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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生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叽里咕噜
清静注定与她无缘,这天迎来一个稀客石辟邪,带来一个让她透心凉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华阳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石辟邪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用他一贯嘶哑的声音道:“确实无疑。若邓使君执意走水道,官船一过历阳,内卫会用布满炸药的小船替换副舰靠近主舰,同时在岸上放箭点火,冬季北风强劲,一旦起火瞬间爆炸,船上人绝无生还可能。”





欲生欢 第二十二章 惊弓(下)
华阳已经信了大半,心中震怒不已,再开口声音冷然:“我并非不信大统领,只是仍有些疑问,愿大统领能与我解答。你既有心相助,为何不去知会维允,而是来找本宫?”
“邓使君爱惜羽毛,不屑与我等邪佞小人为伍,臣的话他如何会信。说实话,这建康城里也只有公主的话,是他能听得进的。”石辟邪抽了抽嘴角,华阳权当那是个微笑。
“只要不乘船,就能安全吗?”
石辟邪摇了摇头:“今时今日,陛下对内卫也不再尽信,臣确实只得了这一处命令。不过臣以为,邓使君麾下皆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好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不见得会落下风。何况,陛下总还要顾及些脸面。”
华阳点头,石辟邪的态度可以算得上坦诚,只是她仍然不解:“大统领既然无意在维允面前领功,为何要管这遭闲事?”
石辟邪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地说:“陛下行事冲动,不计后果。臣一个小小的内卫统领,依附皇权而生,略享了几天富贵,如果失了江山,国将不国,臣等又何来一日安宁?”
华阳诧异,脱口而出一句:“大统领倒真是忧国忧民的忠臣。”
石辟邪但笑不语。
华阳知道自己没本事探出他不想说的话,只是千恩万谢将人送到了院门口。被冷风一激,忽而顿悟,心下了然他必是得了身后之人授意。
只是,太子才四岁,一贯体弱多病,离那个大位还远得很,这样早早站队是这位石大统领的作风吗?
不管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维允才是她的要事。
这边华阳长公主的仪驾急匆匆回了灵秀宫,龙恩寺里石辟邪却去而复返,在寺外布下重重后他整了整衣袍,悄无声息地闪进一处僻静的院落。
何皇后正翘首以待,见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却反而向后靠了靠,安然等他见礼。
石辟邪心中只觉好笑,却仍然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这位皇后最在意她的国母之仪,他也乐得让她宽心。
“事情都办妥了?”声音暴露了她的急切。
石辟邪皱眉:“臣何时让娘娘失望过?”
何皇后终于吐了一口气,轻巧地走到石辟邪身边,拉他起身,却见他那张沉郁阴鸷的脸上挂着一丝嘲弄的笑。
何皇后故作嗔怪地推了他一把:“有什么好笑的?”
石辟邪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将人拉倒怀里:“天子要杀忠臣,红杏出墙的皇后和声名狼藉的酷吏反倒要救他,这还不好笑吗?”
何皇后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那华阳又怎么算,红粉英雄么?”
何皇后自从委身于他,总爱疑心遍地裙下之臣的华阳公主也会用同样的法子买他,时不时要言语刺探一番,石辟邪深感无奈,敷衍道:“一个到处留情的荡妇而已,看来是臣让皇后闲过头了,闲话恁多。”说着将何皇后打横抱了起来,直奔卧榻而去。
虽是寒冬时节,他的手却热得发烫,从她繁复的衣衫中探进去,将那丰满滑腻的乳房握在手中摩擦揉捏,何皇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娇小丰腴的身体微微颤抖,如同一只肥腻待宰的小鸽子。
石辟邪飞速脱掉自己的衣服,跨身骑到她上面,嘴唇和手指熟练地挑拨肿胀的乳珠,刺激得那两处更加挺立。
另一只手则掐着她肥嫩的大腿反复搓揉,他实在爱极了这小女人一丝不挂的样子,像朵盛开到几欲垂落的牡丹,无所凭依,任君采撷。
何皇后丰润饱满的红唇寻到他的下巴,一路亲上来,香舌探进他口中,不停纠缠吸吮,涎水顺着嘴角流出,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下身早已空虚难耐,她扭动着腰肢,牝户迎头触上他的肉棒,两人同时发出渴望的呻吟。
太过相熟的身体,石辟邪知道还不够,食指和中指探进她那潮湿甬道,食指却在那微微翘立的小芽儿上轻轻敲击,直惹得她弓成一只虾子,口中发出呜咽之声,穴道内淫水狂涌不休。
何皇后被熊熊欲火烧灼得遍身通红,抱着石辟邪的身躯疯狂催促:“快来啊,本宫想要呢。”
石辟邪心中暗笑,口上却应着:“微臣遵命。”一个挺身向前,将沾满汁水的肉棒插入她体中,直捣花心!
“啊——”
身下宛转娇吟,更刺激了他的兽欲,石辟邪奋力冲击温暖的花径,双手却掐住她丰满双乳上的红珠,用力拉扯,让她痛到战栗,眼中滚出泪珠,下身却夹得更紧……
金乌西坠,暮色渐浓。
情到深处时,何皇后无数次亲吻石辟邪那只充满白翳的盲眼,听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声,心中顿感充实畅快。
屈从于一个相貌可怖,名声比相貌更恐怖的佞臣,她不是没有过委屈。起初的几次,连石辟邪都忍不了她的抗拒,以至于干脆戴了人皮面具来与她幽会。
可渐渐地,这样一个男人,却让她体会到了在皇帝那里永远得不到的温情和身为女人的自尊。
刚入宫时,她也曾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有过期待,毕竟皇帝兄妹都生了幅好样貌,又是人人渴盼的九五至尊。可几次承幸后她就明白了,皇帝临幸后宫的女人只不过为了子嗣,粗鲁敷衍,毫无怜惜之心。
可如今呢,何皇后不禁冷笑。
皇帝瞧不起她,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离开了皇位加持,他不过是个不举的男人,连粗鄙村妇都看不上他,竟还整日惦记自己的亲妹子……让他惦记去吧,谁稀罕。而皇位,有石辟邪的支持,她的儿子也可以坐。
昏沉之间,何皇后想那句老话说得真对。熄了灯,天下的男人还不都一样。




欲生欢 第二十三章忧思(上)
“公主……”点翠忍不住出声。
华阳似是没听到,她的眼神放空,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时不时揉搓着自己的袖子,好好的红底穿珠缀金茱萸纹锦袍快给她搓掉珠了!
点翠深觉公主每揉一下,就好比在她心上捅一刀,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为心头滴血英年早逝的!忍不住伸出手在公主眼前晃了晃:“公主,人都走了快一个半时辰了,您老人家回回神?不就是亲一口么,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能别矫情了吗?”
咬了咬牙,又道:“您想再矫情会儿也成,奴婢伺候您先把外衣换了?”
华阳终于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敲敲自己的脑壳,埋怨道:“得了得了,给我更衣。你呀,不知道心疼你家公主,光知道心疼衣裳。”
事情办的很顺利,如她所料,维允一召即来,对于她不让他乘船的请求也应得爽快。虽然,当时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欲言又止的样子。
疑虑只是一瞬,立刻就被随后的那个吻打断了,强硬的,不由分说的,成熟霸道的男子的吻。说来可笑,除了十四岁浅尝辄止的触碰,这居然是这么多年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吻。过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会心动,可是不想他因此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急吼吼地斥责了一通,把人撵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顾头不顾尾了,先在人家面前惺惺作态了一个月,又突然坦诚相待,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吧。只是事关重大,她真的也有些无计可施了,唉,希望维允会当真吧。那个吻……
想着想着,华阳脸上又是一烧。
点翠恨铁不成钢:“快打住!光在这自己个儿瞎琢磨,自己个儿心里难受。要我说,邓使君对你也不过如此。戏文里尚且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要是真有心,管什么流言,管什么皇帝,他在公主这儿得了这么多恩惠,连带你走都不敢提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也就公主,得到一丁点的甜头,能念上一辈子!”
华阳垂目沉思。她有时候还会做梦,期望有个从天而降的大英雄,把她解救出困境,抹去不堪回首的过去,像个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人一样重新活一次。也就是做梦罢了,勿要说维允没提起这茬,真提了她难道能跟他走吗?她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生,真要带着几百面首跟他去益州,还是非要让皇兄跟他的冲突摆到明面儿上来?已经这样一个人了,何必去搅和别人亮堂堂的人生呢?
点翠见华阳不语,自觉失言,表情忧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公主……”
华阳扯了扯点翠细嫩的脸蛋儿,安慰道:“我都明白,我就是回味嘛。想想又不碍事,别老打断我,一边歇着去。”
点翠听话消停了,常欢却不受控制。
自打两人彻底撕破了脸皮,华阳每次一见到他那张媚色无边的脸就闹头疼。可惜这人毫无被厌烦的自觉,仗着得了皇帝旨意,每日总要在她眼皮子前走几遭。
这不,这边打发了点翠,那边常欢又慢悠悠地踱进了殿内。
华阳气哽,手捶得坐榻啪啪响:“常欢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宫懒得同你计较,不代表你可以把本宫的居所当成你家后院闲逛!”
常欢不动声色,乖巧地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误会了,奴不过是好意提醒您,邓使君来见过您的事情,陛下这会已经知道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华阳凝眉怒视。
常欢却噗地笑了出来,原本惹她怜爱的乌发在肩头一抖一抖,看得她心惊胆颤:“公主殿下总是把奴往坏了想,消息并非奴传出去的。只是连奴都知道了,想必陛下也会知道,公主还是早做准备。”
他说的公平又在理,华阳即使不情愿也要承认。
“常欢,你究竟想要什么?”华阳看不懂,这人究竟是疯子,还是什么?
常欢微笑,轻佻的话挂在嘴边多年,像是长在了舌头上,总是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奴想留在公主身边呀。”
倒不是假话,至少,在开始的时候不是。事到如今,他还能拿这个理由骗自己吗?
一切的一切,始于他的愤恨和不甘,使了心机到她身边,想要毁掉这些天潢贵胄,让他们也尝尝被视作蝼蚁草芥的滋味。后来他撞破了她的秘密,莫名起了同命相怜之心,本想至少可以放过她。可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单方面的情谊,还没来得及给出去,他就又被戏耍了一遭,险些在她手上丢了性命。再后来,几欲疯狂到不顾一切地报复回来,她却偏偏将所有的美好展示在他眼前……
一时惶然,心中酸涩不住蔓延,有了渴望,有了肖想,他还能继续坚持初衷吗?
虽然轻浮的话张口就来,可常欢实在生得太过柔弱俊秀,明明就是个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稚嫩几分的小少年。华阳心想,装的比谁都可怜,其实是个黑心黑肺的狼崽子。她厌倦了同他兜圈子,摆摆手道:“罢了,总归你不会同我讲实话,我也命令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扯了扯座位旁的一根丝线,叮叮当当的铃声渐次响起,传到外间,时刻等待的仆从躬身而入。
“本宫要歇息了,传两个人侍寝。”她顿了顿,面色沉稳如常,“挑最粗犷的来,肤色黑身子壮的,年纪大有胡子的更好。”
底下人领命而去,华阳好像突然发现了还没离开的常欢,冲他扬了扬下巴:“你也别呆站着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常欢跪安,他将头埋得很低,谁都看不到他眉眼中的浓云翻滚。




欲生欢 第二十四章忧思(下)
“嗯唔……”女人娇媚的吟叫声不绝于耳。
常欢蓦地攥紧了衣袖,想像着殿内该是怎样一副欲海沉沦的图景!
皇帝赐他在行宫自由走动的令牌,常欢早早将灵秀宫的构造摸了个清楚。就比如,他所在的角门后,不过方寸之地,有处突出的木雕,样式毫不稀奇,常欢却知道这是内殿大堂中央的枕木延伸出的部分,只要将耳朵贴上去,凭他的超群耳力,那殿中央床榻上传来的声音便如同在身侧一般清晰可闻……
“啊——不——啊!”
常欢屏住了呼吸,好看的桃花眼眯缝起来,掩住四溢的杀气,脑海里漫乱的思绪却无法遏止。
公主此刻是衣衫半退,还是不着寸缕?那莹洁的肌肤上是不是已经染透了红晕,身子柔若无骨地依附在黝黑强健的男人身下,下身扭动着去迎合男人的欲望,纱帐内黑与白交缠难分……
你听够了没有,常欢问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么。可是仍旧管不住,仍旧会去想她在自己身下抵死缠绵,她白似梨花带雨,他则如美玉琢成,共赴巫山时,恰如粉雪妆饰琼阁,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殿内,想是男人的小腹撞击在她的下体,啪啪作响,一声一声,撞在他心上。
胯下早已经支起来一片,亵裤上怕是也已经污浊不堪。心却好奇怪,既想要释放,又想被填满。常欢努力调息,强忍住自我纾解的欲望,将将稳住心神,敏锐的眼神却捕捉到身后有人影闪动。
常欢转瞬变色,厉声呵斥:“什么人?!滚出来!”
一袭暗红衣角先探出来,脚穿牛皮靴,腰间束短剑。来人身材高大,意气飞扬,一头乱发强行塞在一顶毡帽里,多余的发丝四散开来,活生生像个没脱毛的栗子!
原来是杜渐啊。
杜渐冲常欢拱拱手:“常老弟,你怎么在这?”
常欢强忍下心中喷薄而出的不满:“就要走了。再说,杜兄不也在么?”
杜渐顿时喜色满脸,嘴巴快咧到了耳朵边上:“嘿嘿,我来了有几日了,只不过之前都想找机会接近邓使君,晚上才回这边来,没和你碰上。诶,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冻的吧,得像老哥我这样找顶帽子防寒呀。”
前番常欢从公主府里的私牢出来,连根头发丝都完好无损,甚至还拿了赏赐,可之后公主明显待他冷淡,但他却更加行事无忌,府上的人背后也议论纷纷。他如今见公主府上的人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杜渐却是个例外,并不多问,见到他照旧话多。
常欢太了解杜渐了,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耐心等他的下文。
果然,杜渐得意洋洋道:“嗨,你听说了公主今日口味大变,专要留宿壮成熟有男子气概的了吧?这帮下人早不待见咱们这种皮相的,今天急匆匆的把咱们都聚起来,照着公主的要求选人呢。愚兄不才,刚好排在第叁,差点就给送进去侍寝了。”
杜渐眨眨眼,还朝常欢比了个“叁”的手势。
常欢只觉心中气血翻涌,这初冬的天气燥的跟烈日灼心一般,心说谢谢你的不才哦,不然我真的会想要杀人灭口。
不过,真正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敢问杜兄,为何要想方设法接近邓使君?”
杜渐一晒:“嘿嘿,这不是难得邓使君入建康嘛,老哥我想着靠的近点兴许就被看上了,能跟着去益州建功立业。不过,他身边人防备得很,没有帖子根本不搭理人。嘿嘿——”
杜渐再拱手,却是朝常欢深鞠一躬。
常欢忙侧身避开:“杜兄这是何意?”
杜渐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其实今日是想求常老弟帮个忙,眼见着邓使君就要走了,我这既没有得到人家青眼,连从公主府上赎身的钱都拿不出来。你随时可以面见公主,想请常老弟替我跟她老人家求个情,能拿到荐书最好,拿不到能放我出府也成,大不了我追到益州去从个小兵干起来。”
常欢扶额,心说大哥你这目的是好的,方法可全不对。略略沉吟,道:“据我所知,不少建康城里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子弟都想打通邓使君的关节,这事他顾不过来,全权交给麾下一位姓金的监军。金监军是从大内派出去的公公,只要他肯应,其实根本无需劳烦使君和公主他们。”
杜渐猛点头:“说得是,可这监军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我又是个奴籍……”
常欢从怀里拿出一块小令,笑着说:“这事好办,陛下赐了我一块鸡肋令牌,只是个标记身份的玩意儿,谁也使唤不动。想来唬唬这位金监军正好够用,咱们今次也拿鸡毛当回令箭!”
“不过——”常欢走出去几步,回头对杜渐狭促道:“先去把身上这红袍子换下来,长的黑就别穿红了。”
杜渐愣了一下,接着忙跟上去。常欢今天可真够无聊,穿红的招谁惹谁了,长的黑又招谁惹谁了,就他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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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实不相瞒,我可能得了常欢ptsd




欲生欢 第二十五章迷踪(上)
这路不是回建康城的。
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常欢正混在华阳公主的车队中行进。按说邓恪离开王畿,他也没理由再赖在公主府上,可是皇帝会让他继续接近吗,常欢很怀疑,到时候怕是还要寻个别的法子。
一路上想着心事,走了许久才醒悟道路有异。公主一行人离开行宫后,先走小路斜抄十里余地,直达江边,先前常欢只当是为了避开回城官路上拥挤。可随后又转入一条小路,崎岖蜿蜒,迂回往复,竟然奔进西南的山岭中去。换言之,离建康城的方向越来越远。
公主难不成要去投奔邓恪么?
常欢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认为公主会在这件事上反复无常。
仔细琢磨起来,今天随行的车马也不大对头,远不比往日旌旗华盖的气派,反而简装出行,似是专为走山路预备的。
日头渐斜,天边重云堆垒,蓄势待发,山间小路越往上走越险阻,寥寥一队人马紧贴着山壁,行进艰难。
毡帽底下,常欢的眉头越皱越紧。
华阳将自己紧紧裹在披风里瑟缩着,山间清寒,久坐只觉得血液凝滞,整个人都给冻成了个冰坨坨。
进山后马车颠得厉害,一旁点翠却睡得死沉,华阳知道她担忧今日举动,昨夜失眠了一整宿。华阳将她肩上的绒毯向上拉了拉,又想起那天夜里到访的不速之客。
当日故作姿态赶走维允,临到就寝前,他麾下副将迟英却突然求见,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华阳感慨万千,不知如何作答,恨不得舍身全了他这份心意,又不能全了他这份心意。
“本宫不会跟他走的。”末了,她还是说了这句。
“臣也不准备让使君带走公主,深夜求见便为此事,恳请公主成全。”
华阳挑眉:“哦?你是何意?”
迟英掀袂叩拜,道:“使君忠直,绝无叛国之心,可陛下却步步紧逼,设下毒计欲害使君性命,幸有公主仗义相助,才不至于酿成大错。公主在陛下心里有多重要,连臣也知道。若带走公主,陛下不会善罢甘休,剑南与皇庭之间将有一战,届时各地藩镇借机起兵,定会天下大乱、社稷堪忧!”
天下大乱她其实没有很关心,涉及亲近的人才不得不管:“迟副将深明大义,只是本宫原本就没有去益州的念头,这番话你应当去和维允讲。”
迟英苦笑道:“这里头的风险算计,使君心里比臣想的更清楚,可他仍打算铤而走险,这份执着不会因为公主新纳几个面首就终止。所以,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会事先准备好迷药,一下船就带使君奔赴剑南,不会让他来见公主。”
好大胆的计划!华阳心里头都有几分佩服他了:“维允不会原谅你的。”
“臣明白此举是以下犯上、越俎代庖,若使君此番得脱,臣愿自戕以谢罪。”
“可本宫不明白,你已计划周全,又何必特意来告知本宫?”
迟英坦然道:“原本臣只知使君心里有公主,公主此番愿将官船之事相告,臣才知道公主心里也有使君。实不相瞒,离开官船再赴剑南,即使没有带走公主这一插曲,一路上也是危机四伏,并无十拿九稳的把握。尤其是王畿之内,恐怕陛下还留有后手。”
华阳似懂非懂:“所以,你要本宫——”
迟英不住叩首:“民间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公主对使君情深义重,臣斗胆请求公主携人马掩护,引开陛下布置的兵士,拖延时间。公主高义,若有来世,臣愿衔环结草以报。”
于是,她就到了这山林道上。
华阳掀开青毡帘,山中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现在是何时,也不知维允是否顺利脱逃,他此时是顺着官道打马向西,还是换了不起眼的舟楫逆流而上呢?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猛地停住,华阳忙稳住身形,听得车外传来争执吼喊的声音。
身边,点翠惊醒过来:“啊!是、是陛下的人。”
华阳勉强冲她笑笑,安慰道:“多大个人了,一点儿也担不住事,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你且安心,皇兄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快替我打开帘子。”
点翠闻言将青毡卷起,推开车门,她灵巧地跳了下去,又回身将坐垫铺好。
华阳理理衣裳,膝行至车门,寒风夹带着细雪,吹到面上,湿寒一片。
追上他们的人大概有十七八个,个个紧束短衣,面蒙黑布,手持刀剑弓矢。
华阳清清嗓子,问道:“本宫在此,你们是何人?”
领头的一个,骑马前行了几步,似是要上前答话。她严阵以待,却见他突然扬手,照着她面门打来几枚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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