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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你这丫头,你姐姐是身子不爽才不去的,你怎这副模样,叫人笑话。”墨修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忍俊不禁。
林氏也是笑,无奈摇头,故作吃味:“老爷有所不知,这丫头如今只跟她大姐姐亲了,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得排在后头了。”
墨汐媛吃着甜汤,应也不应声。眼睛瞄着墨挽歌,故意默认下来了。对小丫头这副模样,桌前的三人都是爱极。
回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林氏安排的礼都放上了马车,三辆马车就停在府门口——最后一辆是放礼的,头一辆是墨修、林氏和墨汐媛的,两个小子离不开人照顾,还得带上两个乳娘。
墨挽歌牵着墨汐媛,同把他们一行人走到府门口。
“今儿好好玩,回来了再跟我说有趣的事。”墨挽歌带着丫头走到府外,伸出两个食指把小丫头的嘴角推上,“笑笑才好看,再说今儿不能闹脾气的。”
墨汐媛努嘴,小丫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姐姐好好休息。我走啦。”
墨挽歌点头,看着她上了马车,再看马车走过,才转身回去。
下了雪,池子里的水就冷。这两日无雪,气温有所回升,红鲤难得浮上来。看到红鲤,墨挽歌便让人拿东西来喂。
“这天这么冷,红鲤也是受冻。我倒是怕天气再冷,红鲤可能就熬不过了。”墨挽歌看着青柠往池里仍食物,只有几尾尚有活力能游起来吃东西,其他的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旁边的玉盏便道:“这冬季便是如此,外头也无遮无掩的,池里里头的水冷得快像冰了。老爷也真是的,知道小姐你喜欢红鲤就让养了许多,也没看看天气。”
自己喜爱的红鲤成了这副模样,墨挽歌心疼,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忽然出声,吩咐道:“姑姑,你叫人去库房里寻个大缸来。把这些红鲤都养到缸里,放到我屋子里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玉盏应了一声,去了前院找管家了。
管家心知府里如今说一不二的人就是墨挽歌,听得是墨挽歌吩咐的,当即就去库房搬了两个青花瓷的大缸。又叫上了小厮拿上渔网,到池子里头捞鱼去了。
不说管家他们如何做的,且说墨挽歌回了瑶光院。
元容还在瑶光院里。昨夜她求得墨挽歌开恩,不仅了她的奴籍,还给了她五两银子。不过昨夜回来得太晚,虽然已经求了恩典,也不可能昨夜就让她走。
元容也没有什么可以拾的,只带了五两银子,手里拿着匕首,对墨挽歌千恩万谢。
“小姐,元容回到家的话,便给您写信。送到墨府来,小姐您以后嫁人了,总也有回府的时候。”元容洗净后,容貌也是上乘,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之后,与一般的千金小姐并无丝毫不同。
墨挽歌点头,虽然心里并未当成重要的事记下,却还是道:“也好,以后我将住在东宫,信件可不容易送进去。”
元容深深地看着墨挽歌,再一次给墨挽歌磕了头,“小姐,您保重。”
听得此,墨挽歌又生出一股怜惜,拉了她站起来,又从头上拔下金镶珠宝半翅蝶簪,伸出手,道:“这个给你。”
元容想拿又不想拿,看着华贵的簪子天人交战。想拿是因为这是墨挽歌的物什,不想拿是因为无功不受禄,她已经欠了墨挽歌许多了。
仿佛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墨挽歌轻笑道:“无事,你说了以后报答我,那这个也等以后一起报答吧。”
正此时,管家同几个小厮搬来了两个大鱼缸。玉盏和浅夏忙迎了出去,同管家在外头说些什么。
“小姐,元容用这个同您换,可以吗?”元容递出手上的匕首,墨挽歌这才看清,匕首上面是刻着竹叶的图案,且图案还染了金色。
“不成,你出门在外,匕首也可防身。”墨挽歌拒绝道,将手上的簪子塞进元容的手里。
元容将匕首放到桌上,微笑道:“小姐,匹夫无罪但怀璧其罪,元容只一人,这把匕首若放在我身上,只要拿出来叫人看见了,我的性命可能就交代了。小姐,元容只需要到外头买把匕首就是了,那种又便宜又好用,我用了才不会心疼。”
墨挽歌轻点头,“那好吧,我便下了。”想了想,觉得这就是要辞别了,继续道:“我让青柠带你出去,你……祝你一路平安。”
“多谢小姐。”元容福了个身。
墨挽歌抿抿嘴,顿了顿,“青柠,你送元容出去!”
她们几个墨挽歌身边的丫鬟都知道元容是人害了才沦落至此,都是心疼,故而元容不留下来报答墨挽歌,她们也没多大的不满。
元容离开后,墨挽歌就坐在位置上,手搭在小几上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的墨挽歌也好,元容也罢,都没有想到墨挽歌有朝一日会落得那般凄惨的地步,好在有一心要报恩的元容。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玉盏找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木架子,就摆在正屋里,石榻对面是一排桌椅,木架子就放在桌椅的后边。亏得木架十分的厚实,盛了水的鱼缸放上去也是稳稳当当。
十二尾红鲤鱼,一缸六尾。进了屋子暖和许多,又是烧了火炉的,鱼缸放在屋子里,红鲤绝对比在池子里活得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挽歌觉得,这会子的红鲤仿佛比方才在池子里的红了许多。
这会子再放食物进去,每条鲤鱼几乎都有吃了。不仅墨挽歌,其他人也是松了口气。
一夜没睡的结果便是犯困。
墨挽歌的确无事,就坐在榻上绣赵元休的衣裳,绣几针就忍不住打个哈欠,最后实在是犯困得厉害,便扔了针不绣了。
少见她如此,浅夏忍着笑为墨挽歌沏茶,“小姐不如睡一下吧,正好如今外头没有爆竹声,容易入睡。”
墨挽歌打着哈欠喝了口茶,摇摇头道:“日上三竿的,这会睡觉怕是不好吧。万一老夫人有事找我,知道我在睡觉,怕是有得闹呢。”
微烫的茶水入喉,墨挽歌觉得自己似乎神了些。
浅夏无言反驳,便抿了嘴退到一边。玉盏也在屋子里,她就坐在石榻前面的踩凳上边,腿上放着一个筐,她正在盘丝线。
墨挽歌拿起元容留下的匕首,拇指在金色的竹叶上抚过,匕首偏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黑色的匕首壳和刀柄都有用深蓝色的粗布绑着,墨挽歌慢慢抽出匕首,锋利的刀身在白日的光亮下反射出寒光。
玉盏惊呼一声,“这把倒是个好货。小姐可把它起来,放进嫁妆里。”
“为何说是好货?”墨挽歌疑惑道,转头看向玉盏。
玉盏组织了一下语言,“姑娘有所不知,这匕首也好,刀也罢,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一把刚刚铸成的刀,和大统领手上上阵杀敌饮过血的刀,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姑姑,你的意思是,这把匕首是饮过血的?”墨挽歌看着匕首的刀身,也没有感觉到玉盏所说的那种“感觉”。
玉盏却认真地点头。
浅夏疑惑地看看匕首,又看看玉盏,最后看向墨挽歌。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是没感受到玉盏若说的“感觉”。





落墨繁华 第三十一章:雨琴吐血
墨挽歌叫浅夏好匕首,又拿了书看着打发时间。本是想自己在院子里用膳就是了,没想到墨赵氏会特意让思双过来请她——“大小姐,今日老爷夫人她们回门,老夫人知道你没一起去,特地让奴婢过来请大小姐到青竹院用膳。”
墨挽歌就说墨赵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是要来找些晦气才罢休。墨挽歌皱眉,“你同老夫人说,我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她,就不过去了。我这里在院子里吃就好了。”
思双虽然是墨赵氏的大丫鬟,但墨赵氏在府里未掌权,思双也一向低调,听得墨挽歌这样说,她福了个身就回青竹院了。
本来墨赵氏还会让思双过来继续请她,没想到一直到墨挽歌叫浅夏去大厨房拿午膳了,思双也没再过来。不过来请更好,墨挽歌乐得一人用膳。
没预料到,墨赵氏会直接叫墨雨琴、墨竹琴一起过来瑶光院——浅夏拿着一个食盒回来,墨竹琴身边的香冬拎着两个食盒紧紧跟在,浅夏后边。浅夏把食盒放在外间的桌上,皱着眉头进了正屋。
墨挽歌看着浅夏一脸恼意,还奇怪着:“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拿午膳了,怎这副表情。”
浅夏无语,“小姐,奴婢方才才去拿菜肴。三小姐身边的香冬就拎了两个食盒跟着奴婢过来了,说是二小姐、三小姐要在瑶光院用膳。”
墨挽歌挑眉,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还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呢,墨竹琴的声音就传来了。
墨竹琴拉着墨雨琴进来,还院子里头说:“她是大姐,我们陪着她在一起吃饭又能怎么了?也是她自己说身子不爽,祖母体谅她才让我们过来陪她的。难不成她还能不让我们来这里吃不成!”
墨雨琴犹犹豫豫的,被墨竹琴扯着走,“大姐身子不适要静养,我们这样来打扰她不合适吧。”
“不过就吃顿饭的功夫,还能怎么样?”墨竹琴最是看不惯她那个扭捏的模样,皱着眉扬声说了一句。
前边的话都没听到,但是墨竹琴扬起声音说的那句就听得到了,屋子里的墨挽歌咂咂嘴,吩咐浅夏道:“你过去摆菜吧,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能怎样。”
浅夏过去摆菜,香冬见她面色不虞,笑了笑,把她自己拎过来的菜也都摆出来了。
墨挽歌放下书,走到外间,正好墨雨琴、墨竹琴二人进来,墨挽歌便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
“大姐姐。”墨雨琴连忙扬起笑容,给墨挽歌福身。墨竹琴扁扁嘴,颇为敷衍的稍稍屈膝就当行礼了。
墨挽歌也没在意,当先坐下,这才招呼了二人:“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吧。”
墨竹琴扁嘴,在心里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能赶我们走不成!
这是在瑶光院用膳,也没人看着。这回,姐妹三人“食不言寝不语”。三人由墨挽歌年长,她喝完汤,接过帕子拭嘴,墨雨琴也就放下筷子。墨竹琴冷哼一声,“二姐,你吃你的饭。不过是大姐,我们也不必战战兢兢。”
墨挽歌觉得好笑,看着她的三妹,“你也是奇怪,有谁让你非来我这儿用膳不成?虽然的确不用战战兢兢,但偏偏听了你的话就让我觉得不舒服。”
墨竹琴冷笑,“你本就不喜欢我,这才我说什么你就感觉不舒服。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可不是我的错。”
“甚是有理。”墨挽歌认同地点头,直接就承认了自己不喜她,反倒弄得墨竹琴噎住。
“哎呀,大姐、三妹,我也没有因为是在大姐这儿用膳就怎么样,而是我已经吃饱了。”墨雨琴连忙出声做和事佬,继而垂下脑袋,“你们这样,我倒是觉得是我的错了。”
墨挽歌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正屋走去。
墨竹琴冷哼一声,“你倒是拍马屁,人家也得理你才是。”
墨雨琴垂下的眸子泛着冷意,因为垂这脑袋,并未叫人看到。她顿了顿,再抬头,墨竹琴还在继续吃,于是墨雨琴起身,也进了正屋。
正屋比外间更加暖和,墨挽歌就坐在石榻上,放在小几上的手在桌上轻点。墨挽歌看着墨雨琴进来,转过头对青柠道:“沏茶去吧。”
青柠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墨雨琴走到椅子前坐下,正对着墨挽歌。墨雨琴抿了抿嘴,开口道:“大姐姐,如今已是正月,再过两月你便及笄了,你及笄了便成亲了。”
亲事愈发近了,墨挽歌缓缓点头,“是啊,再过两月就及笄了……”
墨雨琴见她模样,转转眼睛纠结了一下,“大姐姐,其实我只比你小了一个月。大姐姐早已经定好了人家,而我只比姐姐小一月,如今却无人问津,母亲也没有帮我物色人家。只怕京中还无人知有我这人。”
墨挽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二妹妹,你如今也是未及笄。母亲也是因为忙我的事情,才对你疏忽了。再过两月我就出嫁,母亲就能更好地给你寻个好夫家了。也不在于这一时。”
“姐姐说的倒是轻巧。”墨雨琴微笑,眼里闪了泪花,被她憋了回去,“姐姐又如何知道我在府中存活有多难。我恨不得像姐姐一般,及笄了就成亲,就不必再待在墨府了。”
墨雨琴是府里的小姐,虽然生母不得宠,但林氏一视同仁,应该给的份例从来不少。怎么墨雨琴口中说出的话,倒像是墨府是个龙潭虎穴似的。墨挽歌留了个心眼,记下了她的话。
青柠送了两盏茶上来,分别送到姐妹二人手边。
“其实,及笄就成亲是不好的。及笄和成亲离得太近,也叫人笑话的。”墨挽歌想了想说。一及笄就成亲的事情,墨挽歌也遇到过——在南方时,一个女子前脚才及笄,后脚就成亲。许多人说是女子先与人有了首尾,肚子里有了孩子,才迫不及待地嫁过去。
墨雨琴却是不知,认定了是墨挽歌是拥有了早嫁的机会,就看轻了早嫁。墨雨琴酸涩一笑,语气平淡地说:“姐姐,你自小到大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你我同是府里的小姐,却天差地别。你总是能够轻易拥有我求而不得的……你不明白我有多想逃,你不明白我有多想早点嫁出去。”
墨挽歌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墨雨琴小她一月出生,的确,自己身为嫡女,总是能够轻易拥有许多东西。自己这下说什么,怕是都会被墨雨琴认为是在炫耀吧……
墨挽歌一边想着如何回答,一边转头端起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水,一下没注意,九分烫的茶水就烫到了舌头。墨挽歌呼气减轻痛感,青柠忙拿了帕子给她,又去给她倒温水。
玉盏和浅夏这会子正在偏房用膳呢,就青柠在旁边伺候着。
主仆二人也因此没注意到墨雨琴——墨雨琴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掀起茶盖轻轻抹去茶沫。墨雨琴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决绝,拿着茶盖的食指慢慢往下,指甲没入了茶水。
墨挽歌喝了口温水才觉得好了些,抱怨道:“这水也太烫了。”
青柠被埋怨得委屈,“小姐,前儿也是您自个儿说七分烫的茶水不香,硬要九分的。”
墨竹琴这会子才吃完,听得正屋的说话声,也捏了帕子走进来,就坐到石榻的另一边。
墨挽歌咂咂嘴,嘟嘟嘴没再说什么。
墨雨琴微微一笑,当着墨挽歌和墨竹琴的面喝了口茶,若无其事问道:“姐姐没事吧?”
墨挽歌摇头。
墨竹琴看向墨挽歌,讥笑道:“姐姐,我倒是很好奇,您再过两月就要出嫁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送聘礼来啊?难不成是要省去聘礼这回事,直接迎娶你?”
墨挽歌淡淡扫了她一眼,“你是想说太子不把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还是认为我们墨家不值得太子看重,亦或是说,太子看轻了墨家你很高兴?”
墨竹琴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人家娶妻都是三书六礼,姐姐的纳礼什么的可都还没送来。”
纳礼是指男子请人备下礼物向女子提亲、说媒。可墨挽歌是皇上赐婚,也就去了这回事。
“你不会说话便不要说了。皇上赐的婚,你哪里不满了?”墨挽歌皱眉,皇上赐婚,也就没有纳礼一说了。
对面,墨雨琴又端起茶盏喝了茶,出声打断了她们说的话题,“姐姐的茶可真香,比我屋里的好喝多了。”
墨挽歌不悦地看了墨竹琴一眼,这才墨雨琴说:“觉得好喝就行,我叫人给你装一些,你待会回去的时候拿回去。”
而墨雨琴似乎愣了一下,道:“我方才还在怪姐姐不理解我,还以为姐姐方才已经恼了我了,谢……”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墨挽歌听了却忽然觉得不安。
墨竹琴闻言还想讽她们几句,不过还没开口呢,就看到墨雨琴突然捂住肚子面目狰狞起来。
“姐姐……”墨雨琴一开口,猛然涌出一口血来,那嘴边的鲜红刺着人眼。




落墨繁华 第三十二章:乌头碱
墨雨琴突然捂着肚子,仿佛遭到巨大疼痛,变得面目狰狞,张了嘴巴:“姐姐……姐姐,你为何要害我!”
甫一开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鲜艳的红色明晃晃的,刺着众人的眼球。
墨挽歌皱眉,看着对面的墨雨琴,目光微凝,仿佛自己不认识她似的。墨雨琴吐血前说的话,就好像是自己为了害她故意让她喝茶似的。吐出一口鲜红的鲜血后,更直接问出一句为何要害她——自己什么时候要害她了?
“快!”墨竹琴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招呼了香冬,“香冬!香冬!你快去找大夫,快去!二姐,二姐你撑住啊!”
不知为何,墨挽歌这会半点不慌,反而还转头端了茶盏,再喝了一口。茶水稍凉,茶味在口中弥漫开,回味甘甜。黑色双眸浮现冷意,稍稍眯了眯,凌厉地再次看向墨雨琴。
屋子里的丫鬟都乱了,个个慌乱。青柠目不转睛地看着墨雨琴,仿佛只这样看就能看出墨雨琴是否会死去。而墨雨琴带来的丫鬟已经跌在地上。墨竹琴身边的丫鬟香冬跑出去请大夫了。
只有墨竹琴,已经站起来扶着墨雨琴,令她不至于跌下椅子,墨雨琴张嘴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也没力气说出话来。
墨竹琴红着眼瞪着墨挽歌,喊叫道:“你个狠心的家伙!你的心被狗吃了吗,竟然对二姐下毒,你好狠的心呐!”
墨雨琴只吐出一口血,但是呼吸越变越快,眼看着墨雨琴的呼吸变得又急又快。她力地抬手捂住心口的地方……
“二姐,二姐,你的手好冷啊。”墨竹琴想帮墨雨琴把手放回去,没想到碰到的手这么冰凉。
“青柠,你过来。”看到这儿,墨挽歌才唤了一句,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石榻上。青柠急忙靠了过来,弯腰把耳朵靠过去,“你去把我吃心口疼的药拿过来。”
青柠急忙跑进内室去。墨挽歌的心悸毛病,她们几个丫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所以她们每个人都知道药放在哪里。
墨挽歌在南方是有缓解的药的,不过北上前吃剩下一颗,北上突然,途中吃掉了最后一颗。上一回,陈嫣然闯进瑶光院,引发墨挽歌发病。发病之后,女医来诊脉,留了养心的方子,又制了缓解的药送来。
不过,墨挽歌患有心悸病的事情,府里只有林氏、墨修和墨汐媛知晓,对其他人只说是气病的。
青柠把瓶子拿出来了,急急忙忙递给墨挽歌,又听墨挽歌让她去把玉盏叫来。青柠回头看了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墨雨琴一眼,匆忙跑出去了。
墨雨琴更严重了,张了嘴巴大喘气,好似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墨挽歌从瓶子里倒了一颗药出来,药在白皙的手心里显得又黑又小了。她拿着药走向墨雨琴,伸手递过去,“把这个吃了。”
墨雨琴已经没了力气做什么反应了,倒是墨竹琴猛的抬头,恶狠狠瞪着墨挽歌,伸出一手就甩开了墨挽歌的手,“你敢给二姐下毒,谁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你等着,你定要给二姐偿命!”
墨雨琴越惨,墨挽歌就越倒霉。只要墨雨琴死了,墨挽歌就铁定会被罚,甚至是给墨雨琴偿命!不论这药是什么,只要是药就有一丝可能缓解,这可不行!
药被那一甩就甩出去了,黑色的药落在地上。墨挽歌皱眉,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地舒出一口气,走过去捡起药,再次走到墨雨琴面前来。
玉盏是跑进来的,刚进来就听了墨挽歌的吩咐——“姑姑,你拦住三妹。”玉盏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了吩咐上前,伸手拽了墨竹琴的手往旁边扯。
墨竹琴虽然庶女,倒也十指不沾阳春水,比不得玉盏的力气,被玉盏一拽就脚步踉跄的被拉开了。
就在这时,墨挽歌用食指和中指夹了药。无奈墨雨琴知道要被喂药,死死合上嘴。墨挽歌只得用另一手捏开墨雨琴的嘴,直接把药塞进嘴里,半点不怜惜地掐着她的脸颊往上仰。墨雨琴被毒弄得失了气力,随着仰头的动作,苦涩的药就顺着喉咙而下。
正月这么冷的天,墨雨琴在屋子里出了一身的汗。
墨竹琴被玉盏拽着的手腕生疼,知道墨雨琴已经被喂了药,“墨挽歌你给她喂了什么!二姐要是有个好歹,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你给二姐下毒是我亲眼所见,你这回……”
墨挽歌喂药,手上沾了血,闻言慢慢侧头看向她,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张嘴,真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她下毒了?我自个儿都不知道的事,偏偏你知道了。”
玉盏知道已经可以松开墨竹琴,于是手上的力气渐渐回。
“二姐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中毒,毒不是你下的,莫不是我下的?”墨竹琴挣开手,狠狠瞪了玉盏一眼,越过玉盏走过去,指着墨雨琴的狼狈模样,喊道:“二姐都说了是你害她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墨挽歌挑眉,不想同她吵,就转身回到石榻上坐着。
香冬带府医过来,两人进屋都喘着粗气。
府医缓了缓,给坐在石榻上的墨挽歌行了礼,这才拿了医箱上前去。就在府医要给墨雨琴诊脉的时候,墨雨琴突然翻了白眼晕过去了。
几声惊呼。
府医硬着头皮上前,诊了脉象,转头对墨挽歌说道:“这……小姐心脉紊乱,还是得躺着比较好。”
墨竹琴听得此,就叫了香冬和墨雨琴的丫鬟,要她们把墨雨琴扶到内室去。
“且慢!”墨挽歌冷声道:“既然要躺着,那便回她的院子去躺着去。我这儿容不下你们二个,别说到我内室去了,现下就给我出去。姑姑,把她们都给我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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