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易畅安静地坐着,垂眼看着那对俊朗的眉眼,沉默。
他还记得,那一句低沉却透彻的“我爱你”。
他从来没想过,他梦寐以求的告白会在那样的情形下发生,但那终究是来自沈煜升的告白。
但后来的一系列相互矛盾的事实,已经给了他最重的打击。他潜意识的相信和沉迷,全部成为了他成就自我毁灭的砝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有一个未婚妻。”
对方怔了怔,道:“婚约已经作废。那只是商业手段,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未婚妻,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还记得那天气势汹汹到来的女孩。虽然他已经记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但女孩确实是为了沈煜升而来。
对这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一无所知,也并不好奇。对于那个圈层的一切,他应当要保持着距离,不再踏足。
“她怎么想不重要。事实是,婚约不存在,我和她之间也毫无瓜葛。”
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是男人的风格。
易畅知道,他从不说谎。
他移开视线,随后又很快看向对方,问:“那湘姨那边,你有考虑过吗?”
不出所料,空气凝固住了。
这可能是最难的一道题。
过了一会,他问:“还是只吃巧克力口味吗?”
沈煜升微微皱了皱眉,道:“什么?”
“我指蛋糕。”
“……不会。”
易畅看了看他,随后拿起刀切下一块,放上小勺递了过去。
“坐下吧,这样不舒服。”
蛋糕的盒子横在他们之间,但易畅觉得,这是他们靠得最近的一次。
如此坦诚,如此平静。
突然,天空迸发一阵阵的巨响,几朵硕大的烟花相继绽放了开来。
不远处几户人家的孩子跑了出来,指着天空开心地跳着,笑着,大喊着“中秋快乐”。
“谢谢你,哥。”
他抬头望着那些明艳璀璨的色,不禁牵起嘴角,道:“中秋快乐。”
在一片幸福的嘈杂声中,他听见对方的声音。
“生日快乐,小畅。”
鸽子 九十四、强势
第二个月结束时,医生表示易畅已经可以出院。
这两个月里,在纯粹没有干扰的环境中,治疗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顺利的恢复也是意料之中。
在出院的前一天一早,荣寅过来和易畅见了一次面,告诉他手续都已经办好,接下来就可以回家静养。
因为对方很忙,易畅便也没来得及问关于接下来去向的事。
他先前跟沈煜升表示过,他想出院后和母亲单独住,但沈煜升明确表示不同意,说会帮他安排,他就不需要操心了。
他想,他只能等到出院的时候再和他沟通了。
荣寅走后,他就去公园逛逛。此时是晴天,阳光明媚温暖,公园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散步。
上次和沈煜升一起坐过的椅子在一片树荫之下,他坐了上去,把书搭在了腿上。
一阵风吹来,掀起了第一页,上面的标题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的视野里跳动着。
这是一本他很喜欢的上世纪一部宫廷戏剧本,是陶园送给他的。
当时她不知从哪里买到的这个珍藏本,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让他兴奋了好久。
他看过许多次演员的表演,被其中兼具西方戏剧风格和中国文学魅力的台词吸引,当然,在深宫中萌生的各种缠绵凄美的感情才是最动人的部分。
人性的两端,信念意志的坚韧与脆弱,都在对权力的角逐,在大环境的无尽折磨中无所遁形。
当时陶园告诉他,这是她最爱的古代戏,因为她爱剧中人的痴情,那对爱情飞蛾扑火般的干净的执着。
她说如果这部戏有希望翻拍,她想争取那个最极端、最有挑战性的角色,有着悲惨曲折的身世,一路磕磕绊绊,沉溺于贵人的温情,却滋生了疯狂的爱和玉石俱焚的决心。
然而,在这一天到来之前,陶园就拿起了刀。
她捅向了她爱的人,也捅向了自己。
泛黄的纸张在阳光下显得脆弱万分,像是戏中人的生命,去留如风,飘忽不定。
“易畅,原来你在这儿啊。”
他扭过头,见施瑜对他笑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他跟着她一起回到病房里,看到桌上放着一个袋子,便问:“这是给我的吗?”
“嗯,一些我老家的土特产,之前跟你提过的,我想你也许会爱吃。”
施瑜将袋子打开,拿出一小包零食撕开递了过去。
易畅吃了一口,勾起唇道:“很好吃,谢谢。”
对方只是笑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道:“易畅,出院安定下来后,我们还能保持联系吗?”
“当然,”他吃完手中的零食,问:“怎么这么问?”
“因为……”对方抿了抿嘴,“我觉得,你以后的生活会离我很远,我们应该就会变成不同世界的人吧。”
不同世界的人。这种话他也曾对沈煜升说过。
自那桩性侵案起,他便感觉到了与对方无法逾越的距离。他在接近沈煜升的路上屡战屡败,一路上浪了太多时间,也辜负了真心待他的人。
即便在名利场的世界浸泡过,他自觉还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却再也抓不住当初那个内向但开朗的俊朗少年。
“怎么会。不管我将来去哪里,我们都会是朋友。”
他看了看这住了许久的敞亮房间,说:“这么长时间的照顾,真的辛苦你了,小瑜。”
对方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些,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道:“对了,有个沈先生交待的东西要给你。”
随后她便走进储物间,提了一个箱子出来。
“说是一个姓……”她回忆了一下,“姓盛的先生要他转交的,你看看吧。”
“盛?”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回避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也隐隐有了些预感。
箱子不小,拉口处已经有些发旧,他慢慢将它打开。
里面的东西虽多,但都十分整齐地摆放着,看得出整理的人用了心思。
是他姐的遗物。
当初他不顾一切越界,要向盛越泽讨回的东西。
首饰,化妆品,耳机,笔记本……
在角落里安静躺着的,是一个颜色鲜亮的毽子。
他记得这个毽子,是他们小时候经常踢的那一只。那时候,因为他们踢得太凶,毽子耗得十分快,于是他们爸在给他们这一只的时候就吓他们,这是他们最后一个毽子,要是坏了或是不见了,就再也没有了。
听起来很可怕,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不再喜欢玩毽子了。
但这确实是他们拥有的最后一个毽子。
他用指尖抚了抚那依旧柔顺的羽毛,又将它放了回去,这时他瞥到了一旁笔记本里露出的相片一角。
他将本子拿起,抽出了那张照片,顿时浑身僵硬。
相片有一些模糊,但上面的人却是清晰可辨的。
明媚的阳光下,那个忧郁又有些迷茫的侧颜,分明是他们的母亲。
而右下角摄影的时间,是易欣遇害的当天。
……怎么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方才照片所在的那一页,是关于这天的记述。
“一月二日,晴。
我真的见到妈了。
她跟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但是他们告诉我那是她,我也找了那么久,我相信是真的。但是我不敢见她。
我知道我迟早要面对这个事实,面对她,但是我一直想着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我经常想,我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得这么悲哀?
不对,我不该那么悲观。等见了他最后一面,就什么都能结束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有弟弟。
易畅这个臭小子,有他陪着,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
也许命中注定我们三个人会团聚,我应该开心才对。”
……
他一字一句缓慢地看着,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他抽了口气,往后再翻了一页。不出意料,记录到此为止。
在这个决绝的空白中,他闭紧了眼,捏着纸张的手指泛出了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伸了过来,没有声息地抚去了他下巴上的泪水。
身边是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肩被轻轻地按进那个温暖的怀里。
大概是因为不擅长安慰的话,男人只是抚着他的头发,直到他终于停止流泪,坐直了身体。
箱子里的那些首饰依旧璀璨耀眼,充满着灵气,好像它们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易畅不忍再看,将手里的笔记本合上放了进去,盖上了箱子。
过了一会,他抹了抹脸,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沈煜升皱眉,说:“你不用跟我见外。”
他坐在了床上面对着他,道:“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我家,我跟护理交代过了,他们会帮你提前拾好。”
“你家?”
易畅看着他,道:“哥,我想自己处理出院后的事。”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不是说好了吗?”
看着对方不容置喙的眼神,他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那一次对方的告白没有结果,之后二人就再没提起这件事。他知道对于沈煜升而言,敞开心扉并不容易,而他却已经疲于面对感情的问题。
他知道他是真心的。
但是这份真心,他也许无福接受了。
“抱歉,我想我可能没有说清楚,”他直视着男人,“我……我想一个人,带我妈走。”
对方眼神暗了暗,双手握了握他的肩,道:“先来我家,之后的事都随你。”
“……”
空气沉默了一会,在沈煜升起身后,他也站了起来。
“哥。”
对方转过身,眼中有着疑惑和探询。
“对不起,那天你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回应。”他低声道。
渐渐地,他感觉到男人逐渐靠近他。
“为什么?”
他没有抬头,扭头看向了那个沉静的箱子。往事汹涌地掠过脑海,掀起惊涛骇浪。
“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在我上岛找你那天,我姐死了。”
他摸着那起了些褶皱的皮,心里渐渐起了剧烈的痛。
“她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是我没有听到。如果我当时及时赶到……她就还有救。”
当他看向沈煜升时,发现对方也看着那个箱子,眼里读不出情绪。
“我说这些,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很愧疚。因为愧疚,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你。”
这是第一次,他与沈煜升谈起这一桩往事,以平静的姿态,极大的勇气。
他一向看得清自己的心,也就因为如此,他骗不了自己,他也不想去欺骗面前的这个人。
他们二人之间,已经缺少了太久的坦诚。于是见不得人的伤疤,最终还是要被揭开。
“我只有一个问题,”沈煜升看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对我,还有没有感觉?”
“我……”
他一时不知怎么组织语言,却见对方神色变得平静,道:“我明白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感到眼前一暗,唇上落了一个极轻而快的吻。
“你不需要编台词来应付我,你心里想什么,我能感觉得到,”男人极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在意其他人对你有什么影响。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的想法。如果你还爱我,但质疑我的诚意,明天我会向你证明。”
他错愕地看着对方,直到那道宽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男人突如其来的执着,于他着实猝不及防。
当对方拿在工作中的凌厉面对他时,即便他如何据理力争,总是会败下阵来。
他不知该怪对方的强势,还是自己的无能。
深夜,在药物的作用下,易畅睡得很稳,但还是轻易地被开门的声音吵醒了。
他坐了起来,揉眼看向门外,以为是沈煜升不放心他又过来了。
“哥?”
等视野变得清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一个女人。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抬手将灯打开,向他走了过来。
还是依旧致的妆容和穿着,一双漂亮的眼泛起笑意。荣恬抱着肩,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我们又见面了。”
易畅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道:“你来干什么?”
“我哥的医院,我当然想来就来,不过是来得有些晚了,”对方靠近他,自然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看你恢复得不错,我也挺开心的。”
“你要什么?”
“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啊,易大明星,跟新闻里写的还真不是一个人呢。”
她伸手将他睡歪了的衣领扶正,道:“看起来,好像真没什么骚/浪贱的本事啊。”
“……”
见他不言,女人自顾自将包放在了柜子上,胳膊随意地支在了大腿上,直直看着他。
“我们做笔交易吧,易畅。”
鸽子 九十五、入围
来年的一月,寒冬。
在这个低调而冷峻的西部山城里,寒风已凛冽如刀割,人们已经穿上了自己最厚的外套。
最繁华的城西坐落着一栋并不起眼的写字楼,虽不比其他高楼建筑豪华,但却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影视公司的所在。
这一天狂风大作,楼前的树木开始剧烈地摇曳,男人下了车就快步走进大门,来到前台。
“你好,请问第一会客室怎么走?”
“先生早上好,这边请先告知您的姓名。”
“林耀。”
前台的人点头,登记完之后告诉他:“这边直走上楼梯,右手边就是。”
此时楼内已经非常繁忙,大家都步履匆匆。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钟导?”
面容有些疲惫的男人扭过头看他,讶异道:“林耀!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朋友的,你呢?”
“我啊,还不是为工作,”钟鸣打量他一番,“好久不见,你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啊,现在还在盛业干吗?”
“没有没有,也是老了,”林耀笑笑,“是啊还在老地方。对了,之前那部剧情片怎么样了?我听说已经要上映了,是真的吗?”
钟鸣皱紧了两道浓眉,眯着眼道:“早着呢,别提了,说到这个我就脑壳疼。”
去年完成的钟鸣新片早在开机前就放出了许多消息,在拍摄期间更是少不了路透吊足观众的胃口。然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片迟迟没有上映,业内都在热议这件事。
当然,他如此关注和期待这部电影,还是因为好友是主演之一。
看着这个一向气焰嚣张的爆脾气名导一脸无奈的样子,林耀也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当时由性丑闻引起的交恶似乎已成过眼云烟,今天面对面站着的,只是两个同样为生活奔波的人,认识多年但极少联系的旧友。
“哎,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对方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等电影上映了我请你看,到时候来啊!”
“好,一定。”他笑道。
等他上楼到了会客厅时,人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一如既往的准时。
里面的人本是端正地坐着,见他来了便很快站了起来。
短短半年,曾经那一副青年面容却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变得沉稳淡然,但眼神中还是有那种明亮而跳跃的光。
男人有些激动,道:“林叔……”
他也快步走上前,重重地拥抱了他:“好久不见了!小畅。”
茶水慢慢地斟上,摆放在了光洁的桌上。
易畅坐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面前他的小林,说:“林叔,这阵子忙吗?”
自他第一次住院开始,他和林耀就很少联系,自从少了艺人和经纪人这层关系,他们之间也没了来往的机会。
他不想打扰对方的生活,也就不太去主动联系,而小林则是偶尔会以长辈的身份来问问他的状况如何。
有时他也会惭愧,到了快三十的年纪,还要长辈如此再三叮嘱注意健康,不要劳累。
当对方联系他说要见一面的时候,他很高兴地应下了,本想自行回一趟上海,但没想到小林很快来了这里。
“工作还是差不多,就是事情少了些,混口饭吃呗。你呢?跟着又曦做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姐她很照顾我,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压力。”
“做些什么活?”林耀笑了笑,“应该不会让你打打杂什么的吧?”
易畅也笑了,说:“刚开始接触编剧的事务肯定要从零开始,现在一直在学新的东西。”
“哈哈,你这孩子还是老样子,做什么都谦虚。”
对方环视了一遍会客室,“其实当时你告诉我要搬来这里工作的时候,我挺为你高兴的,说明你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能开始新的生活是好事。”
他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当初刚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这样的生活确实更适合我。”
四个月前的晚上,他和荣恬做了一笔交易。
说是交易,他倒是觉得自己是完全受惠的那一方。
荣恬答应帮他和母亲搬离上海,还告诉他已经跟彭熙文谈好,他接下来可以去彭熙文预备合作的公司工作。
当他知道是比较偏远的城市时,其实就已经动了心,但头脑毕竟还是清醒的,直接问对方要的是什么。
然而荣恬只是笑笑,说她只要他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沈煜升的面前。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条件。
他无言。那个时刻,他仿佛从女孩的身上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只是当初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狠决的魄力。
于是他连夜出了院,和母亲一起坐上了飞往另一个城市的航班。
终于,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拥挤的人潮,没有浑浊的空气,也没有很多想认识他的人。
当然,也没有朋友。
面前这个为他任劳任怨多年的曾经的经纪人,是他来到这里后唯一的访客。
林耀看了他一会,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次我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关于你的电影。”
“电影?是我去年拍的那两部吗?”
对方点头,道:“你去年那部和霍凌合作的《自由坠落》,这次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你知道吗?”
“……《自由坠落》?”
易畅怔住,因为这个名字,更是为了入围这件事。
“名字已经确定了?我记得当时拍的时候,影片的名字一直没有定下来。”
对方一脸意料之中,道:“我就知道,你从来没关注过。”
“入围……”
他还处在震惊中。
自己的作品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被肯定的还是他一向喜欢的社会现实类题材,这样的殊荣他从未想到过。
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你走了以后把联系方式都换了,霍凌他找不见你就托我给你带个话。你会出席吧?”
“……”
对方看他沉默不言,说:“你还在想退圈的事吗?你的情况充其量是淡出,又没有正式宣布过要退,没什么好顾虑的。这是你自己演的电影,出席接受评鉴是天经地义的。”
“林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跟我妈承诺过不会再出席公众场合,我对自己的神状态也没什么信心,”他摸了摸额头,“而且我已经太久没有面对镜头,很生疏了。”
“什么话……”对方伸手将他挡着脸的手臂拿下,“我认为这是你作为一个电影主创的责任,和你退没退圈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当你是退了好了,难道出席先前作品的活动就代表复出吗?那你就想得太多了。你也别拿你妈妈做挡箭牌,在你住院期间我也跟她接触过,我知道她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你想去就去,我想她不会限制你的。”
空气安静了一会。
易畅微垂着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问:“开幕是在什么时候?”
“二月中旬。你们作为主创肯定得在开幕前到,具体的你跟剧组了解就行。”
“能入围就说明已经很优秀了,”对方拍了拍他的肩,露出欣慰的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想要退圈,那就趁这个机会划上完满的句号,将来才不会再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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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名《自由坠落》借用致敬我心爱的德国同志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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