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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金树山以及众多追求者,齐爷都没同意小语和他们好,除了小语不喜欢,最主要就是这个原因。但小语在喜欢上哥之前,她喜欢过一个人。还是她十五六岁的时候,齐爷带她经常去看赛马,小语爱上一个少年骑手,求着齐爷一定要让她和那个骑手好。”
“齐爷不忍心不答应小语的苦苦哀求,但想起那喇嘛的话,齐爷虽不全然相信,但又不敢拿小语的性命冒险。见小语就是喜欢那个骑手,他便让小语把那玉如意送给那个骑手,哄小语说,先送那礼物,然后慢慢再交往。”
“让齐爷和小语都没想到的是,那个骑手到玉如意的当天就一病不起,齐爷这才对那喇嘛的交代深信不疑。那骑手死后,齐爷找理由送他家一些钱,并把玉如意拿回,并告知小语其中厉害。自那以后,小语再不敢喜欢任何人,她不想再害死任何一个人。”
“小语第一次见到哥,她就动心了,齐爷见小语再次心动,为了小语的幸福,他便把玉如意送给哥。小语担心哥像那个骑手一样被害死,但齐爷安慰她说,人的生死有定数,既然喜欢,就值得冒险。后来哥果然大病一场,却死里逃生,齐爷才成全小语和哥的。嫂子也应该知道,齐爷那样富贵之极的人,怎么可能让小语和哥好,更不可能让她们有孩子。哥是小语这辈子的唯一,这个唯一,别说是哥,就是叫花子,齐爷也得同意。”
“林董临死前,交代阿秋,无人敢保正那玉如意已经没用,万一小语使气和哥闹别扭,一定要想办法不要让哥拿那玉如意出气,万一诅咒依然有效,一旦摔了那玉,哥有可能因此没命。”
贡布已经变得成熟了,他和平措虽是双胞胎兄弟,但性格完全不同。平措爱嬉闹,贡布是寡言少语的人,但一旦有事,他能说得极其清楚明了。
贡布终于回头看一眼,转过身子来看着后排座上的梁凤书:“嫂子,这事,我是在你开始卖东西时,才知道的。平措告诉我这事,让我和他一起想办法保住那玉如意。没想到嫂子对我们兄弟那么好,我们不让卖,嫂子也没问缘由,就同意了。我之所以今天说出来,确实如嫂子猜想的那样,是因为明天就要带嫂子去见小语。”
露露不再对贡布凶巴巴的,想是因为她也发现贡布突然成熟了,懂得分寸了,小声说道:“贡布,你是怕嫂子和哑巴打起来吗?”
梁凤书听完来龙去脉,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就算诅咒的事情是假的,也编得很附和逻辑,竟然没有一点破绽。随之,她又想,齐爷那样富贵之极的人,竟然能同意小语和自己丈夫好,并且是明知道自己丈夫已经有爱人的前提下,再加上齐爷让林董以死亡逼迫自己丈夫的事情,莫非贡布今晚上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自己丈夫是小语这辈子的唯一,自己就该让位吗?梁凤书本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已经做好所有计划,听完贡布的话,她的心又开始挣扎了,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计划,或许,是要重新谋划才好。
贡布回答说:“我说过,嫂子见小语时,她做任何事情,我都无条件支持她,帮她,并保证她不受到伤害。我之所以今天说出来,老婆和嫂子都去过我的故乡雪域高原,在我的家乡信仰中,世间所发生的一切皆有因缘。哥和小语的事情,要没有玉如意诅咒的事,我会觉得哥真是错了,嫂子也别怪我,我说一句,小语和哥的事,很难用对错来判定。他宁愿死都不愿和嫂子分开,为什么还要去做伤害你们爱情的事呢?”
露露第一次在心里为自己老公发出由衷的赞美,她想法设法试图说服梁凤书原谅麦子,突然发现,自己准备的所有劝慰凤梁书的话,都比不过贡布今晚说的这些,这些话,将使得梁凤书不得不原谅他的丈夫。





始于1979 第783章 爱情中的背叛与厉害
梁凤书是真的犹豫了,在这午夜,又回到自己和丈夫从前形影不离的地方,本想着明天去见那哑巴女人时,可能发生意外,自己今晚先祭奠从前,明天也就没什么顾及了,却没想到贡布突然说出自己一直不知道的事来,竟让自己对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产生动摇和怀疑。
“贡布,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那么每个人犯错后,都说是注定的因缘,那不是犯错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吗?”
梁凤书虽然这样问,但她的心里在思考‘唯一’的问题。自己丈夫是小语的唯一,这也太他妈作弄人了,自己因此要让位于小语吗?唯一就大吗?在爱情这件事情上,丈夫也是自己的唯一啊!自己从没想过还要爱别人,自己为何就要把自己的唯一拱手变成别人的唯一呢?
“老婆,嫂子,不是我找借口,根据我故乡的信仰,就是这样,世间所有事情都是注定好的因缘。但是,在我们的信仰里,每个人所犯的每个错,都将遭受相应的报应作为惩罚。”
梁凤书苍白的一笑:“贡布,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对那哑巴好点?”
贡布苦笑一下:“嫂子,我绝不是这意思。我说了,你做任何事我都无条件支持。”
“是吗?那你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今晚说明天让你陪我去见她后,你才说。”
“嫂子,我和平措跟着你和哥也有五六年了吧?”
“嗯,有了。”
“我和平措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背弃哥和嫂子。我们俩兄弟从没犹疑过,这一次,我和平措真的犹疑了。”
“你们兄弟是发过誓,我相信也会做到,所以你们怀疑我会卷款潜逃?”
露露恨着贡布:“你们兄弟要有丝毫这心,真是该千刀万剐,嗯,就你说的,要遭报应。嫂子有多爱哥,你们还不知道吗?”
贡布挠挠头,憨憨一笑:“老婆,嫂子,我们兄弟怎么会这样想呢?哥和嫂子相互的爱,我们最清楚。我们也知道,假如倒过来,当初是有人让嫂子选择,嫂子也会像哥那样,宁愿死,也不愿和哥分开。”
露露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就把刚才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哈哈哈,狗日的贡布,老子没想到你这么会说啊,你说得这样漂亮,我不得不怀疑你先前那些话都是胡编的啦。”
梁凤书反过来帮着贡布说话,掐一把露露:“你以为贡布和你一样?就你爱胡说八道。”随之又问贡布:“你们兄弟犹疑什么?”
“过年前,平措和哥回来,平措私下里告诉我,哥是被小语强制赶走的。也就是说,小语愿意自己一辈子不再见哥,她愿意成全哥和嫂子的专一爱情。嫂子为何会把家当全卖了,然后才告诉我们已经请好律师救哥?嫂子是想倾家荡产救哥出狱,然后成全哥和小语。”
露露把眼睛瞪得像灯泡,看看贡布,又看看梁凤书,惊讶说道:“了不得,我都没想到这上头,贡布一说,还真是这样,嫂子就是这样的人,她太爱哥了,她愿意成全哥的一切。天啊!我们他妈的怎么办啊!要是这样,老天,你先让我死了吧,我去陪小芬,我绝不要看见这样的局面。”
梁凤书恶狠狠地恨着露露:“你有病是不是?要死,去啊,现在就去,跳楼撞车随你选,没人拦你。”
露露嬉皮笑脸地紧紧挽住梁凤书手臂:“不,我不死,我要看着哥和嫂子白头到老。不过,嫂子,你发现没有,贡布原来这么聪明啊!我一直以为他只会打,没脑子呢,哈哈哈!”
“你才没脑子,你能嫁给贡布,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梁凤书又向贡布说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你怎么做呢?”
“嫂子,所以我和平措犹疑了。你和小语都这样,我为何今晚告诉你那些事情,是希望嫂子千万别把哥让给小语。”
“喔,为什么啊?你哥和那个哑巴有过孩子,你哥还是她的唯一,我当然要成全他们啊!”
“嫂子,我敢断定,如果你这么做了,既伤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小语,还会害了哥。”
“这就奇怪了,我成全他们,最多是害我自己,还能害了他们?”
“哥选择认罪伏法,并当着小语的面说,让我带话给你,请你救他,他只愿嫂子你救他。也就是说,哥已经向小语表明,他已经把小语、还有他们的孩子的事情都了结完,并做出选择,从今往后,他只爱嫂子了。哥重情重义,加上有林董、老代、老谢三人死前的嘱托,哥出狱后,肯定还会照顾小语,但会是像照顾一个最好的朋友一样。哥担心小语、或者嫂子怀疑他摇摆不定,怀疑他三心二意,所以,他当着小语的面说,并选择认罪伏法进监狱。他选择认罪伏法,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为他和小语、还有他们的死去的孩子的从前的祭奠,也是向嫂子表明他真正做出选择了的决心,他希望他以后照顾小语时,你不要再计较。”
“呜呜呜,哥啊,你太难啦!呜呜呜……”露露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贡布也哭了,只流泪:“嫂子,其实,你们三个,都是极其善良又重情义的人。”呼呼鼻子,贡布继续说道:“要我说,小语的做法不对,嫂子如果要成全他们也不对,哥的决定才是对的。哥宁死不愿和嫂子分开,如果哥出狱后,嫂子不见了,他会恨小语,不是害了三个人吗?而且,哥要是因此把玉如意摔了,万一诅咒还有效,不是命都得搭上吗?”
“啊!啊!啊!”梁凤书突然扯开嗓子、毫无顾忌地嚎哭,边哭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警告过他的,我们的爱情绝不容玷污,绝不容玷污,绝不容玷污……”
贡布赶紧关上车窗,手足无措。
露露紧紧抱住梁凤书:“嫂子,嫂子,别这样,别这样,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嫂子,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嫂子,嫂子,哥在监狱啊!你知道监狱里面有多么难熬的,哥肯定知道错了,他再也不会对不起嫂子你了……”
梁凤书拼命嘶喊着、嚎哭着,露露拼命劝说着。
贡布吓得像第一次闯了大祸的孩子,发动汽车,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始于1979 第784章 梁凤书初踏江南
梁凤书的内心深处,也有一颗诗情画意的心,她早就想到江南看看。在她和丈夫还有露露他们一起游览桂林山水时,她就对丈夫说过,下一个想去的地方是江南。
岁月匆匆,时光蹉跎,晃眼之间,好几年过去了,几年匆忙的时光中,自己的丈夫一直脱不开身,因此始终没能一起来游江南。
终于,梁凤书在杭州机场下飞机,她第一次脚踏在江南的土地上,却是这样的心情,这样的难受。她的丈夫此刻也在江南,只不过她见不到她的丈夫,因为她的丈夫在监狱里,还没庭审,她连探望都不能。
在梁凤书心里,她永远都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踏足江南,是去看望一个女人,而且丈夫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玷污了自己的爱情。
梁凤书曾出版过长篇都市文学——《都市里的女人》,因为那本书,她一度曾是小有名气的美女作家。在那书里,她描写过好几种女人的错落人生,有像露露、小芬那样曾失足过的女人,也有像肖玲玲那样从炼狱里逃出来的女人,有像林迪薇一样天生富贵的致女人,还有她自己一样的女人。但她从没设想过,自己这样的女人,也会如此错落。
生命这场并不漫长的旅程,确实由好些个巧合修筑起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这些巧合中,有连写文学的作家都无法想象得出的桥段。或许,生活本身就比戏剧更具有戏剧性,比文学更具有文学性。
当戏剧性的人生巧合在自己身上时,就算是作家,她也再无心欣赏了,只有痛苦和煎熬,还有呢?如果还有别的,那也是悲伤,孤独的悲伤,悲伤得想捅破天,问问老天爷,为何要安排这样的巧合,为何要让生活变得如此的难堪。
贡布比没穿高跟鞋的梁凤书高出整整一个头,贡布高大威猛,长发编织成一条粗壮的辫子,像刚劲有力的虎尾坠在脑后,浓眉大眼,五官轮廓特别分明,身上带着一种高原人天生的豪迈气质,但他是沉默寡言的。他犀利的眼睛就像高原上准备随时捕猎的雄鹰,习惯性地警惕着四面八方。
梁凤书曼妙致,身材匀称得像是刻意雕细琢而成,秀美的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哀伤,宁静的目光中隐隐闪现着深深的幽恨,温婉美丽的外表下似凝固着铮铮傲气。她的双手揣在黑色风衣口袋里,落落大方,傲气前行。
这是一个奇怪得梦幻的画面,使得机场匆忙来往的人侧目相看。一个美丽高雅、散发着青春朝气的女人,身上没有一个包,连手袋都没有,如此干净利落,她傲然前行。在她的身旁,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英武汉子,汉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已久,如当阳桥上蔑视一切的将军。汉子背上背着黑色背包,一手提着一个黑色提包,就好似他身上带着秘密武器,随时可以力杀万人。
俩人没有丝毫交流,梁凤书和贡布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踩着同样的速度与节拍前进,使旁人又感觉他们是一起的。
深圳还处于炙热的阳光照耀下,白日里依然是炎炎夏日。而此时的杭州,早已经吹起微凉的秋风,阳光依然明媚,却像是失去了阳光本该有的温度,空气中游荡着阵阵萧瑟之气。
贡布先打开出租车后排门,在梁凤书坐进去以后,他才把包放进后背箱,然后坐进副驾驶,对司机冷冷地说出一个地名。
这时的机场的士司机,都渴望载到一个路程极远的客人,期望一单挣个大价钱。依照他们机场司机惯有的习惯,要先对客人说价格,但司机这次被这两个乘客的气场压制住了。听了贡布说的地址,司机马上乐开了花:“好的,大哥,这地方远哦,路还有点不好找……”
贡布打断司机的话:“按我指的走就行。”
“好,好,看来大哥对杭州很熟……”话没说完,司机看贡布刚毅的脸、刚毅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望着车窗外明亮的天空,梁凤书心潮澎湃,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但真要面对了,她不得不再次整理思绪,而且还很惴惴不安。
昨天深圳的午夜街头,梁凤书听贡布说起自己从没听过的两件事后,她在睡前仔仔细细地反复思量好几遍,她明白贡布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也明白自己丈夫依然对自己有如最初那样浓浓的爱。她也想过,其实小语比自己更可怜,丈夫虽然因为这个女人玷污了自己的爱情,但错在男人,而且这个女人家破人亡,她自己落得眼瞎嘴哑。
昨夜的反复思量中,梁凤书依然下定决心,那个女人不值得自己可怜她,她的可怜不是自己造成的。
自己的爱情是丈夫玷污的,但这个女人应该承担一些责任,因为自己丈夫并非对她隐瞒了已经有爱人的事,她在明知自己丈夫已经有爱人的前提下,她依然选择和自己丈夫好,还有过孩子,凭什么?就凭你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你有什么资格横刀夺爱?就算那个荒唐的诅咒使得你一生只能爱唯一,可你为何不在我认识丈夫之前找到我的丈夫?
昨夜思绪万千,而后下定决心,今日,看着江南的天空,梁凤书开始重新整理思绪,虽不至于取消自己来前的计划,但她想啊,小语必定是齐家的女儿,她会清高成什么样子呢?她身边的人会如何反过来欺负自己呢?
梁凤书并不害怕别人会欺负她,在她带着丈夫还是一个小年时,就在深圳摸爬滚打,黑道上的人个个如狼似虎,她与此周旋,也没人敢染指她半点。她担心的是,小语会苦苦哀求自己,让自己把丈夫拱手相让,哀求自己成全她一生的唯一。
从车水马龙的大道,转入富春江边的幽静路,驶过大桥后,车窗外已经满眼是青山隐隐水迢迢。白练似的富春江静卧在青山之间,像是上天飘落的丝带,被遗忘在这秀丽大地上。
出租车在一道铁门前停下来,梁凤书自顾下车,瞭望四周,心中想: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啊,只可惜不是来探望朋友,要是今天是来这里探望一个朋友,该多好啊!




始于1979 第785章 女人与女人的暗战1
高达的铁门像是突然出现在一处荒野的山下,门外郁郁葱葱,几棵高大的香樟树在秋风里呜呜啦啦,紧邻不远处,是微微青山,山上已经被秋风装扮得浓墨重。
梁凤书手把着铁门,向里面望一望,只看见一条寂静得像是早已被遗忘的路,可路打扫得干干净净,路两旁是绿意盎然的斑竹林,一方幽静典雅之地。
贡布依然背弃包,提着包,他来到铁门旁,也没和梁凤书交流,像是心意相通,他知道梁凤书的每一个心意。
按下对讲铃,不等对方问询:“我是贡布,请开门。”
略微沉静,咔哒一声,铁门电闸锁打开了。贡布推开大门,自己站在旁边。
梁凤书迟疑着向路的尽头望一望,什么也没有,只有路和斑竹林。她依然落落大方地前进,脚下的运动鞋踩在路上青石板发出扑哧扑哧轻响,就像一曲盛大的乐章,奏响意味深长的引子。
路在一棵高大的柳树下转弯,柳树紧靠着一面高大的白色院墙,柳树下站着一个瘦的老妇人,老妇人面带慈祥的笑容:“贡布啊,真是稀客哦。”蔡子瑛看着梁凤书:“贡布,这位是?”
“麦哥老婆,我的大嫂,梁凤书。”贡布语气平淡,轻轻的,如秋风。
“知道,知道,美女作家,快请进门,我知道,我看过那本《都市里的女人》,文笔非常不错。”
梁凤书礼貌地微微弯腰,随之转身打量四周,脚下变得踌躇轻缓,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她感叹这方幽静古雅,感叹即将可能要在这古雅幽静处,发生一场女人与女人的对垒、撕逼。
进院门时,贡布终于走在梁凤书前面,并随手把包卸下,反正大门的院墙下。
梁凤书刚迈进一只脚,就看见阿秋站在院内天井的廊下。
阿秋的脸由笑变凉再变笑,向外走出两步:“欢迎欢迎,我还以为只贡布一人呢,没想到凤书也来啦,真是好,快,里面客厅坐。”阿秋没有迎上来,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凤书,还认得我吧。”
梁凤书刚往里迈出两步,她随即又停下来,因为她看见小语摸索着从房门出来,熟练地摸到廊柱,微微仰起头,突然凝固了姿势,随后,一手在空中摇晃着。
梁凤书仔细看着,小语的眼睛一直睁着,但她的眼珠不会转动,一看就是假眼珠。小语微微仰起头时,分明是想要说什么,可她说不出来,沉默片刻,她开始摇晃着手。
阿秋迅速接住小语摇晃在空中的手,扶着她,低声说道:“小语,先到客厅坐下再说吧。”随之,阿秋提高音量,对梁凤书做出请的姿势:“小语说,来者是客,请凤书姐客厅用茶。”
梁凤书心中一下奔涌起酸楚,差点落下泪来。她默默掂量着,自己来的路上明明想得好好的,要好好骂一骂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要好好教训这个横刀夺爱的女人,现在,她却心软了,没法对一个可怜楚楚的瞎子哑巴女人,说出难听话来。
贡布走到天井里的石头水缸旁,不再向里面继续走,如站岗放哨的卫士挺立着。
蔡子瑛轻轻走到廊下,说一句:“凤书先里面坐啊,我去弄几个菜,你们来得突然,没提前准备。”说完,钻进厨房里去了。
阿秋扶着小语在客厅坐下,把一张一尺见方的白色写字板放在小语面前,并把笔和擦板递给她,随后对梁凤书微微一笑:“凤书只管坐,就像自己家一样,不要见外,我去倒茶来。”
梁凤书走到敞开的客厅廊下,看看这个雅致的庭院,一下变得不知所措了,因为她没想象到是这样一个画面。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旁人,只有自己和一个眼瞎嘴哑、看着还很娇小柔弱的姑娘。
听见桌子被叩响两声,梁凤书转过身去,看见小语竖起白板,上面写着:“凤书姐请坐,你来,我高兴。对不起,我看不见你,我很想看看你的。”
梁凤书刚扶着椅子,准备在小语对面坐下,只见小语飞快的擦掉那些字,又飞快地写着,又把白板竖起来:“你说,我听得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梁凤书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慢慢坐下:“小语,你,你好吗?”
“呸”,梁凤书在心中鄙视了自己,这根本和自己想象的就不一样,自己竟然用了这样的开场白。
小语点点头,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敲白板写着三个“对不起”的位置,突然用身子把椅子往后一顶,迈出一步,对着梁凤书的方向,扑通跪下,连磕三个头,随后一手摸着椅子腿,仰着头看着梁凤书。
“小语,你……”梁凤书说不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局面和她来的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
阿秋正好托盘端着茶来,她好似没看见跪着的小语一样,把两杯茶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凤书尝尝。你们俩人的事,你们解决,我们不参与。”
阿秋放下茶,话说完,径直转身走了,消失不见。
梁凤书对着小语伸出双手,但她双手停在半空中,没有扶小语,她想啊:我就不扶你,绝不可能扶你。糟糕,自己太被动,她们一定早以预料到自己会来,早已排练过如何对付自己。
正当梁凤书迟疑犹豫时,小语自己扶着椅子站起来,已经是个泪人。她摸到纸巾擦干眼泪,继续快速地擦白板,快速地写字:“是我害了麦子哥哥,我万死不足以赎罪,对不起,凤书姐。”
这太难把话出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梁凤书没想到,小语如此高贵的豪门千金,在面对自己时,竟然放下了所有尊严,跪倒在地。
梁凤书强忍着泪水:“小语,你明知他有我,为何?”
小语立刻写道:“我不能爱别人,只能爱他,我想尝尝爱和被爱的滋味。”
又擦,又写:“我自私,未料结局如此。愿余生赎其罪,任凭凤书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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