同前往。”我的手有些颤抖,却在他的手心里放肆的感受着他的保护。
他喝了点酒,脸颊微红。周遭是如此的安静,我们靠的这么近,呼吸声都听得那么清晰,不自觉的,他的唇慢慢凑近我的脸颊,让人心痒痒。
“你真好闻。”他说:“你身上没有羊奶的味道,却有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脸从脑门红到了脖子。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草原汉子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让人迷醉。
我轻轻地抬手,用胳膊环绕着他的脖子。我们面对面。他的鼻尖轻触我的脸颊,亲密的距离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的唇缓缓地落在我的唇上,温热的酒气冲进我的鼻子、嘴唇里。
好久,他才将我松开,我的脸已经感受不到草原夜晚的凉意,火辣辣的,像是喝了一杯壮胆的酒。
他憨憨的笑了笑说:“大汗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你怕吗?”
“不怕,怕就不会陪你去赴死。”他接着说:“你知道以前的狼花是怎么采集的吗?我们俘虏来的奴隶一般会被杀死,但如果谁能在狼花开放的时候采到狼花,就可以活下来。”
“他们存活的多吗?”
“可能十个有两个可以活下来。活下来的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我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想到芸儿因此伤势可以复原,便又狠狠地下了下决心。
“你确定要为了你家的丫鬟做这件事吗?”他再次确认。
我笃定的点点头。
他便小心地拉着我,慢慢地靠近被风摇曳的枯草。小声的说,这群狼有七匹,我感叹他的好眼神。
“狼是团体作战的动物,待会我去引开狼群,你去摘花。”
我想说什么,却被他用食指封住嘴巴。他迅速起身,快步走上前去,整个人暴露在狼群面前,几只带着光的狼烟迅速将焦距对准他,看他进一步行动。狼群已经在草丛里左右的攒动,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他慢慢的取下身后的弓,架上箭,猛地朝草丛里射去,就听一声惨叫。狼群开始攒动,几只迅速出动,朝他奔来,他则迅速转身跑向自己的马,飞身一跃,驾马而去。见狼群追来,伸手一拍,马儿立马开始飞奔,但狼群的速度却惊人的快,很快似乎就要追上他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迅速起身慢慢地扒开草丛。一双晶亮忧怨的绿光正朝我的方向看来,我忙俯身。小的时候听阿爹说过,狼的视力比人都好,他的眼睛像是一条会移动的光束,让周遭的猎物无所遁形。此刻,它发出轻声的哀号,这只狼一定是刚才被孛鲁射伤的那只,虽然受伤,但依旧坚强的扫视四周,对一切危险保持高度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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