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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火枪队的一名队官在坚持缴获的武器,挑出了几十支鸟铳发给大家:“这些鸟铳基本上都能用,天佑兵比绿营兵强,知道爱惜自己的保命家伙。”
鸟铳当然比不上燧发枪,但总比没有强,楚军士兵携带的基本都是冷兵器,有这些鸟铳防守就更加稳固。
衡阳的清军反应不会那么快,唯一可能对突击队造成威胁的,就是草桥对岸的清军回头来夺取大炮,等到恭义营和通城营消灭了这股敌人,派兵过河来支援,石鼓山就固若金汤了。
……
对岸的清军营寨里,清军主将带着几百名亲兵穿寨而过,向着草桥奔去。
“撤,撤下去,这里守不住了,回头夺下石鼓山再说。”
顾不上去管其他的部下了,只要能拖延些时间,就算把他们全打光了也无所谓,眼下最重要的是夺回石鼓山,用大炮把楚军堵在草桥对岸……那清军主将已经隐隐猜到,占领石鼓山的只是一支明军的小部队,这几百名亲兵都是用银子喂饱了的,只要拼命冲过去,未必不能夺回大炮。
“拿下石鼓山,每人赏银二十两,杀敌一人赏银十两,第一个冲上山头的赏银一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百名亲兵一起狂呼呐喊,冲上草桥。
在他们背后,楚军士兵已经杀进了营寨,但被清军溃兵拦阻,一时追不上来。
机会!还有最后一线机会!
清军主将身先士卒,冲在全军的最前头。
“嘭!嘭!”
石鼓山上腾起了几团不祥的烟雾,那清军主将的眼神猛然变得呆滞,视野里几颗炮弹越来越近,正在急速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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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一六四章 意志消沉的“赵括”
接到夺取草桥的捷报后,汪克凡立刻下令,命楚军全线退却,摆脱清军的纠缠,一部在外围继续保持威胁,一部迅速向草桥靠拢,准备抵御清军的反扑。
刚才还在顽强抵抗的楚军突然败退,令耿仲明喜出望外,虽然这个变化有些突兀,他也顾不上揣摩其中的原因,立刻挥兵急进,与被困的勒克德浑会师。
两军相遇,欢声雷动,勒克德浑揽住耿仲明的手臂,用力地振了两振,然后高声向周围叫道:“怀顺王兵锋所指,南贼土崩瓦解,真不愧我大清善战名王!”
“善战名王!善战名王!”天佑兵齐声高叫,士气震天。
“本王只是一名走卒罢了,多罗贝勒运筹帷幄,才是此战得胜的第一功臣,堪称当世起翦颇牧,无双帅才!”起翦颇牧,用军最精,是读物《千字文》里的一句话,指的是白起、王翦、廉颇、李牧四位战国时期的名将,耿仲明虽然是武将,也知道这句话。
“起翦颇牧,无双帅才!”八旗兵振臂欢呼,风云变色。
大军会师的场面是如此壮观,清军官兵无不热血沸腾,似乎已经用铁蹄把敌人踏为齑粉,谁也没有注意,一名满脸焦急之色的军校挤进人群,凑到耿继茂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耿继茂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上前两步来到耿仲明的身旁,小声说道:“父亲,草桥和石鼓山失守。”
耿仲明突然愣住了。
勒克德浑愣住了。
周围的将领也愣住了。
外围的亲兵军校都愣住了。
仿佛突然变成了寒冬,气氛在突然间凝固,一圈圈扩大开去,几万清军都闭上了嘴巴,互相茫然看着,不知所措……
从当天晚上开始,石鼓山的炮声就一直没断。
楚军突然夺取跨过蒸水河,夺取石鼓山。跳到了清军的背后,五万大军的补给线受到严重威胁,勒克德浑哪怕再骄狂,也不敢冒险坐视不理。
按照他的本意。是要分兵两路,在水师的配合沿着蒸水河两岸同时向草桥发起进攻,但是,楚军的岳州营蒲圻营都在侧翼虎视眈眈,浮桥又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如果在北岸留下的兵力过少,反而会成为楚军的打击目标,如果留下的兵力过多,又无法保证南岸粮道的安全,勒克德浑只好留下一支偏师,在浮桥前面筑营修寨。暂且采取守势,主力却大多退过蒸水河,向石鼓山发起猛攻。
一开始的时候,清军主力尚未赶到,勒克德浑急令衡阳清军发起进攻。楚军凭借那八门缴获的红衣大炮,再加上恭义营和通城营的优势兵力,轻易击退了金砺的进攻。
第二天,撤到南岸的八旗兵和天佑兵相继赶到,清军的攻势异常猛烈,恭义营和通城营却咬紧牙关不退,一直坚守在石鼓山周围。
天佑兵随即架起大炮。猛烈轰击楚军的阵地,楚军也利用红衣大炮还击,两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炮战。
清军的水师赶来支援。
楚军的炮兵也赶来支援。
有草桥连接蒸水两岸,楚军的炮兵源源不断地来到石鼓山,几乎把这座小山占满,后来的只能在山下建起炮兵阵地。他们在前几天的战斗里一直当观众,早就憋足了斗志,大炮打得又狠又准。
清军的战船越来越多,石鼓山的大炮变得越来越多,石头山终归比木头船结实多了。清军的战船不断被击毁,石鼓山却几乎还是老样子。
陆路方面,天佑兵的炮兵集中了所有火炮,几门神威大将军炮昼夜不停的连续射击,但楚军的炮兵占据地利优势,在对射中也完全支撑得住。这其中,刚刚投降的杜成表现尤为出色,面对过去的老东家毫不手软,硬生生打坏了两门大将军炮,天佑兵只好把炮兵阵地向后退了一千步,虽然自己变得安全,对石鼓山的威胁也小了很多。
连续三天的激战,石鼓山一直牢牢掌握在楚军手里,耿仲明坚持不住,对勒克德浑提议撤兵。
“南贼一只虎已经进了衡阳,前锋距离赵家湾不足二十里,一天一夜就能赶到战场,衡阳战局已经难以挽回,不如趁着南贼尚未合围,尽快把兵马撤往长沙……”耿仲明越说声音越小,生怕心高气傲的勒克德浑发怒,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出乎意料,勒克德浑并没有暴跳如雷,好半天才听他喃喃说道:“长沙,长沙,撤往长沙就能扭转战局吗”
耿仲明抬头一看,只见勒克德浑满眼血丝,昔日英气逼人的面庞上满是灰败之色,嘴唇上布满燎泡,不禁叫道:“哎呦,你怎么病得这么重!”
“我没病,只是心力交瘁罢了。”勒克德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我和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本来就是个庸才,见了汪克凡屡战屡败,根本不配做三军统帅。”
刚则易折,勒克德浑少年得志,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受过挫折,如今面对必败之局,心智一下子乱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虽败,明日卷土重来,再和汪贼决一高低就是,贝勒何必在意,当下还是该尽快撤离衡阳……”见他意志如此消沉,耿仲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苦口婆心地劝说。将为兵之胆,主帅都没了斗志,五万大军的士气立刻就会一落千丈,这个仗更没法打了。
“不,我不走!”勒克德浑突然激动地叫道:“我深受皇上和摄政王的大恩,率数万八旗健旅南征湖广,三年来却寸功未建,损兵折将,有何面目这样子回去!一只虎来就来吧,让何腾蛟也来吧,本贝勒要与之决一死战,一雪前耻!”
无论耿仲明怎么劝说,勒克德浑都坚决不愿逃走,既然在衡阳打不过明军,到了长沙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留在这里拼上一把,全当死中求活好了,说不定还有取胜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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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一六五章 如你所愿(上)
勒克德浑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衡阳,而且情绪很不稳定,耿仲明不敢再劝,告辞回府,满腹心事的独自呆坐了半天,命人把耿继茂叫来,交给他一支将令。
“大军粮草匮乏,我命你担任押粮官,去岳州府筹粮。”
“父王,你这是何苦!”耿继茂鼻翼煽动,大声叫道:“父王困守衡阳,孩儿怎能独自逃生!”
“怎么?你想叫我耿家绝后么!”耿仲明也动了感情,唏嘘说道:“我耿家全族几乎都在衡阳,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怕是全都难逃性命,不早做打算留下一线血脉,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你是家中长子,我殉国之后应当能继承王爵,重新耿家光大门楣……”
耿继茂再也听不下去,跪下哭泣道:“既然如此,就请父王一起走吧,咱们还有三万兵马,总能护得父王周全!”
“荒谬!这不是造反么!多罗贝勒既然矢志死守衡阳,我又怎能把兵马带走,到时候连你也走不脱。”
耿仲明嘴里厉声斥责,腹中却暗自心酸,眼前的局势已经无解,他只有出此下策。
如果勒克德浑和近万满蒙八旗折损在衡阳,自己却在危机时刻逃走,肯定会遭到清廷的严厉惩处,到时候除了拥兵自重或者扯旗造反,再没有任何生路。但衡阳的兵权在勒克德浑的手里,哪怕真能逃得性命,也带不走多少人马。将来没有自保能力。
“多罗贝勒既然要死守衡阳,我也只能陪他走到底了,若能侥幸逃过这场大难。固然谢天谢地,若是战死沙场,朝廷念我一腔孤忠,也会优抚耿家子嗣。我老了,来日无多,如此结局也算有个交待……”
“父王保重,孩儿去了!”
耿继茂苦劝无果。只好含泪领命,当天晚上领兵两千,带着幼子耿精忠和数十位族中亲眷。悄悄乘船离开了衡阳。
船到岳州府,耿继茂顾不得去筹集粮草,只让手下人先行登岸,自己继续北上来到武昌府。哭求孔有德派兵救援。听说湖南战局短短半个月就恶化到这种程度,孔有德也大惊失色,深悔当初不该由着勒克德浑分兵驻守湖南,才给了明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得想办法如何善后,勒克德浑不能不救,近万满蒙八旗不能不救。耿仲明也不能不救,孔有德连忙拼凑了一支四万多人的援兵。派尚可喜、佟养和、耿继茂为将,水路并进,前往衡阳。
如此一来,湖北就变得非常空虚,孔有德调集兵马,严密监视明军控制下的常德府,同时派人联络征南大将军谭泰,请他暂缓对金声桓的进攻,先驻兵九江一线,以确保武昌府的安全。
牵一发而动全身,衡阳之战的胜利,对江西也是一个有力的支援,金声桓因而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调集兵马,存储粮草,修缮城防,做好了保卫南昌的准备工作,揭重熙和傅鼎铨也在饶州府经营的有声有色,影响不断扩大,相邻的南直隶和福建的州县都有抗清义师举旗响应。
为了支援江西,防备金声桓顺江而下袭扰南京,谭泰又从福建把李成栋给调了过来,福建的清军也同样转为守势,困守厦门的郑成功压力骤减,立刻开始向外发展,一方面招兵买马,在鼓浪屿操练新军,一方面用强硬的手段吞并了郑采等部,郑芝龙投降后变成一盘散沙的郑氏家族又被捏合在一起。
在真实的历史上,李成栋是南明时期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人物,他擒杀隆武、绍武两位南明皇帝,为满清攻占福建和广东立下汗马功劳,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却只得了一个广东提督的职务,因为功高赏薄以及其他一些原因突然举旗反清,摇身一变成了永历朝廷里最大的军阀,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直到兵败身死。
有了汪克凡这个穿越客搅局,李成栋既没有抓到隆武帝和绍武帝,也没有占领广东地盘,泯然众人的一个普通绿营将领,就没了造反的本钱和心思,接到命令后立刻动身,带着手下的几千人马直奔饶州府,去打揭重熙和傅鼎铨了。
……
湖南,衡阳。
濒死的野兽更加凶狠,勒克德浑退过蒸水河后,集中全力猛攻草桥,几度杀到石鼓山前,但很快又被楚军赶了回去,前沿阵地来回易手。
到了这个时候,楚军才真正拿出了看家本领,以恭义营为核心的防御部队如同一颗煮不熟,咬不动,砸不烂的铜豌豆,死死钉在蒸水河北岸,钉在蒸水和湘江的交汇处,不断加固阵地,运上来更多的大炮,在炮击清军的同时封锁江面,把曾经嚣张一时的满清水师打得不敢靠近石鼓山。
耿继茂走后的第二天,李过率四万余大军风尘仆仆赶到衡阳,战场形势立刻扭转。
清军腹背受敌,被迫由攻转守,放弃了对草桥的进攻,耿仲明提议大军退回衡阳城内,坚守待援,却遭到了勒克德浑的斥责。
“坚守待援?怕是援兵未到,贼兵先来,到时候被困死在衡阳城里,只能束手待毙!”勒克德浑最近几天心情烦躁,喜怒无常,虽然当着众将也没给耿仲明的面子,说话的态度很生硬,咬牙切齿道:“眼下只有放手一搏,就在城外和南蛮决一死战,先打败一只虎,再回头对付汪贼!”
何腾蛟和其他的明军正在陆续赶来,时间拖得越久对清军越不利,汪克凡占据地利,死守草桥,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先把李过的忠贞营打败,也能扭转战局。
耿仲明连忙劝阻:“一只虎直扑衡阳,士气正旺,我军却连遭小挫,急需休整,况且汪贼还在背后虎视眈眈……”
勒克德浑粗暴地打断了他:“一只虎长途奔袭数百里,士卒疲惫不堪,哪来士气正旺的说法?我八旗健卒身经百战,向来愈挫愈勇,必能将其一举击溃,而那汪贼只会躲在壕沟营墙后面死守,真要是敢来撩拨我的话,顺便把他一起灭了就是!”
说着话,他把手用力的向下一挥,杀气腾腾的样子,如果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清军占尽了上风,抬手就能砍掉汪克凡和李过的脑袋,几名军将一起躬身抱拳:“多罗贝勒,威武!”
“这个,这个……”耿仲明无言以对,勒克德浑这番话强词夺理,他又不以口才见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忠贞营的确是从几百里外赶来的,但路上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并不是急行军,所谓“士卒疲惫不堪”的说法只是一厢情愿,八旗兵这几天却已现疲态,迟迟不能攻占草桥,所谓“愈挫愈勇”更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勒克德浑明显已经失去了冷静,在意气用事。
见他推三阻四,不肯努力向前,勒克德浑老大的不耐烦:“好了,兵贵神速,此事不用再议,我这就领军去战一只虎,请怀顺王镇守衡阳!”
清军随即分兵,耿仲明率两万人守城并监视草桥,掩护勒克德浑的后翼,勒克德浑则率领三万人直奔赵家湾,迎击忠贞营。
明明已经身陷重围,却仍在不停主动寻衅,清军的凶狠出乎预料,忠贞营上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前军被勒克德浑击溃,刘体纯的五千人被包围在赵家湾南岸。但李过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很快顶住了清军的进攻,还一点一点把战线往回推,试图救援那五千孤军。
自从湖广转入反攻以后,忠贞营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奋勇冲杀之下,清军渐渐抵敌不住,李过远远已经能看到刘体纯的将旗,两军相隔不足十里,眼看胜利在望。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突然响起凄厉的海螺号,马蹄声如雷鸣般震得大地不停抖动,勒克德浑派出他的王牌部队——巴雅喇兵。
巴雅喇骑兵最擅长冲阵野战,和楚军作战的时候,对方总是挖沟筑墙,设置路障,再用火枪大炮一通猛轰,巴牙喇兵始终没有用武之地,今天和忠贞营进行野战,他们终于逮住了出气的机会。
一千名巴牙喇兵像一柄有力的铁锤,往来冲突,把忠贞营的阵型砸得支离破碎,勒克德浑趁机发起反击,又重新夺回了战场的主动权。
袁宗第被一群清军围住,挥舞铁鞭大呼恶战,终于冲出包围和李过汇合。
“这样子下去不行啊,二虎(刘体纯)救不出来,连咱们也得陷进去!”忠贞营已经被分割成几股,形势危急。
“那支白甲兵太难缠,撤兵吧,让弟兄们分散突围。”李过拿得起,放得下,继续打下去损失更大,及时撤退保存实力,还有报仇的机会。
“嗯,但愿二虎吉人天相,也能冲……”袁宗第刚刚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只张着嘴木呆呆地盯着远处。
远处红旗飘扬,战马奔腾,像一道细浪卷过田野,马上的骑兵挥舞斩马刀,呐喊着杀向勒克德浑的中军大纛,李过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军的西骑营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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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一六六章 如你所愿(下)
胜负的天平本来已向清军这边倾斜,楚军突然赶到,却把对面一下子砸到底。
勒克德浑指挥作战一向以凶狠著称,但也意味着不留余力,为了尽快打败忠贞营,他把压箱底的巴牙喇兵都派上去了,后阵已经极度空虚,楚军对准他的薄弱处雷霆一击,立刻就戳穿了这支纸老虎。西骑营、江骑营、恭义营、崇阳营、岳州营……楚军部队相继赶到,勒克德浑虽然竭力抵抗,后军还是很快就被击溃。
见楚军势不可挡,几百名清军护着勒克德浑和中军大纛向后退却,清军前军也纷纷回头去救,忠贞营却趁势发起反攻,把对方死死的缠住,除了那一千名巴雅喇兵仗着马快及时冲了过去,其他的清军都在和明军作战,无法向勒克德浑靠拢。
和一千名巴牙喇兵汇合后,勒克德浑心中大定,巴牙喇兵个个以一当十,一千人就等于一万精兵,不但能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能对敌人发起反击。
他身先士卒,带着一千名巴雅喇兵来回冲杀,解救那些被困的清军,手下的人马越滚越多,凑起两千多名骑兵的时候,勒克德浑调转马头,带着清军直扑汪克凡所在的恭义营。
擒贼先擒王!
从旗号上看得明白,恭义营就是汪克凡的中军所在,只要冲上去把他们击溃,还有机会赢得这场战斗。
冲倒是冲上去了,却碰的头破血流。
为了应对清军骑兵的密集冲锋。楚军事先早有针锋相对的准备,等待巴雅喇兵,是各种武器构成的立体交叉火力。远距离先用火炮打。靠近些换成抬枪,再靠近了换成燧发枪,然后是弓箭鸟铳,当残存的清军骑兵终于冲到楚军面前,又碰上了令人绝望的长枪阵……
战斗持续到傍晚时分,巴雅喇兵多次进攻无果,其他各部也伤亡惨重。勒克德浑终于放弃了努力,率领残兵败将突围,向衡阳方向逃去。
打了败仗还想跑?明军随后追杀。没有组织的军队。人再多也不过两脚羊罢了,个人的勇武几乎没有任何用处,三万清军兵败如山倒,在明军的追杀下被彻底击溃。勒克德浑更是所有楚军紧盯着的目标。带着三百多八旗兵被堵在一片树林里。
八旗兵弓箭准头极佳,又有树林的掩护,楚军士兵一时攻不进来,只在四周远远围住,不停叫着勒克德浑的名字喝骂,叫他出来投降。
勒克德浑身边还有一名侍卫统领和两名八旗军将,他们此刻和普通士兵一样都拿着弓箭参加战斗,战马则被集中在树林中间。喂些水和食料休息一下,等会还要靠它们冲杀。
暂时摆脱了危险。勒克德浑绕着树林查看,脸色灰暗,神色焦躁,犹自不敢相信就这么败了。作为一员武将,他曾经多次幻想过英勇牺牲的壮烈场面,但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的不甘心,有强烈的求生**。
“若能在此坚守到明早,不知怀顺王能否来救……”勒克德浑极为后悔,不该一意孤行,不停耿仲明的劝告,此时此刻躲在这个四面漏风的小树林里,他无比怀念衡阳城厚实的城墙。
“贼人越聚越多,这个林子不是久留之地,等天黑之后,贝勒爷要立刻突围!”侍卫统领对勒克德浑说道:“贝勒爷,您和奴才把衣裳换换,待会儿趁着天黑,奴才往南冲,你再往北冲,到蒸水河边找咱们的水师去……”
既然要逃命,按理说应该往南直奔衡阳,但明军对树林南边也盯得最紧,层层叠叠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况且就算拼死冲破这道包围圈,想要从几万明军中间穿插到衡阳也是不可能的,而树林北边距离衡阳最远,所以明军也相对最少。逃到河边有可能遇到水师的战船,是眼下唯一的逃生机会。
“好奴才,本贝勒哪怕今天逃不出去,也会让旗中善待你的家人,在场的诸位都是证人。”虽然奴才为主子送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勒克德浑还是拍了拍侍卫统领的肩膀,鼓励这个冒牌货放心的去送死。
“多谢贝勒爷恩典。”那侍卫统领却感动异常,跪下磕个头说道:“现在天还没黑透,还得再等……”
刚说到一半,只听树林外嗖嗖连响,箭矢破空的声音异常古怪,侍卫统领回头一看,脱口叫道:“火箭!”
无数的火箭射入树林,引燃了地上厚厚的枯叶,转眼间浓烟滚滚,火光熊熊,这里再也无法藏身,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也来不及上演,勒克德浑翻身跳上嘶鸣不停的战马,用刀一指那侍卫统领:“你向南,我向北,分头突围!”
那侍卫统领带着一百个八旗兵冲出树林,和楚军厮杀在一起,勒克德浑又向东向西派出两支疑兵,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带着剩下的一百多个八旗兵向北冲出了树林。
树林北边的明军不算太多,正面只有大概五百人的样子,排成前后三层的一字横队挡住去路,勒克德浑眼中闪出一丝疑惑,在奔腾向前的骑兵面前,明军的阵型显得非常单薄,似乎一冲即破。
难道有什么诡计不成……两侧的明军正在向中间围堵,勒克德浑顾不上多想,举起虎牙刀高声叫道:“战死疆场,固我所愿!”
一百名八旗兵齐声大叫:“战死疆场,固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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