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明楼
前线军民得见御驾,欢声雷动、气势百倍,打败辽军先锋部队,更射杀了主将萧挞览。
至此,辽军节节败退,与大宋订下澶渊之盟。
狄青心神震动,好奇道:“这位将军,就是写下这些注解的人吗”
一行大师点头笑道:“他不是将军,是个年逾四秩的文人。”
狄青愈发握紧了这书,又道:“他是师父的朋友吗”
一行大师摇头笑道:“素未蒙面,只是机缘巧合得人转赠此书、神交罢了。”
狄青若有所得,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守卫国家要的是谋略、人心,而不是武艺。”
一行大师点头笑道:“独善其身可择拳谱,兼济天下当选兵书。”
狄青欣然而笑,又问道:“那位先生,后来又如何了”一行大师摇摇头,低头不语。
后来,佞臣上位,蒙冤被贬;花甲之年,跋山万重之远,发配千里之外。
壮志销如雪,幽怀冷似冰。
郡斋风雨后,无睡对青灯。
第7章 勤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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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歌的意思是:他们强健得像公牛一样,与大象搏击,则象牙坠落;他们机敏地如猎犬一般,和老虎战斗,则虎爪截断——这是党项的后人们写给先祖的赞歌。”
李元昇与百花坐在溪边饮马,春日里的微风轻轻吹拂着,软软的阳光照得溪面波光粼粼的,小溪淙淙地流过,将百花心里那些冰雪与寒冷的记忆都冲刷得无影无踪。
李元昇一时心情大好,便唱起草原上的民歌,又与百花说起这歌唱些什么。
百花好奇道:“爹爹说先祖们匡扶社稷有功,被赐李姓,后来呢”
“平定叛乱之后,先祖被封为夏国公,世世代代镇守夏州。后来中原王朝更迭,政权割据,战火不断、民不聊生,我们的国主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都甘于俯首称臣。
就这样,我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生活了上百年,我们这里有肥美的牧场,有富饶的农田,还有上好的青盐,我们自给自养、生活富足、偏安一隅。
但就在五十年前,中原王朝突然诏令所有的王亲贵族入京,并且强迫他们交出世代居住的土地,要将党项人赶回草原去。”
“大夏国就没有国君了吗”爹爹讲得引人入胜,她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那时候,王室中有一位先辈,老国主称他为太祖。太祖因为年纪尚小,没有引起大宋皇帝的注意,并没有前往中原,听说了中原发生的事后,假称祭祀乳母,带着一众心腹逃入茫茫草原,养精蓄锐,联合部族,以待反扑。中原的使臣抓不到他,就将留守在银州城里的,他的母族妻儿枭首示众。”
“太祖为了我们的土地,牺牲了自己的亲人吗”百花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激。
“国之不国,何以家为。”李元昇点头笑道,“太祖舍弃了自己的母亲和妻儿,南征北伐二十年,夺回五州数千里地,才使我们的国土重新完整。”
“那现在,我们安全了吗”
“不,阿皎,我们还不够强大。”李元昇说着,随手拾起几块大小各异的石子,在地上模拟起沙盘来。“你看,我们的东南方,就是大宋王朝,它拥有着水草丰美、土地富饶的江南,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积累,他们疆域辽阔、国力雄厚,如果我们是出生的牛犊,他们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虎了;它如今只是在养精蓄锐,随时可能发难。”
百花拣起一块更大的石子,将中间那块小石子换了下来:“那我们就要趁着他休养的时机,努力变得强大。”
李元昇欣然点头,又放下两颗小石子:“你看,在我们的西边,还有两个小国——回鹘和吐蕃,但他们国小民弱,不为大宋所忌惮,因此一直依附于中原政权。”
百花将几块石子交替摆放,以排演世界局势:“那便趁机将他们收服,一来壮大国力,二来防止它们共举战事,合围并包。”
“老国主即位后,为了解除吐蕃、回鹘的威胁,便着眼于向西扩张。”李元昇又拾起一缕细碎的草叶,摆在石子之间,“你瞧,这里叫河西走廊,是祁连山下的一处平原,这里地势平坦、土质肥沃、水源丰足。从一千年前,河西走廊便是中原通往西域经贸的咽喉要道,更是盛产战马和粮食的西北粮仓。
近年来国主派兵攻占了甘州、凉州,从此我们便可西掠吐蕃骏马,北收回鹘精兵,它们再也不足为惧。”
百花认真聆听着,一边细细推想着诸地局势。
李元昇欣慰地看着小女儿,又隐隐觉得遗憾——若阿皎是个男儿,定能运筹帷幄,安邦定国。
“占领了河西走廊,还要继续向西拓展疆域吗”百花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石子,忽而抬头望着爹爹,“战争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元昇有些愣怔——他也总是会想,战争要一直持续下去吗,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一行大师只教他不作穷兵黩武之人,可大夏国勇士辈出、兵强马壮,岂是大宋西北的老兵残将可比的
若是挥兵南下逐鹿中原,只要有虎狼之师、所向披靡,一直打下去也无妨吗
他彼时未能想及此处,此时要再问起、已是无人能答了。
李元昇笑道:“万事万物都有守恒之法,就像中原王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战争也不会一直持续的,若是一方胜过了另一方,就能并一天下、另启盛世;若是谁也赢不了谁,便会偃旗息鼓、互为制衡。”
“应不应该打仗,是由君王来决定的;可受苦的、流血的,终究是将士和人民啊,这样也不会不公平吗”
元昇摸摸她的头,他有一个善良纯洁的女儿,可这乱世,需要的是能一统天下的好男儿。2018小说
“是啊,这确实不公平。”
…
两人说着话,却见远方有骏马疾驰而来,正是边宁部族勇骑乌穆达。
不过眨眼间他已勒绳,滚身下马跪拜道:“国主病危,赵永哥起兵反了。叛军五天前到达兴州城下,子牙差带出了血盟,请您连同各部族以勤王。”
元昇闻言翻身上马,三人齐驱并驾,绝尘而去。
…
营地帐外已有数人在等待,百花也跟着李元昇走了进去。军帐中挂着一副巨大的羊皮,上面画着弯弯绕绕的线、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百花径直走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幅舆图,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舆图上勾勒——
南边大大的疆域是大宋,往西是吐蕃,吐蕃往北是回鹘。
吐蕃和回鹘的疆域和大宋差异并不悬殊,不像爹爹拿的石子那样小。
在吐蕃、回鹘、大夏三国交界处,便是爹爹所讲的河西走廊,就按地理位置来看,确实是不遑多让的军事重地。
百花想着,目光又往上移去,在爹爹没来得及讲到的北方,竟然有一片巨大的疆土,和它相比,大宋只像一只大雁,而它,才是展翅欲飞的雄鹰。
它的名字叫做,辽。
在辽、宋、吐蕃、回鹘中间的一箭之地,就是她的国家。
它这样小,好像不知哪天就会被铁骑踏平,倾国覆没;可它又这样强大,在这狭窄的土地里,积蓄起勇猛的士兵和丰厚的国力,足以和大宋抗衡,真是了不起。
百花一面细细地看着舆图上的城池,试图找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小镇、勾画出自己回到家乡的路线;一面听着父亲与诸位伯伯的对话,想来子牙差不说党项语,族中各人便都说汉话。
族长正跪拜请命为先锋,携部下歼灭叛匪,帐中一众勇士皆随之高呼回应,其中不乏踌躇满志之人:“赵永哥麾下不过三万兵马,兴州背靠贺兰山,他们无从围剿,成不了气候。”
有人附和道:“届时,我等率军在西平府伏击,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一时出声附和者众多,帐子中一时充满了开战已胜的高昂气氛。
“可是,”七嘴八舌地粗嗓中忽然听到一声轻柔的女声,众人都转头而去,瞧见舆图前站着的百花,听得她道,“三万人马,是从哪里来的呢”
百花不知道这赵永哥是什么人,只是好奇他怎么能豢养起这样多的将士。
有人答道:“他们一支归顺了宋朝,自然是从中原来的。”
百花摇了摇头,指着舆图道:“宋军万人之数,若从此处入关,抑或此处入关,都会与我军战火交错,从这些地方前往西京的急报,难道比行军还慢吗”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思绪只跟着她纤弱的手指和婉转的声音游走,“显然不应当如此,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借道辽国或借道吐蕃。吐蕃是依附于大宋的藩国,而这里,从西宁往北,正是茫茫的大草原。太祖尚能遁入茫茫草原中躲避追击,宋军从此处进军,事败之后亦能全身而退,岂不是良计。”
百花说着,顿了一顿,疑惑道:“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还有人能留下三万府兵吗赵永哥会不会是向朝廷借兵宋军蛰伏边境、虎视眈眈,此时内乱发动,太子殿下调动各部族以勤王,边关防线登时松散,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机会;大夏国内乱一起,边关无人能守,岂不是大宋囊中之物”
偌大的羊皮卷高悬着,长发明眸的少女似喃喃自语,毡房内在这轻言细语中显得格外安静,带着些闷人的低压。
李元昇心中暗暗赞许,两步走到舆图前,解释道:“老国主乃是急病入危,即便是八百里急报发往汴梁也不得这样快,大宋更不能一日内调兵遣将、行军千里以借兵赵永哥;边关重镇本就严兵防守,也不可能抽离守军。况且近年老国主亲近大宋,两国关系尚且和缓,实在没有发难的理由。
大约是吐蕃李立遵处借的兵,温逋奇亲近我国,他被温逋奇夺了论逋,困兽之斗罢了。”
第8章 西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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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宁部族一路往西,不过两天的路程便能到兴州,沿途更有众多可供整休的部族。
虽是如此,妇女们还是执意趁点骑的功夫备上了新打的馕和冬日里风干的牛肉,依依不舍地目送骑兵们远行。
百花的小红马比不上其他人的大马,跑过百里便已渐渐慢了下来;她心疼不已,忙换到与元昇共骑。
傍晚行经鄂尔多斯将士们大多都更换了马匹,由留守的妇女整饬、送回原部族,他们则继续前行。
百花不紧不慢地跟着骑兵前行,坐在马上放眼望去,只见湖泊零星地散落在辽阔的草原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遗落凡间的明珠。
迎面而来的春风挟裹着泥土的清香,沾染着雨露的柔润。
她心中畅快至极,好像生来就属于这里一般。
到了夜里,军队放慢行军速度,她抬头就能望见银河:那是真的银河,不是她在宛州看到的星星点点的亮光,而是无数暗星汇成的一条鸿沟。
漫天星子各自散落,光芒互相照亮、汇成或明或暗的星云,只有银河,散发着厚重的、幽暗的光芒。
她此时望着浩瀚星空,才觉得自己那样渺小,它们存在了数千年,而星空下的人们转瞬即逝,这时日竟忽然教她觉得不真实。
一行人经鄂尔多斯往鄂托克,再从阿尔巴斯苏木直下,前锋军两千人先攻往西京,李元昇则往城外各处大营调兵、自东南方呈阖翼之势开往兴州。
另有一队精骑护送着子牙差、带着血盟往兴州西部各部族点骑,只待赵永哥溃逃而出,将他们一网打尽。
…
兴州西南百余里外有一城唤作西平府。
西平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守西陲要害,曾为大夏国都近廿年之久。
城墙以内,可见坊市分离、严整开朗,建筑风貌同中原城镇的细致柔丽不同,反而是恢弘大气,舒展而不张扬,古朴而富生机,加之大夏百姓好用白色垂饰,更显得端庄高洁。
市区商铺林立,货品除毡毯毛皮、香料玉石外,更有中原的瓷器和丝绸。
有快马从东北门入,穿过市井街巷,于漆门金匾前停下,有一人作护卫打扮、下马上前叩了响器。
大门上的小厮接过鱼符,绕过照壁往里间通传去了。
正厅里四人对座着说话,那小厮走到主位旁,同上坐的女子低语了几声、一面将鱼符递过去。
下首离得近些的青衣妇人不经意瞥了那鱼符一眼,瞧清楚上面的字后慌慌张张低下头去。
上座的女子见状暗暗冷笑、起身笑道:“安郡王回京勤王,将郡主送到我这来住些日子,失陪了。”
待到那女子走远,见厅上只余下自家女使,下首坐得远些的白衣妇人才道:“安郡王府上哪来的郡主他去一趟大宋,还认了个妹妹回来不成”
一旁的紫衣妇人低声道:“安郡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这郡主自然是他女儿了。”
白衣妇人闻言一惊,转念一想安郡王一去就是十年,怀亲王几位都有了后嗣,他有个女儿到也不算稀奇,复而低声道:“如此说来,安郡王娶了个汉人女子做王妃”
青衣妇人恨自己多事,何必去瞟那鱼符,听了这话更是战战兢兢地:“难怪卫慕大人瞥我那一眼,刀子似的。咱们也别在这触她的霉头,赶紧回去的好。”
三人原是为着青衣妇人的哥儿斗殴一事说情来的,紫衣妇人听了这话忙道:“好在还没说起你家二哥儿,不然难保她一个不高兴非要秉公执法,将他关上十天半个月就坏了。”
白衣妇人也道:“讹你银子总比抓进牢里好,你就当打发灾星了。”
三人说定便出了正厅的门,拐过天井正好瞧见两人并肩走来,忙低身见礼、堆起笑道:“卫慕大人既有客,我们就不叨扰了,过几日大人休沐时再来拜访。”
说话间余光上下打量那小姑娘一眼,见她穿着部族的毛织冬衣,荆钗布裙之下能瞧得出几分俊俏的模样;只可惜怯怯的、少了些郡主的气度。
待到退出府来,那白衣妇人忍不住道:“小郡主来了,怎么不见郡王妃”
紫衣夫人嗤笑一声:“若是郡王妃同行,又怎么会送到卫慕大人府上来况且你瞧那郡主怯生生的,像不像你家那个没了姨娘的庶女”
青衣妇人经此一事只觉得舍财消灾,心情一舒畅就乐道:“你们说,卫慕大人会不会做人家的继母去”
…
却说百花由索迪尔领着往西平府去,沿途问起这借住的人家,索迪尔只说是王爷的故友,现下在西平府计用司任上。一起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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