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眼见人僵硬地行了个礼,随即转身拂袖而去,王继光怒极反笑道“看看,有其主必有其仆,不过是一个家仆,竟然也当自己是那些清流君子了!”
这要是换成从前,自己致力于成为清流君子中一份子的时候,就算打死王继光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可现如今他却想都不想就说了。
而如果听到王继光这话的人换成是别个朝中文官,兴许还会有别的反应,可在郭宝这种人的立场,他也素来讨厌那些喜欢装模作样的清流,这会儿竟对王继光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竟是笑着附和道“王侍御这话还是小心些,万一被外人听见了,挑不出你政绩上的毛病,就指摘你的品行操守,这种事某些人最在行了!”
两人一搭一档,不远处大步离开的光蒙差没气炸了肺,只能在心里暗自大骂什么样的头带出什么样的兵,要不是汪孚林本人便是狂妄自大的家伙,又怎会力保王继光这样无德无行的下属?
而王继光和郭宝历经了这么一场小小的风波,彼此之间却仿佛更亲近了几分,再不像离京时不过象征性了头。接下来,两人方才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速宁。虽说他们只是来接人,并没有审问的权力,但既然一个出自都察院一个出自锦衣卫,平日理刑多了,问话中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几分质询的味道。奈何他们不管怎么问,那速宁张口就是一连串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郭宝便有些后悔没调个精通蒙古语的下属过来。
吩咐下头几个锦衣校尉先把人好好看住之后,郭宝方才对王继光说道“刚刚光懋的那个随从说了那么一通话,耽搁时间我倒也不担心,毕竟上头并没有规定我们必须几日把人押解到京城,我只是担心这山海关城乃是人员进出的重镇,若是一直在此拖延下去,实在是不大方便。
如今既然已经把那个碍眼的家伙给打发走了,依我看,刚刚是山海路参将吴惟忠陪我们来的,干脆去请他派兵护送我们一程如何?横竖蓟镇就是派人来,也应该走的是这条驿道。听说他和王侍御你的上司,广东道掌道御史汪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是汪孚林人在这里,他必定会说,何止一面之缘,吴惟忠那时候因为对戚继光和汪道昆之间的关系大为好奇,留下他东拉西扯,到最后两人竟是改口以叔侄相称。而在场两人当然不知道这一,王继光还是第一次得知汪孚林和吴惟忠的关系,他也觉得山海关城内人员混杂,若是一直呆着等戚继光的兵马,也未免有些不便,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到。所以,郭宝这么说,他便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等到一文一武再次见到了山海路参将吴惟忠,把话一说,这位出自义乌,跟着戚继光南征北战,功劳赫赫的中年将领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说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这样吧,我把我的家丁调拨十个给你们,毕竟,军中兵马不得上命不得远调,戚大帅军法严明,我却不敢违背。
而且,不是我不肯多调人,而是驿站的马匹全都是有数的,若是我派给你们的人也调用驿马,万一有紧急军情,驿马不够用就麻烦大了。而军中马匹也一样有数,一人双马已经是极限,总不能让人走路护送吧?更何况,人太多驿站屋子却也不够住。”
只有十个人,十匹马,这虽说和王继光以及郭宝的期望有些距离,但想到辽东兵马李成梁便是把精锐全都给招进了家丁队伍中,甚至好几个将领也都是从家丁提拔起来的,吴惟忠身边充作亲兵的这些家丁应该也差不到哪去,他们俩对视一眼,索性答应了下来。
等到见到这十个人,他们更是放了一大半的心。
毕竟,那一个个都是年约三四十,身强体壮,看上去武力超群的精兵强将,再加上随行的四个锦衣校尉,押解区区一个鞑子,怎么也该够了!
“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出发吧!”
从山海卫城的迁安驿,到抚宁县的榆关驿,再到永平府的芦峰口驿,一行人第一天走了一百二十里。虽是远远比来时速度慢,但那是因为来的时候只有那么几个人,去的时候押着个语言不通的速宁,随行的人数又多了,没那么多匹马可换,要爱惜马力,因此王继光和郭宝商量之后,就定下了每日驰驿一百二十里,经过三个驿站的日程表。
当众人抵达芦峰口驿站时,郭宝一下马便直接将缰绳丢了过去,直截了当地说道“把正厅和后厅全都腾出来,朝中紧急公务!”
驿站的驿丞在郭宝等人来时就已经见过了他们,知道是朝中特使,此时见一行人又多了十个随从亲兵似的人,不由得暗自叫苦,只能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郭爷,小的之前没算到各位会这么快来。后厅已经住了刚刚离任,听说要京升官的抚宁卫指挥使,您看”
如果先入住的是文官,那么郭宝在思量过后,兴许还会退让一步,可听到是武官,他就立时眉头一挑道“都察院和锦衣卫办理皇差,你还敢讨价还价?不管后厅里头住的是谁,立刻腾房子,没商量!”
驿丞想到郭宝那几个锦衣卫的身份,登时恨不得重重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心想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和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讨价还价?挤出一个笑容的他正寻思着是不是腾出自己的屋子来给那位即将高升的抚宁卫指挥使住,可就在这时候,偏偏就只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恼怒的声音。
“是谁嚷嚷什么腾房子?”
随着这声音,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直接冲了出来,即便郭宝在京城也不是没见过身材魁梧的,却也被这条又黑又壮的汉子给吓了一跳。
然而,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堂堂锦衣卫出来的理刑百户,还怕了这等只有武勇之力的武官?他伸手挡住几个校尉,怡然不惧地走上前去,冷冷说道“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理刑百户郭宝,奉旨和都察院王侍御出皇差,让你腾房子天经地义!”
要是别人,听到锦衣卫以及奉旨皇差几个字,立时就退避三舍了,但那彪形大汉仿佛是个夯货,不但不退,而且还逼上前来,竟是一把揪住了郭宝的衣领“他娘的,就凭你这话就想打发走老子?别人怕锦衣卫,我可不怕!”
郭宝这才闻到这大汉嘴里冒出的酒气,顿时后悔不迭。他正想招呼麾下校尉出来帮忙,不想对面呼啦啦冲出来好些个军士,不但拦住了自己那些属下,而且就连吴惟忠派来帮忙护送的那些人也都给冲散了。那一瞬间,他方才想到押送的速宁,可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被那大汉给生拉硬拽进了驿站。
眼见驿丞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郭宝伸出右手想去抽刀,又想大叫大嚷,可还没付诸实现,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很低的声音。
“是戚大帅接了汪掌道的信,这才派我来的!”见郭宝一下子停止了挣扎,那大汉顿了一顿,就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假作酒醒,给你腾房,明日再和你同行,路上不理不睬也行,冷言冷语也行,总之就装作深仇大恨,想来若是万一有人图谋不轨,一定会认为我不但会看着你们倒霉,说不定还会帮着对方脱逃,所以就能趁机出手。”
郭宝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却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念头。眼下的局面带着浓浓的汪氏风格,不会是汪孚林给戚继光出的主意吧?
虽说知道这大汉是汪孚林通过戚继光弄来的,他不能也不该计较这番冲突,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眼下这么乱,你就不怕有人趁乱出手?还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戚大帅手令呢?”
“我既然在这芦峰口驿守株待兔,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速宁那边我自有安排,你尽管放心。”说完之后,他便直接把戚继光手令往郭宝怀里一塞,“眼下没工夫,头你慢慢看,除了那位王侍御,其他人你先别说,需得防着有人走漏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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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八七八章 还是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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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郭宝终于发现这所谓的自有安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差没给吓死。
因为,在一团混乱之中,这个看似面相粗豪,虎背熊腰的抚宁卫指挥使,竟是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速宁带走,而后用一个乍一看很难分辨的家伙将其替换了去!因为一样是大胡子,黑红脸,个头差不多,就连王继光也完全没有发现这奥妙,更不要说那些锦衣校尉以及吴惟忠的人了。唯有郭宝已经听到人解释过身份,一脱身就使劲盯着速宁,也不知道端详了多久之后,这才发现前后两个人的衣着服饰固然一模一样,但眉眼似乎有差别。
要不是对方还住在客栈中,一个都没走,哪怕所谓的戚继光手令就揣在怀里,气急败坏的郭宝也几乎想要翻脸!
趁着驿丞苦哈哈地给两边做调停,分配屋子,他故意把今夜投宿的事都交给了王继光,气呼呼地说是要休息,冲着几个属下丢了个眼色,让他们听王继光的,自己甩手就走。眼见没人跟来,他迅速拿出了对方塞给自己的东西,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查看底下的蓟镇总兵印。
想当初他落在汪孚林手中时,也正是因为那一张盖着张居正私章的手,方才最终从了汪孚林的,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理刑百户,就算别的事情不行,这眼力却是最起码的。确定了蓟镇总兵印确凿无疑,他少不得又快速浏览了一番其中内容。戚继光虽是军官,却不是五大三粗没文化,那一手字他也曾在锦衣卫存档中看到过,文风更是迥异于某些大老粗,带着几分文雅。但这些都只是让他确信的因素,重要的是戚继光提及了汪孚林的私信。
而这段内容证实了郭宝的猜测,外头那一场好戏真的是汪孚林的主意!
在驿丞好说歹说的劝说下,原本冲突的两拨人终于最终消停了下来。抚宁卫指挥使,也就是那个王继光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大汉,还有他带着的那些人让出了后厅,但腾房子的时候却还骂骂咧咧,大声嚷嚷自己的随行人中,还有个情同兄弟的护卫病了,又恐吓驿丞好好照管马车,否则他们明日出发的时候没法安置病人。还是驿丞腾了一间屋子给他和病人,他这才止住了抱怨声,直叫郭宝麾下那些校尉差没气炸肺。
芦峰口驿正厅五间,后厅五间,但都是没有完全隔断的,可不论怎么说,安置二十个人却还绰绰有余。因为郭宝撂挑子,王继光就忙坏了,当最终好容易在自己那个单间的床上坐下来,打算烫脚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却听到门外一声响亮的咳嗽,随即就是郭宝的声音。
“王侍御,我可否进来?”
王继光不知道郭宝是刚刚被人揪着之后拉不下脸,于是这才当甩手掌柜,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虽说心里不大高兴,但还是出声说道“请进吧。”
郭宝掀帘而入,见王继光坐在那里,双脚浸泡在高脚木盆中,脸上满是倦意,他也不拐弯抹角,上前去直接把戚继光手令给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狐疑地瞅了郭宝一眼接过那张纸,王继光只扫了一眼便轻轻惊呼了一声,再次抬头时,目光却盯着郭宝久久没有移开。早就不年轻的北镇抚司理刑百户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若非如此,我刚刚哪会憋火,就算顾虑着差事,也肯定闹起来了。所以我想和王侍御商量商量,这事是否会有诈?”
王继光不知道郭宝和汪孚林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只结合自己在都察院这一年多来所认识的汪孚林,最终便露出了和郭宝一样略有些苦涩的笑容“戚大帅那边,是汪掌道之前给我的那个随从去送的信,算算时间,可能性确实很大。当然,也不是没有对方故意借此从我们手中劫人的可能性,这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
他刚刚说到这里,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是呵斥声,怒骂声,把个好好的寂静夜晚给闹得沸反盈天。王继光见郭宝先是眉头一皱,继而就转身出了门去,他也无心再享受热水泡脚这唯一的乐趣,擦干了脚之后趿拉了鞋子快步往外走。等一出门,他才只见脸色阴沉的郭宝把那块头绝大的抚宁卫指挥使给带了过来。两边一打照面,他就只见对方很随便地拱了拱手,随即沉声说道“这里不方便,可否里头说话?”
王继光见郭宝非常郁闷地了头,知道刚刚显然是外头锦衣校尉气不过,与要见他们的此人闹了起来,也就侧身让了路。等到郭宝跟着进屋,他见外头几个锦衣校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他就冲着他们打了个各归各位的手势,继而也不管人家懂是不懂,放下帘子也进了屋子。
到了自己的里屋,他见那位抚宁卫指挥使东张张西望望,一副审视自己住处的样子,这心里头自然就更加不得劲了。好在这种过程没有耗费太久,对方一转身就直截了当地迸出了一句话。
“你们当初在山海关交接了那个速宁进关之后,就没搜过此人的身吗?”
此话一出,王继光倒也罢了,郭宝一直都在北镇抚司,虽说这些年诏狱动用的少了,但对于某些门道,他还是颇为精熟。此时此刻,勃然色变的他就立刻开口问道“难道他身上藏了什么犯忌的东西?”
“头发里头藏着刀片,虽说手上绑着绳子,可要取出东西来却很容易,他从山海关到这里竟然没跑,实在是难得。最重要的是,他的鞋子夹层里头藏着砒霜!”
见郭宝那张脸异常难看,而王继光则像个傻子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汪掌道想得虽说已经挺周到了,但如今看来,我觉得他还是料错了一。因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路上劫杀之类的名堂,只要这人自己拿刀片抹脖子,又或者是把鞋子当中的砒霜吃进肚子里,那就立刻死得干干净净,头我们还得为找个子虚乌有的凶手烦心!”
“竟然可能是死士”
郭宝只觉得满头满身都是冷汗,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他就跌坐了下来。锦衣卫太长时间没出这种公差了,竟然犯了疏忽!
“此人只要一死,那辽东李大帅便首先脱不了干系,然后是在蓟镇出的事,戚大帅也会要担责,我和王侍御这两个负责接人来的,那就更加不消说,光是玩忽职守四个字,就足以让我们倒大霉。”他一面说一面看着震惊到失语的王继光,苦笑说道,“如果此人是察罕儿部那些被杀降人的同族,那么他一死,事情闹大,皇上雷霆大怒立刻追查,他的仇就报了一大半。而如果他只是纯粹的死士,一死之后任务就完成了,更是不消说。真是灯下黑啊!”
王继光使劲晃了晃脑袋,力图冷静下来,随即盯着那面带冷笑的大汉问道“之前那驿丞说,尊驾是抚宁卫指挥使,应该只是掩饰吧?敢问尊姓大名?”
大汉哂然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我不过是一介粗人而已,哪当得起王侍御问什么尊姓大名?无名之辈楼大有,见过二位贵官。”
“原来你是楼大有!”王继光和郭宝几乎异口同声地迸出了一句话。
尽管楼大有跟着戚继光南征北战,立功无数,也曾经见过百姓闻听自己之名就欢呼雀跃的样子,可此时此刻他自嘲是无名之辈,但见王继光和郭宝这一文一武这么大的反应,仿佛都听到过他的名字,他只觉得虚荣心得到了莫大满足,反而意识到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大友好。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才岔开话题道“我从前和倭寇打多了交道,大多数时候都是战场上一刀砍了算数,可偶尔也会抓到几个俘虏,这些家伙身上就往往藏着各式各样杀人又或者自残的东西,所以习惯了把人从头搜到脚。最重要的是,我之前是打昏了这家伙替换人的,他清醒了之后,发现换了个地方,身上某些东西又没了,立刻开始寻死觅活,甚至去咬舌头,要不是我见机得快,立时用布条勒了他的嘴,这会儿他就只剩下了半条命。否则,我也不会发现这人有问题。”
郭宝顿时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如果此人是想要进京陈情,那也就罢了,可他要是一心想要寻死,只要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我们只怕全无办法。京的路才刚走了不到六分之一,接下来可怎么办?”
“我要是事先知道这事情如此麻烦,戚大帅交代下来的时候,我就绝了,唉!”
楼大有说这话的时候,同样有些心浮气躁。他跟着戚继光南征北战,最后到了蓟镇,汪道昆时任兵部侍郎巡阅蓟辽的时候,曾经举荐过他,于是他方才从千总升到守备。戚继光和汪道昆的那段情谊,他一向知道,故而对于汪道昆和汪孚林伯侄俩的那段争端,他非常不理解,也有些厌恶汪孚林为人处事的功利,但主帅有命他不敢违抗,最重要的是,他也确实生怕这一趟原本和戚继光完全没有关系的押送,却最终把这位主帅给牵连进去。
“还有什么办法?”此时此刻,王继光终于开了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恼火地说道,“光懋拿着人就如获至宝地往京城送,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就豁出去了,请个大夫随行,把人打昏了之后,把水以及鱼肉蛋时蔬等等打成泥,捣成汁,硬给他灌下去。只要保证到京城的时候,我们能把事情始末报上去就行了,眼下他要寻死,那就随他的便呗?”
“哪能这么蛮干?”郭宝皱了皱眉,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此人之前在山海关交接时,李家的人说他不会说汉话,也听不懂,只会说蒙古话。虽说我和王侍御一路上也算提防着此人,但下头那些校尉,还有吴将军的人那些对话,却不知道给他听到了多少。而之前我和楼将军你这场争端,他也完全听明白了,这才会寻死。毕竟,抚宁卫勉强也算是在戚大帅下辖,如果是戚大帅的人劫了他,然后他死了,这一死坑两总兵也就算是成功了。”
说到这里,见楼大有的脸色非常难看,郭宝就突然对王继光说道“王侍御,兹事体大,我需得先京禀告此事,只要走得快,两天就能到京城,只要把此节解释清楚,就算此人在半途出问题,说不定也能解释过去。我会立时吩咐下头的校尉全都听你和楼将军的”
他突然顿了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楼大有道“等等,听说吴将军和楼将军是义乌同乡,他的家丁怎么会不认识你?”
楼大有哪里不知道郭宝是在怀疑什么,面不改色地在脸上一抹,原本极其浓密的络腮胡子顿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非常稀疏的胡须。他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同乡,吴惟忠是吴坎头人,我是夏演村人,全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带来从军的同姓族人是不少,可谁会拿族人当家丁使唤?他这些家丁又不是义乌老乡,都是到了蓟镇之后再招募的,哪能个个认识我?再说了,本来就想要叫你们认不出来,真让人看出来,我不是白演了这么一场戏?”
一番话说得郭宝满脸尴尬,复又赔礼,楼大有心气便平了。锦衣卫骄横跋扈他早就听说过,不论郭宝本性如何,听了他的名字之后,总算一直都还挺客气的,他也就丢开了之前发现接了个烫手山芋的不高兴,沉声说道“京师那一头,确实是郭百户你去最为适合。王侍御是文官,骑马总没有你在行,我是蓟镇的守将,没道理我先跑去京城告状。只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先去锦衣卫,而是直接往上捅。我可不希望事情被锦衣卫那位刘都督为了保你给压下来。”
不用楼大有建议,郭宝就决定这么干。毕竟,比起那位隔了多少层的上司刘守有,他现如今已经算是汪孚林的人了。而且,他也丝毫不认为出了问题刘守有会一心一意保他。一个理刑百户而已,提拔谁不能干?
王继光连续骑了这么多天的马,双腿之间已经磨得生疼。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细想,只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日夜兼程跑这一趟,立刻重重头道“那么,就全都拜托郭百户了!我和楼将军会全力保着那个速宁的性命”
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在山海关将光懋那个随从给三言两语赶走,他一下子面色苍白。如今没了辽东李成梁的那些兵马,也没了光懋那个随从,万一人送到京城还活着,别人却质疑此人真假,那可怎么办,连个旁证都没有!更要命的是,此人一力求死,又能活多久?
当他把这顾虑一说,楼大有和郭宝登时面面相觑。到最后还是楼大有没好气地说道“郭百户先走,剩下的以后再说,能把人囫囵送到京城,我们再考虑别的不迟!”
这天气终于退烧了,明天开始双更个三四天补偿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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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八七九章 直接捅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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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京城不过七日,如今再站在朝阳门前,郭宝却只觉得恍若隔世。〔 (?网 ?好在他还知道自己此行不但牵涉到王继光和楼大有,甚至还有李成梁和戚继光两位蓟辽大将的前程,故而也只是微微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即便立时入城。
身为锦衣卫,他熟知城门守卒的那套敲竹杠手段,也知道拿不出路引应该如何应对,因此,不过一小会儿,胡子拉碴迥异于往日形貌,也没有路条的他就入城上了朝阳门大街。
如果按照他往日的习惯,在去会同南北馆交割驿马之前,这时候怎么都应该先去锦衣卫见头上司掌刑千户刘百川,又或者是直接求见刘守有这位都督,听听这两位的指示再决定下一步。但此番别说先有楼大有的提醒,就算没有,他也不敢贸贸然跑去锦衣卫。思前想后,他权衡了一下路程远近,竟是先直奔汪孚林的私宅。
他倒不至于奢望直闯汪府求见因为那样的话,一旦被锦衣卫的其他人察觉,他就等于彻底站在了刘守有的对立面而是希望能够碰到陈梁。果然,他在和程家胡同交叉的那条街口一张望,就现了乔装打扮的陈梁。
这并不是说陈梁的伪装就那么容易被人识破,实在是为了方便联络,陈梁把多种伪装身份全都在他面前演示过一遍,因此他能够毫不费力地找到人。
东张西望,确定应该没有其他锦衣卫监视着此地,用马褡裢等杂物遮掩着驿马标识的郭宝悄然来到正在卖果子的陈梁面前,随手拿起一个桃子,压低了声音问道“陈梁,汪掌道在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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