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伴长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芽
我欣喜,慢慢地凑近,却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骨头,四周不规则的散落着人的各个关节,我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的手不知往何处安放,只好撑着地慢慢地往前挪,此时我的小拇指摸到了光滑的东西,再仔细看时竟是半截骷髅,我急忙缩手,吓得叫出声来。
那双绿色的眼睛警觉的朝我的方向探望,但与此同时,我发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真的有孛鲁说的那种花,它只有孤零零的一株,左右开放着两只花,一红一白,正随风轻轻地摇曳着。
我对自己说,再努力一点就可以了,但那只受伤的狼却纵身跃起朝我扑过来,孛鲁的一箭只射到它的腿上,并没有伤及要害。它摇着尾巴在我身边徘徊,我忙捂上嘴巴不敢发出声响。正当它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呼,一把刀将那恶狼劈开,血溅在我的脸上。那匹狼踉跄了几步,便倒下了。
他将浑身颤抖的我从地上扶起来,我看到他的手臂的衣服被撕裂,伤口正淌着血,右腿从大腿处往下的衣服被撕破,一大块肉翻向外面,血流不止。
“少将,你......”
“不要管我,先把花采来。”
我忍着心疼,起身采下两株花,快速回到他身边,他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他异常痛苦。
我把花放在一边,扶他坐在一边空旷的草地上。经过3个时辰的辛苦,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将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为他止血,动胳膊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但我准备伸手去帮他包扎大腿的时候,他拒绝了。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里昨夜的迷茫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双睿智明的眼神。我知道他的酒醒了,一切都像梦一样。他永远都想不起来昨夜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郡主,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点头。
我们衬着天还没亮,各自回了各自的毡房,他还带着自己的战利品,七匹被他杀死的野狼,而我带回了公主需要的狼花。
这一夜未归,青蝉和公主都坐着睡着了,见我进来且浑身是血,便冲过来,将我拉过去,我没有解释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自己取来了一株神花,可以让芸儿脸上的皮肤有所改善,甚至可以复原。
芸儿看着我,眼角泛着泪水,她说:“我之前那么对你,而你却对我这么好,我真该死。”“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安顿的时候给了我一段安稳的时光,所以我要报答你,让你的脸复原。”
她哭着低下头,两只手搓着,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月伴长庚 误解
青婵按照我的要求,将花瓣研磨成糊状,均匀的涂抹在芸儿的脸上。这样连续进行了三天,第四天早上一醒来,芸儿就兴奋的大喊:“你们快看看,我脸上的伤疤是不是好了很多?”
我和青蝉凑近去看,原本红褐色的,坏死的皮肤已经满满的褪掉,显出粉色的皮肤,虽然现在看上去不是很好看,但明显又让皮肤再重新修复。
“太好了,瓶子里的药膏要是用完,这些斑准就淡的差不多了。”我说。
芸儿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和脖颈,激动地说:“真的从没想过自己的脸会有好的这么一天。”
“不要这么伤感,孛鲁将军说了这花有奇效,是草原上的圣物,但得来真是太困难了,我和少将军......”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实情,忙住嘴了。
“就是那天来接我们的那个将军吗?他看起来人不错的。”青蝉忙圆场道。
芸儿抬头问道:“你是说花是你和孛鲁将军一起采的?你说等我好了,要不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不用不用,我已经替你感谢过他了,不用特意再去感谢。”我顺嘴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我对芸儿都是知无不言的,但这次我没有告诉她,花是我和孛鲁一起采的。也不知为何,我要隐瞒此事,可能内心深处已经将孛鲁据为己有,不远与别人分享他的一切。不给任何人感激他、爱上他的机会。
“那好吧,我就不专门去感谢他了,等到有机会再说。”芸儿答应道。
我忙点点头。
就这样,一周之后,芸儿的伤口开始生发出娇嫩的皮肤组织,略有些痕迹。两周之后,痕迹居然已经不明显了。芸儿看着水盆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不可置信的摸来摸去,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军中早已传出消息,大汗带领将士战胜了回鹘,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从未见过大汗的样子,便和驻守的居民一起站在草原驿站附近上等待。
他们从城门口进来,身后的将士们也个个威武雄壮,威风凛冽。怪不得西原的皇上想方设法的攀附蒙部,他们看起来真的既强大又团结。
夜里,大汗设宴款待众位将士,我也被邀请出席,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在我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大汗。在西原的时候,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他的军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但此刻,他与部下有说有笑,把酒言欢。
他已近已近不惑之年,但神矍铄,一个棕色的布环捆在头顶上,眼睛不大,却如鹰般有神,嘴角总是泛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让人琢磨不透。
而我的身边是一位彪形大汉,他看起来很魁梧,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正是男儿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的额头上绑着一根麻绳,头发长长的披散着,喝起酒来一大碗一大碗的,笑声很爽朗。
酒过三巡,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如此良辰美景,有酒有肉怎能没有美女?只见大汗跟身边的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几个人便往附近的毡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回鹘服饰的少女,她们的年纪有的比我大,有的和我差不多大小。
他们的手用绳子绑着,在大汗面前站成一排。
“这些都是这次打仗俘虏来的美女,现在赏赐给各位。”大汗让身边的人给她们松绑,那些将领们便一个个上前,像带走小猫小狗一样,把姑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有的小姑娘低着头小声抽泣着,有的则连表达自己的情绪都不敢,瑟缩在男人的怀抱里,可怜至极。
青蝉站在我的身后,身上的剑,已经从左边换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换到了左边。芸儿则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轻举妄动。
这时,大汗朝我这边看了看,忙问身边的侍卫,许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差人请我过去。
“你就是西原派来和亲的郡主?。”
“是的。”我回答。
“早就听闻西原皇帝喜欢女色,好歌舞,作为郡主,你可会这些?”
“小女常年生活在宫外,并没有学到半点琴瑟、舞术,还望大王理解。”
大汗明显看起来有些不悦,冷冷的说:“你会什么呢?”
“小女只会画画。”
“哦,是吗?那为本王画一幅自画像可好?”
“自然可以,但今日宴会,是大家玩乐的时候,画画需要很安静,恐怕打扰了大汗的雅兴,不如改天,小女一定会给大汗奉上一幅满意的作品。”
大汗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这时,一个小侍卫悄悄地在大汗身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大汗看了一眼孛鲁,而孛鲁则一言不发的喝着茶。
大汗举起一大碗酒,高高举起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碗扔在地上,宴会整个安静了下来。
“孛鲁。”一声怒喝,天上的星星都吓得躲进乌云里了。
我的心不由得一揪,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孛鲁忙上前跪地,没说一句话。
大汗一字一句的说:“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孛鲁的声音也字字斟酌,说:“臣,做不到。”
大汗大怒,叫嚣道:“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违抗过我的命令,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
“没有,大王。”
我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突然上前说道:“孛鲁少将或许是喝醉了。”
“喝醉?你不知道孛鲁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吗?打6岁开始喝酒,从来没有醉酒过。”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发生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吗?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只是低头不语。
大汗冷笑了一声道:“孛鲁跟郡主只相处了短短数日,就已经敢在老夫面前替对方解释了。别人说什么我都还不信,这下真有点信了,啊!”
孛鲁低头不言,大汗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挥手对身边的人说:“把这两个奸夫□□给我拿下。”
我一下子懵了,瘫倒在一边。
身边几个男子纷纷上前跪下,许是孛鲁的兄弟。他们忙跪地央求道:“大汗,请息怒,孛鲁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原本坐在我身边的男子,站起身走过来说:“这小丫头,本事倒不小,才来几天就勾搭上我们草原上最勇猛的少将,在此之前孛鲁可从未向我们提起过他喜欢过什么姑娘啊!”
他走到我身边,突然将我的头扳过去,对着他的脸。
青蝉这时拔剑就要冲过来,却被芸儿拦住。
“可敦,坐下,休得胡闹。”大汗制止道。
“父汗,这位郡主行为不检点,儿臣不愿迎娶。”
原来他就是我原本要许配的王子,怪不得安排我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孛鲁忙艰难的跪地道:“大汗息怒,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和郡主真的只是去采了狼花,帮忙医治郡主家侍女脸上的伤,其他的都只是误会?”
“为救一个下人去采狼花?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可敦说:“这事好办,让我带着郡主去验明正身就醒了,孛鲁少将不用着急解释,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不可以。”孛鲁和我几乎同时大叫道。
旁边一位男子说:“真是郎情妾意呀,这西原也是,民风彪悍也不止于此,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就罢了,竟是个水性杨花的郡主,实在是有损国体呀!”
月伴长庚 澄清
周围的人都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必须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
“大汗息怒。”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只见芸儿快步走上前。
可敦问道:“你是谁?”
芸儿忙跪下说道:“我是小姐的丫鬟,名唤芸儿。”
“不要为你的主子求情,她所犯的罪不能饶恕。”
“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便无可饶恕,若不是真的,您就让一员大将蒙上了不白之冤。您看看身后的木华黎老将军,他是那么骁勇善战,和大汗一起攻城略地,想必家教一定十分严格,孛鲁将军一定也一定是一个正人君子。”
大汗没有说话,回头看看木华黎,他低头没有说话。又抬头看看眼前遮住面纱的女子。她是西原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蒙语,对草原上的人事这么了解,绝非等闲之辈。
“只是有人看见他们深夜一同从外面回来,衣衫不整,不是做了苟且之事,会是什么?”
“这告密之人只看到少将和郡主衣衫不整的从外面回来,却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做了什么,怎么就断定做了苟且之事呢?他也说了是晚上,谁能看得那么清楚?这狼花开在有狼出没的地方,两位难与狼进行较量,衣服被撕破很正常。我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少将的大腿上、肩膀上被恶狼咬掉了一大块肉,伤口淌着血,身后拉着七匹狼,而郡主扶着少将,身上沾满了血渍。”
芸儿说着,将那日我穿过的血袍和一个胭脂盒状的物品一同奉上,接着说:“这是郡主当日穿的衣服,和狼花做成的花泥,大王可以让见过狼花的人来验证一下。”
大汗对可敦说了什么,身后的侍女便转身找来了一位中年模样的女子,她用手沾了点花泥,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对大汗和可敦点了点头,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芸儿。
此时,芸儿轻轻地摘下自己的面纱,一张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眉宇之间,有了些兰妃娘娘的□□,灵巧秀气,倾国倾城。
她起身上前,跪在大汗和可敦面前,将自己受伤的部位展示给他们看,毕竟伤口有这么多年了,要想恢复如初,几乎不可能,远看尚可,细看还是隐约可见。
两位看完,芸儿忙将轻纱遮住脸,起身跪回我身边,她小心的将轻纱系向右耳边,却不想左耳边的轻纱却掉落了下来,而身边孛鲁刚好转头看到她的脸,整个人怔住了,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是欣喜,是难以置信,还是什么?
我说不清,但我知道此刻好怕他们相认。我拉了拉孛鲁,示意他不要激动。
他似乎也明白了,只是看我的表情不似先前,或许因为我明知道他想见芸公主,却骗他说芸儿是我家的丫鬟。
就在那一瞬之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芸儿,芸儿也似乎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礼节性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屈身往后,用我的身体挡住那一束热切,孛鲁这才放弃。
芸儿的倾城之色,不仅吸引了孛鲁,同时还吸引了在场的几个男子的目光。
可敦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耐烦的说:“可这又不能证明两人没有干出苟且之事?再说了一个少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帮一个外族人?莫不是这位郡主使用了姿□□之,他才愿意这番卖命?”
芸儿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芸儿虽年轻,却是知道男女之事是耗体力的,若他们真做了那样的事情,少将怎么还会有力气杀死七匹狼呢?再说采得了狼花之后再发生,更是不可能,因为少将受了很严重的伤,试问谁会在受伤之后还与一女子发生苟且之事呢?”
什么道理如果从这么样美丽的脸上的那张嘴里说出来,似乎更加有道理。大汗和可敦像是被说住了,但碍于面子却没有说话,现场一片死寂。
芸儿接着说:“芸儿在这里代我家郡主谢谢大汗和少将,正是少将的勇敢才挽救了郡主的性命,要知道我家郡主可是老爷的掌上明珠,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会送上粮草银两,马匹锦缎,前来酬谢的。”
蒙部刚经历了一场硬战,正需要休养生息,粮食供给,芸儿话无疑是雪中送炭,她的推理有理有据,又不驳大汗的脸面,可谓完美。
大汗爽朗的哈哈大笑,周围的大臣,将士们也跟着大笑,庆功宴如常进行。
篝火再一次被点燃,各位少男少女们欢快的跳舞,只有孛鲁坐在一旁,出神的看着坐在我身边的芸儿,不知何故,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不是滋味,只饮了一杯酒便告辞离去。
次日,大王召见,我穿着来时隆重的西原服饰,带着芸儿和青婵前去求见,芸儿一路上交代我,大王可能问我什么,我又该怎么回答。我对芸儿真的是刮目想看,她说在过去的十年,她把自己关起来,思想却没有一刻是停歇的,她看过许多书,抄过许多经,听外出办事归来的小太监们讲外面的趣事,了解了许多美好的事物,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她都知道。
大汗的毡房气势恢宏,周围布置许多的兵力,也有很多士兵来回的巡逻,我们被带进毡房里,大汗此刻的表情与昨日初见时不一样,俨然是个和蔼可亲的老者。
低头作揖,他伸手赐坐,叫人递上酥油茶,说道:“郡主昨日休息的可好?”
“禀大汗,睡的很好。”
“那就好。”他停顿了一番,又说:“咱们开门见山的说,我意将你许配给穆克大将军长子阿木尔做夫人,这穆克将军是我手下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他儿子阿穆尔更是仪表堂堂,一身正气。我觉得与郡主很是相配。若郡主不介意,几日之后便是大喜,即可便可完婚,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我自知出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即使被证明了清白,但半夜和男人出去,彻夜未归,却是不光。身后的芸儿轻轻地推了推我,我忙想起她说的话,便回答道:“谢大汗为小女赐婚,只是昨日才派家奴请老爷来草原,他恐怕十天半月来不了,小女从小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婚礼若没有父亲参加,会很遗憾的。小女小的时候,父亲曾说过,他为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要在我出嫁的时候亲自给我。”
大汗想了想说:“说的极是,那就等野利老爷来了再说吧。”
出了毡房,我的手心一直冒冷汗,芸儿和青婵一路护着我,回到了自己的毡房,我焦急的坐下,不知所措。
芸儿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如赌一把,生死在此一举。”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芸儿转身朝青婵点了点头,青婵便转身朝远处走去了,她则陪着我往回走。
这时孛鲁拄着拐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脸立马红到了耳根,自从知道那晚的他一直处于清醒状态之后,我就不知道以何种脸面去见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以为我是轻浮的女人?
“我等你们很久了?”
芸儿显然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有些惊讶,抬头时遇到了他异样的眼神,不由的低头不语。
我忙解释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回来再说吗?”
孛鲁答道“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我可以帮忙吗?”
“少将军不用麻烦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少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那好,你跟我走,等你想到什么,我再帮忙。”说着就拉着我往前走,芸儿立马上前帮忙甩开孛鲁,低头卑微的说:“少将军请自重,郡主现在已经许配给了人家,您这样拉拉扯扯势必会另郡主难堪。”
孛鲁忙问:“赐婚?是阿木尔吗?”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问他,大汗刚才说了这件事,他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湖边吧,那里空旷四周没有阻挡,没人会偷听。”他看了看身后的芸儿说:“你如果怕遭人闲话,就带上芸儿吧。”
我跟着他来到树下,他的伤还没有好,站立的时候需要拄着拐杖。
他艰难的站定,看着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被许配给阿穆尔的事情,这是大王在远征回鹘之前就已经定好的事情。”
对此,我并不惊讶,从他来时支支吾吾的表现,便可以看得出来。
“只是那阿穆尔是草原出了名的傻子,今年已近30岁,脑子和5岁孩童差不多。”
我转身看向湖面,此刻出奇的平静,遂捡起一根树枝,朝远处扔去,心里之前的不确定,似乎被安放了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
我转身对孛鲁说:“谢谢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不要再担心我的事情,安心把伤养好。”
说话时,我将芸儿拉上前,她有些惊慌,抬眼看着孛鲁,又看看我,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
我拉着芸儿的手,看向孛鲁说:“我答应了芸儿不将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很多话,我不能说,既然是你看出来的,就把这个权利交给芸儿,看她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回忆。”
芸儿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孛鲁也有帮忙治好自己的伤,她还没有来得及道谢,便屈膝说道:“芸儿给少将军道谢了,谢谢你帮我采回花朵,治好脸上的伤口。”
芸儿的声音很甜美,字字珠玑,从不废话。
“芸公主,你还认得在下吗?”
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芸儿猛地抬头,仔细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找眼前这个人的影子。孛鲁把十年前在西原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芸儿听,芸儿的脸上立马泛出了笑容,兴奋的说:“你是十年前的那个蒙部小孩儿吗?这么久不见,你都成大人了,还这么英武不凡,太让我惊讶了。”
月伴长庚 报仇
“是的。”
他的脸上露出男孩子才有的羞涩笑容,与我见到他的时候很不一样。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么开心,心里泛起了一点点微妙的不适感,难以名状。
“你小时候那么瘦弱,没想到长大之后变得这么强壮。”芸儿说。
“草原上的男儿都是喝羊奶,吃羊肉长大的,身体自然强壮。”
芸儿掩面轻笑,仿若兰妃附体,少女的倾城之色让人动容。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便默默地走出帐外。
我看着远处渐渐要落下去的夕阳,好美。不自觉的,便往那个方向去,先是一步步的,缓慢的走,后来便疯狂的的草原上奔跑。仿佛要跟着落下去的夕阳逃离这个世界。
以前,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累了,一个前倾,趴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命运,不禁的潸然泪下。
“你,还好吧?”
不知何时,孛鲁已经坐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我。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小兵站在那里,我知道这是在保护我的声誉。
“前天的事,对不起了。”
我起身,抱住自己的双腿坐着,用力的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
“其实,那天我虽然喝了酒,却还记得一些。是我不好,不该......”
“你后悔了吗?”我突然抬头问他。
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回答:“没有。”
我心里有些许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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