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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常庆楼厨子做菜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把点的菜和酒送上来了。八菜两汤,酒是蒸酒和黄米酒。
小二把酒菜送上来,又送来九副碗筷,九个银酒杯。小二摆好东西,给墨修作了个揖,贺道:“祝老夫人、大人、夫人、小姐少爷们来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小二的话说得讨巧,墨修听得高兴,挥手让人赏。墨宗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上前递给了小二。
小二乐得又鞠了个躬,“谢大人赏!”小二也是事忙,很快就退了出去。
一家子这才动筷子开始吃饭。
常庆楼的厨子做菜的本事一绝,这儿的几道特色菜味道不错。
说黄米酒是常庆楼的特色一点不错,这儿的黄米酒比别处更甘醇。叫墨修更喜欢,一壶黄米酒几乎被他喝完了。
“明日我们回我娘家,挽歌一起去吧?”林氏就坐在墨挽歌的旁边,吃到一半想起来这事。
一般的规矩是初一拜本家、初二拜岳家、初三拜亲戚。明日,墨修就要和林氏去林家做客。往年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和林氏的亲生孩子,今年墨挽歌回来,林氏也想带她回去。
墨挽歌垂着眼睛想了想,“我就不去了吧,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不认得我。”
自己所处的学热闹,就越想起亲外祖父母,不知道自己寄去的信件,他们到没有。
回墨府的路上就多想早点回墨府一点,到了墨府就更想南方外祖父女他们。回府几日就写了信件,让人拿去驿站了,这么久了,应该到了吧。





落墨繁华 第二十八章:一场关扑
“明日我们回我娘家,挽歌一起去吧?”林氏问道。
墨挽歌垂着眼睛想了想,道:“我就不去了吧,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不认得我。”
“哪里不认得!你小时候还去过我家呢,我娘还抱过你呢。”林氏看着墨挽歌正色说道,“再说,她可喜欢你了。你要一起去了,她定然高兴。”
当年自己差点待嫁,是姐姐帮了自己,挽歌又是姐姐唯一的女儿,娘亲恨不得把挽歌当成亲孙女。墨挽歌在南方,亲祖母墨赵氏没问几次,倒是自己母亲问了多次,还拿了银两要自己寄过去。
林氏嘴里的小时候,墨挽歌虽然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但也知晓林氏的话并不假。然而不管如何,自己都是一个外人,初二女儿回门,带一个不是亲生的人回去,除了林氏的母亲林夫人,那边的人应该不会高兴的。墨挽歌犹豫。
墨修吃着菜,又用筷子夹了块肉,这才说:“你母亲没说错,不过,也随你吧。你想去明日就一起去,不想去的话就待在府里吧。”
墨挽歌点头。
“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墨汐媛拉着她的手,吃蟹后她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蟹肉。
墨挽歌抽出帕子给她擦去,“明日没事的话就一起去。”
墨赵氏吃着菜,越想越难受。初二这日是出嫁的女儿回门,本来女儿墨安双也会在明日来看她的。可是她如今被迫离开上京,都不知道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过得好不好,更别说是回门来看她了。
外头,锣鼓声突然变得又急又快。原来是两只舞狮中一只争得了绣球,赢得了许多围观者的掌声和喝。
他们一行人吃完之后,也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在上边坐着。墨修方才承诺带墨挽歌去玩关扑,二人吃完又坐了会。墨挽歌才戴上面纱,同墨修下楼去。
而他们离开,林氏便让小二把东西都撤下去,再要了两盘水果。
这会子在那个摊位上玩关扑的人换了一个,是另一名男子。摊主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笑得一脸灿烂,输了一把也没有什么不满。
见墨修带着墨挽歌也围过来,那名男子扫了他们一眼。他赢了一把,笑呵呵地拿过赢了摊主的一张屋子的契书,看着墨修问:“你们是来玩的?”
墨修笑着点头,回头看了墨挽歌一眼,答道:“正是,家中孩子看着有趣,便带她来玩一把。”
那人握着契书让出位置,“那你们玩,我待会再继续。”
墨修道了一句多谢,然后示意墨挽歌上前。墨挽歌走上去,对摊主说:“我方才见你赢了一名女婢,我想要那个女婢。”
摊主扬眉,“小姐,您这身后还站着婢女呢,想必伺候您的人更多,不在乎这一个吧?”
摊主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赢了个女婢,玩腻了之后再卖到勾栏里,也不会亏。而自己若要去青楼玩上一两次,可就要好几个婢女的价钱了。
墨挽歌眉眼弯弯,“一个婢女罢了,多一个不多,再说了,一个婢女也就几两银子,玩关扑还是要选个比较容易的嘛。”
官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多,这些婢女的价钱也不陌生。听了墨挽歌这么说了,摊主也不好往高了叫价。
想了想,摊主试探道:“那便三纯?”
墨修还想给墨挽歌解释一下“三纯”是什么,没料到墨挽歌已经点头应道:“好,那就三纯。”
“那小姐你下什么赌注?”摊主见墨挽歌答应得爽快,急忙问了一句。
“一个婢女也就几两银子,我也不知那个婢女是不是什么都不会,不能太多。不过也是玩关扑,不能太少,那便五两银子吧。”墨挽歌当场分析了一下,叫玉盏拿出五两银子来。
五两银子放到墨挽歌这边,摊主笑嘻嘻地并了十两给墨挽歌。纤细的手接过十枚铜板,墨挽歌拿在手里掂了掂,另一手拨着铜板,随即直接把手放到瓦罐上边,一松手,铜板就在瓦罐里边跳了几下。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过后,铜板都落在瓦罐底了。
墨挽歌敛了笑容,当先爬起来看,碧色的面纱上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黑眸往瓦罐里头看,借着周围的烛火能清楚地看到里边铜板的正反。
正为“字”,背为“纯”。
瓦罐中六个“纯”。
墨挽歌眉眼带笑,转过头看向墨修,喜悦道:“六纯,我赢啦!”
墨修看女儿的模样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不由得点头,夸了一句“不错。”
方才在玩关扑的男子震惊,不由自主地站着鼓掌:“这也可以啊?姑娘好运气啊!”
摊主心疼自己想得好好的美梦就破灭了,但出门做生意,还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不认账,强颜欢笑地跑到对面一个做面饼的店里,没多久就把一个女婢带出来。
赵元休同两个下属不疾不徐地边看热闹边逛,打着与民同乐的旗号。远远就见到墨修,走近了就听到墨挽歌的声音——“六纯,我赢了”。于是挑起眉头停下脚步,又听墨修说了一句“不错”。
不错什么?玩关扑赢了什么东西能高兴成这个样子?抱着这种疑问,于是他站在那儿不动,看着那个摊主走到对面的商铺,然后带着一个女子出来。
赵元休歪了歪脑袋,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个女子,继而看向蒙着浅色面纱的墨挽歌。真是不知悔改,自己上次才说了她不要凑热闹,上一次还只是到宫里参加宫宴,这一次还直接到街上玩关扑了。
“殿下,那不是墨大人嘛。”左边的人带着护刀,奇怪主子忽然停下来,就顺着赵元休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墨修。
赵元休似乎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墨挽歌看着那个女婢慢慢向自己走来,抿嘴一笑。
女婢在离墨挽歌一尺的时候忽然跪下,磕了个头,再抬头时目光含着感激,“奴婢见过姑娘。”
她虽跟着摊主也是为奴,跟着墨挽歌也是为奴,却知道两者有天与地的区别。即便她在元旦夜短短一个时辰内几经辗转,换了四个主子,然而她自始至终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墨挽歌眨眨好看的双眸,弯腰扶了她起来,“不用多礼,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婢顺从地起身,看向墨挽歌,沉默了一下才回道:“奴婢没有名字。”
墨修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好了好了,既然已经玩过了,就回去了,不要耽误人家做生意,也别让你母亲她们等急了。”
墨挽歌忙不迭地点头,拿回了五两银子递给玉盏,然后抬头看向常庆楼的包厢,就看到墨竹琴和墨汐媛在窗口看着自己。墨汐媛怕墨挽歌看不见她似的,还朝墨挽歌摆摆手。墨挽歌也抬手挥了挥。
墨竹琴冷哼一声,从窗口上消失了。
墨挽歌喜悦地起来,跟在墨修身后,一行人就要回常庆楼。才走出几步,墨修就停下了。
“臣,见过太子殿下。”墨修作揖,眼睛垂下看着地上,心道:一年伊始万象更新就遇上了赵元休,这是什么预兆?
墨挽歌看了赵元休一眼,屈膝行了礼。
跟在赵元休身后的人也跟墨修打了招呼。
“起来吧。”赵元休淡淡道,看向后边的关扑摊子,“墨大人和墨小姐当真是好雅兴。墨小姐,关扑可还好玩?”
墨挽歌赢了一场正高兴,便笑着应道:“回殿下,新年大吉,臣女玩了一场就赢了,自然是觉得好玩。”
“那还要玩吗?”赵元休半垂眼睛,声音低沉。
墨挽歌满脑子疑惑,怎么他的语气怎么有些奇怪,“元旦这几天不是准许百姓赌博的吗?臣女玩关扑也没犯事吧!殿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是太子妃呢,太子就要这么事事管着?墨修皱皱眉,“殿下,臣觉得,既然是皇上允许的,小赌怡情,又是元旦,也是臣允许她玩的。”
意思就是,允许赌博是皇上自己说的,而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允许墨挽歌玩了。再说墨挽歌如今还没嫁呢,你虽贵为太子,也没必要管那么多。
赵元休被墨修当众这样明明白白反驳,反倒笑了,“墨大人,你别激动。本宫只是觉得,墨小姐是将成为我的妻的人,要赌的话是得由本宫来出本钱的。”
除了赵元休本身,其他人都是因他的话愣住。
“殿下说笑了。”墨挽歌面带微笑,虽然心里因为赵元休的话而悸动,但是面上还保持着镇定,“臣女只是好奇才玩了一场,殿下如此便大惊小怪了。”
赵元休不置可否,看着周围的热闹,又问了一句:“墨大人只带大小姐出来玩?”
墨修吐出一口浊气,如实道:“回殿下,臣陪家里人出来吃顿饭,就在常庆楼。”
“天色已晚,墨大人应该已经用完膳了吧。”赵元休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常庆楼。
“是。”墨修垂下眼帘。
“墨大人,本宫想,大小姐待嫁闺中,还是不要经常出来的好。”赵元休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本该埋在他心里的话。
墨修皱眉看向赵元休。
赵元休却笑着看向墨挽歌,等着她做出回答。
墨挽歌抿嘴,同赵元休就在街上直直对视着。




落墨繁华 第二十九章:女婢元容
赵元休笑着看向墨挽歌,等着她做出回答。
墨挽歌抿嘴,就同赵元休在街上直直对视着。
街上人来人往,欢喜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殿下,你……这算是命令吗?不让我出现在热闹的地方?”墨挽歌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沙哑,直视对方的目光也颇为复杂。
赵元休慢慢眯着眼睛,许久许久,他笑了一声,“墨小姐不用害怕,本宫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回京不久,自然是对上京的东西都感兴趣的,这是本宫疏忽了。不是命令,你当作没听到便是。”
当作没听到吗?墨挽歌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怎么可能当作没听到,这里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她垂着眼睛,心情忽然间就沉下来。
赵元休微笑着对墨修告辞,才带着他的下属继续往前走。
墨修叹了口气,招呼着墨挽歌回到常庆楼的包厢。
再说赵元休,别过墨修墨挽歌父女二人,便继续往前逛去。来时他对元旦的街上是很感兴趣的,在遇到墨修父女二人之前,他也的确是很感兴趣的,甚至是在街上的小酒摊上喝了一碗烧酒。只是遇到了她,就无端生出一股情绪来。既想同她说话,出口又带上了刺;分明想讽刺她,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变了味道。
那双染上点点受伤情绪的黑眸自己最是看不得了,真想那双眼睛再不出现。
赵元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脚步了,凌厉的双眸直直盯着前面虚空的一点,薄唇紧抿。只要她嫁进了东宫……
赵元休忽然迈出脚,两三步就走出好一段距离,把后边的下属弄晕了。
“殿下,您要去哪儿?”下属急忙跑着追上去。
赵元休突然止步,回头对几人吩咐道:“今儿就到这儿,你们回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做。”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忙说出了他们的担忧:“那殿下自己一人,岂不是很危险?”
“暗中有护卫,你们不必担心。况且天子脚下,还能有什么危险!”赵元休脸色微沉。
几人感觉到赵元休的态度坚定,就没再顶牛角尖,纷纷告退离去。转瞬间,小巷子里就剩下赵元休一个身影了。
赵元休身处黑暗,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了许久。身着华服的他,明面上一个护卫都没带,往他手下的张大人的府邸而去。
墨修与墨挽歌上了楼梯,正要走向包厢,墨修忽然伸手拦住女儿。墨挽歌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就听墨修说:“可别哭着一张脸了,方才在下边分明赢了还个态度,你母亲定然要想是我欺负你了。”
墨修的模样叫墨挽歌一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定然太沮丧了,让父亲担心,于是勉强露出笑容来。心想着自己进了包厢一定要忘了方才赵元休的态度了,今儿可是元旦,才不要因为他的态度坏了好好的气氛呢!
不过她的担心却是多余的,甫一进了屋子,墨汐媛就扑上来了。小丫头抱着她的腿,仰头笑得露出牙齿,“大姐姐好厉害啊!玩了一局就赢了个漂亮姐姐。”
墨挽歌摸摸她的头,认同的点头,“我也觉得我好生厉害呢。”
林氏在旁边轻笑,两个丫头的感情好,她看着也高兴。
“不过一个奴才,媛儿这个称呼可是叫错了!”墨赵氏吃着瓜果提醒了一句,双眼看着跟在他们后头进来的一个陌生面孔。
谁都没说话,墨汐媛吐吐舌头。
墨挽歌看了她一眼,牵起墨汐媛的手走到桌前坐下,语重心长道:“媛儿,祖母说的没错,你的姐姐只有府里的姐妹。其他人,包括姐姐身边的浅夏,你都可以唤‘浅夏姐姐’。”
“那她呢,我叫什么?”墨汐媛看着新人不解道。
墨挽歌眨眼,叫……对哦,她说她没有名字的。墨挽歌抬手用小木棍叉了块苹果,看向那名女婢,“你没有名字,不若我赐你一名吧。”
女婢第二次向墨挽歌跪下,“求小姐赐名。”
墨挽歌皱眉,转头看向玉盏,“姑姑帮我把她扶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跪就跪啊,我们墨府可没有跪礼一说。”
玉盏把人扶起来,对她轻松笑了笑。
“今儿元旦,叫你‘元容’,可好?”墨挽歌转瞬间就说道,询问了本人的意见,还看向林氏,“母亲觉得这名字如何?”
“不错。”林氏点头。
“元容多谢小姐赐名。”女子露出笑容,身上已弄脏了粗布衣裳也挡不去她美丽的容貌。玉盏还站在她旁边,她没有忘记墨挽歌的话,这回只福了个身。
他们坐着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起身回府。
马车在墨府门口停下,进了墨府就是一块很大的怪石,再走过两旁全是四季常青的树的小道,继而穿过养着红鲤鱼的小桥……府里路上的烛火都亮着,灯火通明,景色都能看得清楚。身为新丫鬟,府里的景色元容只是淡淡扫过,记下进府要走的路,眼里半点惊叹都无。
回到瑶光院中,墨挽歌让玉盏给元容安排个房间,打算给元容一个二等丫鬟的身份。
不过谁都没想到,墨挽歌这边才在吩咐玉盏,元容就在墨挽歌面前缓缓跪下。
墨挽歌无奈扶额,“你怎么又跪下了。如今可是在墨府里了,更得按墨府的规矩来——别跪了,有什么话就起来说。”
元容这回没起来,抬起头看着墨挽歌,咬咬唇犹豫了一番,才认真道:“小姐,奴、元容不想为奴。元容很感谢小姐今夜救我于水火之中,但是元容出身并非奴才。元容只是进京之后遇害,被人卖到了人牙子手里,不瞒小姐您说,单单今日一日,元容就换了四个主子,您是第四个。”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段话下来也没个章程,好在是墨挽歌听懂了。
“你是想说,你是进京遇害了,被人卖到人牙子手里,最后到了我的手里。不过你不想为奴,是吗?”墨挽歌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求证问道。
元容的脑袋重重地点了两下。
玉盏面露不满,“可你是我们姑娘赢回来的,如今是我们姑娘的人了。说句难听的,如今是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你如今说你不想为奴,莫不是我们姑娘就得放你成自由身了?”
墨挽歌看了玉盏一眼,示意她不要激动。不过玉盏的话也没说错,的确,元容是自己赢回来的,如今说不想为奴,自己还得帮她恢复自由身?“所以,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今夜把她赢回来,她就是丫鬟,您若没把她赢回来,她这会子定然是在那个摊主的家里,指不定在家里的哪个地方呢!”墨挽歌玩关扑的时候,玉盏就在旁边。她又是年长,想的也全。就差点没直接说上一句:你要是在摊主手里,如今肯定是他的人了。
元容咬牙垂下头,从脏了的袖子里掉出来一个东西,“元容心知肚明,不过,元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早在被输给摊主的时候,元容就在那儿偷了摊主的一把匕首……若是有个万一,便……便以死明志。”
掉在地上的是一把匕首,锋利的一个刀面封在壳里,一整把都是黑色,只有匕首柄上有一个图案。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放你走吗?”墨挽歌又问了一遍,“这天寒地冻的,你确定你即便是从我墨府出去,有地方可以去?或者是说,你从我这里离开后,你能活下去?你被人害了一次,在人牙子手上过了一次,你也知道东京其实并不太平吧!”
元容却坚硬如铁,“小姐,元容想离开东京。若是能回家乡,我便能活下去,也能给身边死去的人寻个公道。”说着说着,这个女子红了眼眶,“元容想回家,也想见娘亲。”
“啪嗒”,温热的泪水落在地毯上。
听到“娘亲”二字,墨挽歌就忍不住怜惜,一下子就松口了:“可以。那你走吧,就当我今夜没赢。姑姑,把那五两银子给她,当作是一点盘缠吧。”
元容泪水一下子止不住,给墨挽歌磕了个头,“元容多谢小姐开恩!以后,元容再报答小姐!”
元容也才十一二岁。
“以后我便不是小姐了,我三月多就要出嫁了。”墨挽歌看她狼狈的模样,心里怜惜,便多说了一句。
玉盏扶着元容起来,这才去拿帕子包五两银子。
“小姐要嫁给谁?”站起来的元容用袖口轻轻吸去泪水,直勾勾地看着过分美丽的墨挽歌——早时戴着面纱还不觉得,如此看方知墨挽歌是国色天香。
墨挽歌就想起了赵元休,出声吐出两字——“太子”。
这夜,街上的喧闹声到了丑时末才渐渐消失。而翌日一早又有人在放爆竹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几乎没有可以让人休息的时间。
因为昨夜的喧哗声,墨挽歌未能睡着。夜深睡不下,就想着昨夜赵元休的奇怪态度,最后竟是一点没睡,天就亮了,爆竹声比起鸡鸣声响了许多,更能叫醒人。




落墨繁华 第三十章:元容离去
元旦夜无设宵禁,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就留晚,以至于三更天了才拾了摊子回府。热闹了一夜,翌日天还没亮,不知哪家又开始放爆竹了。爆竹声一起,如同鸡鸣叫醒了整个东上京的人。
墨挽歌和墨汐媛洗漱罢,分别换上衣裳。不过墨挽歌指了一套舒适的衣裳,分明是不陪着林氏他们回门的意思。墨汐媛换上了一套昨夜就备好的衣裳,乖巧地同墨挽歌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已经准备妥当了,两个丫头去的时候,她正拿着礼品单子正在核对。看到她们姐妹二人过来,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你们来了,先去用膳吧,我这边就快弄完了。”
墨修也在里头,不过是在看书。
“爹爹!”墨汐媛松开牵着墨挽歌的手,跑过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墨挽歌也是上前,给墨修行了一礼。
“等你们母亲弄完我们再一块用膳吧。”墨修放下书本,搂住墨汐媛。
墨挽歌走到后边的椅子坐下,“父亲,待会你陪母亲、妹妹他们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为何?”墨修问道,昨夜看墨挽歌的模样,显见的是被林氏说服了的,怎么今日才起就不去了。
墨挽歌抿了抿嘴,“没什么,就是不想去了。”
“不会是因为昨夜遇到太子了吧?”墨修试探了一句,担心还没嫁呢墨挽歌被赵元休给唬住了。
墨挽歌急忙摆手,“怎么会呢。女儿……女儿是因为昨夜外头喧哗声太大,昨夜未睡,神不好才不想去的。”
林氏捏着帕子走进来,只听了后边的话,“元旦便是这样,没有宵禁,外头的人就想多赚点银两,自然就晚。闹了一天,今儿还得早起,神不济,挽歌你不想去也就算了,待会回屋去歇息吧,自个儿身子重要。”
墨挽歌点头,“多谢母亲。”
墨汐媛听出墨挽歌不跟着一起去外祖家,就嘟着嘴,一顿早膳吃下来就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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