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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念浅安择路避让,停在僻静宫道等近水,奶嬷嬷见状忙放九皇女下地。
疾风骤雪来得突然,走得悄无声息。
高耸红墙、荧绿琉璃转眼覆盖新雪,银妆素裹耀人视界。
念浅安抬头四方天低头三亩地,看哪儿都差点闪瞎眼,未免雪盲忙展开风氅罩住九皇女的头脸,眯起眼扬起嘴角,似自言自语,“这下啊,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这下啊,总算能过个好年了!”刘文圳也正感慨,不管前殿隐约嘈切,只管守在寝殿,“皇后回了后宫,太子又在前殿,家事国事都有人操持,皇上可别再耗费心神了。您就当可怜奴才,赏奴才过个好年,轻轻省省地伺候您养好身子养足精神吧?”
昭德帝笑看他唱念做打,边往回躺边问,“让你查常氏,查得如何了?”
人死灯灭,常贵人的家世好查,来历却难查。
“奴才无能,没能查出常氏背后是否有人助她入宫、助她当上贵人。”刘文圳仔细替昭德帝掖被角,问一答二,“倒是那位被赶出宫的于海棠,做女史时曾和常氏打过几次交道,为的都是四司六局分派下来的用度小事,年深日久,同样没能查出这两人私下是否有干系。只是……”
只是,乐平郡王起事前,没少幽会于海棠。
早该泯灭于民间的人,却似阴魂不散,光这一点,已经足够不平常。
昭德帝不置可否,只平静道:“既是小四的女人,就让她给小四殉葬。不用再费事查她。”
说罢缓缓闭眼,缓缓接着道:“把小三的请安折子找出来,让小三夫妻带上那位姜姨娘,初三一起进宫请安。小三膝下空虚,屋里人好容易有喜,偏偏叫姓姜的贵妾拔了头筹,你不觉得奇怪?朕倒奇怪了,究竟是小三媳妇太无能,还是小三太蠢?”
如果不是太蠢,就是太坏。
这两三年间,姜贵妃借着尚郡王、乐平郡王大婚,趁机往成年皇子府里塞了多少姜氏女,椒房殿便是不倒,这些姜氏女也出不了头。
何况如今椒房殿已倒。
而那位姜姨娘传出喜讯时,正是姜大都督出事、椒房殿乍现颓势时。
尚郡王是人是鬼,放出来瞧瞧便是。
眼下除了皇上的身子,再没有任何事能让刘文圳动容。
他恭声应嗻领命而去,找出尚郡王的请安折子送去司礼监。
“司礼监代父皇批了三哥的请安折子。”念浅安吃饱喝足洗香香,盘在炕上和亲夫聊八卦,“父皇不仅解了三哥三嫂的禁足,还允那位姜姨娘一道进宫用团年饭。”
初四衙门开印,初三后宫还会再摆一次团圆年饭。
皇上这是死了一个儿子,想起另一个儿子了?
念浅安不由眨巴眼。
楚延卿却眉眼不动。
他清闲不再,忙到月上梢头才回东宫,盥洗后仍面带疲色,一双桃花眼却炯炯有神亮得吓人。
他盘腿坐在媳妇儿身前,盯着媳妇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显然对最新八卦兴趣缺缺。
念浅安不眨眼了,对直男亲夫不爱吃瓜深表理解,摩挲着肚皮果断换话题,“我怎么觉得,我肚子变大了?”
沐浴时就这么觉得。
难道是绑太久,解开后乍一看产生的视觉错觉?
结果小笨兔子的话题也没能引起亲夫的兴趣。
楚延卿依旧直直盯着她,目光贼亮,“媳妇儿,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乖乖喊我小表舅那天,我和你说过什么?”
念浅安顿时傻眼。
她早前连幼时戳在梧桐树下,逗过小原身小亲夫的事儿都记不囫囵好吗!
亲夫猴年马月说过啥,她能记得才有鬼!
于是一脸汗颜地表示想不起来。
楚延卿表示他记得,“那天,也是你第一次见识皇祖母和太妃们豢养面首的做派。”
念浅安立即鬼上身,想起来了。
当时亲夫说,让她别学陈太后太妃们,要学就学和念驸马琴瑟和鸣的安和公主。
当时她还腹诽过,她只是公主之女又不是公主,想养面首也养不成。
旧事重提,亲夫思维好跳跃,反射弧真的真的好长哦!
她回过味来,倒向亲夫肩头边噗嗤边语带安抚,“树恩,我不是母后。我和母后不一样。”
换个龙崽子听见皇上那番话,首先应该被皇上的苦心孤诣震撼感动吧?
结果亲夫这个龙崽子,纠结的居然是周皇后立志活过皇上,学人养面首的话?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且是两说呢?
她忍不住笑。
楚延卿却很严肃认真,“我也不是父皇,我也和父皇不一样。”
他似乎从未对媳妇儿口头承诺过什么。
但此刻,他声音微哑道:“媳妇儿,我宁愿少不正经,也绝不给你骂我老不正经的机会。”
原生家庭太虐恋情不深,不能怪他感情观略丧。
念浅安再次表示理解,边蹭亲夫边弯起眉眼,嘿嘿笑了。





朱门贵女守则 第324章 捉奸捉双
“只对我一个人少不正经吗?”念浅安明知故问,“现在对我一个人少不正经,将来对我一个人老不正经吗?”
她问得贼兮兮,问得亲夫的严肃脸转瞬分崩离析。
楚延卿一阵诡异的沉默。
自己说出口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被媳妇儿一追问,怎么觉得咋说咋听都别扭?
明明他很认真。
偏偏媳妇儿很不认真。
他恼羞成怒,一手将媳妇儿不老实的脑袋摁进肩窝,一手握住媳妇儿的发尾轻轻揪,颇有些咬牙切齿,“是。只有你一个,只对你一个不正经。”
他小的时候心性未定,偶尔被娇蛮不听话的原身惹恼了,也曾动手揪过原身的头发。
这什么突然幼稚的亲夫!
披头散发的念浅安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嘴里坏坏地继续问,“怎么个不正经法儿?”
问完举起爪子掰手指,“树恩,小笨兔子已经满四个月了……”
本来毫无邪念的楚延卿闻言秒懂,喉结刹那滚动,低下头侧过脸轻吻媳妇儿犹带皂香的鬓发,声线越发暗哑,“可以吗?”
又被苏掉一层皮的念浅安来不及表示可以,就被疲态倏忽不见的亲夫抱离热炕,轻轻放进大床,轻轻放下锦帐。
帐内春暖,啥叫久旱逢甘霖,侧卧身子有气无力的念浅安算是切身见识到了。
她有点后悔又有点餍足,咬着唇扭着头,埋在软枕间哼哼唧唧。
身后动作极温柔,帐内动静极清浅。
锦帐复又掀起,脏乱的中衣床单卷着团着,被丢进浴室里的换洗衣物中。
正经小夫妻,倒闹得跟见不得光的情人似的小心翼翼遮遮掩掩。
次日清晨,半垂锦帐却遮掩不住满室冬日暖阳,支颈侧躺的楚延卿罩在晨曦中,看着睁眼醒来的媳妇儿嘴角微勾,停在媳妇儿小肚皮上的指尖微动,“好像……是变大了?”
他后知后觉,这下轮到念浅安兴趣缺缺,蹭进亲夫怀里嘟囔,“好饿。”
那啥太费体力。
楚延卿越发笑得回味无穷,甘之如饴地伺候媳妇儿穿衣洗漱飘进饭厅。
小夫妻俩用早膳用得眉来眼去,结果念浅安媚眼抛得正起劲儿,刚吃一口饭菜就哇哇干呕。
楚延卿唬得差点掀翻饭桌,急急往外走几步又趔趄往回走,边催人请太医边虚揽媳妇儿,不敢重不敢轻,无措地顺着媳妇儿的背。
念浅安扒着递到跟前的痰盂吐出尚未下咽的饭菜,一边呸呸呸一边嘤嘤嘤。
不就偷偷那啥了一次吗,要不要反应这么大?
怪不得念甘然生产前、念秋然孕中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孕吐太难受了。
已婚已孕少女什么的,好悲催!
她嘴里不得闲,心里闲得时刻不忘吐槽,并且很有闲心地拍拍亲夫以示安抚。
楚延卿没被安抚到,勉强勾唇回应,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又悔又恨,恼自己不该一时贪欢。
匆忙赶来的大嬷嬷见他脸色铁青,忙咽下询问话语,默然和紧张担忧的四大丫鬟侍立一旁。
被陈宝徒弟火速拖来的小吴太医却脸色平常,不慌不忙地问安搭脉,眉心先蹙后松,“殿下无需惊忧,女子有妊,不吐是好事儿,吐也不是坏事儿。既然以往爱用的吃食闻不得,往后换闻得香吃得下的吃食便是。”
说着也不开药方,只掏出脉案边记录边接着道:“娘娘没什么大问题。唯有一样,娘娘此时才有反应不是偶然。依臣下的经验和娘娘的脉相来看,娘娘怀的应是双胎。”
月份大了,原来不显的脉相就摸得准了。
念浅安呸完不嘤嘤嘤了,闻言瞬间嘿嘿嘿。
嗐!
一怀怀俩什么的,简直玛丽苏本苏嘛!
不枉她从来苏得低调苏得节制,贼老天给的报应咳咳,回报来了!
她顿觉不悲催了。
虚惊一场的楚延卿却喜忧参半,赏完小吴太医,又叮嘱小吴太医并大嬷嬷等人暂时别张扬,摒退太医下人,边替媳妇儿擦嘴擦手,边傻乎乎地问,“两个,两只小笨兔子要怎么生?”
昨晚的记忆犹新,他又担心又怀疑,媳妇儿那么小那么嫩,要怎么一下子生两个?
念浅安深觉蛋疼:这什么不开车则矣、一开车就超速的傻冒亲夫!
她好气又好笑,语气超冷漠,“怎么生?一个一个生!”
孩子得一个个生,事情也得一件件办。
姜贵妃和乐平郡王要风光大葬,睿亲王府要抄家砍头,牵连进宫变的臣工要清算。
皇上龙体抱恙,一半真病一半假病,朝臣加班加点处置首尾,哪敢不尽心尽力?
养心殿不问外事,东宫暂代政务。
詹事府忙得鸡飞狗跳。
楚延卿忙里偷闲,三餐都在东宫用。
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瞒着不愿张扬,怕朝中正乱,媳妇儿太受瞩目反倒不美,更怕旁人觉得双胎惊喜,媳妇儿反而压力过大。
等媳妇儿临盆,顺利与否都由他担着。
可每每想起媳妇儿肚里揣着两只小笨兔子,他仍忍不住眉眼飞扬。
此时刚跨进东宫正殿,就听见次间笑声阵阵,楚延卿本就轻盈的俊脸不由越发柔和,“太子妃在笑什么?”
蹲在院中遛狗逗猫晒太阳的陈喜忙搓上前禀道:“娘娘正跟李良媛说宫中新闻呢!昨儿太后一出太和门,叫堵在门外的畜牲唬得不行,好容易驱散开来又叫仙鹤啄了脑袋,不待公主发作,就听念七公子急得直囔囔。
太后晓得那仙鹤是殿下早年送娘娘的,哪里还会怪罪?反而赞念七公子见义勇为、孝悌可表呢!还赞念三公子有长兄风范,学问也扎实。说她老人家光在里头隐约听闻,都听得出门前叫阵的缴文通篇功力不凡。
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子、虎父无犬子,昨儿先就重赏了候府将军府。今儿又让陈姑姑代两宫出面,往毅郡王府靖国公府李府等处看赏慰问,顺道接了二位公子进宫说话,这会儿正在万寿宫陪太后,太后放了话要留午膳呢!”
这可是难得的体面和恩典!
念夏章欣然接受,竟说他已准备辞去翰林院的差使,往后纨绔度日,陈太后若召见,他准保随叫随到。
从来只为皇上变过脸色的陈太后凳时惊掉下巴。
陈喜想笑不敢笑,比手划脚一顿说。
随侍楚延卿的陈宝徒弟撅着眼皮,看着死守东宫再添功劳的陈喜,想起卧床养伤的陈宝,心里直翻腾:太子妃不着调,太子妃的娘家人和亲信下人也不咋着调,偏偏个顶个福运逆天,令人眼红令人酸。
不怪师父老爱背后偷说太子妃坏话,换他他也说,不然迟早憋出内伤。
陈宝徒弟默默掬一把辛酸泪,打定主意今后一定好好孝顺师父。
楚延卿却改了主意,忍笑吩咐,“不必往里通传了,午膳我去万寿宫用,让太子妃和大李氏自在说话,不用惊动。”
他若有所思,抬脚复又出了东宫。
陈喜只当他有意作陪,给妻族舅兄做脸。
念浅安亦没多想,边挥退陈喜边脑补陈太后一脸黑人问号状,继续哈哈哈,“说好的虎父无犬子呢?皇祖母阅人无数,见过濯濯佳公子,怕是没见过三哥这种浊浊浑少年!”
念夏章以前极端得亲疏不分,现在极端得不管尊卑。
酸腐神经犯起浑来,简直逗比本逗。
念浅安表示服气,差点笑吐。
“快别笑了,小心一会儿又吐了。”李菲雪权当听个消遣,尚不知念浅安怀的是双胎,只瞧着念浅安一日大过一日的肚子心惊,“要不要喝点温水,或者用点果子?”
终于发光发热的远山立即接道:“良媛放心,娘娘晨起吐过一回换了一桌早膳后,就再没反应了。大厨房有康总管,娘娘身边有奴婢,吃食上哪能委屈娘娘。”
说着打开刚送进来的食盒,拉拉杂杂摆满桌。
念浅安又笑眯了眼:康德书太能打了,效率还贼高,居然真的把咖喱泡面等等速食苏了出来。
她口味突变,只过眼瘾不过嘴瘾,全由四大丫鬟试吃。
近水边啃边问,“娘娘,奴婢吃的这个叫啥?”
居家旅游,休闲必备小零嘴辣条呀!
念浅安自顾傻乐,李菲雪摇头失笑,假意嗔道:“康总管好好儿的御厨,倒叫安妹妹使唤得跟街头不入流的小贩似的。”
她笑念浅安大材小用。
气氛很好,念浅安这才转口说起“伤心事”,“李大公子是因公殉职,丧事要大办。外人只当菲雪姐姐受了惊吓又病倒了,你正好省事儿,三牲祭品交给大嬷嬷打点好送出去,全了情面就得了。”
李二公子李三公子当着外人的面,伤心得略假。
李菲雪当着念浅安的面,连伤心都懒得装,脸上笑意残存,表情略怪异,“他能落得这么个死法,实在应该庆幸。死得风光,总好过活着被人利用,累人累己。”
她话里有话,念浅安心头一动,“李大公子的死另有蹊跷?你昨天见过林侍卫了?”
林松彼时就在厮杀现场,又早得了李菲雪交待,一直暗中盯梢李大公子,旁人或许无暇他顾,他却分出心留意着李大公子的动向。
李大公子身为御前侍卫,确实奋力拼杀受了伤,暗中给予致命一击的,却是李大公子的御前同僚。
李菲雪说罢半垂下眼,心里同样不无庆幸:如此也好,至少没有因为她的私心,而脏了林松的手。
嘴里不紧不慢道出御前同僚姓吴,“宛平吴氏世代领侍卫处。御前当值的,一多半都是吴氏子弟。我那位好大哥,不是因公殉职,而是被尚郡王妃的人下了黑手。”
宛平吴氏和李家无怨无仇,指使吴姓侍卫的既然不是领侍卫内大臣吴老爷,就只能是尚郡王妃。
念浅安一不问尚郡王妃为什么这么做,二不问李菲雪为什么暗中盯梢庶兄,只问,“明天的团圆年饭,你打算怎么对付三嫂?”
“捉奸捉双。”李菲雪抬眼笑看从不猜疑、全心信任她的念浅安,笑声极短促,“尚郡王妃掐尖要强,什么事儿都想挣什么人都想算计,我就让她竹篮打水,功亏一篑。”
尚郡王府,就是块表面光鲜内里污糟的腌脏地儿。
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皇上或许想慢慢看,尚郡王或许想慢慢来,她,却不打算再给他们继续恶心人的机会。
念浅安不由怔忪。
捉奸捉双。
捉谁的奸,捉哪对双?
一孕傻三年果然是真理。
听不懂想不通怎么破!




朱门贵女守则 第325章 因果循环
“别问,别听,别想。”李菲雪轻言慢语,握住念浅安的爪子神色温柔而郑重,“那些人,不配安妹妹过问。那些人做下的事儿,更不配污了安妹妹的耳朵。安妹妹不必费心多想,都交给我。打蛇打七寸,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我要那些人为他们做下的事儿付出代价。”
她指尖有些凉,语气却暖人心脾,“安妹妹既然信我,就信我到底,可好?”
好。
念浅安无声点头。
她忽然有种感觉,与其说李菲雪是想帮她做事,不如说李菲雪是想亲手做个了断。
视她为真爱的李菲雪,似乎对她有愧,似乎对尚郡王妃有恨。
或许,让李菲雪深藏着愧疚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原身?
念浅安展开爪子,反握住李菲雪的手。
她能多活一世,能和李菲雪相识相交,也许是机缘不是巧合呢?
她愿顺应天意,更愿顺从李菲雪的好意。
她决定赌一包辣条,李菲雪不会令她失望。
边这么想,边再次被李菲雪的言行苏掉一层皮。
念浅安微笑中透露着疲倦:皇上亲夫李菲雪,个个说起话哄起人都比她苏是怎么回事!
她独自忧伤,默默将辣条推到李菲雪手边,“菲雪姐姐也尝尝?”
李菲雪浅尝辄止,实话实说,“我可吃不惯这个。”
看明白念浅安态度便静静旁听的四大丫鬟不由捂嘴笑:东宫什么好东西没有?她们跟着主子吃好的喝好的,其实也不觉得这些吃食有多惊艳,不过是吃个新奇。
康德书的小太监亦如是想,此时正戳在灶台边探着脑袋骇笑,“这锅里煮的就是太子妃说的那个什么咖喱?这卖相可真是……您要是下不了嘴,还让小的帮您尝尝味儿呗?”
康德书的胖脸叫热腾腾的咖喱熏得更白胖了,闻言笑道尝个屁,“这咖喱有问题,你想尝只管尝。”
他语出惊人,小太监惊呼不可能,“咖喱用到的辛香料宫里没有京里少见,要不是打着太子妃的名号,内务府且不肯费力搜罗呢!十几种辛香料运进京再运进宫,小的照您的吩咐,盯得紧查得可严了!”
“这问题,可不就出在辛香料少见又难得上头?”康德书胖手一划拉,沾着咖喱啜进嘴里,“做成后味儿香,做成前味儿怪。你这狗鼻子猫舌头才炼了几年,道行还浅着呐,何况内务府那帮外行?你盯得紧查得严,架不住过手的人即多且杂,要动手脚说难不难。可惜咯!”
可惜撞到了他手里。
康德书吧唧嘴诡笑,“装好拎上,跟我一块儿瞧瞧陈宝那个龟孙子去!”
小太监鼓着眼发懵,忙忙装好食盒提脚跟上。
养伤中的陈宝正闲得长蘑菇,乍听康德书登门探病立即抖起精神,哼哼又哎哟,“康总管可真是稀客。杂家这点小伤小痛,竟劳动了您老?”
他阴阳怪气,康德书不以为杵地靠着门柱不进屋,袖起胖手只是笑,满脸关切加钦佩,“陈总管劳苦功高,太子妃尚且送药送吃喝,我走这一遭可不敢当劳动二字。”
心里骂个龟孙子忒鸡贼,这是借题发挥装出副伤得重痛得狠的衰样,趁机彰显忠勇夸大功劳呢!
陈宝也在心里骂个老狗忒能顺风使帆,这是假作关心真为巴结,趁机踩着他跟太子妃卖好呢!
小太监哪知二人表面笑嘻嘻心里骂卖批,懵懵然打开食盒,一时想康德书尝过一口咖喱,一时想康德书不至于害陈宝,惊疑不定间已将咖喱摆上炕桌。
陈宝瞬间面如黑锅,“您老可真行,舀勺屎往米饭上头一浇,整好恶心杂家呢?”
康德书瞬间痛心疾首,“太子妃吩咐我捣鼓的咖喱,在陈总管看来竟是坨屎……”
死老狗死胖子不早说!
陈宝噎得怒端碗猛呲溜,撅着红里带黄的嘴正想说真香,就见康德书抖着肥厚肩膀,呵呵补完,“屎里有毒。”
先愣后惊张着嘴的陈宝:“……噗!”
康德书闲看他噗出一嘴屎啊呸一嘴咖喱,一手将小太监抓出射程,一手摸着良心继续呵呵,“这要是立时三刻就要命的毒,我哪能给你吃啊?辛香料盖得住药味儿,躲不过我这条舌头。太子妃要的小吃小食,哪样不亲自把关?天幸我发现得早,太子妃又改了口味,不然天长日久吃得多了,大人未必有事,肚里孩子指定得出事儿咯!”
咯个鸟!
陈宝抹着嘴抱起茶壶吨吨吨,顾不上和康德书耍花腔,龇牙咧嘴恨恨往地上一唾,“谁要害太子妃?谁敢害太子妃!”
眼下这局面,如今这宫中,还有谁敢下毒谋害念浅安?
“宫里奴才,哪个不苦不难,哪个不拉帮结派?”康德书见陈宝难得情绪外露杀气四溢,不由收起嬉笑,“内务府采买辛香料的总管太监名下,有个徒弟是十然干哥哥。洒扫东宫大厨房的粗使嬷嬷中,有个是十然干娘。负责清洗食盒碗筷的粗使太监里,还有个即是那嬷嬷的亲侄儿,又是十然的干弟弟。”
送到念浅安跟前的试吃成品,自然没问题。
有问题的物和人,都被他扣在手里。
只除了年前已放出宫的十然。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陈宝将十然二字卷进舌根嚼碎咬烂,下炕穿鞋的动作却猛地一顿,“您老的话,杂家没有不信的。这事儿要没有您老,后果不敢想。您这功劳,杂家不跟您抢。”
“这话怎么说的?”康德书靠着门柱不动,团起胖手拱了拱,“你可别跟我见外,我也不跟你见外。这事儿若要较真儿,我和我这傻小子跑不了一个失职失察的罪名。我可指着你见着太子妃,替我们爷儿俩美言几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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