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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墨挽歌的胃口的确是差,不过赵元休最近很是重视崇教殿,也使得墨挽歌每日所用的膳食更好了。短短二十来日,气色就已经养得不错了。墨挽歌的底子到底在那里,稍微拾打扮一下便足够美了。
两个美人都是高官家里的庶女,貌美一说,又是有才学之辈。进了东宫来,短短几日,便侍寝过,还提了美人。她们虽然是庶女,但是成了太子的妾,实在也没有委屈她们。这二人,一人名为夏唯晨,住在左春坊的东厢房;另一人名为张玉露,住在左春坊的西厢房。
二人相伴来到崇教殿的时候,墨挽歌还在用早膳,二人便在正殿外侯着。等到墨挽歌吃完了,念青吩咐宫女撤了碗筷之后,才要请二人进来的时候,潘诗昀也来了。
今日敬茶,潘诗昀作为侧妃是可以在旁边受礼的。自知脸上疤痕未褪无异于毁容,潘诗昀戴着粉色的面纱,步步生莲地进来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守礼。只见她走过来,屈膝便给墨挽歌行了礼:“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墨挽歌抽了手帕出来,目光在她未能遮住的痕迹上落下,停了会儿才回目光,淡淡道:“起来吧。”
墨挽歌穿着正红色的长裙搭配浅绿色的百折裙,发簪只戴着一支金步摇。只是女子皮肤白皙透亮,好生养了二十多日,气色不错。睫毛长而卷,望进她一双黑眸仿佛看到星辰,唇红齿白而眉目如画。偏偏眸光冷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通身的气质做不得假。
潘诗昀就坐在石榻的另一边。
两个妾室随在潘诗昀后边走进来,一人着粉衣一人着蓝裳。
“臣妾夏氏唯晨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万安。”
“臣妾张氏玉露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万安。”
张玉露和夏唯晨齐齐跪在石榻前边,垂头敛眉的,倒是颇为恭敬。
墨挽歌掩嘴打了个哈欠,面色平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听到名字便想起了在墨府的玉盏,便顺口多说了一句:“玉露……好名字。”
张玉露笑着,“谢太子妃夸赞。”
墨挽歌又打了个哈欠,最近不论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一直犯困。
潘诗昀看着她打哈欠,目光逐渐往下,落在墨挽歌同样怀了孩子的腹部。
茶水是崇教殿的备下的,这会子,念青送了两盏茶水过来,递到二人面前。二人品阶相当,只是张玉露年岁较长,于是由她先敬茶。
张玉露拿起茶水,敬上头顶,送到墨挽歌面前。墨挽歌抬手接过,拿了茶盖略去茶沫,茶温正好,她轻抿了一口,道:“封你为美人是太子的意思,为了区分你们二人,以后你便唤为张美人吧。”
夏唯晨随着,跪在墨挽歌面前送上茶水,声音娇滴滴地道:“请太子妃用茶。”
墨挽歌同样接过,抿了一口就放在小几上了,“以后便唤你夏美人了。”
夏唯晨忙应声道:“臣妾记得了。”
墨挽歌瞥了潘诗昀一眼,尽职尽责地做太子妃该做的事——她出声告诫道:“你们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封了美人,应当安分守己。东宫是侧妃在管事,你们又是侧妃她提起来的人儿,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找侧妃便是。当然,本宫的话说在这儿,因为你们是侧妃提起来的,你们要是惹了什么事,本宫便要想——这定然是侧妃指使的。”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既然是侧妃提拔你们起来的,你们更应该感激她的好,切莫自己惹了事还要连累侧妃。不过如果你们有好的姐妹品德出众、才学出众的话,大可以就从侧妃提拔你们一样,直接招进东宫来。”左右已经是翻了脸了,墨挽歌说话也不客气。
自从知道浅夏和青柠的死,是与潘诗昀有关的,墨挽歌便非常懊恼自己以前看错了人,以为她是一个好相处的。
潘诗昀何尝听不出对方挖苦的话?只是她又无法反驳,的确是因为自己几乎毁了,容不得不找些人充实太子的后宫而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样的手段是下策,但是她却没有办法。
“太子妃说笑了。”潘诗昀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的一句。
墨挽歌又打了个哈欠,仿佛突然有了兴趣,说话恶心对方似的,墨挽歌笑着盯紧了她脸上的痕迹,说道:“本宫可没有说笑。本宫瞧着……侧妃脸上的这些痕迹并不容易消下去,这才几日呀你就巴巴地给他纳了两个妾,等到你脸上这些痕迹好了,东宫岂不是要住不下人?啧啧,侧妃,你脸上的这些痕迹可真是吓人呢。”
“太子妃娘娘这是在说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娘娘与臣妾都怀有身孕,无法伺候太子,不忍太子无人伺候,这才找了两个姐妹进来。”潘诗昀瞪大眼睛,苦着脸委屈巴巴的,叫人一看便知她被人欺负了,“太子妃是个有福之人,不用掌管东宫的事宜,每日吃吃喝喝。不像臣妾这般,怀了孩子也要管理东宫的事儿、照顾太子殿下,因为关心太子殿下,所以才会让这两个妹妹进来!太子妃可别冤枉人了!”
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人,墨挽歌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不过说说而已,侧妃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本宫可还记得,你是非常看重名声的人——甚至名声还重要过人的性命。所以,你觉得你这个时候冲本宫说这些话是合理的吗?”
潘诗昀咬牙,墨挽歌提起她身上这些丑陋的痕迹,分明就是在往自己心上扎刀子,怎么自己就不能顶撞几句?因为她是正妃,而自己只是侧妃……





落墨繁华 第七十五章:嫡出庶出
墨挽歌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本宫可还记得,你是非常看重名声的人——甚至名声还重要过人的性命。所以,你觉得你这个时候冲本宫说这些话是合理的吗?”
浅夏、青柠死去的时候,自己要查,是侧妃潘诗昀跑到赵元休的面前,说要保全官家小姐们的名声,区区两个奴婢罢了,死了也就死了。也因为这样,赵元休连查也不许人查,想要直接抹杀过去。
潘诗昀抿嘴不说话,心里是想要骂上一番的。
墨挽歌却没想这般就算了,看在潘诗昀肚子里的孩子,留她一命,却总是心有隔阂,讥道:“给太子纳妾,也是侧妃这般看重名声的人才会做,今儿本是好日子,侧妃怎么又舍了名声来对本宫不敬?”
潘诗昀咽下怒气,眼珠子一转,面纱下露出笑容来,“臣妾自知失言,太子妃饶恕则个。不过说到纳妾,方才臣妾也说了,只是是想多些姐妹能为太子传宗接代……太子妃今日是怎么了,怒气冲冲的?难道是因为东宫多了两个美人,太子妃心有不满?”
张玉露和夏唯晨还跪着,地上虽然铺了地毯,可跪久了也是硌得慌。二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在膝盖上,抬头去看说话说得正欢的两人。
墨挽歌撑着脸,雪白的玉指放在脸上,衬得脸更小了,她眉眼带笑,眼角的美人痣仿佛也染了笑意。她轻快地说:“侧妃不敬本宫,难道本宫不能生气?”
潘诗昀瞪着眼睛看着她,嘴上却放软了声音:“臣妾方才不是已经道罪了吗?原也是臣妾近日情绪不太好,太子妃大人大量,也没必要抓着不放吧。”
自己只是身份次于墨挽歌,自己掌管东宫,比墨挽歌有权多了。潘诗昀心里有底气,说话只是客气,没有多少恭敬。
墨挽歌听得她说的话,不怒反笑,甚至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摇头,有些惋惜道:“本该是有大人大量,偏偏本宫虽为太子妃,年纪却比你还小,这个大人大量不是说得不妥当吗?”看着潘诗昀恼得说不出话,墨挽歌接着说了:“先有御花园的小太监长满红疙瘩死了,宫外那两个官家小姐也死了,侧妃想来也是忧心得吃不香、睡不着。本宫也就大人大量一回,不与你计较了。”
墨挽歌许久不愿意说话,今日对着潘诗昀反而丢刀子似的一直说着。念青乐着,听着墨挽歌拐着弯儿笑话潘诗昀颇为舒服。心想着要不日日请了潘诗昀过来,让墨挽歌多说这话。忍着笑去沏茶,端了两样细点送上来。
潘诗昀憋着气,纷纷别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提醒道:“两个妹妹都还跪着呢,都跪了许久了,太子妃不让她们起来说话吗?”
这四个人里,潘诗昀年岁最长,墨挽歌年纪最小。潘诗昀可自称姐姐,却不能唤墨挽歌为妹妹,否则就是不敬。
墨挽歌拿了块白玉糕,悠哉地小口吃着,看了念青一眼,“跟侧妃说话蛮有趣的,倒是忘了你们二人还跪着。起来吧,赐座。”俨然一副要继续说话的闲适模样。
潘诗昀本想告辞离去的,墨挽歌赐座了,她反倒不好离开了。
念青给两个美人送上茶水,二人就坐在石榻的对面。
墨挽歌喝着茶水,眸光看着茶盏里。这时候,潘诗昀便看了两个美人几眼,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张玉露和夏唯晨对视一眼,复而垂下头去。
墨挽歌放下茶盏,看向潘诗昀的肚子。潘诗昀在闺中就是养尊处优,体态丰腴,如今有了孩子,补品流水似的进了她的肚子,胎儿还不足三月就仿佛有些显怀了。墨挽歌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潘诗昀便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腹部,警惕起来。
墨挽歌淡淡回目光,惋惜道:“太子真是有福,侧妃才嫁进来就怀了孩子,比本宫肚子里的日子还要长些。侧妃生产之日,隔着不足一月本宫的孩子就要生了。一月之内两个皇孙出生,皇上肯定会很高兴,虽然会更疼本宫的嫡子,却也定然不会忘记殿下的庶长子。唉,也是本宫日日无事爱胡思乱想,侧妃不要介意才好。”
从墨挽歌肚子里出来的是嫡出,而潘诗昀掌管东宫、如今再怎么风光,日后生下来的依旧是庶出。嫡庶尊卑有别,她墨挽歌的孩子注定压庶子一头。
张玉露和夏唯晨不由得想,这太子妃未也太不会说话了,竟然专门挑对方的痛处说,这不是给她自己树敌吗?就这样的能力,实在没有当太子妃的能力!也难怪,太子会把掌管东宫的事儿都交给侧妃,原来是太子妃无能。
说者无心听者还有意,更何况墨挽歌是摸着潘诗昀的性子说这番话的,几乎是要把潘诗昀的心给掏出来。潘诗昀把她的话都给听进去的——一字不漏的。
“太子妃说的都是实话,臣妾怎么敢说什么呢……”潘诗昀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是颤着的,大抵是气的。
墨挽歌拿了手帕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有了孩子之后,即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觉得睡不足。幸好殿下把掌管东宫的事儿都交给你了,本宫乐得清闲。侧妃又是个极贴心的,给殿下纳了两个小妾,这晚上不用陪着殿下看折子,我也能够早些歇息。”
想到墨挽歌的身孕未被诊出之前,赵元休对墨挽歌的狠。那时候自己还亲眼见到墨挽歌身上的伤痕——这东宫上下,除了赵元休,谁敢打她?没想到,墨挽歌这么一有孩子,赵元休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照顾她。
潘诗昀气得不行,脸上却好教养地笑着,“能为殿下和太子妃分忧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也定然会教导两位妹妹,多多陪伴殿下,好让太子妃您有更多时间歇息。”语气恭敬,实则挑衅。
“这就再好不过了。”墨挽歌笑着应道,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潘诗昀:“太医院的太医未太过无用了,你这身上的痕迹这么久了都没能消下去!可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还是……这不是病?”
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明知故问的墨挽歌还颇为认真地研究对方脸上的痕迹,一脸的惋惜:“要是消不下去,可不就是毁容了吗?不然便回了殿下,让殿下治那这个无用的太医死罪。”
墨挽歌不断挑着潘诗昀的痛处说,实在是愚昧。两个美人垂着脑袋,一面为墨挽歌的愚昧无知感到悲哀,一面又羡慕她的福气——人这么傻了,竟然还能当太子妃,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就是皇后了!
“这就不劳太子妃挂心了。想来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糊弄臣妾,都是尽心尽力的。尽人事、安天命,要是臣妾命该如此,怎好连累几个太医。”潘诗昀觉得自己再笑不下去了,脸上抖了抖,了笑容。
墨挽歌嗤笑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潘诗昀不说话。
墨挽歌看了念青一眼,“你去里边取本宫放在桌上的两对耳坠拿来。”
两对耳坠都是黄金坠了宝石的,价格不菲。是昨日就拿出来的,是备下要赏给两个美人的。
念青便进去取了两个木盒子出来,呈到两个美人面前。两个美人拿的时候,坐在石榻上的人又说话了。
墨挽歌则是转了头对潘诗昀道:“母后颇为看重本宫肚子里的孩子,送来不少上好的布料,本宫让念青都送去做成孩子衣裳了,到时候做完送来,本宫挑件好的,送去给侧妃。”
“多谢太子妃美意,只是不必了。母后也送了不少好料子来,足够了。”潘诗昀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
墨挽歌扁扁嘴,随意道:“随你吧。话说本宫也真是拖了这个孩子的福了,先前与太子有些误会,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子对本宫也开始上心了。真是不知道,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本宫这会子会如何呢。”
潘诗昀目光渐渐覆上一层亮光,接话道:“太子妃是有福之人,见太子妃才貌出众便可知,上天是颇为照顾太子妃的。叫臣妾等好生羡慕呢。”
两个美人闻言一同起身,“侧妃娘娘所言甚是。”又谢过了墨挽歌的赏赐,二人才坐回位置。
墨挽歌又看着两个美人了,低声说道:“侧妃的确有眼光,给殿下选的人真是貌美,这么想来,殿下才是有福之人。”又转过头看向潘诗昀,“侧妃好好医治身上的这些痕迹吧,不然日后两位美人也有了孩子,侧妃又得再选新人了。”
潘诗昀闻言便看向两个美人,因为墨挽歌的话而想:是否要给两人喂下汤药。
她生下的是庶子,要是美人有孕,也是庶出。日后要是有个万一,她提拔进来对付墨挽歌的人,怕就是成为麻烦了。
墨挽歌看她模样,便笑了笑,抚着头发赶人道:“罢了,本宫乏了,你们回去吧。”




落墨繁华 第七十六章:私下筹谋
潘诗昀便起身行了礼,扶着侍女的手就走路带风地走出去了。乘兴来败兴去,今日来这一遭可真不划算。后边两个美人也赶着出来了,追上潘诗昀。
一行人很快就走出崇教殿。潘诗昀自然是回承恩殿,两个美人的住处在反向,却还是跟着潘诗昀走。
跟在潘诗昀的后边,夏唯晨眼珠子转了转,左右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没有多顾忌,只捡着潘诗昀喜欢听的说:“侧妃娘娘,这太子妃未太不会说话了。臣妾本是愚昧,不想太子妃更甚。侧妃娘娘也是不与她计较罢了,她却耀武扬威。”
张玉露重重地点头,附和道:“若不是今日亲人所见,谁能相信太子妃竟然是这么一个钝口拙腮之人!娘娘还要心与太子妃周旋,想想便让人心疼。”
“可不是嘛。难怪太子宁愿将掌管东宫的权利都交给娘娘您,娘娘您有本事、性子也好……”
宫道上来往的宫人不多,都是自己的人。潘诗昀也没说她们不好,方才在墨挽歌那里吃了不少气,这会子听她们的有意奉承的话,也好平息平息怒火。
宁国公夫人有事出宫回府去了,潘诗昀也是无事,便让两个美人同她回承恩殿。两个美人正想好好巴结一番,自然不会拒绝。
一路上絮絮说着太子妃墨挽歌的不好,颇为融洽地进了正殿,潘诗昀就想把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手都已经放上去了,想起脸上一块一块的丑陋痕迹,她又回了手。
宫女上了茶水和点心,屋子里的宫女就鱼贯而出,只剩下潘诗昀的贴身侍女一人。
潘诗昀因为戴着面纱不便,便只拿了茶盖轻扣,没有饮茶,“方才太子妃有一点说的没错。她生下孩子便是嫡子,母凭子贵,生下嫡皇孙,她的地位就稳固了。本宫所掌管东宫,以后也只有被她拿捏的份,就算是日后本宫有心提拔你们,也有心无力了。”
“臣妾们全是娘娘提拔才有今日,如此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张玉露大抵知道潘诗昀想说什么,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有些事情,潘诗昀说不得,身份低贱的她们更说不得。潘诗昀打着转儿说这番话,显然是要她们动手。可若是潘诗昀没有明说,她们就动手的话,出了事她们也承担不起。
夏唯晨是听出来了,也是不解张玉露为什么不顺着意思往下说。她一心想要讨好潘诗昀,故而也没多想同伴的意思,径直说道:“娘娘莫要担心,臣妾听闻太子妃的身子弱得很,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还是一回事呢。纵是她如今有了身孕,也得听天由命,看老天准不准孩子出生呢。”
张玉露瞥了同伴一眼,端起茶盏不语。
对于夏美人的识相,潘诗昀很是满意,露出笑容,“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夏唯晨咧嘴一笑,看向窗外的明亮,道:“已是五月底了,可惜今年的雨水不多。要是下了雨,雨过天晴时御花园景象必定美丽……雨天路滑的话,岂不是很容易摔跤?”
“这万一……要是没雨呢?就算是下了雨,又该怎么把太子妃请到御花园去?”张玉露放下茶盏认真道。
“张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啊!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今年入夏少雨,可也不可能整个夏日都没雨吧!”夏唯晨不悦地瞅着她,“事在人为,张姐姐难道是忘了娘娘的提拔之恩了?”
张玉露心一抖,抬头去看潘诗昀的脸色。
夏唯晨的懂事,就衬得张玉露的不识相了。潘诗昀冷冷地看着张美人,意有所指地说:“本宫是提拔了你们,虽然没有要你们如何回报本宫,可这区区的事儿,没成想就让本宫看清了你们。”
张玉露暗道不好,连忙起身,直接便跪在潘诗昀的面前,解释道:“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才好啊!万一哪个做得不妥,让太子妃……或是太子殿下察觉了,岂不是惹火上身?娘娘您腹中也是有了孩子,万一叫人说娘娘是不想让太子妃生下孩子的话,可就不妙了啊!”
张玉露很清楚,自己如今身份低贱,除了抱住潘诗昀的大腿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在东宫立足。要是惹火了潘诗昀,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自己就生不如死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张玉露无奈地想道。
这倒也是。潘诗昀抿起嘴,思索了一番。墨挽歌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要除掉的,不然……就墨挽歌今日对自己说话的那个张狂模样,稍微得了宠就耀武扬威,真叫她生下嫡子,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潘诗昀眸光轻闪,沉默了好一会才微微皱眉:“那你有什么办法?”
她脸上的痕迹太明显,抹了粉还是看得清楚。表情稍微一变化,看得便更清楚了。
张玉露一下子就把侧妃给哄过去了,可真是伶牙利嘴。夏唯晨扁嘴,心里边嗤笑,在一旁接口道:“张姐姐这么厉害,想来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做了吧!姐姐快说出来叫我们听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张玉露咬咬牙,还是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她微微抬头,“人食五谷杂粮,只要在食物上动手,就很容易得手了。”
夏唯晨嗤笑一声:“姐姐,你是真的天真啊!崇教殿都是太子妃的人儿!侧妃娘娘也说了,如今贴身伺候太子妃的人是太子异常看重的,着呢!再说如今崇教殿有小厨房,我们如何对她的吃食下手!”
自己还没有说话呢,夏唯晨就说话,实属不敬。潘诗昀瞪了她一眼,却没责说她,因为也是赞同她的话:“这个不行,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张玉露还跪在地上,跪久了膝盖疼,她把手按在腿上思索了会,又接着说道:“若是要让人无法责怪到娘娘您身上的话,不如就在太子妃经常去的地方做点手脚。这样的话,娘娘您不在场,谁也怪不到您身上。”
墨挽歌经常去的地方……那就是御花园的池边了。死了两个丫头,墨挽歌就跟悼念亡魂似的常常过去,倒是因为天儿太热,有段日子没去了。潘诗昀眯起眼睛,得想个法子让墨挽歌再去。
潘诗昀回过神来,睨了张玉露一眼,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做起来得心应手的:“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我们都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都是聪明人,想来也知道该怎么做。本宫新得了两匹薄羽缎,待会你们一人一匹带回去。”
她说着又给身边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便上前把张玉露扶起来。
张玉露被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嘴上说着:“都是娘娘照顾才有今日,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这句话合心意。潘诗昀轻笑一声,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太医说了,太子妃与本宫的孩子差不足一月,月份越大就越被看重,还是要尽早动手才好。”
得了赏赐,夏唯晨欢喜着,对张玉露的那点不满直接消失了,便拉了张玉露的手,“娘娘放心,张姐姐聪慧,有张姐姐在,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叫人察觉不了的。”
张玉露微笑,问道:“娘娘可知太子妃常去什么地方?”
潘诗昀目光微凝,如实道:“御花园中池上的凉亭,不过这些日子天气热,仿佛已经多日没去了。先准备着,过两日,本宫想法子引她过去。”
张玉露眨了眨眼睛,试探道:“娘娘觉得,在亭子边的石砖上动手脚如何?”
“摔进池里的话就更好了。”夏唯晨插嘴道。
池里下了荷花梗,里边的淤泥也有段日子没清了。摔进池里,不会水的人摔进去,再磕到哪里的话,命可能也没了。可是,墨挽歌是会水的。潘诗昀摇头道:“太子妃会游水,要是直接摔进去,怕不会有事。”
闻言,张玉露想了想,“这样说的话,就想法子叫太子妃直接摔在地上的好。只要摔到肚子就行了,要是没人在的话,拖也能把孩子拖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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