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房间的隔音不好,听着露露数落一顿贡布,大家才沉沉睡去,只我一人在灯下靠在床头看着书,抬眼望得见疲惫睡去的梁凤书,她的面容舒展,并没有感觉到山村的寒冷,朝着我的方向睡得很香甜。
我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平措一个人坐在院坝里,他抬头看着我:“麦哥,他们都去了集上,还没有回来呢?说等你起来后,我们直接去玲玲姐家里吃饭。”
四周清冷而安静,只听得很远处有些隐隐约约的欢乐声,想是同样从远方回家过年的人,正在抓紧假期的尾巴纵情欢乐,我知道,他们的欢乐方式不过是喝酒、赌博。
时隔几年,再次从自己从小生活的家里醒来,竟然有些陌生感,从前的老屋早已消失,还是在老屋同样的地方,这二层砖瓦楼房依然显得寒酸,唯一让人神清气爽的是洁净的空气,也让这远离别的人家的家似乎绝世而独立,屋两边茂密的竹林阻挡了视野,连肖大刚的家也看不见。
院坝前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肯定是肖大刚在我们回来前清理的,那棵高大的洋槐树还是在院坝的右边,越见粗壮挺拔,光秃秃的枝桠一动不动。
院坝外十几米处的一排柏树枝浓繁茂,已经比房子还高;院坝与青绿的柏树间的地里,有几拢甘蔗,肯定也是肖大刚种的,这块土地比院坝要低一些,以前小时候,张寡妇会帮着李瞎子种一些菜在里面,以萝卜、辣椒、莴笋、油皮菜、四季豆间杂着种,地周围还会种上南瓜和冬瓜,现在这些菜都没有了,寒冬里也没这些菜,但能看出来,这地里已经好久没有种过。
再远处,是一块块不规则的水稻天,冬天的水稻田空着,泛着寒冷的白光,几群鸭子在水田中自得其乐,那是它们的乐园,也是它们觅食的好地方。在稻田的另一边山坡下有好几户人家,只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声,也听不见我小时候那些扯着嗓子讲的闲言碎语。
山村从前的喧闹声没有了,其它一切都变得更丰茂,就连田埂上的枯草都茂密得淹没大半条腿,我小得时候,寻遍几十个山坡,也找不到这样茂盛高大的杂草。人走了,大自然显得很舒坦,杂草也长得威武雄壮,就像从前从没有这般坦然地生长过。
“平措,你怎么不去赶集呢?”我伸伸懒腰,低头一看,平措不见了,正疑惑时,平措端着一盆热水上来:“麦哥,快洗把脸,水正热乎。”
我有些难为情,怎么能让他伺候我呢?热水端到跟前,也不能不领情,边洗边说:“平措,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兄弟,你们兄弟不是我的佣人。”
平措倒是显得很自在,笑呵呵地说:“麦哥,我和贡布哥跟着你和嫂子已经是太轻松了,要是一点事情都不让我们做,那我们会不安心的,以后这等小事你就让我们做吧,我们做了心里也舒服。你和嫂子是我们的恩人,还给我们这样安定的生活,早上我和贡布哥锻炼的时候,还遭他骂,说我千万别忘记自己的本份,以后你让我多做点事情,任何事情都让我做,真的。”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还觉得自己难为情,只好点点头:“好吧,平措,我也没多少事情,以后你看着做吧,我不再拦你。”我又提起:“你该和他们去集市上看看,应该是很热闹。”
“麦哥,我们兄弟怎么可能这么做,我们兄弟至少要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这村里没什么危险,放心吧。”
“那也不行,危险常常发生在不经意间,我和贡布可是知道的。”说完,他高兴地笑笑,一个空翻身,直接从二楼跃到院坝里,矫健身姿如早归的春燕,弄得我也想跃跃欲试,终究还是没这胆量。





始于1979 第272章拜坟亲兄弟
肖大刚一个人在灶屋里忙碌,见我过去,连忙把我往外面推,好像我已经是贵宾一样:“麦子,不用你帮忙,快带着你朋友歇着去吧,堂屋里有很多吃的,你早饭还没吃,快去吃点。”
我递给肖大刚一根烟,帮他点上:“肖爸爸,给你的那些烟和酒要吃,久了潮了,别舍不得,我和玲玲现在不缺钱,你放心的花,不然玲玲会不高兴的。”
“好,好,快去吃吧。”
老远就听见他们几个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而我正站在山坡上李瞎子的坟前,平措帮着我把冥纸扯开丢进火里。心中怀着不能言说的愧疚,看着坟头上枯黄的毛草,更加凄凉酸楚。用手里的铁锹慢慢往坟头上垒新土,每一次往上垒土时,都在心里背诵着他教导我的那些签诗。
看着那条弯弯曲曲的路,想着怎么这些年过去,路还是老样子,路上的人更加稀少,‘经济腾飞’的成果一点不会在山村显现。听到他们的声音近了,平措飞快的跑下去,李水和李余老远就喊着:“是麦子吗?是麦子吗?好多年不见啰。”
我扯着嗓子对着他们的方向,就像小时候我们彼此呼应:“我在这里,把鞭炮背上来。”
众人把其余行李放在山坡下,抱着好多簸箕一般大的鞭爆盘上来,帮着把鞭炮展开,在李瞎子坟头外围上十几圈鞭炮。
我们一起在李瞎子坟头前跪下来,作揖磕头,然后他们退得远远的,看着我点燃鞭炮引线,鞭炮轰鸣,硝烟弥漫,我想,李瞎子一定知道我回来啦,他的儿子、他的徒弟回来啦!
张寡妇背着满满一背篓,一点也没表现出累,反而特别高兴又轻松:“麦子,你和玲玲的车真好,在街上让我可是风光了一回,不用你帮忙,我背得起,快回家去吧。”
从山坡上下来,梁凤书吩咐着:“麦子,你们还得跑一趟,说是要拿扁担去挑,车上还有好多的烟花,我们这一趟拿不了。”
我和贡布、平措、李水、李余无人找来扁担,把所有烟花都挑回家里放着,只为夜晚看那瞬间的璀璨。
一路上,李水告诉我,他已经大学毕业半年多,现在正在一家房产公司打工,工作是卖房子,也不累。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工作迷茫又遗憾,想不到大学毕业后还是打工,感叹着不知到以后会怎么样,眼目前也只好先干着。
李文白家的老五李余也上学一年多,李余最是兴奋:“老四,真有你的,哪里挣这么多钱?村里开车回来的,你可是第一个。”
“李余,你以前不是说你是老四,我是李瞎子家的吗?怎么,你现在甘愿当老五啦?”
李余厚着脸皮,完全是忘记过去早已忘记的模样,嬉笑着:“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你就是四哥,我就是老五啊!大姐李敏和二哥李木都没有回来,你回来了,真好。”
李水说,母亲陶春兰也没回家,还是在重庆打工,李木在成都一家大型酒吧上班,他和李水的大学也在成都,经常能和李木见面,可是不知道李木为什么不回家,可能是工作走不开。
大姐李敏还在福建酒店里上班,去年过年带着男朋友回来过,今年说不回来了。
听着李文白家的故事,我感觉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依照我和梁凤书的计划,等出去时,再到重庆去看望母亲陶春兰,余下嘛,就想见见李木,再没有其它想法。
李余和李水再不是破衣烂衫的样子,比我还要高一些,显得很健壮,青油油的胡子都快挂满腮帮子也没有剃,兴高采烈得没有一丝忧愁。
我问李余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他说先过完元宵节再说,那工作可有可无,反正过完年也想重新找工作。他还说,他已经不是农村人了,大学毕业后,户口落在青岛,让我有空去青岛玩。
见着李文白一家好起来,我还是高兴的,我虽然跟了李瞎子,终归和他们血脉相连,只是心中找不到血脉相连应该有的情感。想是小时候太穷,我们都各自顾着自己,没有相互依存的情感和习惯。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文白也来了,我知道,他是一定会来的,并不一定是来看我。李文白显得更矮小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自己比从前更高大,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我从前觉得屋两边的竹林很高,当睡醒起来站在二楼看,以前的竹林也没有那么高。
想一想,还是封三个红包,给李文白、李水、李余三人,只是红包里的金额比给张寡妇的少很多。想起李文白打孩子的勇猛,我想他应该是不稀罕我这点钱的。
张寡妇气势恢宏地讲述着:“麦子,你没去集上,玲玲开着车,一路上可风光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镇上数玲玲的车最豪华,别人都以为是哪家的贵人呢,我告诉他们,就是以前李八字的儿媳妇,哎呦,你可不知道,他们眼红得很,简直想不到李八字的儿子、儿媳妇这样有出息,连着肖大刚都沾光啦。都说李八字是神仙转世,单单保佑他的儿子、儿媳妇,将来还指不定要有天大的出息呢。”
李文白摆出气定神闲的姿态,颇有些洋洋得意:“龙生龙凤生凤,当然有出息。”
没有人接李文白的话,知道他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想不出来我的今天跟他哪有半点关系,又或者我没有出息,穷困潦倒地回到山村来,他还会这样说吗?说不定他是要教训我的,不过眼前的李文白显然再找不出什么话来教训我。
肖玲玲突然埋怨起来:“麦子哥,你没去,别人欺负我和芬姐……”
我马上看着李水和李余:“都这么大啦,在我们自己的家乡,还让别人欺负玲玲和我朋友?这不是白活了吗?”
李余挠挠脑袋,没有一点愧疚,喜笑颜开:“不是,是小偷偷钱包,本以为就是一个小偷,没想到七八个都是一伙的,我和李水也动手的,不过你朋友贡布太厉害,我们没帮上多大的忙,但我们肯定是动了手的,绝对没有怕。”
我看着梁凤书:“有受伤吗?”




始于1979 第273章恶人上门
肖玲玲激动不已:“还好有贡布在,不然他们那么多人,我们肯定吃亏。我看见那小偷把芬姐包里的钱包刚拿出来,我一把抓住他大喊,贡布马上就蹩住了小偷的手,没想到周围一下跳出好几个人帮那个人,说我们冤枉他,要我们赔他们钱,真是不知好歹。”
集市上的小偷我是知道的,小时候经常看见被偷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路边,面对结伙作案的小偷毫无办法。农村人不懂得用法律保护自己,或许是法律在偏远山村作用不大的原因,少有人报警,除非重伤或是弄出人命。
平措马上看着贡布,显得非常不满意:“哥,功夫退步了吗?还一早教训我,怎么还要玲玲姐先动手呢?早知道我陪他们去。”
小芬马上解释:“平措,不是这样的,街上人太多,我和玲玲走在前面,贡布和凤书姐他们走在后面,隔着距离呢。贡布的反应已经是神速,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赶到玲玲身边。”
李余嘴里塞着米糕,腮帮子都快鼓成球,手上还拿着米花糖,身上崭新的外套像是抢来的,有些合身,里面的高领毛衣看着松松垮垮的,他做出眉飞色舞的生态:“他们其中几个人手上有匕首,我和李水也没有怕,帮着打了几个。”
露露哈哈大笑起来:“是贡布把他们放倒了,你们兄弟才动手打的。”
李余立刻辩解:“那我们也很重要啊,万一他们再起来还击呢,我们起码打得他们起不来。”
“好,好,为胜利干杯,没事就要,过年过节,赶集时小偷特别多,千万要小心。”我举起杯子,不想就此再争论下去,几个小毛贼,不值得探讨。
正吃着饭,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话:“就是这一家,李八字早死啦,他们现在就住这一家。”
李余在门外一探头,回头紧张起来:“不好,街上那帮小偷找上门来了,看来他们是想敲诈钱。”
我还没说话,肖大刚起身抓起墙角的便当,气冲冲地大声吼起来,如虎啸山林一般:“狗日的,正月还没过完,妈个巴子,敢上我家里来闹,找死。”看他这气势,又像回到当初他卧在地里抓贼的那个神模样。
我们都放下筷子,冲到大门外,十几个人手拿着扁担和棍子,还有好几十个村里的人在一旁看热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围上来这么多人,李瞎子家和肖大刚家最是僻静,离村里其他人家相隔最少有好几根田埂。
肖大刚见对方人多,也没有冲过去,只对着大声怒吼:“那个龟儿子敢上来,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中年人派头十足,灰色的风衣,显示着家里今年的潮流时尚,嘴上叼着烟,往前迈两步:“干什么?肖大刚,我们都是认识的,你假装不认识吗?既然是熟人,什么也不说,你家妹仔的朋友打伤我们弟兄好几个,赔点医药,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赔了钱,此事也就了啦。”
李余和李水已经把刚才挑鞭炮的扁担拿在手上,还递一根给我。
我空手走出几步,贡布和平措紧跟我生活,我看看眼前这些小毛贼,对着围观的乡情大声询问:“村长在不在?在不在?”
老村长从围观的人中站出来,胆怯地说道:“在,在,在,我退休了,娃子还认吧?哎呦,李八字的少爷,听说你发财了啊。”
我撩开嗓子,拿出小时候唱山歌的音量来:“老村长,各位乡亲,你们今天给我做个见证,上午这帮人在街上偷我朋友的包,被我老婆肖玲玲抓住现行,你们也都知道他们是扒手,一帮混账王八蛋扒手,竟然敢有脸上门来讨要赔偿,你们帮我做个见证,我今天一毛钱不赔……”
先前说话的那个中年人马上打断我的话,把烟头扔在脚下,对着地上啐一口:“娃儿头,嘴巴别硬,以为外面混了几天,就完全忘了河的深浅啦?扒手?老子就是扒手怎么啦?不也没有扒你钱嘛,打伤我弟兄是事实,一毛钱不赔?口气好大哦。李八字当初在,我们还能给点面子,娃儿头,没冲。”
“不是他们一伙的退开一点,得伤了你们,一会儿给大家红包,给我做个见证就行。”我盯着那中年人说:“你们的钱,我可以烧给你们。”
村里人都往后退去,那十几个人当中,也有几个人进退两难,显然是来凑人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以为我要赤手空拳挑战这是伙扒手。
记得小时候,要是有外村人欺负到村里来,一定是全村抵抗外敌,今天村里的青壮年少了很多,从外面过年回家的青壮年,也没有从前的淳朴感,好似被外面的气候熏染得变了本性,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远远站在。加上这伙扒手中有几个就是附近的人,大多都和村里人认识,村里人不好得罪这些人。
我更知道,因为我开车回来,通过张寡妇的宣扬,他们已经对我所拥有的财富在心中嫉恨,只是不表现出来,此刻正好看我出丑。
我大声告诉肖玲玲,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玲玲,上楼数数,一共多少人,每人包一百的红包,当我们两口子给大家的过年礼。”
借此机会,我也想树立威信,想着我走了以后,大家知道肖大刚的女婿厉害,不会欺负他一个人在家。
肖玲玲马上拉着梁凤书上楼去,而对方已经被我‘逼上绝路’,想走,那就是当众丢人,不走,他们又不知道我哪来的这样大口气。那个中年人应该是扒手的老大,他趾高气昂地看着我,点上一支烟,目光跃过我,看着肖大刚:“老肖,真就是按你女婿说的办吗?”
肖大刚很激动,恨不得冲上去,我一把拉着肖大刚:“肖爸爸,我来处理,一定要让他们以后见到你胆战心惊,跟见了鬼似的一样害怕。”
我对着那个中年人招招手,摆出挑衅的姿态,目光里带着蔑视和不屑一顾:“你过来,扒狗,我告诉你怎么赔,这事我做主,不用我老丈人出马,要是要我老丈人出马,你肯定活不了,他下手狠,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我可能还会给你留口气回去给自己做棺材,过来啊,你不是要钱吗?”
他往前跨一步,又停下来,看看周围,又看着我,装着平静,语调阴冷:“娃儿头,你还年青得很,我要弄你个生活不能自理,这辈子你可是难过哦……”
我转头不听,不想听他废话,要是他突然服软,我还将失去这立威的好机会,拾这样的人,是皆大欢喜的事,绝对不能放过,对贡布和平措大声发令:“一个也别放过,动手吧。”




始于1979 第274章民风古朴
贡布和平措分两路冲出去,我随之大喊道:“全部拦住,一个也别放过。”
肖大刚、李文白、李水、李余和我冲向两头,张寡妇也扛着锄头冲出去,很快,在倒下几个人过后,估计老村长看到我的决心,扯开嗓子动员起来:“乡亲们,打这帮王八蛋。”
全部打倒在院坝外的干田里,一个也没逃掉,其中几个哀求着说:“我们是来看的,我们是来看的啊,别这样。”
刚才中年人已经被打倒在地,恶狠狠地趴在地上看着我:“娃儿头,别狂,你总是要离开的,你老丈人可走不了。”
我对着乡亲们大声宣布:“为这王八蛋刚才威胁我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我本来只想教训你们,既然他威胁我,好,贡布、平措,拧断每人一根食指,得以后他们再害人。”
惨叫声一片,本来也没有把他们往狠的打,有的爬起来想跑,哪里跑得过贡布和平措,还是逃不过断指的幸运。我急切地吩咐小芬:“相机拿出来,全部拍照。”
我对着这群昔日欺压村民的扒手帮说:“你们记住,不是我要断你们的手指,而是你们的老大威胁我,断手指的仇找你们老大报,他嘴巴太臭。还有,你们的照片全在我这里,要是以后再敢对我家人作恶,我一家一家去找你们,人不在就拆房子,知不知道?我麦子从不吓唬人。”
求饶声此起彼伏,其中还有几个和肖大刚攀亲戚,说要论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肖大刚帮忙求求情,被肖大刚一脚踩在头上,我知道,肖大刚比我还狠,他老婆跑了被人笑话,正好出出气。
我又走到那中年人面前,对李水和李余一声哟呵,就像以前我们配合偷桃子一样:“帮我按住他。”
李水和李余马上过来按住他,我对着倒地的扒手们大声问:“还有没有人想报仇的,不服气的,啊,有的话赶快说。”
没有回音,我把中年人每只手的手指再掰断一根,大声宣布,气势轩昂,第一次在家乡的穷山沟里这样说话,就像张飞站在当阳桥一样:“老子就是不怕人报复,你们记住,我叫麦子,是李八字的儿子,是肖大刚的女婿,随时等你们来报复,不过,你龟儿子只要觉得你骨头我弄不断,随时来,我们村任何人遭到你们报复,你们都要倒霉。奉劝你们一句,真有本事的人出去闯,在家里祸害乡亲算什么狗东西。”
欢呼声一片,有十几个村民估计在家里受了气,或者打牌输了钱,又或者没有挣到什么钱回家被老婆骂过,对着已经倒在地上哀嚎的扒手再踹上几脚,真好消消心中郁结之气。
大多数男人也都没有要红包,妇人和小孩子都高高兴兴地接过肖玲玲和梁凤书发的红包,欢天喜地地离去;
退休的老村长和肖大刚带着乡亲,一直把那十几个人赶出山坡后面的丫口才回来,他们不肯拿红包,说应该送我们小俩口红包,只好给他们每人两包中华烟。
难得见到的冬日暖阳,在正午时刻穿透阴霾,照耀着依然有原始风情的山村。寒风微微中,几只麻雀蹦蹦跳跳,在已经干涸的稻田里左顾右盼。远处炊烟袅袅,在树梢上、竹林边弥漫、消散,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使得山村在冬日里还有些朝气。
留下退休的老村长和以前几个同李瞎子关系极好的人,坐下来一起吃饭、喝酒,想着将来我和肖玲玲走了,他们也能和肖大刚打发无聊时光。肖大刚和张寡妇把煮好的腊肉香肠切出几大盘,李文白帮着烧火,很快又弄出一桌香喷喷的菜。
哪家老人去世,哪家孩子娶妻、出嫁,谁家里出了大学生,谁家又盖了新楼房,他们就是聊这些,我也在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把整个村里这几年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
依然是风雨不惊的山村,依然是平和的生活,通过外出打工,大家都已经脱离温饱线,再也没有人饿肚子,吃肉已经是极其平常的事情,就连讨婆娘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张寡妇觉得这些个男人抢了该由她告诉我的事情,颇有些闷闷不乐,神神秘秘地说:“罗家二娃子的婆娘生不了孩子,你们知道吗?”
老村长露出一口黄牙,绷紧脸上的老皮:“张幺妹,你也六十多了吧?别人家娃儿婆娘能不能生,你去打听这个干啥子?”
大田下的周石匠笑话张寡妇:“张幺妹年纪大啰,加上李八字早已成仙,再也没有人和她耍啰,只能到处听些闲话,不然日子怎么过?哈哈哈。”
张寡妇眼睛一楞,伸出干瘪的手指着周石匠:“你龟儿觉得自己竿竿还能翘得起吗?老子祝贺你龟儿打石头时,锤子滑脱,敲到卵子,到时看你狗日的还跳不跳。老子岁数大杂子嘛,昨天麦子还给我一万块,老子今天还坐他们车去存了银行,以后慢慢花,麦子说给我养老,老子以后有钱花。你龟儿年轻,年轻有啥子用,还不是挣点辛苦钱,你屋头的猪圈都快倒了也没得钱修,以为老子不晓得吗?”
梁凤书问张寡妇:“张嬢嬢,锤子敲到卵子,是什么意思?”露露和小芬、肖玲玲立刻笑起来,大家也都笑起来,平措说:“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兄弟也没有听懂。”
肖玲玲笑着告诉梁凤书时,露露也小声地告诉贡布和平措,梁凤书看看我,害羞地埋头继续吃饭。
杨三娃一脸嬉笑的样子:“张嬢嬢,你那个晓得罗二娃子婆娘生不出来啊?别个才过门一年多,慌个啥子嘛。”
张寡妇故意卖关子,头斜看着布满灰白阳光的天空:“我为啥子要告声你啊?不行等到起看,我就是晓得。”
1...9293949596...2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