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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别墅边上立着几棵高大的梧桐,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稳重而祥和。周遭充满湿润的青草气息,与花香相互融合着,十分沁人心脾。
借着路灯,他看到不远处的铁门正开着,一辆保养良好的黑色轿车停靠在门外,彭熙文正和一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他朝那里慢慢地走着。在快要到门口时,手臂却突然被握住,随后嘴被紧紧捂住,很快被拉到了一边隐蔽的地方。
易畅惊恐地回头,发现荣寅正警惕地看着那边,对他道:“嘘,别出声。”
对方的手松开了一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低声问:“是谁?”
“沈煜升,”荣寅将他往后又带了带,“他还是找到了。”
心脏像被猛烈敲击了一下。他不自禁靠近了栏杆,透过缝隙看向外面的人。
外面的氛围很平静,只有隐隐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有人的说话声。
“师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想我们不需要浪彼此的时间。”
依旧修得干脆利落的发,宽阔的肩膀,西装革履的背影,在氤氲的雾气中却依稀透出些脆弱来。
他发觉他好像瘦了很多。
“我已经不是你的师母了,不需要这样称呼我。”彭熙文淡道。
沈煜升垂下眼,微微点头:“也是,你早已经是荣家的人。也不愧是荣家的人。”
在商场上与荣家的几次交手并不轻松,这个仍处于鼎盛的世家有着比盛业更令人警惕的经营实力和藏匿秘密的能力。
他有想过荣家很可能插足其中,只是他万没想到的是,与他作对的会是彭熙文。
笼络了荣家儿女的人心,毫无声息地利用庞大的资源让一个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站在这栋幽深的住处面前时,他不禁恨自己的轻敌。
他道:“文姐,其他不谈,自始至终,你有没有问过小畅的意愿?”
“他的意愿?”彭熙文轻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连我是谁都认不得了,你让我怎么问他的意愿?”
直接到刺痛的话让男人一时语塞。
对方的表情让彭熙文生了些不忍,她调整了一下语气,道:“他已经好了很多,你不用担心,我和荣寅会照顾好他。等他痊愈,以后的事自然就由他自己打算。”
沈煜升沉默了一会,问:“你有告诉他,我要见他吗?”
“我问过他,他说他需要时间冷静,我也认为你们现在见面不合适,”她表情严肃,“说实话,煜升,我觉得他需要平静的生活,你也应该给他选择的空间。”
在有些僵硬的气氛里,严延从驾驶座走了出来,低声跟沈煜升说了几句话。
沈煜升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对彭熙文道:“文姐,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下一次我们不会让彼此失望。”
彭熙文没有回应他,在车走后转过身,一只手揽起了头发,一只手叉着腰疲惫地进了门。
当她看见身边突然出现的黑影时被吓了一跳,惊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荣寅尴尬地笑笑,说:“易畅偷偷跑出来,还好被我逮住了。”
彭熙文看向他身边表情平静的青年,问:“都听见了?”
易畅点头,说:“我们谈谈吧。”
敞亮而冷清的客厅里,色沉郁的紫檀桌上摆上了两杯热水,还有一些小西点。
在彭熙文坐下后,易畅注意到她的眼角多了几条纹路。比起他们之前在剧组见面会遇见那时候,她显然憔悴了许多。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道:“姐,你都那么忙了,就别操心我了。”
“忙又不是因为你,最近协会麻烦事一堆,回到家才是休息,你别乱想,”对方将水杯捂在了手里,“刚听煜升这么说,你怎么想?”
易畅垂下眼。
沈煜升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二。就如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一样,沈煜升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即使已经身处两个世界,他们之间已不可能再有温情与缠绵,但本质的仁慈仍然会让沈煜升感觉到责任的存在。对曾经作为亲人的他堕落下去袖手旁观,对沈煜升而言或许有悖原则。
但这份出于好意的同情,亦是他所避之唯恐不及。
命运使他们变成了两块相斥的磁石。即便相见之时再无血雨腥风,也只剩凝滞而浑浊的混流,在无意义的相望中煎熬。
他愧于成为彭熙文的负担,但他无法否认,他是如此感激她将他移出了沈煜升的视野之外。
彭熙文看他不言,问:“还是原来的想法?”
见他点头,她笑道:“开窍了啊小子,不愧是最有灵性的青年男演员no.1。”
想到去年某电视台主办的那个不知所云的评比,易畅也不禁莞尔,道:“对了姐,你有听说霍凌的新片吧?”
对方愣了一秒,随后笑开了,“你看我这记性……就前两天的事吧,他突然找到我,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我也是吓了一跳。”
“我一个要参与的朋友今天联系了我。那是部怎样的电影?关于角色霍导有透露吗?”他问。
彭熙文摇头,“我都不了解。当时我还犹豫该不该透露你的电话,不过想到你也许会感兴趣,霍凌他又很急的样子,我还是告诉他了。”
看青年若有所思,她劝道:“小畅,虽说演戏是你老本行,但是霍凌行动力很强,如果你决定参演,应该马上就会开始忙碌,而且我也知道他很严厉,你还是慎重考虑。”
易畅盯着杯子上的花纹看了会,道:“我应该能适应,我们毕竟合作过。”
这样的回答也在彭熙文的意料之中。
其实也无需多言,青年笃定的眼神已经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哎。”
易畅将水喝完,看向她向他推来的那块巧克力蛋糕。
那个人唯一喜欢的甜食,他竟还记得。
时光如梭,他已经成为了当初的自己无法想象的模样。
但无论过去如何,未来又将如何,他只知道他不想再浪生命,他想继续活下去。
即使他注定不能做一个成功的演员,注定不能善始善终,那只要有更多一分,更多一秒的沉浸,也便是他此生所幸。
他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鸽子 八十七、幻觉
两天后,霍凌和陈明帆就如约来了。
易畅本以为还会有主演和霍凌团队的一些人,却发现只有他们两个。问了才知道,原来陈明帆便是主角之一。
他以为好友只是参与摄影,竟然第一次演戏就挑大梁,这实在是不同寻常。
“这次的片是个小成本,加上题材原因,有资历经验的不太愿意参加,我也倾向于挑一批素人演员。”霍凌解释道。
陈明帆对易畅笑道:“你是霍导的例外。”
“是什么题材的电影?”他问。
霍凌看了一眼旁边领他们进门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的彭熙文,道:“是熙文的作品,可能你也看过了。”
“他不可能看过。”彭熙文语气有些低落。
易畅看他们一来一去有些懵,问:“是哪一本?”
霍凌从包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他道:“直接看剧本吧,改动不大。”
他拿过,开始翻看起来。
剧本不厚,大概只有他先前接触的一半不到。人物不多,台词简练,倒是很符合“小成本”的一贯特征。
故事背景是大学,主角是老师和他的一个学生。
看着看着,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边彭熙文的表情也愈加不自然。
“这是……”他抬头看她,有些难以置信,“教授和……”
她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点头。
易畅失了会神,将剧本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手肘撑在腿上,沉默着。
“这本是我上个月完成的,初衷只是想纪念他,”她看向霍凌,有些无奈道:“谁知道你就偏看上它了。”
“所以说要谈谈,接与不接都是演员的自由,”霍凌面不改色,看着面前的青年道:“‘许墨’这个角色,有没有信心?”
青年瞳孔震了震,目光回落到了剧本。
“许墨”便是老师,便是曾经的叶黎。
同性恋的作品在全球文艺创作中都是一个热点。如果拍得足够好,就能以完美展现的禁忌和破碎感从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
但因为受众的局限性,此类电影的商业价值不会太高,自身所具有的话题度也会让很多艺人望而却步。
易畅感到茫然,但并不是因为这个题材。
“霍导,我可以知道你找我的理由吗?”他问。
霍凌笑了,道:“回答你这个问题,很简单也很困难。如果真的要说,一年前的你不行,但现在的你,就是我心里的‘许墨’。”
导演挑演员可能有千百种不同的理由,或是外貌和气质合意,或是演技出众,或是资本或其他潜规则使然,等等。
他知道霍凌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作风干脆利落,但不论对方是否是怠于向他解释,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对他来说已是最高的肯定。
他对他寄予的信任,已经显而易见了。
“好,”他看向他,眼神坚定,“我演。”
霍凌了然地点头,看了一眼身边面色有些苍白的老朋友,说:“熙文跟我讲过你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在最终敲定前我要和你强调,这次拍摄周期虽然短,但需要你百分之百的投入。”
虽然他们只合作过一次,但霍凌心里明白,他不用担心易畅的职业素养,他只需要他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在看到青年点头后,他非常满意,刚想开口却听彭熙文道:“老霍,你来一下。”
他便让陈明帆先跟易畅解释剧组目前的情况,跟着她来到走廊里。
好友双手交叠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对他道:“我看我是怎么都拦不住你们了。这样吧,我就只有一个请求,关于剧本的事。”
霍凌挑眉,道:“没事,你只管提,我们还可以找时间一起修。”
这次的剧本是他一手操办的。因为已经很久没操刀文字,他对目前的本子还有些不够满意,若是彭熙文愿意和他合作,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对方只是摇头,道:“我相信你的水准。我只是觉得,整个故事的基调或许可以调整一下。我知道你以前片子的风格,这一次你可以考虑不那么尖锐,你是要靠它复出的不是吗?市场的胃口你不是不知道,这次题材本来就有些剑走偏锋,在风格上妥协一些倒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霍凌安静地听完她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易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算了,也瞒不过你,”没想到心思就这么轻易被看穿,她无奈道:“行,我就不干涉了,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自己看着办吧。”
见好友难得的吃瘪模样,他不禁笑道:“你不怨我‘偷’你故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管怎么说都是缘分,你如果相信我的眼光,就请同样相信他吧。”
这一次见面之后,拍摄并没有很快开始。不是因为人员组织或是剧本方面的原因,而是资金遇到了问题。
这是在霍凌从影的历史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的困难。
他出生于富裕的艺术家庭,在创作过程中向来不用操心钱的事,但因为先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现在的他号召力已不比当年,任何一方出现的变数都可能让拍摄计划搁浅。
在原先承诺主投资的一家新兴电影公司突然撤资后,大家一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彭熙文得知后便让他们不要着急,她可以去游说荣家筹到比先前更多的资金。然而就在事发后不久,霍凌又通知他们拿到了投资,这次已经敲定,他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如此迅猛的救急让彭熙文不禁取笑说,霍凌是不是去找黑社会了。
易畅也没有多问,按计划到了拍摄场地,也就是l大。
霍凌决定实地取景,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有些固执的艺术家向来追求与现实的对接。
他已经将剧本从头到尾读了几遍,故事和他想象的出入很大。
除了老师和学生相恋的情节,高校的明争暗斗也占据了一定篇幅,也成为了主导两人关系的外因。
而使得他们最终走向分裂悲剧的,便是世俗眼光的煎熬,还有二人年龄和阅历的差距带来的误解和不信任。
可以看出,彭熙文花了不少的心思丰富原本的故事。回想当初,他其实对于沈叶二人的事了解并不透彻。
他不知道叶黎在象牙塔里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那张照片是怎样成为压死教授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没想到那段时日,看似平静的校园里竟存在着如此的暗潮汹涌。
在霍凌巧而不刻意的剧情安排下,整个故事一气呵成,读完后他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感到了切实的压力,但随之而来的,亦有将它完成的冲动和期许。
早上七点,剧组在l大弃用的教学楼集合。
因为学校正在扩建,为了整合资源便空出了老校区的一部分,正好供他们拍戏的时候使用。楼道和路面上都堆满了废弃的建材和一些杂乱的垃圾,搭配浓雾的天气,周遭充满了萧条破败的气息。
这次组建的团队有大半的熟面孔,因为先前合作过的原因配合起来很轻松。
之前在《座位》里合作过的副导演这次也还是做一样的工作,一如既往的活泼,在气氛因为霍凌的冷脸而僵硬的时候会来打打圆场。
因为是第一次演戏的缘故,陈明帆不太能适应片场的节奏,被霍凌狠批了很多次,上午场结束后便灰头土脸地来找易畅吃饭。
到了用餐的地方,陈明帆看见霍凌便僵直了身子要往旁边走,易畅只能由他扯着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离早饭已经过去很久,他们已经能听到自己肚子里的交响乐,一坐下就很快打开饭盒开始扒饭。
“靠,真的快饿死了……”陈明帆道。
这时也有两个熟人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易畅鼓着嘴跟他们摆了摆手。
那边也跟他打了声招呼,不慌不忙坐下,开始边聊边吃。
“多不容易啊这次,还以为拍不了了呢,我差点啊又要被老婆骂一顿。”监制将一次性筷子掰开搓了搓。
摄影的负责人喝了口汤,道:“可不是嘛,咱们大霍导这次也是走运了,风水轮流转这就是。我看我们这状态,就算上不了院线也值了,有戏!”
“话别说太早,还是踏实干吧。对了,你猜这次救我们的是谁?”
“谁啊?你知道?”
“盛,业,”见对方惊讶得睁大了眼,监制笑道:“没想到吧。”
“开玩笑吧,他们怎么会投这种电影?啥时候开始不赚钱搞文艺了?”
“嘁,谁知道。一开始他们那投资部还不屑理我们,一转眼这态度变得,可能是真觉得我们这片能大赚也说不定……”
易畅边吃边听他们的对话,头上突然被一根筷子敲了一下。
他疑惑地扭头,陈明帆努嘴示意他的饭盒,说:“快点吃!待会迟到又要被骂了。”
拍摄的头几日强度已经相当的大。因为租下的场地一个月后就要被改建,他们没有再宽裕的空间,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快完工。
有一天下午,拍摄器械竟突然出了故障,易畅晚上的戏只能压到明天再继续,他只好提前工。
走出场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原先紧绷着的神经突然间松懈,袭来一阵猛烈的困意。他将鼻梁上角色戴的眼镜摘下,慢慢踱出了校园。
晚上的空气还有些燥热,街边一些大爷已经开始光着膀子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群年轻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有几个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他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想到现在自己的造型跟过去差别很大,也就稍微放下心来,将口罩又往上提了提,叫了一辆车。
“小伙子去哪?”司机问他。
“去……”
一时他竟想不出别的地方,便报了一个最熟悉的地址。
车没多久就到了小区门口。
与他刚离开的时候相比,这里又热闹了许多,只是街道上整齐划一的樟树,敞亮的小区大门都还是老样子。
他和沈煜升那时候很爱去的冷饮店还开着,价目表上多了很多时下年轻人爱喝的口味。
他去点了一杯他们家的柠檬茶,尝了一口发现还是原来的滋味。
他们以前住的那栋楼正对着楼下小花园的入口,非常好找。而一楼的构造已经改动,原先的住房变成了敞亮的大厅,里面几个推着儿童车的男女正看着他们的孩子打闹,愉快地唠着家常。
门口的台阶变成了大理石铺面,看起来比以前干净了很多,他没有多想就坐了下来。
易欣曾经对他说过,人不要太恋旧,否则会走不动路。
他又何尝不明白。他深爱到放不下的人,其实是那个即使气势不足,但仍然挺直身板挡在他和父亲之间的男孩,是冒雨背着高烧的他回家,一言不发帮他打架,稳重却又有些孩子气的男孩。
那时候一切都很纯粹,包括沈煜升,也包括他。
八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已面目全非,怎么有资格要求其他的人或景待在原地,安静地守候他。
手机里荣寅为他设的闹钟响了起来,用药的时间到了。他拿出药瓶,按医嘱倒出了两颗吞下。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看着远处的楼里渐渐暗下去的灯光,慢慢闭上了眼。
迷糊的意识里,又出现一些似有若无的吵闹声。他条件反射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却像是幽魂般挥之不去。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他想站起来,整个身体却像被冻结一样动弹不得。
……又开始了吗?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面前。
对方的轮廓是他熟悉的样子,他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他知道那是谁。
他不明白,他已经认真地服药了,为什么对方还要到他的幻觉里打扰。
脚下一轻,身体被抱了起来,坚实的胸膛向他传递着不真实的温度。
他想,他也许该换药了。
……
夜渐深了,街上只有两三家商户还开着,几个经过的人向男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沈煜升将副驾门打开,将人小心地放了进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了青年身上,接着系上了安全带。
车慢慢地行进着,他时不时观察身边的人。
青年刚上车的时候还会说一些梦话,但渐渐就安静了下来,现在已经睡得很沉。
车厢里充满了久违的清新味道。他突然觉得有一些热,便将领结松了松,将车窗下降了一些。
等到了别墅门口,青年还睡着,他轻声道:“小畅,小畅?”
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头歪向了另一边,看起来不太舒服。他心沉了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热。他松了口气,下了车绕到副驾打开了门。他将他的安全带解开准备将他抱起,手刚触到他的背便被抓紧了。
青年还是闭着眼,下意识将他的手往外推,呓语道:“放开……”
微凉的体温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青年的眼睫投在清俊而消瘦的脸上,因为不安而微微颤动着。
沈煜升喉结滚动了几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轻声道:“乖,我们到家了。”
这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沈煜升?”
他转身,发现荣寅正疑惑地看着他,当他看到车上坐着的人时有点吃惊,问:“易畅怎么在你这?”
沈煜升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他睡着了,你带他上去吧。”
对方看了他一眼,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副驾上意识不清的人,道:“怎么又发病了……”
随后荣寅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架了起来,刚抬出车子就被叫住了。
“荣寅,别告诉他我来过。”
荣寅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做好事不留名?”
沈煜升只是看着他,道:“拜托了。”
说这次的出现只是偶然,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跟踪的行径可能有些卑鄙,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自己的贪欲,又不让对方受到伤害。
即使他想要的远不止如此,他也知道他必须忍耐。
“我知道了,放心吧,”荣寅笑了笑,“对了,我妹的事请你上点心,现在全家都被她弄得不安生。”
沈煜升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人便走了。
他面对着大门看背影渐远,随后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了火。




鸽子 八十八、戏精
易畅醒来的时候,看到荣寅穿着一身白大褂,正坐在床边聚会神地看书。
他慢慢坐起来,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的疼。
见他起来了,荣寅将书放在了一边,道:“你总算醒了我的老祖宗,感觉怎么样?”
“没事,就有些头疼,一会就好了,”他想了想,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荣寅撇了撇嘴,道:“好心人送你回来的,你差一点就横尸街头了。”
“好心人?”
他试着回想昨天晚上的事,但头越想越痛,只能放弃了。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已经快十点,一堆未接电话全是来自剧组的,这次必定会被霍凌批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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