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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简而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E.N.
简行倒是没有不乐意,毕竟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谁真心谁假意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林君清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好像有点太想交个朋友,又恰好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了简行。
简行立刻回他:没有,你来探班我当然欢迎,就是不知道导演那边会不会答应。
林君清很好哄一样的,马上又开心了起来,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说:这个你不用管担心,我经纪人会去安排的,给你们剧做宣传,导演应该会很乐意的。
简行:……
因为林君清在自己这里实在过于“平易近人”,简行倒是完全忘记了他现在可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做什么都会有人买单的。
两人又随意聊了许久,林君清才终于肯说再见,简直称得上是恋恋不舍了,简行也很猜不透林君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拍戏下来,简行一直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因为他现在和导演的关系其实很微妙,不咸不淡,拍戏的时候正常交流,拍戏之余几乎没什么交集,简行不想再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打破现在平静的局面。
没想到,林君清没能盼来,倒是来了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人。
黎祜深深地对这满堂朝臣失望了。
摄政王并非是他自封,乃太后懿旨。
作为摄政王,他无时无刻不谨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使命职责,为君,他进尽忠言;为民,他呕心沥血。他所上的一切谏言,无不是深思熟虑后觉得有利于国、有利于民。
可就因为满朝臣子,只有他敢反驳皇帝的昏聩发言,也只有他能干涉皇帝的决定,他就该受万臣弹劾吗?
君不君,臣不臣。君主眼中只有享受玩乐,臣子眼中只有权术利益。而他,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却两处受压,各方谩骂。
黎祜一双眼凝着深沉的墨色,翻滚着难言的情愫,一遍遍提笔在宣纸上挥洒笔墨,强行压抑着心头的不忿与不平。
等他终于最终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笔下,却突然瞳孔骤缩,半晌,青筋暴起,生生折断了手中的木制毛笔——只见他笔下的宣纸,整面整面,布满了“冤”字,字字墨色浸染,几乎刺破纸面。
简行把折断的毛笔小心放在砚台上,看了下自己的手,刚刚有点用力过猛,木头断面的棱刺扎进了手里,流了一点血,不过并不是很严重。
简行没有声张,手背朝外,默默把手藏进宽大的袍子里,转身正欲去看回放,却看见片场外围,黎祜的庭院长廊上,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立在不远处,正一脸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是向野。
简行移开和向野对视的目光,从黎祜的书房窗户处探出头去,让副导演把镜头转过来给他看,发现有个地方不是很流畅,和导演商量了一下,没有允许重拍,便就此作罢,去休息了。
简行刚坐上自己躺椅,向野就已经默不作声地跟上来了,站在简行右后侧和简行一起默默看了会导演组调度,问:“手不疼吗?”
夏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只听简行说:“演员就是吃这碗饭的,有什么疼不疼的。”
向野好像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顿了一会,又问:“拍戏,经常会受伤吗?”
简行奇怪地向后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探班。”
简行轻轻笑了一声,莫名有些嘲讽的意味:“不是说向先生最讨厌蹚娱乐圈的浑水吗?怎么会想来探班呢?”
向野不出声了。
剧组看似有条不紊地运作着,可每个人,在按部就班做自己工作的同时,都削尖了耳朵调动除了眼睛的一切感官在注意着向野这边,凡是在娱乐圈工作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八卦嗅觉敏锐,没有一个能做到对八卦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向野看了眼简行宽大的袖袍,沉声道:“跟我出来。”
简行置若罔闻,悠闲地抬起胳膊枕于脑后,往后仰倒在躺椅上,双**叠支撑在地,躺着身子仰面看着向野,视野倾倒,嘴唇一张一合,无声道:“不。”
向野似乎有点愣住了,就着这个奇怪的视角目不转睛地盯着简行的脸。
躺椅上的人一身致古装,发冠紧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剑眉星目,鼻梁是高挺的山峦,嘴唇不点而朱,此刻正露出一点慵懒戏谑的神态,看向野的眼神也很专注。
向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热,口干舌燥的,什么东西在胸腔喷薄欲出。
简行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向野喉头轻颤,很明显地滑动了一下,暗叫不好,猛地翻身坐正了身体,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攥住了手腕。
向野将简行一把从躺椅上拉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流血了,跟我出来。”





向简而行 第16章
简行最终还是没有拧过向野,反正下一场戏不是他的,继续在这里和向野纠缠让人看笑话也不是办法,只好带着向野回到片场搭的一个还算私密的小棚子里。
虽说私密,向野也不敢大意,打了个电话叫贺名义进来守在门口,才放心地让简行坐下,从医药箱翻出棉签和医用酒想要给简行的伤口消毒。
伤口不深,但是流的血不算少。向野一翻开简行的手掌,看见那刺目的鲜血,愣了愣,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又恢复过来。
简行没有拦着向野给他消毒擦拭,只是看着向野如同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地对待自己的手,一时间觉得有些嘲讽,忍不住开口道:“向先生这么宝贵公司艺人的手?”
向野没理会简行的阴阳怪气,只是一边认真地清理伤口一边纠正简行对他的称呼:“叫我向野。”
简行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眼睛在空中乱瞟,突然间笑了笑:“向野,你是不是想包养我啊?”
向野身形一僵,片刻,拿起纱布仔细地给简行的手包扎,没有抬头,低声斥道:“别瞎说。”
简行睨了向野一眼:“怎么?你都一路上不避嫌地把我带进这里来了,还怕别人不说点什么?”
“简行,”向野将纱布打好了结,半蹲在简行身前,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简行的眼睛:“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失忆,都别拿自己开玩笑。”
简行看了向野一会,蓦地笑了:“那你觉得,你这么眼巴巴地凑到我身边来,是想干什么。”
向野默然,单手撑膝站了起来,一语不发地注视着简行,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却生生让简行看出了恳求的意味。
半晌,向野伸出自己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简行的脸,最终还是在简行不躲不避的目光下停了下来,只是用温热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简行的额头,温和道:“我只是想亲近亲近你,”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沉痛,“想你别再躲着我。”
简行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因为你很奇怪。无缘无故找去我家,说一些奇怪的话,第二天又是公司董事长,莫名其妙跟我吃饭,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还追到剧组来。向野,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只能认定你是在骚扰我。”
向野目光沉沉:“我说,你就会信吗?”
简行耸了耸肩,道:“你说说看呗。”
“那你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向野死死盯住简行的眼睛,“你的胸口,有没有一道疤?”
简行瞬间紧皱了眉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向野,不过片刻,好像又想通了什么,低下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资本的力量真是伟大,你们连这个都查得出来?”
向野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没有查出来任何有关现在、眼前这个人的半点资料。
简行点点头:“是有一道疤。”
向野好像并没有多意外:“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你只说让我回答一个问题,这个我没有义务再回答吧?”
“好,”向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今晚你下班后,我来找你。”
简行没有异议,起身就走,出门的时候,顺便把那缠的很细致的纱布解了下来,扔进了棚外的垃圾桶里。
晚间,简行正在酒店房间洗漱换装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铃响。李果跑去开门,简行探头看了看,果然是向野。
简行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向野说:“麻烦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但是向野却很不客气地一脚迈了进来,看见简行一身睡衣,又看了看给他开门的李果和在梳妆台前卸妆的夏然,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不用了,”向野开口道,“就在你房间谈吧。”
简行看了向野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就把夏然和李果赶了出去,给了封口去吃宵夜。
向野看着简行送那两人出门,在他背后冷不丁地开口:“你们三个人一个房间?”
简行关了门,转身奇怪道:“怎么了?”
向野哼了一声:“没什么。”
虽然是酒店的房间,但是由于待遇很好的原因,家里该有的东西这里也一件不落,客厅里有沙发有茶几,谈正事也不是不方便。
向野坐在沙发上,简行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文件袋,想必是他所谓的坦白吧。
简行给向野倒了杯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对向野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向野没有说话,只是先把文件袋平摊在茶几上,慢慢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递了三两张给简行。
“照片里的人,是你的母亲,简云?”
简行深吸了几口气,他仔细看着这几张明显是狗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老照片,无可奈何地说:“不是说要谈你的事情,怎么扯到我妈妈身上……”
“别急,等等再说。”向野打断了简行的话,“所以这的确是你的母亲,对吗?”
简行点了点头,向野于是又拿出几张一个小男孩的照片,在茶几上依次排开。
“请问简先生,这几张是你小时候的照片,不错吧?”
简行拿起那几张照片一一仔细看过去,奇道:“没错啊……可是这些照片我都没有见到过,你是哪来的?”
向野沉默着,最后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了简行。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所学校的大门,一高一矮两个男生正结伴走出来,矮的那个看起来很依赖身边的男生,亲密地挽着高个子男生的臂弯,而高个子的男生神情看上去很不耐烦,但也没有避开,任由他贴着自己。
照片虽然是偷拍的角度,但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来,矮的那个,和简行刚才手中自己童年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而高的那个,现在正坐在简行对面,无声地、紧迫地盯着简行的脸,像是在寻找什么破绽,又像是在期盼着什么结果。
简行看着那张合影,嘴角上扬,渐渐展露出一个笑来,他抬起头,眼中含笑看着向野,轻描淡写道:“原来,那时候你根本没有掩饰对我的厌恶,可笑我却一直没看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啊?”




向简而行 第17章
“向野,你爸终于忍不住,把那小杂种送来上学了?”高三一间教室的后排,宁浩言坐在向野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插着兜,往窗外观望着。
学校大门处,一辆全副武装的黑色车辆稳稳地停在那里,向野的爸爸,华国演艺圈最负盛名的导演,向巡,正在门口和校长交谈着,不一会儿,便有两个身彪体壮的保镖护送着一个男孩从车上下来,同校长打了个招呼。
“呸,真他妈是个小白脸,跟他妈一样骚。”宁浩言早已经按奈不住,从桌子上移步到窗户边,探出半边身子去看来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教室除了他们几个人,空空荡荡,倒是没人对他这污言秽语投去奇怪的目光。
孟新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那边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道:“他还是个孩子,骂他做什么?”
向野还没说话,宁浩言已经跳将了起来,怒道:“你他妈是不是兄弟,这小杂种和他妈那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阿姨至今……”
“闭嘴——”向野猛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啪地发出巨大地声响,递了一眼飞刀给宁浩言,震得人瞬间不敢再张嘴说话了。
向野回不耐烦的目光,低下头翻开书提起笔,好像正要认真学习,可他分明并未集中注意力,未聚焦的眼底深处藏的满是烦躁与暴戾。
他妈至今跟废人一样躺在医院的床上动也不能动,他爸居然还在为外面的私生子操心上学的问题。他对那个女人,可真是,情深义重。
自己的家长会,无论考得多好或者多差,他从来都不肯赏一丁点脸来参加一次,可是对这个和真正心爱的女人生的种,他倒是凡是亲力亲为,连上学都得眼看着走进学校,才肯依依不舍地走。
真偏心呢。
晚间放学,向野不想再听宁浩言在耳边叽叽喳喳,提前拎着书包走了。
眼看向野心情不好,宁浩言和孟新也没有硬凑上去,两个人结伴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向野后面。
出校门的时候,在门口老远就见着那辆中午护送小白脸的车在树下候着,校门口等着两个保镖,校园周边还四散着不知道多少。
宁浩言看见向野路过他们的时候将卫衣的帽子一掀,盖在自己头上,仿佛连看那些保镖一眼都嫌烦。
望着那个看起来很单薄的背影,宁浩言难得感慨一句:“叔叔……为什么非得这样啊……”
孟新平淡道:“没有为什么,爱情是不讲为什么的。”
宁浩言斜他一眼:“别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个屁。”
话虽这么说,可这两人都心知肚明,孟新说的是对的。帝都商圈里,没有人不知道向野的爸妈是怎样结婚的,整个华国,但凡是关注娱乐圈的,没有人不知道向巡心里究竟喜欢的是谁。
说白了,向巡现在这么战战兢兢地、小心谨慎地护着那小孩,不就是害怕向野妈妈背后的关家对他下手吗?有谁上下学是黑车接送、保镖在学校外面巡逻的?
默默走了一会儿,孟新对宁浩言说:“以后少在向野面前提这些,毕竟是他家家务事,说多了他心里难受。”
“妈的!”宁浩言怒骂,“合着**膈应了我、杂种骑到我兄弟头上,我还不能帮他骂一骂?”
孟新侧过头看着宁浩言:“你能断定事实就是我们大家想的那样吗?”
“还能是怎样?媒体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我妈说那贱人就是和叔叔一起出去拍戏怀上的,她生的时候向叔叔还陪在她身边!”
孟新扶额无奈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觉得,向叔叔这么千盯万防的,其实太小题大做了吗?关家是行事霸道,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而且,向野也在这个学校,他要是防关家,首先不会防向野?我们学校安保和私密系统是整个帝都最严格的,只有学生和老师能自由进出,关家要是想做什么,必须有内应,那他还把那个小孩送来和向野一个学校?”
向巡根本不觉得关家会动手,因为他所有的防护,都设在学校的外围。保镖在外面巡视,车也装的是防弹窗,偏偏学校里一点保护措施也没有,那小孩分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看上去最大的敌人——向野眼中。
这架势,倒像是在害怕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在上下学途中绑架,或者暗杀。
不过宁浩言显然四肢发达脑子简单,坚定地认为是孟新不够义气。
自打出生以来,这是简行第二次到外面的世界来。虽然说活动范围也只局限在学校,但只要有很多很多人跟他在一起,看起来像正常人过的生活,也就足够了。
从小,他和母亲生活在一座很大、却很空的公寓里。他和妈妈,谁也不离开公寓半步。
后来,他妈死了,常来他家看望他的那个叔叔把他带出了那间他生活了五年的公寓,五岁之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只记得那天他终于看见了太阳,原来那么大那么明亮。
可他还没有欣赏够这一切,马上又进了另一座暗无天日的别墅。
说暗无天日,并不准确,因为他有时候也被允许在小院子里晒晒太阳,可他身边,只有那些穿得乌漆嘛黑、一板一眼、如同死物的保镖叔叔,看上去很凶狠吓人。
简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就算有时候有太阳,还是感觉到很冷、很暗、很孤独。
他开始不会说话,向叔叔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想开口,因为没有开口的意义,反正问完几句话,他也会走。
后来,一个看起来温和善良的叔叔走进了这座别墅,他手里拿着很多卡片,问简行卡片上画的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叔叔好像把他当成傻瓜,问了很多东西,还把他的房间看了又看,只是简行最终还是没有理他。
后来他和向叔叔说了些什么,表情很严肃,好像简行是个很不听话很不乖的小孩。
但简行没有想到,向叔叔不仅没有因为他是不听话的孩子而责罚他,反而把他送去了一个叫学校的地方。
听说正常的小孩都要在这个“学校”里面玩。
向叔叔给他的不是惩罚,而是奖赏。
坐在教室里,简行看见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同学”,每个人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声飞扬。
简行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可惜他还是不会说话。
他想,他应该是会说话的,明明以前好像张嘴叫过妈妈,有个很温和的女声教他读书认字;还有向叔叔,他以前也是会和他聊几句天的。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呢?
可能是因为,即使在这个很多“同学”的地方,貌似也没有人想和他做“朋友”吧。




向简而行 第18章
夜凉如水,街灯如星。
向野推开病房的窗,一阵清凉舒爽的风徐徐吹来,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洁白空间和透明的窗纱共舞,楼下花坛的昙花正是盛开的时候,幽香袭袭,夜风袅袅。
向野继续坐在病床边上,细细地擦拭着床上人白皙细长的手指,指尖那病态的苍白无声地昭示着床上这人的健康程度。
如果摘下那遮挡了她容貌的呼吸罩,或许可以看见她同样苍白脆弱却美丽动人的面庞,只可惜,一旦这样做,那不堪一击的雨中残花将会立刻零落成泥。
这是向野暂时还没死的母亲,关悦。
不过和死也几乎没什么不同了,靠钱续命而已。
向野将床上的女人能够清洗的的皮肤都仔细擦洗了一遍,随后开始从小腿处开始按摩。
平时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轮到他来做,只是今天,他想单独和他妈待一会儿。
“爸送他来上学了,”向野清晰而缓慢地开口,好像有个听东西很劲的人正在专心听他讲话,“他之前问过我的意见。”
“他还说那不是他的儿子,不过我没信。”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被时光遗忘的些许蝉鸣,明明已是初秋,却还坚持着不肯死去。
“他的确长得不像他,更像……”他说不下去了,似乎在这里,在他母亲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是很不尊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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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为我来过学校。”
……
“舅舅他们说只要我同意,他们可以把他送走,”向野忙完了一切可以为病床上的女人做的事情,坐在她身边,看着只剩一轮残月的漆黑的夜空,“送到孤儿院去,再让可靠一点的人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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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都这么大了,送走了也会跑回来的吧,不如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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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存在了,他会不会有时间来看看你呢?……”
让月光织就你的美梦,让昙香铺成你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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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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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学校,宁浩言已经停止了他的叽叽喳喳,看着安分极了。向野猜想应该是孟新和他交代过什么。
其实向野并不是讨厌宁浩言插嘴他家的家务事,只是如果有人一直提醒他那个倒刺一般的存在,向野会无法抑制自己想让那个小孩消失的罪恶念头。
如果向野能假装他不存在,或许还可以把那些不该有的、暴力的、肮脏的、可怕的想法尽量控制下来。
只不过是在同一所学校而已,初中部和高中部完全是两个体系,平时也根本不会有机会看见,就当做不存在好了、就当做没有情妇和私生子、就当做没有人在他面前跳楼、就当做他没有沾过满身他母亲的鲜血、就当做他没有想过以命偿命——
可是——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们破坏了我的家庭、抢走了我的父亲、害得我妈在病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了七年,我凭什么替我自己、替我妈当做没发生过?
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
向野不忍心让他妈妈深爱的那个男人付出代价,那么谁该为此买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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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向野,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天消息!”宁浩言去学校超市逛了一趟回来,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教室,一脸傻乐呵地附在向野身边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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