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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易畅还在耐心等社长的指示。在他无聊得想要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他哥表情非常焦急地跑到了他身边。
下面的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俩,还以为他们副社长要抢着身先士卒。易畅看沈煜升这么失常的样子也很糊涂,“哥,怎么了?”
沈煜升喘着气解开了他手中的绳子,又摸了摸他的脸和肩,看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松了一口气。
他担忧地看着他问:“你都好了?……不怕了?”
易畅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眼手中的绳子,又望向了面前这个眼里满是关切的人,弯起眼笑了。
“不怕了,早就不怕了。”他认真地看进他的双眼,声音还有点颤抖。
他早就已经忘了,原来自己曾经还有这样一个死结。他也已经记不清,他对绳子的惧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但是他还记得他一次次跳过那根塑料绳的那一天,解开麻绳带着伤痕和蛋糕去找沈煜升的那一天,记得他在惊喜面前有些羞赧的模样,还有自己在蜡烛前默默许下的那个誓言。
他沉浸在自己阴暗的情绪太久,全然忘了沈煜升曾经是怎样地爱护他。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还是会这样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就像他的视线从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一样。
在这一刻,他突然不那么羡慕叶黎了。他觉得他拥有的这样的沈煜升,他永远都得不到。
怀着满足的心情,易畅在后来的活动里玩得很开心。他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好像所有烦恼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
沈煜升看他情绪那么高觉得很稀奇,在他印象里易畅一直是个腼腆少言的人,只在他面前会表现得非常开朗。但今天易畅跟着社员们玩了很多游戏,虽然他的反应比他还笨,但是看到他放肆大笑的样子他也觉得很开心。
玩累了之后两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休息,看悠闲自在的鸭群随着水流的方向游到他们看不见的角落。
在易畅发呆的时候,沈煜升突然叫了他一声。“小畅,你有没有……”
在他转头看向沈煜升时,秋风轻轻吹起了他哥额前的短发,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沈煜升低了低头,有点放不开似的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易畅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点忐忑地思考着,隐约地害怕着后续,害怕他哥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没有……“他轻轻咽了一下,斗胆问道:“那你有吗?”
沈煜升移开了视线看向远方。他的眼神有点模糊,喉结滚动了几下,似乎在琢磨怎么回答。这几秒的煎熬让易畅肠子都悔青了,他根本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
“哥!”他抢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我骗你的。”
沈煜升扭头看他,眼神里带了些疑惑。
这时天有点暗了下来,云层变得很厚。逐渐强烈的风将落叶悉数卷到了人们的脚边,又往水中奋然翻滚而去。河边的烟花随着少年的低语绽放了开来,在空中抹出了浓烈而短暂的色。
嘈杂声渐渐响起,缠绕在并肩坐着的人身旁。人流聚集的场面如此热闹,又如此孤寂。
“你说什么?”面前的人大声对他喊道。
他将耳朵侧向他的那一边,而他却没有勇气再重复那几个简简单单的字。
沈煜升的面容在烟火的光亮下忽明忽暗,莫测得就像他带给他的心情。





鸽子 三十三、冲突
回到帐篷里时天色已经很晚。外面鸟和各种昆虫的声音交杂地响着,点起的篝火照亮了微黄的草地,显得这片区域更加远离世俗人烟。
易畅一进帐篷沾到床铺就躺下成了大字型,觉得自己一闭眼就可以睡着。先前拍戏期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演的时候如果表现出困意还要被痛批,他回忆起来都还有点犯怵。
当他翻过身想调整一下姿势时,那边方才一直安静着的沈煜升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易畅你过来,快点。”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向他,发现他盘着腿微微弓着腰低头看着手机,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怎么了?我好困……”
他走近后发现沈煜升正在看一个片子,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在《皇子纪事》里寥寥可数的片段之一。
沈煜升指着他那个角色,抬头问道:“这是你吧?”
今天严延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他上次给他看的电视剧的名字,说点到那一集肯定就能发现他弟了。本来他不想试,但闲来无事就想看看谁跟易畅长得那么像,结果看着看着他却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沈煜升的表情有点紧绷,易畅倒也不慌张,在他身边坐下了下来说:“对,我的第一部戏。”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看他微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样子就有些怒气,继续没头没脑地道:“你的学业允许你拍戏吗?”他戳着那个屏幕,“还有,你演的是什么?太监?这是什么剧本?你演戏也不挑的吗?”
易畅本来不想多说,他没有坦诚这件事是他先理亏,但在对方这连珠炮的发问下他也开始有了火气。
“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在做什么了?对,太监,”他抬头,“当演员不能演太监吗?”
沈煜升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学业,在通电话的时候他们也基本没聊起过自己正在从事的东西。他们的距离足够远,不管是实际上还是神上,远到易畅觉得要抓不住他了。
他原以为只要有亲情这一层关系,他能克服他们之间大大小小的障碍留在他身边,只要他心里还惦记着他,但这个时候他发觉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沈煜升的保守让他无法平心静气地应对,他们之间的鸿沟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说完就拉起帘子走出了帐篷。他需要静一静,和沈煜升呆在一起的空气只会让他更烦躁。
沈煜升略怔地看着垂下的帘子,有点后悔他刚刚说的话。他讲话一向不会想太多,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有时候会得罪人但也不会吃太大的亏。以前他和易畅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从来不会掩饰什么,不知为何刚刚这样几句在他看来平常得不行的问话就把他气走了。
易畅出去后就开始乱走,哪里暗走哪里,速度快得像要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甩在后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有关沈煜升的任何事,沈煜升说的任何话都会让他轻易地失常。
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从不远处传来。黑暗中偶尔出现非常细小的声音,有些阴森但并不让人恐惧。
他走到一个树丛边坐了下来,树叶在身后发出了簌簌的声响。他将头靠在了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休息着。
其实他也想跟他哥分享所有的事情,跟他说自己这几个月很累,这次他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他最头痛的是哪一场戏,他在演的时候心里在想着的是谁……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隐瞒,他哥只是嘴快,如果他认真地解释他肯定能懂他的。那么久的感情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呢?刚刚肯定是他太急了。
胡思乱想着,原先消失的睡意又袭来了。
沈煜升在帐篷里等了很久,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开始有点慌张,不知道易畅怎么会一去能待这么久。外面也不是好久留的,再怎么生气也该回来了。
他给易畅拨了个电话,发现他的手机就放在床上。他低声骂了一句,拿起易畅放在床边的外套就跑了出去。站在帐篷门口时他却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找,周围只有篝火的光亮还有帐篷里几点稀疏灯光。他叫了几声易畅的名字都没有回应,就准备去把严延找来。
严延正好出来解手,看沈煜升慌慌张张地跑来还以为他帐篷失火了。
“帮我去找我弟,快。”
他们用木棍着了火就沿着河流开始找人,边走边喊易畅的名字,走了十分钟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一个小时还好吧,说不定他就是在哪里吹风呢?”严延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一片虽然黑但其实很安全,平时在这里活动的只有学生和几家农户,不会有什么恶/**件发生,也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
沈煜升瞪了他一眼道:“那么冷吹什么风?”
他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看向了一侧在月光下显得十分莫测的河流,不由得往那边靠近了一步。
“喂喂,”严延赶紧拉住了他,“你不会是想要到河里找吧?这里路没那么滑,他不会掉进去的啦……啊对了,你弟会游泳的吧?”
沈煜升听了他的话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他确实不知道易畅会不会游泳。要是他掉了进去……
这个猜想让他不寒而栗。他不敢想下去,转头就往树丛里跑。严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着他走到原先经过的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
他俩分头行动,沈煜升就在靠近河流的这一块树林里开始地毯式地找。他嗓子都快喊哑了,整整转了三大圈都一无所获。他蹲了下来拿出了手机,却发现这片区域该死的没有任何信号。
正当他准备折回去叫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严延的声音。
“我找到他了!快过来!”
当沈煜升赶到的时候,易畅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微微睁开眼,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而站在旁边的这个人表情又气又急,定睛一看竟是他哥。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才恍然发现自己在野外睡着了。严延看了一眼他靠着的树干,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这样的鬼地方你也能睡着,佩服!……”
“好了人找到了!回去吧。”他推了推旁边沈煜升的胳膊,“啧啧,瞧你刚刚那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找人的过程中他觉得沈煜升和易畅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寻常。难道沈煜升说的喜欢的人就是易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劲爆了,虽然两个人并不是亲兄弟。
易畅看沈煜升没有说话,带着抱歉的笑喊了他一声。沈煜升没有理他,将外套甩在了他身上转身就要走。他刚想站起身拦住他,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
“哥,你等一下我!我腿麻了。”
沈煜升停了下来,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走到了他身边把他背了起来。
他趴在宽阔的背脊上,周身都是他身上温暖的味道。想到沈煜升刚刚为找不到他而着急的样子,他心里就甜得不行,不由得更加拥紧了他。
“手松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身下的人语气颇为不善。
易畅稍稍松开了些,将脸贴在了他的耳根处,声音有些飘渺。“哥,我明天要生日了。”
“嗯。”
“我不用礼物,你陪我就好。”
“好。”
他浅笑着微微垂下头,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轻柔的吻。




鸽子 三十四、爽约
易畅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他们站在他面前,彼此靠得很近,背景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丝光。
他盯着浓雾中的他们看了许久。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矮一些的男人骤然消失,留下了一滩的血迹。
他惊恐地走上前,却被另一个男人狠狠掼倒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他,发现这个人就是他的哥哥。
他冰冷的双眼瞥向他的手。他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手心里握着一把满是血迹的刀。
他在挣扎中惊醒,额上全是冷汗。早晨明媚的阳光从帐篷透了进来,一切静谧如常。
肯定是之前拍戏留下的后遗症……他重重舒了口气,带着余悸将帘子掀了开来。
旁边的床铺上没有人,应该是出去散步了。他走到帐篷外放各种零食的地方坐了下来,准备拿出一些充饥。他边吃边东张西望,等到吃完都没有看到沈煜升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你醒了?”那边很安静,还有点回声,“我现在在中心医院,老师出了点事,你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易畅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心抖了抖。“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你先回去。我晚饭前肯定会到家的。”沈煜升似乎有点不耐,说完就马上挂了电话。
回到帐篷后,他发现沈煜升所有的东西都摊在了地上没有整理,可以看出他走得很急。
带着两个人的行李一起回到了家,许湘从厨房里出来迎接他。他们大概也有小半年没见,易畅看到她凹陷下去的脸颊觉得有些心酸,他不知道她为何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最近系里在改制,事情特别多。哎,赶快把行李搁一边坐,坐车也累的。”
“啊对了小畅,”她将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指着一旁的大盒子道:“你订的蛋糕到了,我来帮你打开。”
易畅这次订的蛋糕是巧克力口味。因为他记得之前给沈煜升做了一次巧克力蛋糕,那一次沈煜升吃得很开心。沈煜升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有一样他喜欢的他就记得很清楚。这次他本来还想亲手做,他姐知道他想法的时候还笑他,说怎么有人自己给自己做生日蛋糕。还是因为这次回来的时间太赶,他也只能找一家不错的西点店代劳。
许湘做好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沈煜升还没有回来。听易畅说叶黎在医院的时候她有些心疼和担忧,忙问他叶黎的状况如何。
“不知道,哥在陪着他,应该没事吧。”易畅扒了口饭送进嘴里,原本应该香甜的米饭此时却有点苦涩。
许湘叹了口气。她让易畅先吃饭,晚点等沈煜升回来了再一起庆祝。
易畅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菜后就坐在餐桌前发呆。九点时他又打了电话过去,沈煜升却跟他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老师状况还不太好。明天好吗?你把蛋糕留着,我明天陪你一起吹蜡烛。”他的语气带了点安慰,可听的人完全不想领这个情。
“熙文姐呢?为什么不是她陪着?”
“她不在南京,只能我陪着,”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小畅,你别任性。我说明天会回来的。”
沈煜升昨天才刚说今天会陪他,结果一转眼就理直气壮地赖账了,他不知道要怎么接受他这一次的承诺。
他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盯着桌上静静躺着的蛋糕一会,他站了起来用刀把它一块块拆分好,用盒子装了一块合上。
许湘看他要出门的样子,就走到玄关问他要去哪里。
“给老师和哥送蛋糕。”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只有沈煜升和叶黎两个人。在接到彭熙文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严延一起吃早餐,听说叶黎在坐电梯的时候受了伤就马上叫了车赶到了医院。
严延听说叶教授出事了也跟着沈煜升一起去。因为上次那个小纸条并没有把他再次送进教务处,他对叶黎还挺心存感激的。他发现叶黎和其他教授都不一样,从来不会通过找学生不痛快来刷存在感,不过叶黎不揭发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太不可救药了。
后来知道沈煜升一直在做叶黎的助手时他就有些佩服起他来,毕竟叶教授看起来并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但看沈煜升今天火急火燎的样子,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很好了。
在严延下楼去买东西的时候,叶黎从浅眠中醒了过来。沈煜升就低着头靠在他床边小憩,他看着床边毛茸茸的脑袋不禁勾起了嘴角。其实他身上没什么伤,只是在出电梯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大力撞翻在了地上,因为最近贫血有些严重,他当场就昏了过去。
后来醒来后就看到他的这两个学生坐在他面前,眼里满是关切。沈煜升不太开心地说了他几句,语气就好似他是老师一般。不过他也早习惯了他这样,他知道这个孩子心地正性子直,所以他从来不怪他。
从沈煜升做他的助手开始,他的生活已经变得好了太多。他一直是个沉浸于自我的人,因为这个彭熙文也曾经责怪过他。那次车祸让他几乎没了生存的勇气,院里的不断施压又差点让他丢了工作,在妻子的求情下院长才勉强给他保住了这个教席。
他惭愧又自卑,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沈煜升出现之后妻子就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也不用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工作,从而减轻了他的负疚感。现今生活虽也不尽如意,但他有了更多的动力。他是如此感激他的这个学生,他总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沈煜升听到动静醒了过来,问叶黎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不用在这里过夜。快回家吧。”他拍了拍的肩。
他看他苍白的神色和瘦得没有一点肉的胳膊,觉得他的老师实在太会逞强了。
“这几天就不要工作了吧,我帮你和院长说去。”
请假这种事哪里是他去就能解决得了的,叶黎不禁感慨他的天真。他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伤……”
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沈煜升起身拥住了他。
“煜升?”他有点吃惊,这孩子还会撒娇不成?
“老师,我……”
他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喜欢你。”
叶黎彻底怔住了。
喜欢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听不懂中文了。
沈煜升看他如意料之中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办法接受他的表白。他心里有点难受,示弱一般再次拥紧了他,有些闷闷地说:“你不用给我回应,没关系的。我只要陪着你就行了。”
叶黎想了许久。他这才明白,沈煜升对他曾经的那些超越界限的贴心照顾有着怎样的含义,这让他万分震惊。
其实他认为沈煜升对自己感情的认知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他知道沈煜升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他的生活中缺少了必要的父爱,所以他会对年长的他产生一种依赖,这是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况且即使沈煜升是认真的,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还是个行动困难的瘫痪者,怎么可能去接受一个大好青年的感情?
他本想说出他的心里话,但在学生有些执拗的怀抱里他只觉得倦意更深,不想再多言。
相拥着的二人各怀心事,完全没有发觉站在病房外的身影。
白色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打在身上时有种刺痛感。易畅双手微颤,缓缓地拿出了手机。




鸽子 三十五、伤害
早晨六点的天还没亮,法学院的门前空无一人,只有保洁人员在路灯下弓着背清扫着路面。扫帚与路面不断地摩擦着,发出有些刺耳的簌簌声。
不知不觉就在这里过了一夜,这个城市的秋夜没有想象中的好熬。手中握着的那张相片已经生了一些皱褶,其中的画面如此温暖暧昧,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只要陪着你就好……”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和沈煜升原是同道中人。不求回报地付出,傻傻地去爱,即使知道没有任何的结果。只是遗憾的是,他那样的目光和那样的爱并不属于他。
所以是恨意带他来到这里吗?他恨的是哪个人?是始终拿他当弟弟疼爱的沈煜升,还是和善亲切对他从来微笑着的叶教授?
他感到战栗,也不知是为自己的感情,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阴暗面会是这样的奸诈恶毒。
七点后,开始有人向院办大门走来。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台阶角落里的男孩。
他终于站了起来,拿着相片走到了院长信箱前,抬起手在铁皮的开口处停滞着。偶尔有几个人经过时向他投去了目光,以为又是哪个无聊的学生拿这个信箱当回事了。
天人交战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惊得他差点松了手。
“小畅?你在这里干什么?”彭熙文疑惑地看着他。她一手拉着行李箱,面色有些疲惫,像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她看了看易畅猛地缩到背后的手,又看了看旁边的信箱,“你要给院长送什么?”
他的手心出了些汗,退后了几步摇头道:“没有……没什么。”
他知道作为一个外校的人站在这里有多么突兀,他一下子无从解释。此时在彭熙文面前他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看到手中的东西。
彭熙文静静看着他脸上的风暴,隐隐有了说不清的预感,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你不是要给我爸看吗?”她向他伸出了手,“我爸能看的,我也能看。”
易畅愕然,他想不通为何她会如此执着于这件事。彭熙文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在他动之前就一步跨过来将他藏起的东西夺了去。
相片中的灯光很明亮,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个男人,姿势亲密得像是一对情人。其中一个人的面容不太明晰,另一个人却能让人一眼辨认出。他双目微合,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像是从未那么心安过一般。
那是她从他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她目光专注地看着,片刻后缓缓蹲下了身,用拇指轻轻触着丈夫的面容。
她脆弱而隐忍的神情让易畅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不论之前有多少的纠结,此刻他知道他后悔了。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哑声道:“对不起。”
彭熙文沉默了很久,久到易畅以为他会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小畅,我知道你的心思。”
她认真的眼神似乎有种穿透力,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她站了起来,指着照片说:“但是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报复吗?……你报复完了,就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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