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手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广坤
爷爷是在上手术台前咽气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爷爷的主治医师正在跟爷爷解释简单的手术过程,康诚作为手术的主刀也在跟奶奶、叔伯姑姑们细心讲解。
监控仪发出警报就是在医护人员要推床之时,康诚反应最快立马冲上去做cpr,我在边上看到爷爷的手微微抬高了一下,又缓缓垂了下去。
我扶住几欲昏厥的奶奶上前,对康诚喊:“康诚,别按了。”
康诚仿佛没听见一般,全身心跪在病床上继续给爷爷做胸外按压。
“康诚,停下来吧,求你。”我苦苦哀求他。
他听到我的哭腔,仿似回过神,满头是汗的他有点无措。爸爸从病床的另一边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用在场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后来康诚怎么从病床上翻下来、避开我家蜂拥而上的亲眷我一概不知。
我只记得大家都围着爷爷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而我立在病床边对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脑袋疼得像是要将所有意识都剥离出去,灵魂无处安放地在高空游荡,睥睨着底下的悲情画面。
大家把爷爷送回了澹台门第,奶奶跟姑姑婶婶们一遍又一遍地伏在爷爷身上哭丧,我隔着人群坐在几尺外的沙发上,鼻酸却落不下泪来。
正厅外的青石板上立满了花圈,有一张桌子堆满了挽联,二伯说我字好让我去写,我在那顶旧藤椅上坐下,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康诚蹲下来牵起我的手,他眼眶比我还红,他哭着埋在我膝头跟我说对不起,我见他这个样子,愈发难受得哭不出来。
“康诚,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跟爷爷抢这张藤椅坐,每次被我抢先坐了他就气鼓鼓地去找别的椅子坐了。”
我摸着这张藤椅,恍惚间好似又看到了爷爷气鼓鼓背过身去搬别的椅子的蹒跚背影。一帧一帧的记忆,随着垂垂老去的爷爷泛黄远去,最后画面定格在我还小到可以跟爷爷同坐在这张藤椅上的时日。
前厅的栀子花下,他教我唱骊歌,一字一句地带着我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终于,康诚抬眸看我,那湿漉漉的眼角发红,我对着他荒腔走板地唱起那首骊歌的后半段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
唱到“别离”二字时,我掉下泪来,在消失的尾音中泣不成声。
爷爷的花儿落了。
来自广坤的留言:
1.最后一段仿了林海音《城南旧事》中的“爸爸的花儿落了”此句暗示澹台爷爷辞世。
2.本文纯属虚构,之前或之后涉及有些史学、政治、时事桥段,全是本忽悠瞎写的。
3.写到现在感觉没啥人看,存稿用尽,后边缘更了。
治愈手记 我还举着那枝花7
2.7
康诚来的时候没有知会我一声,走时也是悄无声息的。
我在爷爷出殡那天才看到他给我的留言:抱歉小姝,我必须回去给我的病人手术,你要节哀顺变,我们的爷爷一定都会在天上保佑我们。
我回他一个“谢谢”,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解决。
我要代表澹台家,去跟政府抗争,如果不行,我就日日口诛笔伐下决策的人,一字一句不带脏字地往他们身上泼墨,看这群被泯灭了良知的人,何时清醒。
爷爷不能白死。
我大张旗鼓地联系媒体、高校史学专家、给本地信访局写实名投诉信、往省厅寄亲笔信。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效的。
我得到确定改建的公文通知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是某局局长的亲电,他无可奈何的声音在我听来伪善至极:“澹台小姐,实在抱歉,公函是在您投诉抗议前就下达了,我们也是出于对您的理解与尊重,才拖到最后执行日期的。”
我稳住自己的声音:“那附近民居要拆迁指令也已经下达了吗?”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不忍心告诉我真相一般,“是,拆迁办明天就会去社区公布了。”
“你们知道那些民居原先也是澹台门第的遗址吗?!你们毁灭的不仅仅是超过叁百年的古迹!还是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你们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无疑!”
“澹台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听说你还在台湾高校就读,如果没有我们政府的支持,你要到那边念书是行不通的!”
后半句的威胁落入我耳中,激起千层浪。
书香门第一脉相承的清冷孤傲,让我在面对这些小人行径时,失了争辩回驳的欲望。在我们这样不入仕的文人世家看来,被此番言论激怒,才是自降身份。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因公徇私、仗势欺人法!”
我满腔愤懑地挂了电话,将对话录音邮寄给了高校历史系的许教授,许教授是我伯父的同事,他很了解澹台家的历史与现状。
许教授说:“小姝,想给政府施压现在还剩一个办法,就是游行示威。”
我听到“游行”二字有些迟疑,果然,许教授也说,尽管他可以叫来一些学生帮忙,但最近香江那边的势态危严,这个时候在内陆想要举办游行,怕是不会容易。何况,上头那些人必会从中作梗。
“若是真的影响到你念书,就得不偿失了。”许教授语重心长地说,“小姝,你还年轻,你有的是大把时光拼出一个美好前程,等你有能力了,再来扭转局面也不迟。”
“我知道了,谢谢许教授。”
我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澹台门第还在一日,终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们澹台家的一切。
这一年的新年,我们一家人面上都不见开怀的笑颜,我暗下决心定要好好念书,等着出人头地那天,光宗耀祖。
尽管这个想法古板又迂腐,但这就是我出生在澹台时,融在骨血里的使命,我以此为傲。
开学前夕,我满身是伤的回到了中部,我本科时的导师待我如家中小女,我借住在渊博慈爱的老师家疗伤。
我在山中仰首,宝岛的月亮又轻浮地升了上来,月色无华,黯淡得仿佛在嘲笑我的势单力薄。
你看我多无能,雄心壮志一大堆说得好听,可事实上斗不过权贵,连月亮都被我厌弃。
这样的时刻,我好像格外想念我的恋人。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听过他的声音了。
他每天都会给我发一句“gute nacht”,有时会跟我抱怨今天的病人又迟到了害他晚下班近一个半小时,有时会问我跟政府抗议的进度。
他之前从来没用过微信,连头像都是在我提醒后修改的。
我点开对话列里那个简笔素描画的一片花瓣的头像,对话框的最后一句是今早我落地后他发的“好好休息,想回来了我就去接你。”
我本想问他现在是否方便电话,转念一想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康诚接的有些慢,但我还是在夜色中看到了他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的倦容。
“晚上好,小姝。”他一开口便是嗓音沙哑,低醇的声线隔着电流也带着专属于褚康诚先生的魅力,“我不幸中招了。”
“a流吗?”我在医院实习时,便见识过流感的威力。
“exactly.”康诚趴在枕头上,下巴垫在手背上,有些费力地睁眼看我,“小姝,你那里好黑,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本来也不是要给你看我的脸呀!”我切换镜头,“你看看山中的月色,我每次在老师家过夜,老师都会要我抬头看看月亮。”
康诚轻笑一下,笑的时候像是没收住力,就开始费力地咳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后一本正经答:“今晚的月色不好看。”
我糟糕的心情像是一下子就被康诚的这句抱怨治愈了。
我宁愿相信这是恋人间的福至心灵,也不打算拆穿这是康诚要我切回镜头的小伎俩。
“康诚!”我有点开心地叫他。
“嗯?”
“我明天回来,带老师家的银耳红枣汤给你!”
“银耳红枣汤?那是什么?”
“袪痰止咳的!”
我带着师母炖的牛肉与银耳红枣汤一路回北部,搭计程车来到了离竹大不远的一栋叁层楼的透天前。台湾所称的透天其实就是排屋,康诚家的房子看上去比老师家的还旧些,但进去后我才发现很宽敞,一楼还放了架硕大的钢琴。
“小姝,我还是有些肌肉酸痛,就不招待你了,请自便。”康诚戴着口罩,在纯白t恤外罩了件开司米就来给我开门了。他边说边走上楼,瓮声瓮气地抱怨,“早知道我就该施打疫苗的。”
“其实我原先也不想打,是被医院学长劝服的。”
我在客厅的餐桌上整理餐盒,老师担心北部物价高,连水果都给我切好各式的堆了一大盒。我去厨房取餐碟,发现流理台上放着一包敞开的麦片和忘记放回冰箱的牛奶。翻了下冰箱跟橱柜,大米跟蔬果都井井有条的,有一包超市冷藏的鸡胸肉,看保质期今天就要过期了。
“真是的!”这人一直拒绝我来照顾他,自己却是将就着吃麦片。要不是我发誓我打过a流的疫苗,他铁定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进门。
我简单做了点鸡丝粥,把牛肉加了点青菜热了下,走上二楼的时候看到左手边的卧室房门大开着,康诚头朝床尾趴睡在被子上,我走进去问他怎么没睡好。
他说:“感觉朝这边你一上来我就能看到。”
我给他拉开紧闭的窗帘,打开窗透气,二楼这个朝向能一眼看到楼下前院的景致。刚刚进来时我就注意到花坛的对侧装了一把摇椅,看上去尺寸不大,可能是小康诚的玩乐场所吧。
想象中的画面美好无邪,我敛不住笑意回身,看到一道暖阳打在康诚结实有力的躯干上,他眯起的双眼目光柔和,不知看了我多久。
“康诚。”
“在呢。”
我跪在床边,视线与他英俊的面孔齐平,慢慢凑近他的鼻尖,刺眼的光束被我挡住,他对于近在咫尺的我按兵不动。
“啵!”我就非要亲在他抿紧的双唇上。
谁让我对a流免疫,却独独不对容光满面、柔情似水的康诚免疫呢?
来自广坤的留言:
我是什么反骨式的作者?没人看越写越上瘾要搞成中篇了???还日更???
你们不留言不喂珠对得起nili挚爱广坤咩嘤嘤嘤
治愈手记 我还举着那枝花8
2.8
康诚生病的时候小孩子气特别重,叫他喝粥嫌烫嘴非要给他吹了喂,让他吃水果又挑得很。
他委屈巴巴地嘀咕:“这里的水没有我家的好喝,水果也不甜。”
我没好气地往他嘴里塞了块红龙果,“这可是我老师家自己种的。”
他的嘴唇被花青素染得红紫,头发乱糟糟垂在额前,发懵的表情有点可笑。
“好像是比我买的要甜。”他细细品尝后舔掉唇上那抹天然胭脂,低头打量我手中颜色纷呈的果盒,“这些都是你老师帮你准备的吗?”
“对啊,我的老师师母就像我在台湾的爸爸妈妈一样。”我一说到老师师母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大学四年几乎每隔一周就会去老师家吃饭小聚,每年我从机场往返也都是老师去转运站接我的。”
“真好,他们一定都很疼你。”
“对啊,他们见不得我受丝毫委屈。”我像是想起什么般,突然凶巴巴地挣开被康诚握住的手,“呀!我警告过你不要帮胡妮的!我来台湾这么久最大的气就是从她那儿受的!”
康诚举起双手投降,“我发誓我每次都是去神内科才被她逮到,不得不跟她说话的!”
“哼!”虽然他对胡妮确实没有什么超出一般范畴的举动,但一想到他跟我不喜欢的人竟然挨这么近过我就觉得气堵。但他不晓得我跟胡妮之间的龃龉,我便好好跟他说道一番。
“我当时被竹大录取是正取第一名进来的,然后竹大有一笔奖学金,是专门为陆生设立的,可我们系那笔居然给了第二名的胡妮。”
康诚瞪大了眼睛,“奖学金不是按照成绩来给的吗?怎么可以这样?”
“对啊,我当时也打去教务处问缘由,因为这个是入学奖学金,教务处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我就明白了,其中一定有潜规则。”
“你悟出来是什么潜规则了吗?”
“因为胡妮最早敲定的指导教授是我们所长,而我早就跟英九说好要进人脑实验室了,显而易见,英九没有行政话语权,甚至他也不曾过问这方面的事。胡妮从入学前就颇受所长喜爱,连我的实验她现在都恨不能仗着所长的关系抢过去。”
“我从未想到,她居然是如此恶劣的人!”康诚的表现比我还慷慨激昂,“我以后非但不会帮她!我都不想跟她讲话了!”
“奖学金的事,其实早先我也没就此作罢,老师跟师母都是竹大本系毕业的,他们当时的老所长就特别好,为人刚正不阿又很爱护学生,虽然退休了,但是竹大生医转译是他一手创立的。”想到老所长,我就燃起一股衷心的感恩之情,“老师为了我专门打电话叨扰了已在国外定居多年的老所长,老所长知道后就跟系上问清了缘由,当时系上给的答案冠冕堂皇,说是胡妮本科时拿了个含金量很高的奖,所以奖学金就落到了她头上。若是我争气,来年可以靠在竹大的成绩继而申请。”
“老师一直感慨,若是老所长还在的话,一定会特别喜欢我,他特别欣赏能跟他对话有机锋的学生。”我沉浸在回忆中没有留意康诚的脸色,如果当时我瞥到了哪怕一眼,我也定然会发现他面上那抹不同寻常的笑意,“一个多月后老师突然告诉我,老所长在国外过世了。我觉得特别遗憾,一直是老师在帮我转达谢意,没来得及亲口跟老所长道一声谢。”
“美的事物如果不幸是脆弱的,那么即便带有遗憾,也定是因为值得怀念。” 康诚一字不差的用当初我慰藉他的语句还以,“缅怀这个词有些伤感,希望你别过分沉浸于此。”
我忍不住笑开,“我坚信像老所长这样的好人,一定是化成星星在天上继续发光呢!”
“我也坚信。”康诚搂住我,不知为何他拥住我的力道格外沉重,我紧紧地贴在他胸口,听着他鼓点般雷动的心跳,安心又甜蜜。
“不过英九是你导师的名字吗?”
“噗!”原谅破坏氛围的我,可康诚的脑回路也是难得一见,“是我偷偷给他起的绰号,因为他一天到晚说自己是老婆的受气包,怂得很,堪比前总统,所以我就背地里叫他‘英九’。”
康诚埋在我的肩颈吃吃低笑起来,他枕在我的黑发上,动作间惹得我头皮刺痛。
我正要推他,却听到他附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我以后也要给你做受气包,小姝。”
收回都快戳到他上臂的指尖,算了不跟这个未来受气包计较好啦!
然而温情并不一定能久长,总有波澜翻搅着不为人知的苦涩暗中袭来,只是当时的我跟康诚都太过年轻,以为热恋期的柔情蜜意层层堆迭,就能四平八稳地捱过所有山雨欲来。
康诚生病的那几天黏我黏得要命,我从中部回来的时候都没回竹大放行李箱就赶来他这里了,现下倒是给了他方便挽留我留宿的借口。
他还发着烧,我也着实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就挑了他隔壁的房间住下了。
半夜里他烧糊涂了,叫着我的名字说要喝水,我敞开着房门听到了,兵荒马乱地给他喂药降温,后来怎么在他床边睡去的都不记得了。
醒来时人被搂在他怀里,臀部被一道硬挺温热的力量顶得酥麻,我悄悄曲腿挪开跟他晨勃的某处贴合的腰臀,康诚昨夜睡得不安稳,我从他怀抱中撤开他也毫无动静。
下楼热了鸡丝粥,我先吃了点褚康诚先生的麦片牛奶垫肚子。
闲来无事,我去院子外散了一圈步,回来时已是日晒叁杆,楼上还是没声响。
我在落地窗前的钢琴椅上坐定,翻开琴盖,单手弹起《问候歌》来。
果不其然,弹完两个调《问候歌》各一遍后,康诚穿着一件黑t配昨天的灰色居家裤,搔首挠头、迷迷瞪瞪地走下楼梯。
“小姝?”
光线充足的一楼客厅,回荡着我七零八落弹奏童年曲目的琴声,康诚在我左手边落座,信手捏来地帮我伴奏。
一曲终了,我不无遗憾地同他感慨,“要是我也会弹琴,就能跟你四手联弹了。”
康诚的笑容在面对我时总是这样干净纯粹,是带着暖烘烘阳光味的少年气息。他抬起我搁在黑白琴键上的右手,俯首在上面落下一个情难自持的深吻。
“早安,小姝。”
他转移话题的方式过于温柔浪漫,我猝不及防地呆呆凝望他,心头有万千诗篇闪过,无一不缱绻缠绵。
康诚一手揉弄我的发心一手把我拉起来,“我们快去用餐吧!我都闻到你煮饭的香味了!”
“你的烧退了没呀?让我摸摸。”我踮起脚尖要去够他的额头,他利用颀长的身材优势巧妙避开,“干嘛不给我碰?”
康诚捉弄我也是好手,“明明是你够不到呀!”
“褚康诚!”
“在呢!”
“吃完饭就去量体温哦!不然碗就留给你洗了!”
“好啊,我来洗碗。”
“……”
后来跟康诚别离的日子里,每当我回忆起这个早春时节,笑笑闹闹的清晨,总会想起北岛的一句诗来——
玻璃晴朗,桔子辉煌。
来自广坤的留言:
这章埋了好多伏笔……
治愈手记 我还举着那枝花9**
2.9
若不是因为我早就缴好了住宿费,康诚怕是都不肯放我回学校住了。
我之前读本科时候的室友,一到周五晚上就不见人影,到了周日才会回宿舍。等我有了男朋友,我也算是体会了一番小别胜“新婚”。
原本我也是要趁着没课的时候才去医院,下半学期的课业任务比上学期重了些,我去医院就没那么频了,康诚说他也因此失了不少有女友等下班的福利。
基本上我和康诚每周形影不离的时间就是周五晚到周日,周六是我们的约会日,我们会轮流选定约会方式与场所。
这一周正好轮到我来决定约会的main idea,五月我要去参加那位本科室友的婚礼,遂诚邀褚康诚先生陪我去商场买衣服。
我看中了一条一字领黑色小礼裙,去试穿完出来时,康诚目光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惊艳,他感慨:“我很荣幸,你愿意在我面前展示如此曼妙的……打扮。”
“但我又有些不情愿,旁人多看你几眼我都吃醋。”他凑近我小声嘀咕。
导购在边上:“小姐,这套衣服真是太适合你了啦!”
我向来有一说一,十分坦诚:“可是我朋友刚刚觉得,这件衣服并不那么适合我的风格呢,抱歉我去换下来。”
我进去试衣间,这衣服拉下去的时候从背后没那么方便,我冲外面喊:“康诚。”
康诚礼貌地在门口问导购:“我可以进去帮忙吗?”
当下也没别的客人,康诚自然能进来。
我还没背过去他就把我压在试衣间的墙壁上狠狠吻了一通,舌尖长驱直入地勾缠,卷得我舌根都留下他风卷云残的气息。
我对他一时兴起的情绪不知所措,他却没有及时解释,走到我身后帮我解开拉链,他很绅士地只拉到了我方便够的那一小截,然后从背后环抱我,在我耳边呢喃:“等等要跟她们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好吗?”
他有点委屈地补充:“我不是仅仅只你的朋友。”
“抱歉呀我习惯了说朋友一词。”我小声问,“可是怎么跟人家再提到你的身份啊?太刻意了。”
他耸肩,不太满意地离开。
我把裙子换下来拿去柜台,边走边酝酿,才能在面对导购时淡定说:“谢谢呀,有机会再跟男朋友来。”
立在柜台的另外一个导购很快就接:“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只是朋友呢!”
我冲康诚眨眨眼,他嘴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
我走在前面,出了店门正纠结要往哪边,一回头,康诚已经拎着这家店的袋子追上来。
我又惊又喜,“康诚?”
他有点傲娇地说:“奖励我的女朋友刚刚大方地跟别人介绍我。”
我:“这奖励有点太贵重了哦。”
“真心话,你穿上去很美,我不能自私地爱你。”
“可我一直以来都是学院系或者带点可爱风,尽管有时也自觉稚气但又实在无从下手,这样的转变……康诚,你会觉得你有一个没有女人味的女朋友吗?”我问得诚恳,希望能得到一个开诚布公的答案。
康诚微昂起脸坚定地摇头,“丝毫不,在我世界,你的可爱就是你的女人味。”
这男人,简直是情话精变的。
五月除了去参加同学婚礼被捧花砸中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对自己的运气产生了怀疑——
我没有抽中竹大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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