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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袖断得隐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乌色鎏金
在这兄弟二人的配合之下,捷报频频传回。仿佛所有的边疆将士们都铆足了一口气,要为之前战死的娄父和其幼子报仇雪恨。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前被迫退至犟子屯的中原兵已再度将草原军赶回了榆林关。
二月廿九的那日,乃是洪武二十八年的除夕,娄长风率兵对榆林关发动总攻。娄万里身先士卒,带着一队锐率先蹬城,最后踩着千万具尸体爬上了城墙,扬手将那杆重枪狠狠掷向草原统帅!统帅的脑袋在呼啸而来的重枪面前仿若个西瓜一般,崩裂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残渣。
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战局——只是这一次悲剧不会再次重演。
当兄弟二人合力将火红的中原军旗插上墙垛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也飘起了小雪。明明是大捷的娄家军队却静静立于残垣尸骸之中,无一人出声,天地从震天的喊杀中无声醒了过来,恢复了寂静。
将士们手中持着的火把绵延而去,星星点点,仿若在引着军魂归来的路。
不知是谁,轻轻唱起了那首军歌。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
无数道声音汇聚在一起,在这战后的疆场上,凝成了一道悲怆感怀的呢喃。
那些曾经在此战死的兄弟们,我们已经回来了。
而在榆林关最高处的城楼之上,两位顶天立地、貌似无所不能的娄家统帅,此时却手抚着招展的军旗、听着回荡在旷野上的唱歌,相继颤抖着低下了头来。
热泪洒在冰凉带雪的城墙上,化为了寒冰。
他们八旬的老父,和年仅十七岁的弟弟,于地下还能听到吗?
————
“未来三十年北疆的城墙,将由娄氏兄弟铸成。”
在谢华写回京城的书信中,这样写道。
谢琻将此话转述给沈梒时,沈梒正坐于桌前批文,听得此言不禁悬笔凝滞良久,末了叹息道:“天降将星于娄家……我朝幸甚,能有他二人在。可这穿上的铠甲,有时便脱不下来了。”
谢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也不禁有些难受,叹息道:“娄大哥我认识,小时候我们一群孩子瞎闹着拿木剑木刀互砍的时候,他已经拜金吾卫大将军为师,学艺几年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上战场,和大哥他们喝起酒来时说的都是要去南方当个闲散小官,再娶个江南老婆……”
而如今这些愿望,都将被砂砾野草深深掩埋。
他语气怅然。沈梒望着他,随即放下笔,起身来到他身边,抬手轻轻将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们不会成为这样的。”他轻声道。
谢琻心中震动,不禁也伸出手去,搂住了他紧瘦的腰肢。
纵使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如湍急江水,我也希望我们不会身不由己地被浪潮带走。
你我并肩,定能搏过世事起伏。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洪武二十七年的四月。北方战局平稳向好,娄家军于半月前已将草原兵击退至了应州之外,中原重新复了重要关隘新平堡。虽然辉县等地依旧尚未复,但有新平堡做屏障,短期内草原兵无法再度来犯。
果如沈梒所料,这场战争于夏至来临前结束了。四月末之时,娄万里留守边疆,娄长风将随谢华一同返京面圣述职。
这半年来娄氏兄弟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凯旋将士入京的那日,城中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叫好声响彻天地,场面之壮阔不亚于当年白象游街之时。
娄长风与谢华面圣后又交接军务,闲下来时已是十日之后。而娄长风此次回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在家中为娄父和三弟立一个衣冠冢。待公事了后,谢琻便带上了沈梒一起,去拜会娄长风并祭拜娄氏父弟。
沈梒终于见到这位名震天下的青年将领。
与坊间传闻中的眼若铜铃、身高九尺不同,娄家长子身形挺拔却有几分消瘦,半年的军旅生活已在他刚毅的眼角眉梢染上了许多沧桑。他的目光平静,望向别人时沉寂仿若死水,时间似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双目再起波澜。
“沈大人。”与谢琻招呼过后,娄长风与沈梒见礼,“久闻大人才名。”
沈梒看着他,心中叹息,轻声道:“将军节哀。”
灵堂前供奉着的,是娄父和娄家三子娄吹云的衣冠,而他们的尸身已与北方的冻土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回到故土了。
谢琻与沈梒捻香三根,祭拜过后插入香炉。一旁的娄长风默然静立,他抬手轻轻掸去了父弟衣冠上的薄灰,最后手指划过了娄吹云灵台前放着的一柄长弓,流连半晌。
“我那弟弟,年纪不过才十几岁,却已能三箭齐发,连我的箭法也是随他练习的……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娄长风低声道,“可他性子跳脱,烈性,被父亲打骂了多少遍都依旧不改。我以前都劝着,想着以后总有打磨他性子的时候。谁知……”
谁知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一生却短暂如斯。如那金石相撞时擦出的火光,转瞬即逝。
娄长风短暂闭了闭双眼,将起伏的悲痛思绪按下,转身对沈梒谢琻深深一礼:“我后来听闻,二位曾先一步发现了邝贼阴谋。虽最终没有赶上,但我心中一直十分感激,如今终能当面致谢。”
谢琻沈梒二人连忙还礼道不敢。娄长风执意不起,坚声道:“我们死守边疆关隘,至死不退一步便是为了身后的这片疆土。长风心知守国的乃是如二位一般的坚贞之士,杀敌守城之时,也会多几分果勇。”
沈梒伸手去扶他时,却觉这位将领常年拉弓持刀的坚硬臂膀,此时正微微颤抖着。
我们或立马横刀,或朝前死谏,皆是为了每日旭日升起时,照的是一片锦绣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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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延误到现在才回家,你们敢信吗……so sorry更太晚啦。
写这章的时候好激动啊,这种将门虎子,太符合我胃口了。而至于为啥花这么多笔墨写娄家三兄弟呢?嘿嘿——
本文其实不长哈,现在已经进行了2/3了,不出预料的话二十万字左右会完结。完结以后,下一本想围绕边疆来写,会从“榆林关之劫”写起。而本文已经被我写“死”了的娄小弟娄吹云会是里面的副cp哈(对所以他其实没死)。
谢谢能看到现在的朋友们,如果以后还想看我写的东西话,欢迎继续支持嘿嘿!





这个袖断得隐秘 一体
人生百年,总有大把的时间给痛怆的人们舔舐伤口。有些伤痛,时过境迁,随着岁月的流逝终有一日能够被放下。
五月末时,述职完毕的娄长风再次北上回到边疆,而为期大半年的“邝正案”终于彻底落下帷幕。邝氏家产尽数封查,亲眷或斩首或流放,邝氏门生惶惶如丧家之狗,纷纷掩盖行迹低头做人,寻机找着下一座靠山。
内阁势力也被彻底清洗。李陈辅升任首辅,刘凌为次辅兼户部尚书,谢琻和沈梒也一同入阁。谢琻任户部右侍郎,沈梒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大学士。
若说“邝正案”有什么为数不多的宜处的话,那便是世人再也不信谢琻与沈梒那所谓的断袖传言了。明明是两位至交好友,却被奸臣诬陷,后来甚至耽误了军政大事,最后间接导致了北方战役的溃败。由此可见流言这东西,害若毒草。如今或许还有少部分人对谢沈二人的关系有所怀疑,但哪怕他们只是在公众面前嘀咕两句,也会被世人的吐沫星子给喷得淹死。
没有了世人如芒在背的议论,沈梒与谢琻自然轻松了不少。他们白日里如常上朝,傍晚下职后各自与友人相聚、饮酒谈笑,一天结束之际回到同一方床帐之内,彼此依偎低声谈论着朝事或一日见闻,再相拥入眠。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六年。时光流逝,他们已像熟悉自己那样了解对方。虽无姻好之约,但少了这层羁绊的二人也从未生出已婚男女的厌倦怨怼。他们彼此独立,却又紧密依靠,在一日日的相伴之中血肉都仿佛凝为了一体。
沈梒曾想给荆州家里写一封信,好好解释一下自己与谢琻的关系,但却又被谢琻制止了。
“何必呢?”谢琻看完沈梒打好草稿的那封家书后,失笑一声直接将信团皱了扔到了一旁,“你那父亲啊,迂腐得紧,一生都活在孔孟之道划出的那个圈子里,连一步都不敢逾越。你洋洋洒洒写了三四页纸,他一个字都不会看进去的,最后给你来一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打算怎么办?沈大人,先说好,我可给你们沈家生不出孩子。”
沈梒本一直在为这事儿发愁,此时却直接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打趣道:“若是能让父亲同意,你何妨努力试试——”
“试什么试什么?”谢琻瞪起了眼睛,佯作恼怒地扑过去一把扛起沈梒,将他整个人扑在了床榻上,压在自己身子底下可劲儿整治,“今天不给你正正规矩,你就忘了夫纲……”
沈梒被他压得喘不过来气儿,逃又逃不走,浑身被弄得痒得不行,喘着气笑得连连求饶。两个名震天下的朝中重臣此时在帷帐里如三岁小孩般嬉笑着滚做一团,打闹出了一身汗。
半晌,安静下来后,谢琻轻抚这沈梒的鬓角,低声道:“你不必为我考虑。”
他知道沈梒是为了自己才写的这封家书。毕竟两人刚在一起时,他曾恼过沈梒对这段关系遮遮掩掩的态度,还发脾气大闹过一场。
现在想起那时的自己,着实荒唐。但沈梒却似一直记在心中。
沈梒手指把玩着谢琻胸口散开的衣扣,轻声道:“让之,在这事上我一直不如你勇敢,一直很在意世人的眼光。但自这次事后,我也算想通了许多……所以为了你,我也想做点什么……”
虽然我依旧不能如你一般张扬自信,但起码我想让你知道,我在乎你的心思不曾比你少上半分。
谢琻微微用力,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低声道:“不用了,我都知道。眼下我有你就足够了。”
沈梒变了,那他又何尝不曾改变?他们彼此都在为对方努力改变成长着,但其实此时相互依偎着的二人,已经是最好的模样。
后来沈梒还是给荆州去了一封家书。信中并未写明二人的关系如何,只是平铺直叙地将流言的始末及近半年来的朝局发展讲述了一遍。
至于沈父又会如何反应,二人已都没那么在乎了。
朝堂之上的军政田亩改革还在继续。自洪武二十六年沈梒所提出“清丈田地改革法”后,此条法令在全国推行已有近两年之久。这条法令解决了大半豪绅抢占农户土地却又偷税漏税的问题,但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法规,在实施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问题。
洪武二十八年的六月,户部侍郎谢琻上疏,痛陈“清丈法”的两条弊端。
在奏疏中他写道。其一,目前的“清丈法”规定,赋役负担除政府需要征米麦以外的,一律折银两。这虽省却了输送储存之,但却产生了一个更为严重为问题——火耗问题。
因税法规定纳银,而银两熔铸过程就产生了所谓“火耗”。熔铸碎银的实际火耗为平均每两一至二分,即百分之一二,但实际征的火耗往往高得多,每两达二至三钱,有时甚至更多。由此,火耗成为地方聚敛的一个巧妙的手段。
其二,银贵谷贱。官方两税的是白银。民间在交税的时候会将谷物等产出折算成银子,所以要在缴纳两税的时候集中向商人兑换,而商人借此将银价抬高,这便又无形之中增加了百姓纳税的负担。
谢琻奏疏中所写的这两条有依有据,贴合民生,明眼人都知道这两条意见十分有助于“清丈法”的进一步推行。
可这事儿坏就坏在,“清丈法”的提出人是沈梒,而如今挑刺的又是谢琻。
只要这二人撞在一起,便有无穷无尽的闲碎流言滋生。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御前议事之时,谢琻刚一陈述完自己的奏疏,那边沈梒就变了脸色。二人直接在洪武帝面前顶了起来,就连李陈辅和刘凌从中调解也不成,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明明是国事,被一群京城世家子却又风言风语地传成了私情。后来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做主,于一个夏夜在燕江上大手笔地包了九十九座画舫,又挨个请来了谢琻沈梒,要调节他二人的感情。
七月的京城夏夜,本就是最风流热闹的时节。
还未到热得出不了门的时候,此时的京城只要褪去了白日里的闷燥,夜色来袭时便是凉意阵阵,清风徐来。
尤其是燕江两岸,生了绵延十余里的凤凰花,此时正是怒放的时节。放眼望去,于月色之下一片银光火树,远看若飞凰之羽,近看若丹凤之冠。
凉夜如清水,明河似横琏。望两岸,凤凰如火。
而今日的燕江之上,更是热闹非凡。自御河燕江交汇的码头处起,九十九艘画舫浩浩如萤火之光鱼贯而出,飘摇顺水而下,江灯渔火随波飘摇,望之仿若天穹翻转,星罗散落入水波。
而若靠近细听,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正与夜色江面上回荡。袅袅若天降梵音,醉人心弦。
于一众小船的中央,有一艘大型画舫,其上雕梁画栋、罗纱鹅羽飘摇,顺风随波而来时仿若九天神女的车驾正踏风而行,风流优美至极。
而这艘画舫上,坐的正是今夜的主要宾客。
上座的是南方来的一位制造的长子,家中巨富,此次上京便是想好好攀附一下京城中的名门世家。今日座上,不仅有魏国公世子,谢琻言仕松等一众世家子弟都聚了个齐全。
谢琻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那制造之子敬了一圈酒,到他这儿时细观他的神色,不禁试探道:“今日谢兄怎么了,公务太忙所以乏累了吗?”
谢琻淡淡地笑着道了声没有。
其实这两天是沈梒太忙了。这些日子开始筹划着今年的秋闱了,沈梒案头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已经忙得有好几天没和他见面了。好容易今日沈梒闲了些,他却又被叫到这燕江上应酬,眼下满心盘算着的都是早些回去和他家沈大人在帐子里热乎热乎,哪有心思陪这群浪荡子喝酒?
制造之子见他不愿多说,也不敢再问了,转头与别人谈笑起来。
谢琻这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满船美女香风仿若不见,一个劲儿地想着怎么早点回家。
就在这时,却忽听旁边一人提起了沈梒,随即只听那制造之子笑道:“沈大人啊,一会儿也来啊。”




这个袖断得隐秘 梒桃
只听那制造之子笑道:“沈大人啊,一会儿也来啊。”
谢琻立刻抬起了头:“……什么?”
众人见他变色,以为他是生气了,都暗示着互相递眼色。制造之子忙道:“沈大人说今日下值后无事,小的有幸,也把他一起请来了。”
无事?无事不知道回家等自己夫君么?来这里喝什么花酒?找什么姑娘?
自己也在喝花酒的谢三公子立刻双标了。
众人哪知他的小心思,以为他还因内阁之事与沈梒不对付,便纷纷出言相劝:“谢大人一会儿和沈大人喝杯酒,之前的过节儿也都过去了嘛。” “快给谢大人和沈大人都找个解语花,调和调和,什么坎迈不过去啊哈哈哈哈。”
谢琻面色阴晴不定,心里大怒暗道:老子和内人的事儿,要什么姑娘调和!想和内人喝酒,也不会在你们这群人面前!
还未等他再开口,却忽听那厢船尾一声悠扬的竹笛声,随即有一娇柔女声扬声报道:“有客到——”
众人纷纷抬头,却见两位貌美婢女抬手打起轻纱帷幕,自外鱼贯走入了四五个人。
走在最后面的那位,身形颀长秀美,步态优雅风流,缓步而来时如仙鹤踏水。他微微低头穿过帷幕时,低头冲为他打帘的婢女微微一笑,那时灯火明珠的华光映在他流利的侧脸线条上,成为了一抹雍容与出尘完美相融的丽色。
霎时满船莺声燕语,骤然失色。
那制造之子没有见过他,遥遥隔着一室灯火望着他几乎看呆了,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待屋中众人纷纷起身与他见礼,制造之子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荆州汀兰”沈梒。
制造之子看得心里麻麻得,赶紧喝了口酒压了压口中的干燥,心中暗道:时常听闻人说这沈良青姿容出众,当时还想着一个男人能好看到哪儿去?此时看来,果然非同常人。
沈梒这厢入内,笑着与相熟之人挨个招呼见礼,一转身却猛地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神。
沈梒:“……”
谢琻:“……!”
沈梒愣了一下,刚想对他展开个笑,谢琻却猛地扭过头去不看他了。
……又耍小性子了。
沈梒有些无奈,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却又没法过去解释,只好任众人簇拥着在谢琻的左近坐了。
他二人的气场太过强大鲜明,一起落座后简直像两座大山般阵在那,席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那制造之子有心活跃气氛,连忙招了招手,却见对面帘子一起,又鱼贯而入了一队持着酒壶的美貌婢子。
谢琻左眼一跳,眼睁睁地看这个盘靓条顺、肤白明艳的女子迤逦行至沈梒之侧,娇柔跪坐下来为沈梒斟酒。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沈梒竟微微垂下头,露出了些许笑意。
谢琻看得瞠目欲裂,一双案下的手紧紧捏着衣袍,只恨不得自己冲过去把那女人挤开。
他虽心知沈梒定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与这女人有什么,但此时看在眼里却还是忍不住郁结,一颗心又酸又涨,还有些委屈。
似乎他瞪视的目光过于明显,沈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谢琻睁大眼睛,用力偏了偏头,示意他将身旁的女人撇开。沈梒有些无奈,微微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无礼。
谢琻愈发有些恼,刚想在做些更大些的动作,却忽听那上座的制造之子笑着问道:“沈大人,久仰大名,此番终于见到了。”
沈梒含笑,向他颔首示意。
那制造之子有意攀附他,殷勤道:“这女子大人可还喜欢?籣草儿极善音律,稍后还可让她为大人弹奏一曲。”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登时一凝,沈梒更是面露尴尬。
其实无论在哪里,互送美貌歌姬歌姬已经成为常态,制造之子这句话本身问得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他不知,京城之内还从未有人给沈梒送过女人。
其一自然是因为不知道送什么样的。这沈梒自己长得就跟画儿里走下来似得,这得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入了他的眼啊?
再者沈梒本人气质高雅出尘,就算平素与友人聚会时碰上歌姬相陪,也从来都以礼相待,从未做出任何出格举动,有眼力见儿的人都知他不好狎妓之事。
最后,虽然沈梒的断袖传言已经被破,但还是在众人心里隐约留下来了个他不喜欢女人的模糊印象,而且他已年过二十却依旧未娶妻纳妾,实在不能不引人怀疑。
只是这制造之子来自江南,不太了解沈梒为人,对那断袖传言又只是偶有耳闻,所以才会一上来便问出这么唐突的话。
沈梒有些无奈。其实无论怎么回答都能搪塞过去,只是此时旁边还坐着个虎视眈眈的醋坛子,他必须得好好斟酌了答案,才能不闹得后院起火。
略想了下,沈梒抬头冲制造之子温文一笑,平静道:“公子客气了,阑草儿姑娘的确是动人无比。只可惜良青心中,却独喜欢一种类型的人。”
谢琻表面不动,暗暗却竖起了耳朵。
席间众人从未听他谈论过女人,此时均被勾起了兴趣,那制造之子更是兴奋追问道:“那不知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若是在下有的女子,定赠与大人。”
沈梒微微侧头,沉吟道:“首先这相貌必定得出众,而且良青喜欢那气质疏朗大气的,不太心仪孱弱之姿。再者这家世也需高些,这样养出来的才足够矜贵,良青独爱这种富贵感。哦还有啊,一定要有才。平日里若能与我谈论诗文,探讨国事,便是最好不过了——”
他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僵一分,最后彻底无语凝噎,一个字儿都说不出了。
他们还道这谪仙似的才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感情是喜欢威猛勇武的?难道是自个秀美够了,想找个母老虎吗?
还必须是家世高的。这又上哪儿找去,就算是公主也不符合要求啊?
还什么能与他“谈论诗文,探讨国事”,寻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识文断字便已是难得,又有谁能与您一位堂堂状元、当朝礼部侍郎吟诗诵赋?
众人都面色各异,微有菜色。
然而这所有人中,却唯独言仕松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偷眼看了下旁边的谢琻,果见方才还一脸妒色、气势汹汹的谢三公子,此时已经满面的春风得意,一只手还高兴地敲打着桌面。
那模样,真像只昂首挺胸的公鸡,就差立起来打鸣儿了。
得!言仕松暗暗摇头叹息。难怪京城最风流的贵公子都被他沈梒拿下了,这么会顺毛捋,换谁,谁不心动啊?
这一篇很快被揭了过去。
画舫上歌舞升平,江面上的银月逐渐升高,缓缓到了中天。破浪而行的画舫逐渐慢了下来,两侧罗幕升起,两岸浸润在月色华光中的江景显露了出来。船中的客人们纷纷起身,有些来至窗边,有些走上甲板,还有些醉意熏熏的便下了主画舫,登上周遭的小船休憩去了。
那制造之子亦已喝得有些酒沉了,此时携众宾客们登上甲板远眺,却见青山起伏、江水阔远,一轮皓月高悬天幕明河之上,此景壮美阔丽,着实令人屏息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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