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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色满楼之天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极品雅词
淡色满楼之天堂
作者:极品雅词




淡色满楼之天堂 淡色满楼之天堂(01)
(一)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罗大佑《追梦人》
一九九一年。
那年我满了十八岁,有一段日子基本上夜夜笙歌,整天除了睡觉就是跳舞喝酒,迷倒了大片男孩和男人,没什么本事,只靠颓废,真正彻底的颓废。
一个颓废的女孩对某些男人来说,有巨大的杀伤力。
那个时候酒吧里还不流行嗑药,我只会大杯地喝酒,喝到半醉走进舞池让巨大的声浪淹没身体。通常我进去舞池不久,就会有不同的人渐渐围在我的四周,间或有人递过来点燃的香烟或者喝残的酒,半醉后的我通常都来者不拒。
偶尔失态我会在舞池里和一些看上去还顺眼的男人接吻,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转过身去,然后冲另一个或者一群男人放电。
有一天从小就和我死党的容容说我:“你喝醉了酒怎么那样子啊,什么人都让亲,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直直地望着某处,对她说无所谓。
“反正喝醉了看谁都一个德行。”
容容说:“你再这个样子,以后不跟你一起去那种地方。”
“那就不要去好了,我从来也没求你跟着我,像个小丫鬟似的。”
我恶狠狠地转身离去,听见身后传来容容眼泪叭嗒叭嗒落下的声音。
过后容容仍跟着我去了舞厅,她走到我面前坐下时眼泪还挂在腮上:“你可以不拿我当朋友,但我做不到,我心里真的放不下你。”
心里有片刻感动,却飞快又凉下去,心想自己都这样了,还在乎谁放下放不下呢!
那晚照旧喝醉。
隐约记得一个烂仔想趁醉过来亲我,老远就闻到他嘴里的口臭,一耳光抽过去,结果被对方还手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然后我坐在舞池的中央吐酒,酒从喉咙里大口大口地涌出,对环境的感觉也渐渐迟钝下来。
在随后刺耳的叫骂声和酒瓶一声声破碎的混乱里,我居然没心没肺地酣睡过去。
酒有几分醒时发现自己在派出所的隔离室,身边陪我的还有容容。
半年来我已经声名狼藉,虽然是次被关进铁栏杆里,心里并没有难受的感觉,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一个人从开始堕落,就应该清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我想,迟早我会被扔进监狱里,并且,会被在里面关上好多年!
只是有些心疼容容,该被关起来的应该是我一个人,不应该拖累着她。
却仍一副冰冷的表情,醒了半天,目光都不肯落在她脸上。
夜里妈妈来保释我,同她一起来还有姓王的男人。
铁门打开我就拉了容容飞快地走,把妈妈远远的甩在身后。妈妈一路小跑追上来,留下姓王的满脸堆笑地对个官一样的警察不停说谢谢。
谢他把我关起来吧?我想。
在派出所大门外妈妈追上我,抓着我的肩膀,什么话都不说,望着我悲伤地哭泣。
冷冷地问她:“你哭够了没有?我困了,想睡觉。”
姓王的男人走过来,对妈妈说:“案子很严重,受害者被敲碎后的酒瓶捅成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还好青青没受到牵连,凶手供认他和青青并没什么特殊关系。”
感觉容容握在我腕上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记不清什么凶手,昏睡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回忆不很清楚。讨厌地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听见姓王的令人恶心的声音。怎么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呢?
记得从前我叫他王叔叔,他微笑着的样子,曾经带给我许多快乐时光。
那些逝去了的快乐时光,今天都已经变成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痕。
生活充满着阴谋,现在才知道笑容越和善的人,越是心里最恶毒的。妈妈就是在姓王的看似敦厚的笑容里,一天天和我,拉开了距离吧?
姓王的男人仍一脸不识趣的样子,对我说:“青青,以后不要再和那些烂仔们来往了,你妈妈很担心你。”
冷冷地说:“我还跟那些烂仔睡觉呢,关你妈的屁事?你以为你们比那些烂仔高尚多少啊?”
然后,狠狠又地吐出四个字:奸夫淫妇。
话说出来才知道心口在细微地疼痛,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半年时间我一次眼泪都没流过,无论在那些寒冷的日子,孤单的日子,痛着的日子,早上醒来希望自己可以死掉的日子,和……无数次想念爸爸妈妈的日子。
是啊,想念爸爸妈妈的日子。
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想念,曾经一起欢笑着度过的时光,曾经骄傲地被他们爱着的时光,曾经拿了满分就可以被爸爸妈妈争着举过头顶亲吻的时光,变成一片片尖锐的碎片,在一日一日绝望的想念中,割得我体无完肤。
半年前,妈妈嫁给姓王的那个男人的晚上,我在酒吧,用红酒掺着白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一个我记不清脸孔的男人扶着我去后巷的垃圾筒旁呕吐,醒来时自己一个人蜷在垃圾桶旁边的狼籍中,内裤挂在脚踝,凉风顺着火辣辣的下身灌进身体。
那个夜里妈妈在和我经历着同一件事情吧。不同的是她幸福地躺在姓王的床上,我绝望地蜷在后街满地的垃圾里。
“叶青,你以后不可以流泪了,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谁再会用心倾听你的哭泣。”
——这是那晚之后,我暗暗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今天,我怎么又放纵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呢?
心口一阵阵细微的疼痛,感受到妈妈的心,在比我更密集地痛着,眼泪就是在那一瞬流出来。从小我就被教育成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孩子,十八岁之前,我从来没开口骂过任何人,碰见有谁口中稍微的不干净,就会觉得他整个人都是脏的,要远远逃离。
半年前出席妈妈的婚礼上,妈妈的朋友们还在夸我,青青越长越漂亮,也越长越懂事。
那天,我捧了大束的鲜花递上去,在宾客云集的明珠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祝福妈妈新婚快乐的时候,妈妈微笑着的那最后一吻,是她对我越长越懂事的最后一次褒奖吧?
今天我们身体之间仍是同样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是心和心之间,已经远隔天涯。
身上仍流着她一半的血液,心仍会在她心痛时突如其来的跟着悸动。
可是,却已经可以冷冷地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感受妈妈的心脏和自己连在一起的疼痛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她说:奸夫淫妇。
比‘婊子’还要恶毒的辱骂,就这样可以当着妈妈的面说出来。
是什么改变了曾经的眷恋与景仰?是什么东西让曾经天籁般的一个名称,今天变得可以让女儿如此残忍地践踏?
妈妈,您新婚的那个夜里,女儿痛着哭着喊着想你的时候,您像这一刻女儿感受到你内心巨痛时的心脏悸动一样,感受到女儿的痛了吗?
我躺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家里,吞了整瓶的药片,一天一夜的昏睡里,您,和爸爸,没有一个人回去看我一眼。
爸爸走的时候,留了房子和他公司的一半股份给我们;您走的时候,告诉我那些东西,您全部都留给我。
可是您忘记爸爸走后的那些日子,您是一种怎样度日如年的孤单了吗?
那么,您怎样可以,再像他那样,认为有了物质上的补偿,就不是一种抛弃啊!
感觉妈妈抓着我肩头的手渐渐无力。
在姓王的冲过来扶住她之前,在我的注视里,妈妈一寸一寸瘫软下去。有一秒想和姓王的抢着去抓住妈妈的手,飞快就放弃了。
我连自己都抓不住,还能抓住别的什么?
转过身决绝地离去。
冷冷地听身后姓王的怒不可遏的喘息,和自己心脏结成冰块的咯吱声。




淡色满楼之天堂 淡色满楼之天堂(02)
(二)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发现容容呆坐在床的另一边,眼圈黑黑的,很憔悴的样子。
我问她:“一直没睡啊?”
容容说:“是啊,睡不着。”
我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被警察问问笔录而已,又不是留下案底。”
容容摇摇头:“我没担心这个。”
她问我:“你不记得昨晚在舞厅发生的事情了吧?真服了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下醉倒,害我担心你被重击导致昏迷了呢。”
自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厉害,几乎可以称得上宠辱不惊临危不惧。
我问容容:“昨天的场面很精彩吧?是不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容容说:“当时只顾着怕你被乱糟糟的人群踩到,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笑笑:“很危险吗?”
容容说:“你像只小猫一样蜷在地上,周围是四散奔走的人群,我怎么都没办法把你从人群里拖出来,只能蹲在你身边,尽量把你的身体抱进怀里。”
想象着平日纤细柔弱的容容用双臂围住我的样子,我有一些心疼,在那种场面里,她本身就是一个惊惶的,需要被人张开臂膀保护的小女孩吧?
我慢慢向她偎过去:“容容,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容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想起昨天对她说的那些混帐话,我开始恨自己。半年前如果不是容容叫了小区物业管理人员破门而入,那次昏睡就是我人生永远的睡眠了;半年来如果没有容容寸步不离的陪伴,今天我的身体我的一切,会像我受伤的心灵一样,变成千疮百孔。
自己的父母都不肯像她那样再呵护我了,竟然还会说她像个丫鬟。
轻轻对她说对不起。“容容,我发誓不会再说出像昨天那样的话,你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容容的眼睛,忧伤地湿润。
我有些惊惶:“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
容容忧伤地问:“青青,我可以吗?”
“始终记得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天。初中一年级那个中午,下着好大的雨,我没有带伞,在学校大门口瑟瑟发抖,你坐在车里摇下玻璃冲我招手,我不动,你打开车门跑向我,用力拉我的手,大雨同时淋湿了我们两个人。”
“初中毕业我没有考进重点高中,你求了妈妈去帮我交捐资助学的学费,你妈妈在前面走,你拉着我的手跟在后面,整个下午都没有松开过;高二那年弟弟遭遇车祸,因为肇事司机逃逸,还是你拉了我的手在医院前后奔走,交齐了弟弟手术住院的所有费用。”
“我英语成绩不好,你坚持每天用英语对我说‘iloveyou!’坚持在每天分手的时候要我对你讲:”seeyoutomorrow!“渐渐把英语变成我语言的一部分;我家条件不好,你像妆扮自己一样拉着我去那些昂贵的专卖店,把我这个丑小鸭变成一只像你那么漂亮的天鹅……”
“和你一起走过的这些年,无论我遭遇什么样的不幸或者沮丧,你都那样坚决地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幸福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定要自信,快乐,永远坚强地行走。”
“我就那么相信了,相信你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拯救我的天使,来牵引我走向福的。我一直那么认为,只要是拉着你的手,无论朝着什么方向奔跑,都是在奔向天堂。可是现在,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啊,酗酒,堕落,不顾廉耻。”
“你不愿参加高考,我陪你一起放弃;你一次次醉倒在酒吧,我扶你回家陪你到次日酒醒;你叫了男孩去宾馆开房,我彻夜等在宾馆的大堂里;甚至你怪我多嘴,嫌我碍眼的时候,我仍留在你身边不肯离去,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天使,只是暂时受伤了啊,等你养好了伤口,就会象以前那样,张开翅膀,带着我朝着天堂的方向继续飞翔。”
“直到昨天,你拉着我,任由妈妈在你身后慢慢倒下的那一刻,才让我彻底心冷了,你怎么可以那样残忍,那是你妈妈啊,从小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到今天的妈妈啊。对她你都能够那么绝情,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再回到从前天使般善良的样子呢?”
那些逝去了的时光,在容容的讲述中渐次鲜活。而伤痛在曾经的单纯快乐中越发清晰呈现,满目疮痍。
我一次一次泪流满面:“没有天使了,天使不是受伤,而是已经死掉了。”
容容伤心地抱我:“天使怎么会死呢?你骗我,天使就是神仙,神仙永远不会死掉。”
我哭着对她讲述那个肮脏的夜晚,自己怎样在垃圾池里绝望地挣扎,挣扎,然后一秒秒慢慢死去。
“回到家里吞掉整瓶药片之后,我一直努力的睁大眼睛,希望睡去之前能再看见爸爸妈妈的脸,能救赎我的,只有他们了。可是直到我醒来,医院的床头边只有你一个人。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他们残忍地抛弃了。”
容容泣不成声:“青青,不是那样子的,不是。”
“不是什么?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的家在哪里?我被欺负的时候,被伤害的时候,被恶徒强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回来看我一眼,不是抛弃,又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而已。”
感觉自己的心又在渐渐结冰。不知道,而已。他们躲进自己的家里,远远地离开我,任何事都永远不会知道。
“可是你不说,即使他们每天陪在你身边,怎么可能知道你心里都想了些什么。还记得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你爸爸妈妈对着你说过的话:‘你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会再限制你的一切了,以后,你可以自由地飞翔。’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边啊。自由地……飞翔!不是我们一直渴望的吗?”
“他们还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你有任何要求,只要你开口说出来,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尽最大的能力满足你,那些话,我今天还记得啊。”
“如果自由要以牺牲他们对我的爱来换取,我宁肯不要。”
“可是,他们仍然爱着你啊。我都能感觉到,你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跟你认识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深深地羡慕你,我总觉得除了你的爸爸妈妈,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父母,像他们那样宠爱着自己的孩子了。”
我又一次痛哭出来:“不会再有那样一份宠爱了。在十八岁那个生日,他们对我说我已经长大的那一天,所有的宠爱就都变成了过去。妈妈开始计划再嫁,等不及我参加高考就匆忙把爸爸留下的财产明确到我名字下面。”
“在律师楼办签字的时候,妈妈把每一样东西都对我交代得清清楚楚,告诉我,那些什么和什么,从那天起都完全属于我一个人。我好害怕,觉得妈妈变得离我好远,一家人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陌生到不能再分享任何东西了吗?”
我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放着爸爸妈妈走之前各自留下的钥匙。
“爸爸走的时候,把钥匙留了下来,从那天起,每次来接我都停步在大门外面,等妈妈把我送出去;妈妈在出嫁之前的晚上,同样把钥匙留下来,我问妈妈为什么,她说人都走了,还拿着钥匙干什么。”
“那夜我躲在房里哭泣,她没有钥匙,怎么还能随时再回来看我呢?难道要象每次爸爸来的时候那样,提前打过电话,或者只是安静地按响门铃吗?电话坏了怎么办?我病了睡了听不到门铃声怎么办?”
“那不是就错过了一次相聚的机会吗?我们之间的每一次相聚,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珍贵啊。”
在爸爸走后的日子,我一直希望他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是悄悄推开房门,直接走到床前轻轻地叫醒我,就像从来不曾离开过我一样。那个梦,我梦了六年,没想到忽然之间,我和妈妈,也要在梦里才能那样相见了。
如果这个家真的那样令人厌恶,凭什么他们相继逃离,却让我一个人不得不继续留下来?
我痛哭着问容容:“如果他们真的爱我,为什么离开得那么绝情,一脚踏出去就不准备再回来?”
容容陪我艰难地哽咽,或许有些伤痛,她只能陪我承受,却永远无法帮我治愈。
只能彼此竭尽全力拥抱,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
哭累了躺下来休息。
容容问我:“我可不可以拿走一串钥匙?”她犹豫了一下,“或者我重新去配一串也好,那样无论有多晚,你有多累多倦,听不到电话声门铃声,我也可以随时自由地看到你。”
我说可以的,谢谢你容容。
容容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支着身子望我:“青青,有些问题,你可以当面问你的爸爸妈妈呀,他们肯定能给你一个合理答案的。就像我问你要钥匙,鼓了半天勇气才张开口。说不定他们有他们难以开口的理由呢?
心里沉了一下,或许容容是对的,爸爸妈妈也有他们不便启齿的原因吧。
继而心更深地向下沉去,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当我对着妈妈恶毒地说出奸夫淫妇的字眼之后,即使我想问,还会有那样一个的机会吗?




淡色满楼之天堂 淡色满楼之天堂(03)
(三)
吃过晚饭,容容说今晚不要去酒吧了好吗,你太沉迷酒精了,常常把局面弄得失控。
问她失控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好烦啊?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再说出烦就不要跟着我的话。
容容问道:“又生气了?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伤害的都是关心你的人吗?”
真的生起气来:“我伤害了谁?我能伤害的只有我自己。如果对我的关心给你造成了伤害,容容,请你不要再关心我。”
容容笑笑:“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可是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会关心你啊,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凶手?那个为了保护你不被人欺负敲碎了酒瓶行凶的人?”
“哪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烂仔争风吃醋而已,我又不认识他。”
“那个人不是烂仔,是我们的中学同学,被我们背地里叫他情痴的那个韩东啊。”
好像有点印象,初中二年级就给我写过情书,一个看见我眼神就会呆滞的男孩。“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啊?泡在酒吧那种地方,随便就砸碎了酒瓶行凶,不是烂仔又是什么。”
容容强调了一遍:“他不是烂仔。最少在昨晚之前还不是。”
“你怎么肯定?”
容容说:“最近这些天,在我们常去的酒吧,每次我都看到他。整个酒吧里面,只远远看着你喝酒而又滴酒不沾的大概就是我和他两个人。你喝醉后放荡形骸的时候,知不知道有过多少烂仔乘醉挤到你身边轻薄你?他始终站在远处,和我一起悲伤而痛心地望着你。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烂仔?”
我努力去想,却记不起来这些天身边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昨晚你被那个烂仔打倒的那一瞬,我们同时冲到你身边。他冲上去拉打你的烂仔时,被三四个烂仔围殴。我只顾去护你,场面又那么混乱,没看清后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警察进去,把我们一起带走。”
感觉思维有些混乱,昨晚,在我身边曾发生过那样一幕吗?一个记忆中眼神呆滞的少年,为了保护我,变成了一个凶手?
在容容告诉我这些之前,我一直以为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在那起伤害案里,我只是一个过客,因为酒醉,连见证都算不上。
谁知道我竟然是其中的主角,接下来有一会我们都很沉默。
容容说至少在昨晚之前,韩东还不能算是个烂仔。那么经过昨晚呢?在看守所关上一段日子,然后判上三年二年徒刑,等他从监狱出来,这个世界还会给他重新做回优秀青年的机会吗?有多少烂仔就是被这样锻造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容容,她也正静静地望着我。
我问她:“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吧?”
容容说:“只要你愿意,你总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我仔细地想了想:“抓紧疏通关系、尽量赔偿伤害,现在去做应该并不算太晚。我总不能让一个人因为帮我,而独自承受那样严重的后果。”
笑容在容容的脸上绽放:“叶青,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那些真正爱护你的人。”
我拿起电话,半年时间以来,次主动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妈妈,你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你。”
放下电话,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地跳动。我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在衣橱前有些手忙脚乱。
容容奇怪地问:“怎么了叶青?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喃喃地说:“妈妈在电话里说爸爸回来了,刚下飞机,她现在和爸爸在机场外面的西餐厅里。”
那么多衣服,可怎么都挑不出哪一件才是最漂亮的,我焦急得不知所措,用颤抖的声音问容容:“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情景了吗?”
容容猛地冲到我身边,一把拉出其中一件衣服:“这件,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穿过的,保证漂亮得像个天使。”
眼泪突然涌出来。
天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再希望自己漂亮得像个天使了。
——多希望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漂亮的天使啊。
一个可以让你们一起微笑望着的天使。
跳下出租车一路奔跑进餐厅,我拦住服务生,没让他敲响vip室的房门。
希望爸爸妈妈单独相处的这一刻,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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