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第137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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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万明宇立起了眼。

    看惯了这个男生随时的变脸，许悦也习惯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决。“我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咱们都冷静一下。”话出口，似乎又觉得有些僵硬，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高考完了，咱们再好好谈一谈。”

    万明宇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这是过河拆桥，该高考了，嫌我耽误您时间了吧想甩了我，自己好好努力去了”

    “你说什么”轮到许悦惊诧。

    “我说你这个人薄情凉意，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对人就说我激励你学习，我好心好意陪你两年多，该高考了，你倒想甩了我”

    许悦从没听万明伟这么尖酸的说过话，她实在是惊到了，这个男生现在怎么这样她嗷的一声，上去就是一巴掌：“你王八蛋，谁利用谁不知道吗”

    万明宇不防备被抽了一嘴巴，火蹭的涌上来，一只手直接掐住许悦的脖子，将她顶在墙壁上。他咬着牙，面目狰狞，手指越收越紧。

    许悦快喘不过气来，抬脚踢他，两只手慌乱的抓过去。万明宇脸上被抓出了血印子，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松开了手。

    许悦大口大口吸着气，剧烈的咳嗽起来。等两个人都缓过神来，许悦惊慌的抛下了楼，万明宇蹲在地上有些懊悔。

    ‘都忍了两年了，怎么今天没控制住呢’万明宇想，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脾气越来越不好，转念又开始怨许悦，最近越来越难哄，尔不尔的乱发脾气。可能快高考了，大家心里都还有一些发虚，不知道怎么排解吧。

    万明宇虽然有些后悔，但是还是想着等周一哄一哄，这事也就过去了。谁想周一刚到学校，许悦父母就一起杀了过来。老班叫他过去的时候，他很诧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见到许悦，看见她白皙的脖子上几道青紫痕迹的指痕，才惊觉自己那天实在是下手太重了。

    老班将他父母一起请到学校，两人在办公室外面站着。四位家长与老班在里面不知怎么做的交涉，许悦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怕闹出动静让里面人知道，万明伟到底没敢多说什么。

    被老班狠狠批评之后，万明宇口头保证不再纠缠许悦，两人座位也被调远。看着自己父母低头哈腰的赔不是，万明宇翘起一边嘴角。过了没有一周，万明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许悦冷了几天的天又转了晴。

    看见课间许悦认真的给万明宇讲题，两人头挨着头的亲密模样。董丽实在有些很铁不成钢，但也只能暗叹一口气，有些人注定被吃的死死的翻不了身。

    初夏听董丽抱怨完之后，沉默一段时间，说：“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家长老师越是反对的厉害，两人就会越反弹的厉害。不能强劝分，而且都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只求多福吧，毕竟两人在一起只要不打架，还是没有太影响成绩的。最怕就是临近高考，心态不稳，总是折腾吵架，那两个人最后都得不了好结果。”

    董丽奇怪，“既然万明宇追许悦是为了成绩，为什么不好好哄着到高三结束呢”29gg小说

    初夏看着年轻的女孩子，暗叹倒是涉世太浅。“要的越多，就越想要的越多。”

    董丽不明白，只是恨恨的说：“我看万明宇就是见不得许悦成绩比他好，将来考上好大学就把他给甩了，哼。”

    初夏惊叹董丽的灵透，到底还是看到了本质问题。高中不建议谈恋爱的最主要问题就是，不定性。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碰上更好的，大学那么多姿多彩的四年，以及接下来几十年的工作生活，谁能保证就这一个一辈子到老呢

    就好比母亲带着女儿买衣服，出门左转，街口有一家小店，店里摆着几件衣服。妈妈说：“来，闺女，挑一件吧。”

    闺女撇撇嘴一定会说：“再转转，去商场看看吧。”

    于是继续走，继续看。

    就好比恋爱，即使在中学见到了第一眼心仪的男孩子，为什么就要定下来，不再走走看看呢

    只是有人看不清罢了。

    当然在老师中还盛传着一个露面的说法，就是如果你的成绩不足以将你送进更好的大学，或者准备离开榆阳到市区或更远的地方去。那么留在榆阳，提前找个媳妇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也所以会有毕业后回到榆阳工作的一些高中恋人，最后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万明宇与许悦只是一模后状态崩溃中的两个，还有很多成绩到此认为已经没有可以上升的空间的，开始了该吃吃该睡睡的正常作息，因为老师说夜猫子需要将大脑活跃度提到白天了。还有一部分，面对惨不忍睹的成绩已经放弃，索性混日子等考场撞大运去了。

    赵海霞不是这些中任何一个，她既没有放弃也没有安于现状，进入a班让她看见了更多优秀的同学。就像初老师说的一样，身边人越优秀，自身的压力就会越大，也幸好她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老师讲课的容量是b班的3-4倍，很多题目都是一带而过，重点放在综合以及探究方面的能力提高题目上了。每每老师抛出一个问题，台下就会有很多的学生争论，研究思路。

    课堂上经常会听到大家对某一问题的争辩，甚至是对老师已经公布的答案的质疑等等。海霞专心致志的融入，适应，以及成长着。

    一模过去，分析刚完，老师马上宣布二模就在眼前。数学老师随手甩了一本习题集在桌上，让有兴趣的同学自己去买了做。陈龙嗤之以鼻，海霞这才发现，每天课间除了去卫生间从不出屋的陈龙早就做完了这本习题，她战战兢兢的借来观摩。

    陈龙很大方，直接将做完的习题集送给了她。上面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和过程，海霞一题题扣过去，自此更加珍惜高考前的每一分钟。



第138章 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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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你考进a班，后来又自动跳回来，现在后悔不”午后的阳光照进办公室，男孩子趴在办公桌旁的一角，看着手中的练习册发呆。

    初夏正坐在桌旁，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是想说赵海霞适应的很好吧”男孩子随意张口就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初夏喝口水，掩饰了一下尴尬。“随便问问，别多心。”

    “我不后悔。”男孩直起身，定定的看着她。

    初夏更尴尬了，“不用这么正式，马上该报志愿了，你说你拿什么标准衡量一下啊”

    张岩笑了，他知道其实她是担心自己没有真实成绩对比，怕是报不好志愿，最后导致落榜。“没事，我心里有数。”

    他看着初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不再嬉皮笑脸，认真的说：“其实，我最大的问题是没办法适应那种高度紧张的学习环境，在咱班最起码有为我打气，鼓励我支持我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心，什么都不干歇几天，你和老班都不会强迫我。在a班就未必了，大家拼的更狠，老师自然要求的也就更严了。没有谁会因为我之前的事情，就可以一再的宽容我，当然，你——除外。”

    “张岩，我……”初夏张口想说什么。

    张岩站起来，笑笑：“我得回班了，你刚讲的题我还得再琢磨一下。”

    “好吧。”初夏笑笑，这个男孩子从一开始的阴霾到颓废再到阳光，经历了三年。人生又能有几个三年呢反正也快了，还有一个多月，大家就要各奔东西，说与不说都心知肚明。

    二模之后，还没出分出线，就开始填报志愿。预估自己高考分数填报志愿，就好比撞大运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一定考上。

    报的太高，怕落榜，报的太低，又怕考高了后悔。每个人，不，应该说一家子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犹犹豫豫。

    志愿草表下发，老班磨磨唧唧的说了半天。初夏则直接把合适的院校及专业，按志愿报纸与分数线大本进行一一对照，梳理完陈之后，拉了三大页直接提供给学生们。

    张岩根据自己预估的分数，挑了几所学校，一一填好，拿给初夏看。

    “你三本之下都不报了”初夏紧皱着眉头问。

    “我肯定能考上。”张岩自信心满满。妙笔阁小说

    初夏看着他，后者回以坚定地目光。她才放心的去看前几个志愿，北京工商大学金融管理，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管理……

    她沉吟了一会，又翻开分数线大本一一对应往年的录取分，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纸面。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想要走出去看看，不想再窝在榆阳这个小地方了。这几所已经是保守点的了，没敢报的太高。等上大学后，我会辅修心理、数学等专业，或许大学毕业再拼一拼名校的研究生。将来的打算是投行或咨询之类的，我喜欢刺激一点，紧张一些的职业，这样活着会更充实。”

    看着面前的男生对自己的未来侃侃而谈，初夏算是真正放下了心，他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背着人缩起来哭的小男孩了。

    张岩笑，他没有完全将内心的担忧都说出来。对自己来说，保守着报志愿，是因为输不起，如果今年考不出去，他是没办法复读再来一年的。不管表现的多么胸有成竹，仍然也有担忧的成分在。他给自己打气，不能再让初夏为自己担心了，三年了，耗费了她大把的时间照顾自己，该让她彻底放心了。

    班里的同学们大多都把志愿纸交给老爸老妈，自己乐得轻松自得。父母成宿睡不知道觉，开始到处咨询，以求个心里安慰。老班每天接无数个电话，头发掉的更多了。到最后，开始声嘶力竭：“您主要看一模分数线，上了二本线，二本一定要报稳一点。把孩子最喜欢的放前面，没有的话就把现在最热的一些的专业往前放，最后一个一定得是分数最低的，压着线来报，必须勾上服从调剂。不然真的降档录取，哭都来不及……”

    家长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老班来说，必须保守又保守，因为他承受不起落榜后家长与学生的指责。家长们则是按照老师的要求，一以贯之的保守又保守，因为自己不懂，必须要听老师的。

    可是志愿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是考的人负责，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决定权拱手让人呢最后大学读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开始怨天尤人，只是怨不到自己。

    李海是坚定的选择了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这个对他来说依然还是有些高的学校，实在令老爸老妈吃惊。

    “你一个大老爷们去什么外国语学院，学什么专业不好，学阿拉伯语不是，这外语你刘姨说了，自己学就行，干嘛非专业选择呢”老李气急败坏。

    “我就学，我喜欢。”李海理直气壮。

    “不是，儿子，你分数不够啊，万一考不上，这批次志愿就浪费了。”张爱华苦口婆心。“你看看北建工，也挺好的，男孩子学学建筑，将来进设计院多好。”

    “不，我就学外遇。”李海决绝的异乎寻常，他内心的那个出国梦还没有实现，可是不管自身还是家庭现在都没办法支持他完成这个心愿。于是，只能向着更接近这个梦想地方努力，外国语没戏，二外还是可以努把力的。等上了大学再找机会，那个出国梦让他对语言的学习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三天的坚决抗议，志愿表从二外到外省的各种不知名语言学院，密密麻麻的填满了。老李到底没有扭过小李，也就随他去了，至少不是坑爹般的死要出国。

    还有一点，倒是让他心生安慰，听说外语学院女生很多，漂亮的女生特别多。也许儿子眼一花，就会忘了那个出国的女孩，安分守己了。

    他又开始为自己的老谋深算暗自得意。



第139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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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的志愿填报波澜不惊，依旧是父亲做主。

    她交上去之前，随意看了一眼，不过是一水的三本压线院校，基本交钱就能去的。

    她冷笑，不过就是买个面子而已嘛，真是不知所谓。花了这么多的钱，为了自己的面子，真有那么值吗

    “今年考不上，我送你去补习机构，明年再考。”男人冷冰冰的说。“必须本科，专科不去上。”

    李月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进屋关上了门。

    男人攥紧拳头，想要冲过去，不知想起什么，咬住牙强忍着摔门出去了。女人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见父女俩又是不欢而散，面无表情的又将做好的饭菜端回厨房，准备等男人回来再吃。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聊天。

    “你上次回家奶奶让给李月带回来的东西放哪儿了”

    “你别管了，现在肯定不能给她。”

    “我知道，但是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高考完了知道咱们瞒着她，会不会”女人有些犹豫。

    “你懂个屁，现在让她知道，她就不闹了吗闹大了，再跑了，连高考都不参加，不全都废了！”男人有些不耐烦，翻个身背对着她。

    女人想想对他说：“还是小心点好，要不你先把东西找个地存起来吧，别让她发现。”

    “知道了，赶紧睡吧。”男人呵斥道。

    女人叹口气，心想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李月躺在床上，屋里一片漆黑，父母住在阳面卧室。隔着客厅餐厅，就是她住的小间卧室，因为在阴面，常年见不到阳光，她平时又很少在客厅呆着。与前十几年天天在阳光下奔跑，突然被圈在这么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里，除了上学，几乎从早呆到晚。李月的脸色也从最初的黑红，变得苍白无色。

    一直这么瞪着眼睛到半夜，隐约可以听见男人的呼噜声，她光着脚悄无声息的下床，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继续发呆，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她对那间小而紧促的房间厌恶到一定程度，于是经常半夜在父母睡着之后，满屋子游荡。

    一直坐到窗外隐约显出鱼肚白的青色晨光，她又光着脚悄无声息地往房间走。走到鞋柜，看见平时关的紧紧的柜门，似乎夹着什么，露出一条缝隙。鬼使神差的，她走过去打开。

    女人准时在6：00钟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洗完脸，准备到厨房做饭。看见鞋柜门大敞着，地上一个黑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零散在地上。女人心口一跳，赶紧推开女儿的房门，屋里空无一人。

    男人被女人疯狂的推醒，听女人焦急的说完，两人赶紧冲出家门，四处寻找。梦想中文

    李月这个时候就在自家的楼顶坐着，她家住在11层的小高层。顶楼通往天台的铁门不知道是谁遗忘了，一直是虚掩着的，李月曾多次悄悄来到这个天台，坐着看天空。

    她坐在天台边缘的石阶上，清晨的风吹起她的头发，远处是一幢接着一幢的房子，高高低低。再远处，就是山，一座连着一座，起起伏伏。望不到头，也看不到她梦想中的麦子地。

    她一只手拿着一只银镯子，另一只手则拿着两页信纸，信纸随风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信上是奶奶粗糙的字迹，有的地方还注着拼音。奶奶从小没读过书，很多字都是上学后的李月教的，从拼音到汉子，祖孙两个总是拌着嘴打打闹闹的一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