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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经过这几天,是勋也察觉出来了,这是著就是半个书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筋也不够灵活,虽说老爹不在的时候由他做主,但大半事务他都推给了老四是纡。是纡是个有一定社会阅历和实务经验的小伙子,估计要是没有他,是家肯定乱成一团糟。不过孔北海对于是家这几个小子,只称赞过是著和游学在外的老三是宽,却不大瞧得上是纡。
是仪第二回休沐归家,也带上了小儿子是峻。根据是勋的观察,这孩子就一典型的纨绔子弟,又懒散又放荡,估计正因如此,所以老爹才必须把他带在身边,严加管束。
年前的某一天,是勋又去找是著,想向他请教一些书上的问题。他头一回借的是最最基础的《论语》,但是越读到后面越是疑惑,这里头很多篇章都瞧着眼生啊,跟自己在前一世读到的不尽相同。也不知道是后来传讹了呢,还是是家这个版本有问题。那时候还没有发明印刷术,书全都靠抄,因为抄书人的水平良莠不齐,所以错字别字甚至整段脱漏都是常事儿,更别说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儒生擅自加以篡改。所以他读着读着,发现某些段落压根儿就解不通。
竹简的边缘还有一些小字,估计是是家某人,或者就是是著本人的心得体会,大部分也全是生拗,真是空山擂破鼓——不通不通又不通。是勋没办法,只好去找是著当面请教。
兄弟之间,日常在家,也没那么多客套,而且是勋知道是著的老婆单有卧室,平常不往他的书房来,再加上正好书房敞着门,所以他在门框上随便敲了三下,迈步就进去了。
才进门,忽然见到一个袅娜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便往屏风后闪去。他当即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赶紧退出屋外,就听是著开言:“不必躲了,这是你七兄,可来拜见。”
听这说法,想必那应该是是仪的二闺女了吧。是勋赶紧朝着屏风深深一揖,再抬头,就见那女子已经迈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微垂着头,也是屈膝一礼。是勋略略一瞥——哎呦,美人儿啊!





汉魏文魁 第十六章、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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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汉代的审美标准,其实跟二十一世纪挺相似的,对美女的要求主要有三条:一是苗条,二是白皙,三是健康。眼前这位是家小姐就非常符合这三条标准,只见她身材袅娜,虽然冬衣裹着不见肌肤,但目测没什么多余的肉,而且五官端正,面、颈洁白,双颊更有浅浅的红晕,不是那种病态的惨白色。
这姑娘要搁二十一世纪,百分制就可以打八十分,倘若剥光了……不,应该说穿上泳装,得见四肢匀称的话,那可以再加十分。虽说是勋在前一世被各种媒体上的天然美女或者改造美女养得口味极刁,但来到此世以后,确实还没见过比这位更漂亮的女人呢。
其实他在这一世也就没见过多少年轻姑娘,所以衡量美女的标准是直线下跌。当初在穷沟里,这具躯体的老娘那就不用提了,典型的村姑再降三级;后来进了氏家庄院,氏伊的侍妾自然见不着,氏勋还未娶妻,能在眼前晃的也只有些乡下婢女而已;在朝鲜、南浦、黄县等各城镇的大街上,年轻姑娘更少,而且大多没机会细瞧;进了是家以后,月儿算条件不错的了,可惜年纪太小,才十三岁,基本上还没长开,而包括是仪拨给他的另一名婢女在内的其他女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顶多给她们打个及格分儿。
而且那些下人女子,一般情况下三条美女条件都只能占着一条,那就是健康,皮肤不可能白皙,身段也不可能苗条——瘦并不是苗条的同义词,该凸的地方凸,衬出该凹的地方更凹,那才是真苗条。
是仪有一妻二妾,是著有一妻,其余几个兄弟都还没有娶妻,而且就算娶了妻,除非逢年过节的团拜、祭祀,是勋也不大可能得见。虽说汉代的男女之防还没有后世那么严格,但在这种儒门士家当中,女子主内,没什么必要也不愿意在陌生男人面前晃——即便是晚辈男子,或者叔伯兄弟。
所以是勋进入是家将近半个月了,这才有机会见着是家二小姐。他不禁愣愣地想到,这位就算美如天仙,自己也是没机会了,就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到差不离儿漂亮的老婆呢?
他还在这儿腆着脸胡思乱想,那边是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宏辅你是熹平二年春三月生人,快要十九岁了吧?”是勋点点头——其实他这具躯体才刚十七岁而已。
“嗯,吾妹小宏辅半岁,果然当以兄礼敬之。”
呦,这位二小姐原来也已经十八了啊。搁二十一世纪,最多也就大一,可是放在汉代,就算按正常标准都该及笄成年了,更别说如今女子及笄、男子冠礼的年岁日益缩减(理论上男子二十而冠,可氏勋就是十八岁行冠礼的),十八岁还不出阁就勉强可以算老姑娘啦——她怎么还没嫁人呢?
是勋疑惑地望向是著。是著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原亦许了人家,在雒阳为郎,去秋都中大乱,不幸殒难。可怜哪……”
去秋?那大概是董卓进京那会儿吧?在此之前,十常侍谋杀何进,袁家兄弟火烧青琐门,杀尽宦官,据说把很多没胡子的青年郎官也给一锅端了,二小姐的准老公,不会就是在那时候被乱兵给砍了的吧?是勋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巴——乱世可怕呀,自己也应该早点儿长出胡子来才好。
既然已经见完了礼,是小姐也就侧着身子,绕过是勋,出屋去了。是勋偶然瞥见,她手里还捏着一卷竹简——是著顺着他的目光一瞧,解释说:“舍妹最喜读书……唉,女子便当勤习女红,读那么多书,有何用处?”
呀,还是位知性少女,我喜欢——但是是勋随即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喜欢有啥用了?同姓不婚,更何况是叔伯兄妹,就算再有什么诡奇遭遇,浪漫情节,她也跟自己无緣啊……除非,她不是她爹生的……大理段公子真是好福气!
收回心神,他步上前去,解开自己带来的竹简,开始向是著请教。可是不能说话,只能动笔,他又不想写太多的字,这问题就不好提出来。然而更糟糕的是,答案比问题更加要命,是著是喜欢读书,但聪明面孔笨肚肠,对经义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是勋沮丧地觉着,自己彻底算是问道于盲了……那还能去请教谁?是纡吗?对那人精儿自己还是敬而远之为佳。是仪吗?估计他没有指点自己的美国时间。
没多久便是除夕,是仪、是峻也从国都回来了,除了是宽还在外游学,一家人乐乐呵呵地过了一个团圆年,迎来了初平二年的春季。
其实说乐乐呵呵不是很准确,因为是家虽然还算不错,北海虽然还算不错,大半个天下却已经开始剧烈动荡起来了,时局一天比一天更要糟糕。去年关东州郡联兵讨伐董卓,结果主力在酸枣逡巡不进,最终粮尽散去。只有后将军袁术盘桓在南阳还不肯走,而且最近有传闻,他跟北上的长沙太守孙坚取得了联络,打算全力支持孙坚,再次进攻雒阳。
雒阳也好,南阳也罢,都在千里之外,暂且不论。可是就在这青州,去秋歉收,导致黄巾余党裹胁着百姓,又轰轰烈烈地闹腾了起来,先破济南,接着南下兖州泰山,东侵徐州琅邪,有传闻说,似乎又有北上齐国的趋势。济南和齐国就在北海边儿上,怎能不使这些士人老爷们一日三惊呢?据说青、徐两州士庶因此而渡海避难辽东的,足有好几十万口。
据是仪透露的口风,他最近就正奉了北海相孔融之命,在国都招兵买马,准备抵御黄巾的侵扰。
是勋垂着脑袋苦思冥想——记得北海应该确实是被黄巾包围过一回的,幸亏太史慈跑平原请来刘备刘皇叔,城池才没被攻破。可黄巾究竟包围的是哪座城池呢?这事儿会在哪一年发生呢?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转念又一想,算了吧,既然是仪在这场动乱中活了下来,后来还能跑东吴去混个大官儿当,那么自己只要紧跟着是仪,理论上不太可能出什么大问题。
那么,自己要不要也跟着是仪去国都呢?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而且也并非合适的时机……
大概因为招兵买马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再照顾儿子,所以是仪在年后不久,就把是峻送回家来了。这一下可就彻底乱了套,是峻不是跟家里调戏女奴,就是上街去横行霸道,要么跟一群狐朋狗友出门聚饮豪赌——整个儿一“混世魔王”薛蟠嘛!因此三天两头地被两个哥哥责骂甚至行家法,还时常把他锁在屋子里不让见人。
当然这一切都碍不了是勋什么事儿,相反,家里越乱,八卦越多,他也就越偷听得不亦乐乎。他现在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早晨起来先去场院遛一圈,做做蹲起、俯卧撑什么的,偶尔也跑上几圈,然后回屋读书,直到朝食;中午前后继续读书,未初趴在几上小寐一会儿——不敢正经午睡,这时代“昼寝”被认为是最不良、最懒惰的习性;下午经常借着找是著请教经书,或者去场院习射的机会,在宅内各处乱蹿,寻找八卦来源,然后再回屋读书,直到夕食;最后读书直到戌时就寝,有时候也会让月儿从厨房偷偷端点儿点心出来,好在临睡前宵夜——这一天两顿,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是勋,实在是吃不大消啊。
冬天逐渐过去了,又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某日午后,是勋正在场院里习射——他觉得太史慈的指点真是太有道理了,自己的弓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突然院门口人影一闪。这回来的却不是是著了,而是是峻。
是峻和是勋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貌似对这个堂兄态度还凑合,终究这位哥哥不会见天儿责骂他,更不会打他。至于是勋,他对谁,甚至包括大多数下人,全都笑脸相对,反正不说话,正经在肚子里谩骂或者吐槽,也没人能够听见。所以见是峻进来,是勋就放下手,垂下弓,微笑着点头示意。
是峻朝他随便作一揖,转头望望,只见是勋距离靶子有三十多步远,靶上已经插了四五支箭,地上还落着两支——一般情况下,是勋十箭里只认真射两箭,其它的都是糊弄,他还不打算太引人注目。
“看来七兄的射术不错啊,”是峻随口恭维,然后突发奇想,“正打算过两天跟几位朋友一起去踏青,顺便射猎呢,七兄可有意乎?”
是勋心说,秋冬才是打猎的好季节,这大春天的打什么猎啊?想去踏青随便,何必再加上打猎呢?可是这番话太复杂,手势比不出来,他此刻手边也没有笔,并且就算有笔也懒得去写。
所以他只好微微一笑,敷衍过去了。可是没料到那是峻还当真了,隔几天就来跟是勋说:“明日便要出城踏青射猎,已为七兄准备了一匹好马,七兄且随我来看。”
他把正读书读到脑仁儿疼的是勋生扯到了东院的马厩:“哪,就是这一匹,性情温驯。七兄你先熟悉一下马性,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哈哈哈哈~~”
是勋不去看马,而先斜眼瞟了瞟是峻,瞧这小子的表情倒是并没什么恶意,也不似嘲笑自己,也不似想瞧自己出丑,只是普通嘴贱罢了。再去看那匹马,也就普普通通而已嘛。
这时代的马匹普遍偏矮,还没有是勋前一世在六环以外偶尔能见到的拉车的驽马来得高。虽说西汉武帝曾经从西域引进大批高头大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用以改良马种,但好马大多用于军中,民间使用的质量就不可能太佳。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马项,按了按马背,竭力装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来。可是心里却不禁绕开了小九九——“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这他喵的确实是个要命的大问题!




汉魏文魁 第十七章、初试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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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是勋就压根没有正经学过骑马。虽然伦家曾经说过:“是个人就会骑马”,但那是指跨在马背上随便遛跶而已,并不是人人都能让马跑得起来,自己还能坐得稳当的。当初从氏家庄院出来,是勋第一次骑马,那是一匹小儿马,脖子挺直了还没他自己高呢。后来跟太史慈在黄县上岸,问一老头儿借马,那老头给的哪儿是马啊,分明是骡子嘛,而且他们进入黄县城,一路上人民百姓是夹道欢迎太史慈啊,压根儿就不可能跑得起来。
可明天不仅仅是骑着马出门踏青,据说还得射猎,就他这垃圾骑术,不从马背上掉下来摔个七荤八素的几率,估计直追在北京三环主路当间儿躺一整天不被车压的几率。不行,得想个好法子才成。
等回到了自己屋中,他便叫来服侍自己的老奴,一边比划,一边在片木牍上用毛笔画了幅简图,让老奴去找人尽快做出来。他画的是一对马蹬,以木削刻而成,上下两部分榫合、黏牢,再接以皮索。象是家这种豪门,家里都设有些简单的工坊,日常器具很少外购,全是自家做的,比方说纺织、制衣、打造家具、夯土造砖,等等。当然啦,一般情况下做这些东西的也都不是专业工匠,而是家里有一定手艺的奴仆。
因为那时候商品经济极其不发达,当然不可能出门右拐就一家“seveneleven”,左拐就一栋“家乐福”,想要啥有啥。一般情况下,就算国都剧县城里,也只有三四家手工作坊,小玩意儿得靠十天半月一趟城门口的集市,大玩意儿都得临时雇工来做。所以象是家这种豪门,干脆就内部自给自足得了。
但是是家木工是有的,还不止一个,铁匠就欠奉,终究不可能整天烧着个大炉子,太容易失火了。所以氏勋打不了铁马镫,只好退而求其次,换成木头的——理论上来说,顶多耐用性差点儿,不会彻底不能用吧?
老奴领命就出了门,是勋跪坐得乏了,趁没人瞧见,把两条腿箕张开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这种举动倒不会暴露他的出身,只是有点儿失身份,有点儿不体统而已。可是他就不信,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这时代的士人就真能一整天跪坐着不换姿势吗?那还能走道儿吗?
啊呀,老子也开始开金手指了啊——是勋有点得意又有点忐忑地这么想着。汉朝还没有马镫,后世发掘出来的年代最早的马镫,得到南北朝时候,也就是说,后汉三国那些猛将兄全都是骑着无蹬马在战场上抡兵刃对砍的,想起来就觉得恐怖。希望吧,希望马蹬能够帮助自己挺过明天那一关……要不然,干脆装病算了?
然而是勋终究还是没有装病。第二天一早,是峻就带着个家奴,牵了马来催是勋出城。三人才到宅门口,忽见是纡冷着脸,捏着双拳,就跟看家的门神似的,瞪着自己亲兄弟,怒声喝道:“又不学好,你待哪里去?!”
是峻真有点儿怕他这位四哥,当下不自禁地一缩,然后赶紧宁定心神,解释说出门去踏青射猎。是纡就问:“又和哪些狐朋狗友同往吗?不要将你七兄都带歪了路!”是峻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梗梗脖子:“今日所聚,实皆良友,郑益恩亦在其列。”是纡听了这话,眼皮不禁一颤,又上下打量了兄弟一会儿:“却是难得……黄巾余党就在齐郡,汝等还敢出外郊游?”
“四兄放心,”是峻赶紧赌咒发誓,“黄巾在南面,我等只往县北去,绝对不会出事的!”
好说歹说,才终于使得是纡开恩放行。于是三人出门上马——是峻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是勋刚安好的马镫,以为只是普通用于上下马的脚踏而已,等走了一程,瞥眼瞧见是勋的脚始终踩在蹬上,并且那蹬不是绳或皮结的软物,竟是硬的,这才不禁奇怪起来,扬鞭一指:“七兄,此乃何物?”
是勋心说完蛋,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能开口,可该怎么跟你解释才好?他干脆胡乱比划了几个手势,嘴里“啊啊”两声——是峻完全瞧不懂。不怪他瞧不懂,因为就连是勋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比划的是什么。
三骑并行,是勋在中,是峻在左,那名家奴在右。这时候那家奴也叫起来了:“七公子这边也有一个硬蹬。”是峻策马绕到右边,瞧了一眼:“嘿,这东西有趣……郑益恩是笔墨不离身的,等会儿问他借了,再请七兄解惑。”
来到城门附近,终于会聚了是峻的“狐朋狗友”们,人数不算多,但每人都起码带了一个家仆,总数就挺不老少的了。是峻帮忙介绍:“此乃高密王令之子王子纯,此乃即墨陈令内侄沈道初,此乃督邮王公之弟王子陵……”原来全是一票衙内。
最后介绍到:“此为郑益恩……”说到这里,他突然朝是勋挤了挤眼睛:“七兄可猜得到郑兄尊翁为谁?”是勋轻轻摇头,心说这北海郡里我除了你们是家,压根儿就不知道别的名士,整天宅在家里,听那些下人们说八卦,也不可能谈到这些——他爹是谁?老子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
那位郑益恩倒是一副老实面孔,赶紧作揖:“不敢不敢,家父讳玄。”
郑玄,那是……我靠郑康成!霎那间,是勋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郑玄字康成,那可是汉代最后一位经学大师啊,在他面前,什么何休、卢植都得靠边儿站。这么说吧,要是后世占统治地位的不是宋儒道学,而是汉儒经学,那郑玄就是朱熹的地位……不,比朱熹还要强上好几倍,简直能跟孟子并称亚圣了!
虽然脚踩着马镫,是勋还是在马上晃了一晃,差点儿没掉下来。
最后是峻向众人介绍了是勋,说:“此乃族中七兄,客居乐浪,去岁末才返回北海。因生父罹难而痛哭失声,如今无法言语,得罪之处,诸兄海涵。”
是勋罗圈着作了个揖,心说还以为这是峻很顽劣呢,说话挺有feel的嘛。或许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能跟郑玄的儿子做朋友,这小家伙很不简单嘛(其实按照真实年龄来算,他应该比是峻还小一岁)。
郑益恩一边回礼,一边赞道:“孝子之行,令人钦佩。”是峻策马过去,朝他一伸手:“且取笔墨来,弟要向七兄请教些问题。”
是勋没有办法,只好接过笔墨和竹片——他喵的可该怎样用最简捷的文字来表述清楚这马镫呢?想了一会儿,干脆只是简单写道:“高句丽所制以便骑乘。”有本事你们去高句丽求证啊,去啊去啊!
他本来想写倭国的,那更是有命过去没命回来,后来一想,不行,这发明不能真落到小日本儿头上。高句丽好歹乃我大中华疆域内的古国,虽然后来宇宙国咬住了不撒嘴,非说连高句丽带高句丽起家的大半个吉林省都是他们的,可咱们这边儿终究不认哪——嗯,就说是高句丽发明的好了,不丢人。
是峻见了,轻轻叹口气:“七兄你还真是惜墨如金啊。算了,下回也给小弟做一对,让我试试。”
众人笑闹着出城往北而去。一路上,是勋就想往郑益恩身旁凑——这要是能跟郑玄的儿子套上了交情,说不定有机会去听郑玄讲课啊!我都不必要真学着些什么,只要跟人吹嘘“业师郑康成”……我靠还了得嘛,士人堆里那不得横着走啊?可惜,可惜,他喵的老子这时候还不能说话,压根儿就没法儿套交情,真是要了亲命了!
好在笔墨竹片还在手里,于是他就在马背上晃啊晃地写上:“尊翁何在。”写完了瞧着曲里拐弯的有点儿拿不出手,再一想,算了,从来只有倚马成文,就没有骑马成文的,大家伙儿都能够谅解吧?把竹片递到郑益恩面前,郑益恩瞟了一眼,笑笑回答道:“去岁黄巾侵扰高密,家父避乱徐州。孔北海曾盛情相邀返乡,家父尚未应允。”
纳尼?郑玄不在青州啊……这无耻的贼老天,果然不值得奢望,老子憧憬了半天,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出城不远,地势逐渐开阔起来,一行人便略略松开缰绳,放开了马速。
然后是勋就明白自己失算了,这马蹬对于骑马的辅助作用还真不大——纵马驰骋的时候要是踩镫吧,颠啊颠的屁股就容易开花,要想保住屁股,非得双腿夹紧马腹不可,可那有镫和没镫又有啥区别了?这时候他感觉马镫对自己来说,也就方便时不时地轻踩一下,调整一下姿势而已。
其实这是他想自己左了。打个不是特别恰当的比方,骑马如开车,马镫就象是安全带,可以保证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你不至于直接飞出去——当然啦,安全带救命是被动技,踏镫救命是主动技。骑马二把刀的人,不是说有了马镫就瞬间变骑士了,正如开车二把刀的人,不是说绑上安全带就能去冲击f1。
所以马镫的主要作用,一是使骑手可以长时间呆在马背上,马跑起来的时候固然必须双腿夹紧,马遛跶着就可以光靠踩镫固定,不必一天到晚地磨大腿内侧。话说那些打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草原蛮子可以几天几夜不下马,一般中原人要是没有马镫,就根本不可能长途行军。
马镫的第二个作用,是从横向位固定战斗中的骑士,方便在马上射箭和砍杀——当然是勋此刻压根儿料想不到,他很快就要体会到这第二个作用的可贵了……




汉魏文魁 第十八章、行猎遇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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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提前几十上百年“发明”出了马镫,却没发挥什么作用,原本骑马f,加上蹬还是f……不过逐渐的,他发现也并不值得为此而懊恼。
因为那票公子哥儿的骑术也就那么回事儿,撑死了不过e而已。话说那时代中原马匹不多,而且大多品种不佳,加上没有马镫,士大夫平常乘车的几率比骑马的几率要高上好几十倍。一般也就出去打个猎啊,跑跑短途啊什么的会想到骑马,所以除非需要上阵的武将,骑术普遍不行。
相比之下,下人们的马术倒大多能上d甚至是c了,他们奔前跑后,侦察、开路,或者给主子递手巾、送水袋,那胯下坐骑才叫真跑起来了。而是勋、是峻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也就勉强维持在七八迈的时速而已。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地,两边是大路,另两面是稀疏的林子,据事先来踩过盘子的奴仆禀报,这林子里有不少小动物,什么兔子啊、刺猬啊、鹌鹑、山鸡之类。众公子先下得马来席地而坐,吃了点儿干粮,晒了会儿太阳,吹了阵子牛皮,然后就派下人们策马入林,去把小动物给爷轰出来。
公子们散开来站着,各执弓箭——就没一个打算上马玩儿骑射的,是勋这才一颗石头放落肚中。时候不大,果然就从林中蹿出来一只灰扑扑的野兔,才熬完冬,瘦骨嶙峋的,眼瞧着就根本没几两肉。是峻呼啸一声,众人纷纷拉弓放箭,“噗啦啦”地在兔子身边儿就下了一阵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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