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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彼此相爱,只要爱还在,便没什么可计较。





始于1979 第264章大雪漫道
上午起来时,梁凤书高兴地告诉我车还在,两兄弟还自己打水把车都洗得干干净净,简直完美。
我对梁凤书玩笑说,要不就让他们兄弟俩做她的男宠,被梁凤书劈头盖脸地拾一顿,气鼓鼓地说:“麦子,你以后再这样侮辱我,小心我把你剪掉,大家以后做姐妹,也就完全断了这点事。你以外的任何男人,敢碰我,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我能做得到的。”
说着,她又扑进我怀里哭起来,说她二叔叫来的要是不是严胖子, 我可能已经遍体鳞伤,那样的话,就是她害了我。
我把那些不愉快当爱情中的插曲,更坚定我们相爱的力量,况且,她为我受过的委屈又何尝少,只好哄哄她,拉进被窝里折腾一番再起床。
农历新年伊始,阳历已是二月中旬,广西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也有十来度。从桂林一路玩过去,几天后进入贵州,那真是寒天冻地,大雪纷飞,道路被来往车辆融化冰雪后,变成一条看不到头的坑洼、泥泞的曲折山路,每天只能行进一百多公里,有时一堵就是大半天,弄得人好不焦心。
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贡布和平措开车,进入贵州后,全是他们开车,我感觉太冷手,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们说他们的家乡比这冷太多,但路没有这样滑,他们家乡的路冬天全都冻上了,没办法开车,结冰后的路很是干燥光滑,从不泥泞。
我们几个人都无所谓,梁凤书生活比较讲就,到晚上堵在路上,没法进城去住酒店,她就显得很失望,对路边的小宾馆卫生条件很担忧,可也没有办法,还得咬牙睡,不过她整夜不脱衣服。
梁凤书白天又显得很是兴奋,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漫天大雪,更没有见过整个世界一片银色,白茫茫的世界让她文思泉涌,一路又是照相,又是赶着灵感写下好些短篇、段落存着。拉着我在雪地里打滚、打雪仗、乐此不彼,见她那样开心,我也开心。
我们在雪地里玩耍时,贡布和平措抽空对练,他们自十二岁接受玩命似的泰拳训练,身经百战而不败。耀仔死前不会骗我,如果连阿辉都败给他们俩,这两兄弟真是如两头猛虎在我左右。
梁凤书要把那些参天大树上的积雪摇下来,她想看那纷纷扬扬鹅毛般的飞舞,我踹几脚大树,大树纹丝不动,只好叫来贡布和平措。他们轮流以腿横扫树干,树上的积雪山呼海啸地崩塌下来,几个女人高兴得忘乎所以,带着肖玲玲一起忘情地戏耍。
玩得累了,路上堵着长久不动,两兄弟在路边捡来柴火,升起一堆篝火,就近农家买来腊肉香肠,我们边烤边吃,不只不无聊,反而好不愉快。这些事情我也很擅长,有他们两兄弟动手,节省我太多力。
又忧愁沿途宾馆酒店都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已经半个月没有和小语联系,她肯定急坏了。虽然离开深圳前给她发邮件说明情况,告诉她我要回山里祭拜师傅,可能会有两个月无法联系,可我还是想着她肯定写下对我很多思念的话,已经发送到我们的邮箱里。
小语怀着我们的孩子,让我又更牵挂她,只好偷偷给林迪薇发短信,让她帮我打电话问候小语。林迪薇总是安慰我,让我先什么都别想,路上安全最重要。
贵州的山重重叠叠看不到头,蜿蜒逶迤,绵延无尽,有时候翻一座山就是一整天,主要是大雪造成道路泥泞,车轮常常打滑,只能蜗牛一般的前进。
正值新年头几天,估计大家都在家里围火取暖、共诉亲情,路上的车不多,有时半天也见不到几辆车,私家车就更是凤毛麟角。
离贵阳已经不远,那是一个不怎么见得到人家的地段,一辆桑塔拉停在路边对我们招手。下去一看,是从广东回乡的俩中年夫妻,他们被抢劫了,车没被抢走,其它东西被洗劫一空,估计抢劫的人不会开车,但抢劫的人智商还挺好,为预防夫妻俩开车快速去附近城镇报警,手机那样的稀罕物当然不会给他们夫妻留下,还把车钥匙扔进了山沟,根本没法找得到。
贡布下车去帮忙鼓捣几下,帮他们的车启动后,我们又继续前行,而我开始担心起来,万一我们也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么办。
平措一边小心开车,一边说:“哥,你放心吧,不是我说大话,有我和我哥在,没有人能害得了我们,就算他们拿枪都未必能行。”
肖玲玲坐在副驾驶,有些担心地说道:“平措,要是我们真遇到危险,你别管我,一定先保护好哥和嫂子。”
我从后面座位伸手抱着肖玲玲的腰:“妹妹,我就那么弱不禁风吗?我还是可以对付一两个人的,遇到危险,当然是要先顾着你和凤书啦。”
平措并不像露露说的那样问一句说一句,虽然话少,聊起事情来,他还是很主动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见我这样担心,他说:“哥,玲玲姐,你们都不用这样担心,真有人抢劫,他们连车都无法靠近。”
梁凤书忧虑地说:“平措,你和贡布的身手我们是放心的,这条路上肯定无人能打得过你们,你哥担心的是你们打死了人,这可是要枪毙的大罪。”
平措显得很是自信:“嫂子,你们是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我们知道的,用多大力,把对方伤成什么样,决定不会出差错,我们小时候打拳时,就必须要听从老板的安排,打多久取胜,以什么方式取胜,把对手伤到什么程度,我们从没有出过差错。保护你们,真要遇到危险,贡布哥哥和我早就定好的,只让对方躺下就行,要是对方使用武器,可能要让他们伤得厉害点,但绝不打死打残,不伤要害。”
我不禁感叹:“凤书,真是术业有专攻啊!这方面的事情,他们想得比我们还周到。”




始于1979 第265章义气
梁凤书说:“平措,我给你哥也说过,我们不是老板和手下的关系,你们是我们的弟弟,真要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放心,哥和嫂子一定不会抛下你们。”
平措显得很放心:“嫂子,我们不会担心这些的,在牢里时,耀哥和我们兄弟说过,说要么哥和嫂子不会要我们俩兄弟,要么就会对我们好,我们相信耀哥,牢里的人个个都尊重耀哥,他说的一定没有错的。”
听他说牢里个个都尊重耀仔,使我心中有些后悔,在他死前该去多看望几次才好,唉,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只能期望耀仔能早日投胎做一个好人。
耀仔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活着走出监狱,宁愿早死,死前天天和他们兄弟俩聊天。两兄弟答应耀仔,在他死后,为他诵经九十九天,助他消减活着时造就的灵魂罪孽。
我问他阿辉身手怎么样,平措也不思考,直接告诉我们,说阿辉比他们兄弟俩都勇猛,力量上相差无几,阿辉之所以输,主要是没有进过专业训练,加上泰拳在对战时占优势,所以阿辉才输的。
我想平措这个评价很公正,阿辉练的是拳击,也是身经百战,但必定不是他们两兄弟那样每天面对残酷的比赛。
平措想想又说:“耀哥当时给我们说,必须我们兄弟俩都赢了辉哥,他才愿意帮我们写信给你,所以我们也都拼力一战,辉哥真的很厉害,他在牢里已经缺少锻炼,要是辉哥也像我们兄弟天天练,我们可能还赢不了辉哥。”
听他这样说,我很欣慰,不像社会上很多混混,只知道吹牛皮抬高自己,他们兄弟这样年轻,身手这样好,却懂得谦虚,比同龄时的我还懂事一些。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经受了世间最悲惨的流浪,觉得自己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是人间炼狱,与肖玲玲比起来,我所历经的那些苦显得很平淡无奇,与贡布和平措所历经的那些比起来,也算是‘幸福’的了。
我们从前两不相识,只凭着一封信,我们信任他们兄弟,他们也真把自己就这样和我们搁在了一起。这或许是道,也是江湖唯一值得赞许的地方,‘义气当先’也就不过如此。
梁凤书见他说起耀仔和阿辉时,没有一点可惜的口气,好像没有良心似的,故意问他:“耀仔和阿辉都死了,平措,你现在想起来还伤心吗?”
“嫂子,不伤心。”
“为什么呢?他们也算是你们兄弟俩的恩人啊!”
平措马上领会梁凤书意思,耐心地解释:“嫂子,我们没法阻止他们死亡,那就要祝福他们,在我们的家乡,得到祝福的灵魂能更快的再次轮回,每个人的灵魂都要轮回的,佛祖菩萨看着我们每个人,我们每个人做的所有事情,佛祖都知道。我爸妈死后,我们兄弟还小,也哭了几天,后来梦见爸妈转世为山中羚羊,我们就不再伤心,每天都为他们诵经,祝福他们得到轮回转世。”
肖玲玲问:“特别特别坏的坏人呢?也会轮回转世吗?”
平措看着前方的路,平静地说道:“那样的灵魂会下地狱,受尽折磨。玲玲姐,我在那俩车上时,两位姐姐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事情,玲玲姐,不要怕,他们会下地狱的,我听说后,每天都为你诵经,让佛祖保佑你。”
梁凤书低声骂道:“这两个坏东西,玲玲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聊呢?”
而我明白,小芬她们是故意把肖玲玲的事情告诉他们兄弟俩,是要看他们是否计较肖玲玲的过去。
肖玲玲看着窗外,默然无语。
平措说:“在我们的家乡,小时候我们就听过格萨尔王的故事,格萨尔王菩萨还在人间时,他最爱的珠姆王妃被妖魔抢了去,王妃被妖魔侮辱、折磨好几年,格萨尔王菩萨还是把王妃救出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珠姆王妃。玲玲姐,听说麦哥已经替你报仇了,以后让我保护你吧,你就像珠姆王妃一样为世间祥和而受尽苦难,你是天女的化身。”
肖玲玲依然看着窗外,恶狠狠地说道:“开你的车吧,露露姐说你是个闷葫芦,你却比我话还多。”
我和梁凤书在后排开心地笑起来,梁凤书说:“平措,你会诵经,你玲玲姐的身体我们已经解救,但是她的心需要你解救,你要努力哦,你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这是哥和嫂子我交给你的重要任务。”
“好”,平措只说一个字,话真就变少了。
几天下来,我和梁凤书都看出来,平措喜欢肖玲玲,只是肖玲玲表现得如一潭寒冰,激不起一点涟漪。
肖玲玲悠悠说:“嫂子,我的心不需要他拯救,我的心好好的。”
我故意要求道:“玲玲,你给哥唱歌听好不好?磁带里的歌没有你唱的好听。”
肖玲玲望着窗外,悠悠唱起来……
我想,平措一定会被肖玲玲的歌手彻底迷住。
千里跋涉,总算是熬过了贵阳,贵阳到遵义的路好了很多,在遵义休整一天,参观会议遗址,再往前,跃过娄山关,离重庆就已是“得陇望蜀”,家乡就不再遥远。
娄山关一带的山路特别曲折,就像被人揉搓过后随意扔在山岭之间的一条麻线,一个弯道接着另一个弯道,一道道山梁翻过去,一道道悬崖峭壁溜过去,在寒冷的大雪天,简直是九死一生的感觉,要是有任何地方不小心,很大可能是车毁人亡,好在他兄弟俩以前常在山中给他老板开车,小小年纪,经验丰富。
越是靠近故乡,心情越是激动,我本没有想过再回来,可终究还是向着故乡的方向千里跋涉。
过娄山关后,地图上的道路只剩下最后一小段,最多两天,就可以抵达肖玲玲的家里,这时已经从梁凤书家出发一星期,正月初十,路上的长途车多起来,车顶上满满都是行李,一批又一批离乡的人,正再次奔赴改革开放的前沿地,除了行李,还带着他们自己的梦想。




始于1979 第266章寒路劫匪
在快到达綦江时,处于贵州与重庆的交界处,一大段路在两山之间的山沟里蜿蜒前行,想着离家乡已经很近了,看肖玲玲时常浮现出焦急的神态,我也有些心急,想着路上也再没有积雪,决定天刚蒙蒙亮就出发,计划连续行驶十几个小时,争取在夜里到达肖玲玲的家。
平措突然刹车,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起身从前方玻璃看出去,车灯照射的方向,路上倒着一棵不大的柏树,想是山上倒下来的,平措却说:“哥,你们都别下车,天还没有亮,这里前后没有人家,小心有诈。”
他的话使得我一下完全清醒,连忙拿了电棍在手中以防万一。
我回头看看,贡布站在两车间警戒着,平措一人去搬树,我把电棍递给梁凤书,自己拿了铁锹在手:“凤书,你们别下车,小心一些,我去帮忙搬树。”
梁凤书睡眼朦胧,几天赶路,已经把她弄得疲惫不堪,一碰到我的电棍,马上吓得猛然神抖擞,打眼往前面一看,嘟哝着:“搞什么啊!有人要抢劫吗?”
我一下车,就看见几个人影扛着锄头从路中倒着的树的另一边向我们走来,平措已经大喊起来:“老乡,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他故意喊出心中疑惑,以示提醒我,也提醒对方,想这元宵节还没过,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早上山干农活,我也大声喊道:“老乡,大过年的,这么早起来啊!”这样喊,也是提醒平措我也在。
对方没有回音,走进一看,一共五人,还有两人正从旁边往车靠过去。
小芬头探出车窗大声喊道:“老乡,要是你们路过,我们给你烟抽,算是过年礼,要是有人想干坏事,可别怪我们下手不知轻重啊!”
小芬这样喊,即天真,又满含善意,她知道这些个土鳖货肯定打不过我们,真是出于好心提醒他们。可是劫匪了这么大劲做准备,怎么会被吓跑呢?天这样冷,布这陷阱不容易,还得两夜忍受寒冷等着猎物上勾,怎么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小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说,做贼也是有原则的:‘贼不走空’,这古朴简陋的原则,使得贼不知道‘临机应变’。
见小芬和露露都没有下车,我就很放心,证明贡布也交代过她们。
小芬连着大声喊几遍,对方知道我们已经警觉,在我走到平措身边时,对方五人也走到平措身边,他们还要往前走,平措伸手一拦,冷峻地说道:“听我一句劝,你们想趁司机下车后,趁机控制车,或者控制车里的人,是吧?这样做,你们都要受伤,还是别过去了,大过年的,回家好好睡觉去吧。”
想,平措怎么跟小芬一样,转念一想,平措心是善良的,以他的机灵,肯定知道今天必有一战,可是他还是先善意劝说对方。
我刚忙拿出烟来,一边提防一边说道:“老乡,过年好,确实起得早啊!”
对方根本不理会我们,在听到平措的话以后,五个人都站住了,其中一个对着平措说:“哟,挺懂行啊!同道中人?那就好办了,看你们能开这样的车,日子过得不错,买路钱一万。”
平措的态度马上变得冰寒,语气也变得阴狠:“一分钱没有,识趣就让开。”
我和梁凤书都叮嘱过他们兄弟俩,遇到事情不要先动手,能和平化解就和平化解。
“确实没有钱,车是借的别人的,我们也是前面的人,走亲戚,行个方便吧?”说着,我把烟放在倒下的树枝上,借此以手电筒照一照树的根部,根本就没有树根,证明不是倒下来的树,是这几个人故意弄的。
其中一个人看看我的烟,冷冷一笑:“打发要饭的也没这样寒酸的,以为你们是同道中人,要一万块不算多,我们也行方便。你们这两辆车值不少钱吧?看来你们是装同道中人,别废话,车留下,带着车上的人快滚,要我们亲至清理的话,我们也不嫌麻烦。”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是没得谈,我退后几步,手举着铁锹大声说道:“你们先和我弟弟谈,他要是能放你们过来,到我这里来拿车钥匙。”
我暗示平措可以动手了。
却听后面想起一声奇怪的声音,又像吼叫,又像歌一样吟唱,听声音是贡布发出的。平措听到声音后,并没有动手,而是还在假装考虑对方的意见,拖延时间。
我回头看时,两个旁边露水丛中出来的人,手拿着柴刀,已经靠近小芬开着的车窗,正有些担忧时,只见贡布窜上去,一拳、一腿同时出击,两个人当即倒在地上。
贡布动手前发出一声吟唱,平措也同时动手,这些个土流氓,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碰到顶尖的拳手,速度和力量完全相差太远,都来不及还击,全都躺下了。
平措大吼一声:“把树抬开,不然打断你们狗腿,快,爬着也得抬开。”
露露和小芬已经下车,正大力的鼓掌喝,小芬用她手中的电棍又猛触那倒在地上的两人,如逗玩偶一般,嘴里喊着:“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贡布无奈的大声招呼她们:“芬姐、露露姐,不是说好不下车吗?”
小芬正兴致勃勃,玩得不亦乐乎:“他们爬不起来啦!车上太无聊,让我玩玩嘛,我又不会电死他们。”
见小芬电了几下,我吼她们:“上车去,别增加麻烦。”
她二人听见我的喊声,才依依不舍地上车去。
我又走向前去,三个不服气的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几下,像是要跑,刚起步,又被平措快速的放倒,怒吼道:“把树抬开,听到没有,不然谁也走不了。”
我见平措一个人能对付他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点一支烟,拿手电筒照一照周围,两旁大山寂静无声,唯有凌晨时的寒气逼人,路边枯草上白霜茫茫,天空薇明,天边显出一丝青光,或许不久之后能看见朝霞。




始于1979 第267章 又走在家乡的小路上
走走停停,在八天后夜色刚起来不久之时,我和肖玲玲终于又站在曾经熟悉的山坡下,忍不住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停好车,还需要走十多分钟才到家,这算是越野车能到达的最近距离点。
故乡的寒气如此熟悉,而我已经不再感到寒冷,离开整整六年零六天啦,不想回故乡的人还是回来了。还是那些一层一层的庄稼地,还是那条路,山坡上还是那样光秃秃的,唯一几棵在暮色寒风中摇曳的树,就像这片土地上没有退光的癞毛。
改革开放二十年,山村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村里的青壮年几乎消失不见,贫瘠又拥挤的这片土地啊,依然贫瘠,只是慢慢变得不再拥挤。
肖玲玲在即将走上离家最后这段路前,蹲在车旁嚎嚎大哭起来,好像再没有力气向前走一步。
露露和小芬、梁凤书三人看着我,我抹一把泪,再次确认道:“都争气一点,不可漏出任何破绽,平措,你扮演小芬的男朋友,贡布,你扮演露露的男朋友,凤书,你是玲玲一起开服装店的好朋友,你们四个是我算命认识的好朋友,都能记得住吧?。”
他们点点头,每人扛着能拿得动的大包、小包,贡布和平措身上几乎被行李盖住了。
我背起肖玲玲,边走边说:“玲珑,以前的路车载你过来,以后的路我背着你走,这条路上曾有过我们很多的脚印,你曾走在这条路上给我唱过很多好听的歌,这条路上有我们好多好多的回忆,全是好的,一点坏的都没有。玲玲,我们回家了,你的麦子哥陪你回家啰。”
我高兴地背着肖玲玲跑起来,还没跑多远,看见肖大刚挑着一担空箩筐,一语不发地看着我们,走近了,确认了,只略带笑容地说一声:“回来啦,终于回来啦!麦子、玲玲,终于接到你们啦!东西我来挑吧,来,都放箩筐里。”
看肖大刚的样子,还有他说的话,这几天他该是每天都来接我们。在城市里漂泊几年,再次见到肖大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亲切感,尽管他的表情看着很平静。
肖玲玲哭着大声喊道:“爸爸,我让你生气了。”
肖大刚走到我面前,摸一摸我背上肖玲玲的脸,淡淡地说:“玲玲乖,玲玲不哭,爸不生气,快别哭,麦子哥不是背着玲玲嘛,怎么能还哭呢?”
梁凤书指着车说道:“叔叔,你跟我去挑车里的吧?”
“好啊,谁的车?”
“玲玲的车,玲玲和麦子买的车,还刚买不久呢。”梁凤书一边大声说道,一边带着肖大刚去挑车里没有拿得了的东西。
肖玲玲挣扎着想下来,我轻言细语地说:“玲玲,哥背得起,不累,哥要让你脚不沾地进家门。”
肖大刚挑着担子走在我旁边,肩上的担子嘎吱嘎吱地响着,肖玲玲呼呼鼻子,终于不哭了,问道:“爸爸,家里有麦子哥爱吃的腊肉吗?”
“有”
“有橘子吗?”
“有”
“柚子给我留着吗?”
“给玲玲留着。”
“核桃呢”
“也给玲玲留着。”
“那有没有买麦子哥爱吃的柿子饼。”
“有,我都记着呢。”
“麦子哥爱吃的皮蛋有吗?”
“有,很多。”
“那你说麦子哥还爱吃什么?”
“猪大肠,我也留着呢。”
“那还有我爱吃的什么啊?”
“米糕、米花糖和麻糖,都买好的。”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哦,还有玲玲的糖花生,明天爸和你一起做。”
……
肖玲玲在肖大刚面前,瞬间回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模样。
听见肖玲玲和肖大刚这些对话,让我感慨莫名,想着,要是李瞎子还活着,看着我从异乡归来,一定也是这般迎接我。虽然我不能像肖玲玲这样在他爸面前撒娇,可是我也一定会心里涌满激动和幸福,李瞎子也一定不会像肖大刚哄着肖玲玲这样哄我,但李瞎子也一定感觉到幸福无比,可是,李瞎子终究是不在了,没能活着享受到我的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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