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易欣拿着这张照片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后,突然伸手掀开了那个木盒子。
“姐!……”易畅已经拦不住她,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地从那些纸片和杂物中拿出所有跟沈煜升有关的东西。
摊在地上的那一个个画面,易畅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回顾过。从他来到另一个城市开始,从他的生活中渐渐不再有他的身影开始,从他知道他有了另一个更在乎的人开始,他已经丧失了面对这些照片的勇气。
而今日它们又如此赤裸地重现在他眼前,提醒他很多事情其实从来没变过。而落在照片上的易欣的尖锐眼神,就像是将他的心剖开审视着一般。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终于易欣开口道:“煜升他知道吗?”
看他摇了摇头,她又问道:“湘姨呢?”
“……也不知道。我……我不会说的。”他抬头看向他的姐姐,眼神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承诺。
“姐,对不起。”
在他觉得地板有些发冷的时候,温暖的双臂靠了过来轻轻环住了他。
“没什么对不起的。”
无需易畅多言,她就能懂他所有的心情,无非是关于那些无法企及的人,和无论做多少努力都不会改变的事情。
这一类的悲伤故事,也大都有着相似的情节,无论怎么写也都是那般的酸楚。
鸽子 二十九、开始
盛业的大楼就坐落在城市的繁华地带,在众多的高层建筑中不太突出,但外观的设计足够气派大方,规模也是最大的那一个。
易畅跟着易欣坐电梯升到了十五楼的经纪部,走进了一扇磨砂的玻璃门,里面经纪部的吴总已经在等他。他朝他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易畅是吧。”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底子不错。以前唱过歌没?”
“没有,只演过戏。”他老实道。
吴总思索了一下,将手边那个合同移给了他。“这个合约你好好看,如果行的话就签了。”
易畅提笔将合同签完后,又让吴总给盖了个章。而后他给他介绍了一下中途匆忙赶到的将来的经纪人:“关于以后在我们公司的发展方向之类的事情会由小林跟你对接,你有什么事情都尽管找他。”
站在他身边的小林看起来十分面善,已经有四十多岁但仍坚持让易畅称呼他小林,说这样能显得自己年轻一些。
从办公室出来后,易畅还有种不真实感。易欣在大楼楼下等他,看他和小林一起来了很是开心。“畅畅,小林是我老朋友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跟他说,不要客气。”
当初易欣刚出道时就是这个可爱的大叔带的她,人做事认真没有歪心思,还特别任劳任怨,让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这个艺人当得很有罪恶感。
小林笑得露出了眼角纹,显得他更加温和了。他拍拍易畅的肩道:“没想到带了姐姐又带了弟弟,以后你跟你姐姐一样有出息,什么电视剧电影都能演!”
听小林这么一说,易畅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过姐姐的作品。虽然在网络上偶尔会看到关于她的消息,但都是和一些其他小明星捆绑着的没营养的八卦新闻。
当着易欣的面,他这个弟弟肯定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他暗自下决心回去好好补一下课。
回到宿舍后,易畅把衣柜里面昨天重新好的照片拿了出来。这里面有高中时期的各种回忆,运动会,野外烹饪,还有生活中的无聊抓拍。男主角小麦色的面容健康又明朗,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仔细瞧又能看出他眼中的隐隐笑意。
他又看了一会后就把盒子锁了起来,放在了最上面与书籍并排的角落里。接着他打开了网页,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易欣的名字。
在看完人物百科的介绍后,他大概知道了易欣的定位属于纯演戏的艺人,目前接的戏大都是比较接近都市生活等热门的题材。她的名气不大,演的戏也大多是配角,不过倒也不算是现在大家调侃的十八线小明星,她的资源相较于很多与她同时期出道的艺人已经好了很多倍。
在她近一年参演的作品中很多都是由盛业自己投资,这其中不乏对资金要求极高的巨制。让人不禁惊叹这个公司雄厚的资金力量,在这金钱如河流般流转的城市里都是不容小觑的。
他边看他姐姐作品的条目边为她这几年的成就感到开心。他想起她以前曾跟他说过,在她喜欢自己的表演后才会让他看自己拍的戏,看来他姐还是太谦虚了。
看完资料后他跳出了网页,在其余那些搜索结果里随意看着,有几条八卦网页的红色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当红艺人易欣与盛业集团公子漫步东京街头!”
“靠男人上位的成功范例!她们是如何做到的……”
……
虽然觉得这些新闻没有什么可信度,但因为写的是他的姐姐,他还是点开了其中的一个。这则关于旅游偷拍的新闻中出现的“盛越泽”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很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想想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盛越泽应该就是他姐姐的男朋友。
照片中的人只有非常模糊的侧面,饶是他也根本看不出中间矮一点的那个会是易欣,他不得不佩服这些无聊狗仔跟拍和揣测的能力。
他出于好奇心又搜了盛越泽这个名字,出来的结果里都没有他本人的图片,大都是关于他和他爸盛广元的一些商界新闻,一些娱乐花边也都是说他怎么风流倜傥,养着多少个情人,这些情人又有多少在圈内之类。
这些文字粗糙又夸张,但很容易就给人留出了遐想的空间。易畅想起他见过的他姐姐男朋友的车,知道那绝对是个有钱人。但至于是不是这个叫盛越泽的大富豪,这个人又是不是像这些人所写的那样,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对这些说他姐靠男人上位的新闻感到非常不快,一气之下关了全部的网页合上了电脑。
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他姐对他别进圈内的劝告,他似乎有点体会到了那种焦灼的感受。像易欣这样不用过多装束,走在大街上都不一定会有人会认出来的艺人都要经受这样肆意的想象与抹黑,那那些经常活跃在公众视野里的大明星们更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了。
想起今天刚签下的合约,他感觉到了一切真的只是个开始。
鸽子 三十、引荐
刚成为签约艺人不久,易畅就接到了一个邀约。不过这次不是公司介绍的,而是彭熙文帮他引荐的。
彭熙文在来上海和另外几个剧作家举办讲座的这几天里把易畅约了出来,告诉他她认识的一个导演在筹备一个新片,想与他见一见。
之前在和老朋友霍凌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霍凌说最近在找比较有少年气息的年轻男演员参演他的新作,她不知为何就马上想到了易畅。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提了这个名字之后霍凌竟马上知道了。原来他的一个朋友就是《皇子纪事》的制作人,有跟他提过易畅这个新人。彭熙文便跟说他绝对可以考虑易畅,他很符合这次选角的外形要求,也有一定对戏剧的灵性。
听她说这是一部由霍凌导演的文艺剧情片时,易畅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彭熙文有些不满:“你好好想想,不要那么仓促就回绝我,这不是开玩笑。”
易畅挠了挠头,他觉得这真的难住他了。
霍凌是国内最出名的现实主义电影导演之一,从十五年前执导筒以来只有四部作品。他的作品通常风格都极为鲜明,题材都来自于真实事件和社会万象,善于揭露社会的阴暗面和人性的善恶。他以任性和尖锐在业界出名,只有他不想导,没有他不敢导的。极端而有冲击力的表现方式也让他遭受了不少争议,但这从来不影响他的我行我素。
他的所有作品易畅都看过,在他眼里不论怎样的争议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这个导演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难得的奇才。
但让他去演他的戏,这未太过自不量力了。他一共只有两次演戏经验,一次是在镜头面前写作业打哈欠,一次是装疯卖傻制造笑点,还有大把大把的基础戏不会演,他简直好奇为什么霍凌导演会看上他。
彭熙文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想考虑你的原因,霍凌就想找没什么经验的新人,这样就能让他捏来捏去的了。”
她轻轻笑了下,继续道:“然后就是,他喜欢你的长相。”
“我的长相?”易畅指着自己这张脸问道,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恋听错了。
她看他那么不自信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我给你大概分析一下霍凌他的想法。你的脸呢不是很帅的那种类型,没有特别突出的亮点,不是偶像派那个路子。”
听到这里易畅撇了撇嘴,第一次被当面说自己长得不帅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他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尴尬。
“但是!可以有不同的可能性,按他的话说是可塑性比较强。我不太了解选角所以也只能大概说一说,不过你要知道霍导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因为缺少经验的缘故,易畅对自我定位和选角的学问还处于特别模糊的状态,所以他还是不太能理解她的解释,但他觉得能得到霍导这样的一种肯定也算是十分幸运了。
即使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只要是机会他就不应该错过。
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谢谢熙文姐,我接。”
彭熙文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刚想开口又听得他说:“熙文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能不能……别告诉我哥我在拍戏?”
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这个,也没料到原来易畅一直瞒着沈煜升。
“好。不过为什么呢?”
他低头无奈地笑笑,说:“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当演员。其实我姐也说过好几次,只是她拦不住我。”
彭熙文听他这么说觉得很有趣。“那煜升他也管不着你啊,你为什么要瞒着他?我觉得能认认真真演戏是件很不错的事,你应该和他分享。”
易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去顺着沈煜升的想法思考,即使他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激烈反对,但在他每次表示自己要去读一个戏剧学院的时候,沈煜升不以为然的表情都刻在了他的心里。
就算沈煜升现在可能也不在乎他在做什么了,他也不想冒这个险。
在他沉默的时候,彭熙文突然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你哥哥的故事。”
“我和我哥?……”
易畅想起彭熙文之前确实提过这件事,在那时他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现在他同样没有倾诉的欲望。彭熙文是他非常尊敬的前辈,也是他相当珍惜的知心朋友,但他不想在她面前摊开那些往事。不是不想泄露秘密,而是不想拼命提醒自己过去有多美好,这样才能让他少胡思乱想一些。
“熙文姐,你职业病又犯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勉强他。
“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鸽子 三十一、挑战
霍凌筹备的新片《座位》定在八月底开机,所有参演人员要提前一个月赶到一个燥热的北方城市,进行与取景地和剧组的熟悉磨合。
该片的题材是现今影视极少涉及的校园暴力,易畅的角色是一个在一开始对自己同学遭受的暴力行为袖手旁观,而后被猖狂的施暴者残害的一个高中生。为了能更好表现故事的真实性,这次的选角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演员。霍凌在男三号的试镜后对易畅很满意,很快就确定让他进了剧组。
为了塑造压抑的氛围基调,剧组只在凌晨开机,演员们基本上在睡下了之后就马上要爬起来。因为对自己演技的不自信,易畅在一场戏开拍前都要找霍凌或是副导对一下剧本。霍凌自然是比他要忙得多,但看他那么努力也很乐意用难得闲下来的时间去帮助他。
即使如此,拍摄的过程中他还是很力不从心。在影片前段的表演比较平和也不太复杂,虽也重来很多次但也达到了很高的完成度,而在后面冲突激烈和情绪爆发的戏份里他却几乎丧失了掌控力。
他的最后一场戏是施暴者对他拳打脚踢之后,用他最新发明的杀人玩具将他折磨至死。为了追求真实性,导演要求演员们亲自表演包括暴力行为在内的所有戏份。但出于对接受暴力的演员考虑力度上可以有所减轻,由后期剪辑的拼接来增加视觉效果。
在对手演员的脚踏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易畅的大脑开始变得混乱。
那些过往又开始碎片式地涌来,浓重的窒息感将他重重包围。脑海中的那些杂乱的幻觉虽不至于完全控制他的行为,但足以影响他的理性思考。
在一阵阵真实的痉挛中,他竟把接下来的台词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在喊卡了十次之后,导演终于失去了耐性。他让易畅去调整一下,告诉他如果太累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因为他这场戏对于电影的内核揭示至关重要,导演才一反往常的魔鬼狂训,对他的极度失常进行了温和处理。
一想到这点,易畅更加愧疚了。他那些黑色的经历已经被埋在了很遥远的过去,在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到会对将来产生怎样大的影响。后来与沈煜升和许湘一起生活之后,他已经彻底抛开了阴影完全正常地生活着。
只是没想到,它还是会这样没有预兆地出现,成为他职业生涯里需要克服的一个障碍。
他提前回到房间栽倒在床上,无意识地拿出了手机。他找到通讯录里那个他最喜欢的名字,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让他开心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街上,声音有些嘈杂。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了跳。
“小畅,你最近怎么都没有回来?”
“我在学校特别忙,最近有考试……”他发现自己扯谎功力愈渐增长了,“哥你最近忙吗?”
“我还好,最近在准备一个比赛。”
两人又随便扯了两句,渐渐地也无话了。易畅悲哀地发现,他和他哥的共同话题真的少得可怜。
在沉默的间隙他差点想脱口而出我想你,但又觉得太直接了些。过一会儿他说:“哥,我快要过生日了,你陪我一起过好吗?就是下个月的五号。”
“好啊。你早点回来,我让妈做些好吃的。她也早说想你了。”在像是楼道的安静环境里,沈煜升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澈和温柔。
挂了电话后,易畅又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他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将头埋了进去,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易畅在最后一场戏重新开拍之前又鼓起勇气去找了霍凌,问他在演戏时如何排解自己的心理障碍。大概是演艺界里混久了也见怪不怪了,霍凌听了他的话倒也不惊讶,告诉他在拍戏时要学会在为难的时候适当抽离,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和表现角色,这样自己在表演时的掌控力就可以稳定很多。
他看易畅似懂未懂的样子,也觉得这些话对一个新人来讲太难了。于是只能让他尽力去做,至少记得台词和主要的情绪表达,其他细节问题可以后期再处理。
这一天的前几条易畅依旧不在状态,不是台词缺少情绪就是面部表情过于强烈,导演组都皱起了眉。在霍凌第四次喊卡之后,他甚至有了弃演的冲动。
在休息间歇对手演员还过来跟他道了歉,说他知道他的戏很难,辛苦他吃了他那么多次拳头。但其实他并不介意受的这些痛,他只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对大家的拖累而自责。
第五次开始前,副导忍不住对霍凌说:“要不就用上一条,最后濒死那段对新人来讲太过了,这孩子的经验玩不了这个。”
这部片子的原剧作里对此处情节的描绘十分血腥阴暗,但霍凌坚持把它保留了下来,只在细节处做了修改。其实就算拍出来了,这样的画面在之后出于实际考虑也很可能要遭遇被裁剪的命运,演员的百般努力最终还是白搭。
霍凌沉思了一会,说:“让他再试一次。”
副导看着他执拗的脸,有点同情起这个小演员了。
易畅靠在道具前看导演组窃窃私语,还以为上一条还有通过的希望,结果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霍凌的追求完美是出了名的,他只能试着调试自己。
他拼命让自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清醒,但偏偏每次都得不偿失,看来导演的法子在他身上并不能灵验。他不能照搬,就只能自求多福。
那么既然理性没有用,就用自己的下意识破釜沉舟吧。
所有人员准备就绪,又一次轮回开始。顶着巨大的压力,易畅用自己熟悉的体验派方式把自己完完全全浸入了角色。
他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胆小懦弱、自私自利的,只想看别人笑话的小人。他已如此丑陋不堪,却又怕极了面前这个坦荡荡的极恶之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暴戾的动作都让他惊惧颤抖,生怕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中,即使一切都已是困兽之斗。
或许他就是出现在他曾经噩梦中里的人,或许他对他以前所作所为的尖酸讽刺都曾是无可争辩的血淋淋的事实。
或许,他就是他……
在仿佛梦魇一般的情境中,易畅把施暴时的对白和最后在电击下的抽搐都硬生生挺了下来。结束后,他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一般。
导演组静默了很久,对手演员和摄影组几个大哥也抹了一把汗,刚刚的场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半晌,易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还在持续颤抖着。他疲惫地把湿漉漉的刘海揽了上去,发现他有点不敢去看回放了。在他出神的时候,霍凌过来关切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刚刚效果很好,”平时很严肃的霍凌在这时也露出了笑意,“虽然一些台词比较混乱,但是情绪很好。”
“谢谢霍导。我还好,缓一下就行。”听到导演的夸奖让他安慰了许多,终于他不用再拍下一次了。
霍凌扶了他一把,等他站起来后拍了拍他的肩。
“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慢慢来吧,孩子。”
鸽子 三十二、喜欢
在《座位》的全部戏份结束之后,易畅买了最近的机票赶在生日前一天的早晨回到了南京。
因为是周五,他就直接去了l大找他哥。沈煜升在电话里告诉他,他们法律援助社今天要在野外办一个团建活动,让他有兴趣就过来。
等他赶到社团办公楼门口时,社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在上车了。沈煜升看见他来了就帮他提起了行李箱,往楼梯上走的时候有些奇怪地道:“这次的箱子怎么那么重?”
易畅也就傻笑不说话,跟着他爬上了车。等到车内看到那么多人时他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唐突。
他进来的时候严延马上瞧见了他,愣了一下之后激动地向他挥了挥手:“哎!你就是沈煜升弟弟吧?你演的戏我看过了!超级搞笑!”
易畅听了霎时有点头皮发麻,这人喊得那么响,他哥刚刚一定听到了。这时社长把他牵了过去,瞪了严延一眼而后转头对他颇温柔地道:“别理他,他每天都无聊得要死。等会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就跟自己人一样,不要拘束。”
他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坐下来后偷偷观察沈煜升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样后稍稍松了口气,可能他哥压根就没信。
一小时后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就往团建的那片场地走去。这里是大学生们很喜欢来的地方,风景美,空气清新,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适合团队活动的设施。
这次参加活动的有四十多个人,随着车一起来的还有一大堆吃喝玩乐必需品。一群人嬉戏打闹着蹭到场地时才发现他们忘了把饮料带过来,于是社长只好叫沈煜升和另外两个男生重新折回去拎过来。
沈煜升一走,易畅就感觉不自在起来。即使之前在剧组和那么多人一起度过了两个多月,但他对社交的恐惧似乎没有降下来多少。
社长站那儿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开始招呼剩下的人先开始。
“好了别聊了,今天早上的内容呢就是信任背摔,三只小猪,囚徒困境,做不完的留下午继续,不够再添。”
她看新人们有些迷糊的样子,就先把第一项的规则介绍了一遍,说:“我们先试一试,大概怎么个玩法。”
她转头问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易畅:“易畅你以前做过这个没?要不给他们示范一下呗。”
易畅想到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好像玩过,就点了点头。站在平台上后,两个高年级的同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跟他说挺直身体放心往下躺就好,下面的人会把他稳稳接住。
新人们看上面已经准备好就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社长引导他们调整好彼此的距离,接着把姿势也准确地固定好,以防出现意外。
在他们准备的间隙里,沈煜升他们提着水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其中一个人看了看这阵势说:“这是干嘛,做背摔?”
社长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还有,沈煜升你买的绳子也太短了,你弟这么瘦的手腕都不够捆的,刚我们折腾了那么久……”
沈煜升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说:“绳子不是……”
他说到一半似乎才听清她讲的话。他猛地抬头一看,发现安安静静站在平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易畅。
“你……”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微怒地看了一眼她,在反应过来后已经拨开了面前的人群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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