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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故乡此时已经是满目萧瑟,在这南方的滨海之城,永远也看不见遍野萧条,初冬的郁郁葱葱,就像这繁华永不落幕。
沿着绿林小道向南行,没走出多远,正在建设的滨海路上忙碌的叮叮当当声清晰起来,那些彻夜未眠的建筑工人还在挥汗如雨,年关近了,这种城市蓬勃生长的声音就快要歇息一阵。这城市看不到寒冬的萧瑟,更看不到银白的雪飞,连季节的变幻都模糊不清,这方繁花似锦,更模糊了那些卖力的建筑工人的白昼与黑夜。
走到小区南门,保安对着我庄重敬礼,随之抛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目送我离开小区后门。
隔着正在建设的滨海大道,红树林在海风中静怡沉默,它们一定知道这座城市的所有沧桑。那些林中歇息的苍鹭,会把建设的声音当成无尽的催眠曲吗?有夜鸟起起落落,乘着月光飞翔。
西落的月亮就快沉入南山,望着有些朦胧的月亮,点上一支烟,盯着月亮的方向,哀叹那南山下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红颜,她在异国他乡,孩子也在异国他乡。泪如夜露摇摇欲坠,思念抛向月光中的流云,当流云漂洋过海疲惫时,在大洋彼岸幻化成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那雨水和着我的思念,落在那美丽的庄园里,清洗她的惆怅哀怨。
不必想要去哪里,向西而行,忽略那些黑夜的鬼魅魍魉。夜对我是熟悉的,我也熟悉夜色,只是不再如当初年少时,需要在夜色里寻找栖身之所,只随意的漫步,没了辛辣的烟,思念更加悲怆。
记不起有多少日子没有这样独自走在月光下,在城市的霓虹熄灭之时,夜会更加的宁静安详,那些建设者发出的叮叮当当声,是这城市跳动的脉搏,而我,伴随着这脉搏声,回忆起那些苦涩和甘甜,交织在一起时,甘甜也带着辛辣的苦涩。
沉重的思念和回忆总是会被现实敲醒,跟随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踩着我的脚步前来,有人在绿化丛中鬼鬼祟祟,他们就像我生活中永远甩不掉的麻烦,如那些异乡的孤魂野鬼一样靠近。
在路基上坐下来,把自己从思念和回忆里拔出来,对着夜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脱口唱出:“时光一逝永不回,完事只能回味……”
踩着我脚步前行的人突然对着我冲过来,就像那急于归巢的夜鸟,在月光下激起丝丝寒光。
对这不速之客,我当然要送上他意想不到的‘礼物’,把脚下的碎石悄然握在手中,这是成长中练就的绝技。两颗乒乓球大小的石头在月光中疾驰而去,夜激荡起涟漪,他发出一声哀鸣,像黑夜里孤独的乌鸦在高声叹息。
绿化丛中随之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不用关心他们是否有人受伤,只盯着爬起来的人,看着他愤怒又模糊的模样。
他突然驻足四下张望,随之想拔腿跑进夜色,可夜色无法帮助他。
阿虎叼着烟拦住了他的去路,阿虎身边的几个小弟挥着棍棒围上去,凄厉的叫声淹没在城市的脉搏声里。
贡布从我身后跳出来,帮我把雪茄点燃,在我身边站立着。
汪朝和拍拍手从绿化丛中出来,完全忽略了凄厉的哀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点上烟挨着我坐下来:“麦少,一共六人,想不到藏了这么多人。”
“叫麦哥。”阿虎对着几个彪形大汉吩咐道。
“麦哥好。”
“还有汪队长。”
几个彪形大汉又对着汪朝和一抱拳,齐声喊道:“汪队好。”
汪朝和抱拳回礼,看着阿虎:“虎老大好啊。”
阿虎哈哈大笑,指着不远处的荒地上:“走,麦少是文化人,一切准备就绪,今夜陪麦少浪漫一回。”





始于1979 第466章 人性的残忍
跨过倒塌的围墙,芳草萋萋,淹没半个人高,在这处已经圈禁还没有开工的荒地上,一堆炭火上已经发出滋滋的烤肉香。
六个鼻青脸肿的人被阿虎的小弟捆绑好扔在地上,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四周站着好几十号壮青年,在城市朦胧的灯火映照下,一切都如此的坦然自若,就如那些角角落落的蝇营狗苟,夜,不理会这些断弦杂音。
阿虎打开一瓶啤酒递给我:“麦少,长夜漫漫,我们先吃点喝点,你就当这里是私人露天夜排档,吃着喝着看戏就成。”
不知他什么时候搞来的很多沙发垫子铺在地上,还有两张长条桌,盘子、筷子、杯子一应俱全,几大箱啤酒堆在一旁。几个小弟在一旁的碳火炉上烤着肉串,看着非常专业。
城市的霓虹已经暗淡,远处的高楼大厦没了万家灯火,就像一根根枯萎的参天大树矗立在大地上,光秃秃没有任何枝丫。那些幽暗的光,是萦绕在钢筋混泥土丛林上的萤火虫,有的孤零零的亮着,就像即将暗淡的星星,也有的成群结队闪耀一片,像黑夜里的鳞斑。
这片荒地不会寂寞太久,很快会生长起高楼大厦,这座城市生长得太快,每一寸土地都不会浪。或许每一寸土地变成高楼密林之前,都像今晚一样,曾寄宿过残酷与哀鸣。
刚坐下来不久,十几号人嬉笑着走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阿虎笑着说道:“好吃的到了,汪队长、贡布兄弟,陪麦少吃好渴好,管够。”
虾、蟹、炒河粉、炒田螺、叉烧、卤水鹅等等,各式夜宵摊上的美食齐聚这处荒芜之地。阿虎把手一挥:“兄弟们,都吃着喝着,打起神,轮流审这几个扑街仔。”
人对人的残忍手段我见识颇多,肖玲玲曾经所经历的那几年,算得上是人性最残酷的展现。暗夜里的生生死死、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等等,都不会在时光中留下多久印记,人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生生不息。
提着美食来的人,有十来个都是娇艳女子,在阿虎的怂恿下,她们豪放地在我和汪朝和、贡布身边坐下来,身上的胭脂味比美食更具诱惑。看到她们,我就想起刚认识的露露和小芬,都是来这都市求财的苦命人,唯一的资本就是青春与美丽。
阿虎拿出厚厚一大叠钱来放在桌子上:“靓女们,这些是你们的,务必陪好我的几位小爷,咱们兄弟绝不亏待女人。”
粘附在阿虎身上的女人一把抓起钱来:“姐妹们,我们分了它,来来来,虎老大就是阔气。”
女人们各自高兴地把钱放进自己的包里,更加妩媚,对于她们,无论在哪里,有钱的地方就是欢场,荒芜的草地里也能上演挥洒自如的曼妙多情。
不远处的挣扎和悲鸣被女人们的浓情调笑淹没,一边香艳迷离,一边在施展残忍,这或许是夜里暗藏的别致场景。
几轮酒下肚,阿虎怀里的女人爬起来,笑吟吟地提议说道:“虎老大,喝酒要增加些乐趣,不是要审问他们吗?拉一个过来,咱们划拳,谁输了,喝一杯酒,在他身上烫一个烟头,要能烫出一个美丽的图案来,烫不好的罚酒。”
果真拉了一个过来,他的脸肿得像猪头,嘴里塞着毛巾,毛巾上全是血污,被阿虎的小弟死死地踩着。
女人的残忍果然另辟蹊径,想她们可能被男人长期粗暴的对待,眼下有机会惩罚男人,也不管是否有仇恨,酒酣胸胆,毫不留情。
在欢场挣钱的女人绝不会让气氛消冷,本来有几个女人可能有些于心不忍,鬼使神差之下、情绪燃烧之中,也提起烟到那被踩在地上的人胸口烫烙。每一个烟头在他胸口燃烧时,都冒出一缕青烟,还有烤肉味道,就像旁边炭火上的香味。
她哼唱着“河山只在我梦里……”,蹲在那人身边端详一番,大声喊道:“这幅地图还差海南岛和九段线,哦,不对,长江和黄河还没有,我来画上长江第一个点。”随之,有升起一缕白烟,还有滋滋的烤肉香。
女人们讨论长江第一个湾该怎么拐时,那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唧唧,表示有话要说。
阿虎手一挥,让小弟把他嘴里的毛巾拔掉,拉到垫子边跪着,大大咧咧地问道:“这下应该想清楚了吧?就一次机会,要有半点谎言,你再没有机会说话,想清楚再说。”
看阿虎的表演,他确实比当初的耀仔要有智慧得多,在整个折磨人的过程中,他把人的嘴巴塞住,使得无法狡辩,在经历长时间的折磨过程中,被折磨的人预先想好的谎言随着意志力的崩溃而消散,处于求生本能,从灵魂里找出最初的真实。
我也曾这么干过,还记得以前在对付露露那个乡下来的贪婪男人时,也是用的这办法,这种折磨会让人‘魂飞魄散’,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够承受,不知书中那些到死也不背叛信仰的人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我很怀疑书中的英雄事迹有文学夸大的嫌疑,也或许这些人都是软骨头。
所以在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对阿虎的手段提出任何异议。
汪朝和与美女从旁边的绿化丛中出来,看见人跪在旁边,极其随意地说道:“明知道扛不住,何必要抗呢?”说着,点支烟丢过去:“抽几口,好好说。”
他像寒冷至极,全是颤抖,哆哆嗦嗦地建起烟,顾不得嘴里留下的血污,使劲全身力气吸着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可能是在脑子里整理要说的话。
阿虎提醒他说:“很简单,说清楚三个问题:你们为谁卖命,为何要在麦少屋外鬼鬼祟祟,最终目的是什么。三个问题说清楚,放你们走,给你们路远走高飞,不然。”阿虎指一指不远处正在建设的滨海路:“不然你们就得长眠在路基下。”
长期在欢场中捞钱的女人是最懂事的,一见阿虎要处理正事了,马上一起起身,在阿虎的几个小弟护送下离去。没有这点眼力见儿的人也没法在欢场中混,法律她们不一定懂多少,但道上的规矩都是自学成才,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不立文字的规矩,很容易被人接受和遵守。




始于1979 第467章 江湖大佬被杀
几口就抽完了一整支烟,就好像被他硬生生地吃下去了一样,痛苦和绝望的表情一刻也没有消减,说话结结巴巴:“大哥,我们这几个都是从外地刚来不久的,我们的任务是从屋里劫走一个女人,任何一个都可以,付钱的人催得紧,我们又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才日夜盯梢。”
阿虎抬手拿烟,吓得他差点匍匐在地,阿虎把烟和打火机丢过去,就像熟人聊天一样问道:“谁付钱?劫到人后交给谁?”
“付钱的人是我们在夜宵摊上喝酒认识的,长得很高大,很壮,只记得他脖子上纹有一哥蛇头”说着,他用手指一指自己的脖子。
我们心神领会,知道他说的可能是蛇仔,或者他的小弟,那是蛇仔帮的标志。
“不能吧,你们完全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找你们,你们就这样卖命?”阿虎显得很悠闲,不急不躁开始拉家常一样。
“真的,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先给了我们一人一万,我们也是在外面混的人,知道能给这些钱的人,一点是有办法找到我们的,而且,如果我们劫到人后,每人还能拿两万。”
“劫到人后交给谁?到哪里去交人呢?”
“劫到人以后,送到莲花山公园旁边的第三个公用电话亭,他们会有人接应,我们拿钱走人。”
“接头暗号呢?”
“我们有部白色面包车,没有牌照,是他们提供的,现在藏在刚才那个小区外的路边,开那辆车过去就行,他们会认得。”
阿虎打开一瓶酒,让小弟递给他,语气极其和善:“不急,想想,还有什么该说的没有。”又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从外地过来,来之前也是在外捞的,晚上吃宵夜被纹有蛇头的人找到,然后就达成这笔交易?”
“对,对,对。”他双手握着啤酒,颤抖地如小鸡啄米:“大哥,绝无半点谎话,真的。”
“你们还有其他同伙吗?”
“没有了,就我们六个来的,因为对这里不熟悉,我们都没敢分开。”
阿虎随之摆出一副冷漠的脸:“旁边去等一等,一会儿给你们路。”对他小弟吩咐道:“给他们喂些酒菜,谁要敢唧唧歪歪,马上打死。”
汪朝和看着我:“麦少,你认为他说的可靠吗?”
想这蛇仔真是狡猾无比,竟然能想出这等诡计,如果事情没有成功,完全牵涉不到他。我快速地开动脑筋,仔细想想,如果他们劫人得逞,蛇仔要以此要挟我吗?要挟我干什么呢?
阿虎显得很兴奋:“麦少,我们将计就计,开面包车过去看看会有谁来接应,就算蛇仔不亲自现身,也能拿住他的小弟。”
我的第一想法也是如此,可马上就推翻了这种想法。蛇仔和佛爷、白兴堂他们沆瀣一气难道就是为了对付我吗?他们的目标是思齐的钱。我手上已经没有佛爷要的东西,他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我?我想,我应该没那么重要。
能想到的只有一点,佛爷和白兴堂想从我口中知道蔡子瑛夫妻的下落,他们知道这夫妻俩虽然和我冰释前嫌了,但还没有和齐家和好,齐爷让人削了蔡子瑛的鼻子,也不可能再和好,他们想趁这老夫妻还没有去林迪薇面前对质时,要杀他们灭口,好让林迪薇父母的死亡真相永远没有证据。
我思索半天,告诉阿虎:“放了他们。”
“不会吧?老大,放了他们?”阿虎一头雾水。
“对,放了,我们不能上这当。你们想想,我们到莲花山下去能有什么获,一旦打起来,闹出人命,这个时候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吗?”
阿虎拍拍胸口:“麦少,没事,就算闹出事,我让小弟们去顶着就行。”
我想,阿虎不是如此没有城府的人,他这样说,不过是想表现他为了给齐家做事,愿意肝脑涂地。
汪朝和提醒我:“麦少,如果他们想拿住你,放了这些人,还有下一波,万一让他们得逞……”
“没了能在我家里下手,现在买东西都是黑蟒仔的小弟去办,他们都不出门。偶尔外出也是有人跟着,他们没有机会。看来曹舵说的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很可能都是用找这些人的办法分批找来的,他们可能相互之间不认识,每一伙的目的都不一样,只能确定,他们都是佛爷他们找来的。”
听了我的分析,汪朝和说:“看来这几个人对我们没什么价值,很有可能是蛇仔想试探麦少的戒备状态。但这些人也不能放,交给曹舵他们,让曹舵派他们警方的人跟着这些人到莲花山下去接头,至于有没有获,与我们无关。”
依照汪朝和的办法,让阿虎小弟把六人送去给曹舵派来接受的人。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看看表,黎明就快到来,准备起身回家去,电话响了,是曹舵打来的,说老严和青子刚刚越狱逃跑,他们买通值班的狱警一起逃走的,现在正在全市大搜捕。
没想到我一语成谶,佛爷真能把老严和青子从监狱里弄出去,突然出现很多陌生人,因为我的提醒,让曹舵以为这些人是要劫狱,没想到他们真就虚晃一枪,暗自从另一条路得逞。
想来佛爷要把老严和青子弄出去也是能办得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的价钱足够,一点会有人铤而走险。
一连几个月再无动静,老严和青子也没抓住,我知道青子的本事,也知道他一点非常恨我,过年我们也不敢到处走,只能窝在家里过,还得打起十二分神防范。
在这几个月里,林迪薇很有获,谢淼淼已经彻底投入黄秘书长怀抱,白兴堂这棵大树算是被剥去了一段皮。
紧张的防备几个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就渐渐松懈下来。又是一年春来到,城市依然在蓬勃生长。
那天晚上我和林迪薇正在喝茶闲聊,探讨她得到的最新情报,据说白兴堂要来参加一个招商会,名单上也有林迪薇。这是一场政府举办的高规格招待会,到时候出席的全是知名企业家,林迪薇让我帮着想想该如何面对白兴堂。
本来林迪薇想找人在海外直接干掉白兴堂,但白兴堂的行踪一直漂浮不定,没法下手,这次她回国来,想看看在国内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我又意料之中的失望,林迪薇这次回来还是没有带小语和孩子,理由仍然是担心危险。唯一的安慰是她带回来很多小语和孩子的视频,这些视频和照片我也不敢拿回家去,只能放在南山别墅里。




始于1979 第468章 不同的规则
事情还没商量出个头绪,老代匆匆上楼来,说出令人震惊的消息:“林董,麦少,曹舵刚刚打来电话,说阿虎在酒店房间被杀了,和他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长期跟着阿虎的两个小弟,也在同一套房间里被杀。凶手是青子,因为青子也深受重伤,被酒店保安在楼梯间发现,已经失血而亡。”
在老代正说的当口,黑蟒仔打电话告诉我同样的消息,他还告诉我老代也还不知道的事情,阿虎下面的好多得力干将已经带着小弟们投靠娇妹,想是这些人早就投靠了娇妹,只等阿虎亡命,马上表明立场。
事情就这么突然,就像在一瞬间,江湖各头目已经唯娇妹马首是瞻,她成了又一个佛爷。
这几个月我完全不知道娇妹干了什么,她是怎么把阿虎下面的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人拉过去的,道上一点没漏出端倪。
林迪薇脸都青了,看看老代,又看看我,憋着火不好发,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怎么啦?这都怎么啦?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阿虎没了,他下面的头目也倒戈啦,我们眼线没有了,以后只能走明路,这还怎么走?”
我和老代都无法回答林迪薇的问题,沉默中,我想起来,是那些突然来到这座城市的陌生人,他们成群结队地在各夜店挥金如土,在这个过程中,很可能他们一一认识了阿虎下面的各头目,并替娇妹暗中达成交易。
因为他们是陌生人,就像客人一样,出手又大方,阿虎下面的头目也想挣钱,了娇妹的钱,在阿虎没有死之前,自然是不会漏出马脚的。让我觉得心里堵得慌的是,阿虎平日里说兄弟们对他多么多么的忠心,想不到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真正效忠,大家不过都是效忠钱。
也能理解这些头目只效忠钱,我告诉林迪薇,底层人如浮萍,随波逐流,他们来到这座城市,就是为了钱,不然谁也不会远离故土,过居无定所的漂泊日子。他们在这座城市没有产业,任何信仰对他们来说,都是镜花水月,唯有钱是活下去的保障。
底层人平日里说的效忠谁,拥护谁,那都是没有办法的违心话,真到关键时刻,谁能给钱,谁能给他们几天逍遥日子过,他们就相信谁。
在我给林迪薇解释这种可以被原谅和理解的现象时,我也想到我自己,我也曾是一颗浮萍,也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东逃西窜,可能我比他们运气好,我靠上的是齐爷这棵参天大树。
林迪薇无奈地哀叹道:“要剥人家的皮,我们自己的皮倒是先被剥下一大块。”
她从小生活在齐家,在国外受的是贵族式教育,根本不知道活得像浮萍的人是什么状态,无论我怎么描述这种感受,她也无法如我一样有切身体会,而真正懂得那种生活的无奈。
任何冠冕堂皇的道理,任何理直气壮的道义和神,人首先得活着,还要活得舒坦。来到这座城市漂泊的人,他们没有一点归宿感,很多人连房子都租不起,或者好几个人一起挤在十来平米的出租屋里,要他们遵守什么道义,遵守什么神或者信仰,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阿虎下面的那些头目们,看着活得光鲜,实则照样存不下什么钱。他们可能没什么文化,没看过几行字,甚至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但他们不傻,他们也渴望活得更好,渴望能有一个稳定舒适的日子,能娶妻生子,能在这座城市安家。
今天活着,却要考虑明天怎么活着,这样的人没法相信那些道义和信仰。城市如此繁华,没有一寸面积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走在街上还得担心被调查问询,这样的生活,怎么能让他们爱这座城市,更无法让他们遵守那些所谓的道义和信仰。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如果有人要我爱这座城市,要我遵守那些看似冠冕堂皇的规则,我一定会在心里把他骂千万遍,会诅咒他不得好死。当我在这座城市立足了,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为明天怎么过日子而惆怅时,我开始真心希望这座城市更美丽,道路能更通畅。
繁华下的残忍在于,十分富贵的人觉得自己所拥有的都天经地义,并且毫无节制地继续压榨和夺取。他们相信规则和道义,因为规则和道义对他们有利,规则就是他们制定的;他们颂扬法律,因为他们能驾驭法律,法律是保障他们继续享受生活的工具,我一次又一次的见到,他们拿法律当成自己随意支配的工具。
所有人都背叛了阿虎,既让我震惊,又让我验证了自己对人性的理解。
林迪薇依然气愤难平,冷冷地问我:“麦子,你呢?你也会为了钱而背叛我吗?”
这是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让我尴尬,但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试想,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活得更安稳,为何就不能投靠他呢?这不是因为我内心阴暗卑鄙,如果我有齐爷那样的话语权,我也会号召所有人都尊重规则和道义。
我只能安慰林迪薇:“姑姑,我是不可能背叛齐家的。”
“为何?你刚才不是讲了那么大一套道理为他们辩解,难道说你就特别高尚吗?”
她真是气昏头了,我就当她是和我公平地探讨,虽然我和她没有公平可言。
“姑姑,世上有孩子害父母,却几乎少有父母会害孩子的,佛爷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他也甘愿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差点失去所有。我是小语孩子的父亲,无论阿玛怎么对我,我都不可能背叛齐家,齐遇是我的儿子,害齐家不就是害我的孩子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如姑姑和小语一样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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