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沈大寒莫名其妙被人潜入闺房搁了张字条,第一显示慕容府上的守卫缺陷,第二示警也是施恩,偏偏又猜出来是裴清所为,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小寒略一动脑筋,立即就与李溯莫名其妙来寻她道歉又要去长安联系起来,苦笑道“原来如此,殿下是心里定了什么计策,需要帮手对吧?也不用拿喜欢我来吓唬人。”
李溯万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等想象力,一时气结,想想又道:“你可真聪明,那要不要猜猜契丹大军南侵幽州的原因?”
沈小寒对庙堂上的局势并不熟悉,但是这点简单的联想还是能完成的,她道:“契丹大军南侵,幽州重创,慕容羲自然要受重责,也说不定调离幽州,裴氏久居河东,能争得幽州军政大权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所以,我猜是裴氏,对吗?”
李溯望着她,又好气又好笑,“再猜,这次错了,就……真的和我一起去长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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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理到情不到~~这章就先这样吧,容我过两天来想想怎么改。
不嫁皇帝行不行 福将
沈小寒目送李溯离去,她可没空感动或者患得患失,去长安之后如何,等到去长安之后再想,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做。
她掀起后窗,足下微一发力,腰肢轻折,已经从狭窄的窗缝间穿了出去,跃上后墙,随即在竹梢上轻点,展眼已经穿过偌大的花园,翻墙过去便是三四个偏院,再往后才是侍卫所居之处。
也是龙琤所在之处。
这院里所居的都是慕容府上的好手,不该班的此刻已经就寝,巡夜的已经出门,唯有守着等换班的一拨人在厢房里闲聊吃茶——往年还能饮两杯,今天才出了事,谁也不敢放肆,唯有以茶代酒。
沈小寒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她的脚步才踏上院墙,已经有人低声喝问,“谁?”
“自己人别打啊!”沈小寒忙道,她若是潜入敌营,自然是另一番作为,此刻不过是来寻龙琤问话,更不愿意让人误会。
——她是不怕这帮糙汉子嚼舌根,龙琤可是要跟着他们混的,若有误会,总是他受罪。
“哎哟,我当谁呢,居然是小寒,快来快来,才烧好的梨,保证甜掉牙。”
“甜掉牙了谁还敢吃你烧的梨?”
“你可来的巧,龙队正刚有件喜事,后日摆酒,见者有份!”
厢房里七八个人嘻嘻哈哈招呼着沈小寒,为首的正是慕容羲的心腹侍卫龙雀,他生的脸嫩,其实已经二十五岁,至今还孤身未婚,所谓喜事,就是方才大家戏他说让龙琤给他当儿子,横竖都姓龙。
龙雀是孤儿,他的名字是慕容羲以古之利器大夏龙雀命名,让他龙琤当儿子也只是戏言,并非实有此事。
龙雀瞪了那说话的伙伴一眼,才向沈小寒笑道:“二娘子来评评理,姓龙就得当父子,这是谁家的规矩?”
众人轰然大笑,连沈小寒也忍不住要转过头去憋笑,龙雀的意思当然是同姓也不必当父子,可以当兄弟,但是大家不都联想到了另一处去。
——不能当父子,也可以当爷孙嘛。至于谁爷谁孙,还要再考证一下。
事件主角之一的龙琤并没有在现场,沈小寒从炉畔取了一只烧得滚烫焦香的梨子,一边剥去烧焦了的外皮,一边笑道:“你们说的这般热闹,也不问问那个小朋友的意见,人呢?”
龙雀向隔壁房间示意一下,笑道:“睡觉呢,他一向雷打不动的。”
沈小寒笑道:“我有只猫躲到园子里那座假山洞子里,想找他帮忙逮。”
早前有只小玄猫来找沈小寒,经常在园子里出没,众人皆都听过见过,沈小寒突然说要找龙琤帮忙逮猫,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有人揭帘去进喊龙琤,却见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早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坐在炕沿上发呆,见人来喊,立即起身跟着出来了。
“你这小子倒是乖觉,平常闹的天翻地覆也吵不醒你,怎么二娘子一来你就早醒……”说话的人被龙雀瞪了一眼,立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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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琤默默提了一盏灯,随沈小寒出门,她沿着游廓快步向外走,一边啃着梨子,并无余裕说话。
龙琤也不问她要去何处,无论快慢,始终跟在她身后一尺之处,为她照亮前路。
远处梆子声响,沈小寒细数了数,哆嗦了一下,笑道:“原来已经过了大年初一啊。”
她这话似自言自语,龙琤就不好回答了,只得应了一声。
“除夕夜里我多饮了几杯,只记得你在我对面坐着,后面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沈小寒笑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龙琤沉默片刻才道:“我不敢说。”
“啊?”沈小寒不有点心虚,她猛然驻足,回身望着龙琤,“我是耍酒疯了还是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她这才瞧见龙琤已经涨红了脸,一时好奇,又问道:“你脸红什么?”
龙琤并不想骗她,可是也不想说当时的情形,脸红不过是掩饰他的异样,毕竟三世为人,满腹心肠如铁石,哪里还会脸红这种技能?
“饶你不死快点说!”沈小寒不有些慌张,她不是贪杯之人,但也曾有沉醉之时,沉醉之后做点离经叛道之事也正常,龙琤这一沉默,她立即有点心虚。
“赵王殿下来找你,我怕他不悦,便躲起来了。”龙琤见她这慌张的模样,心里如同被铁锤狠狠砸过,不假思索说了真相。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眼见又似乎要下雪的样子,沈小寒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风刮的还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赵王殿下来找我?我说了什么?”
龙琤不想说赵王的坏话,但是本能又告诉他不说真话会死,会被眼前这个还有女儿家天真温和气质的沈小寒鄙视死,他只能效仿孔夫子笔削春秋,“没……没说什么。”
沈小寒又不傻,她决定这个龙琤如果还吞吞吐吐不爽快,就抓他过来打屁股。她微微眯起眼睛,整个人既俏丽又危险,“看你表情……我没说什么,是赵王殿下说了什么过份的话吗?”
龙琤不怕死,可是现在的他才十二岁,确实没有可能在沈小寒的手底下逃出一条小命,他还需要两年时间,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不,也许一年半就足够了。
“他轻薄了你。”
这句话出口时,龙琤还有一点快意,揭穿了赵王虚伪面具,也算是让小寒看清楚李溯的本性吧?轻浮浪荡,趁人之危,明明发觉小寒醉了,还把她搂进怀里亲。
当然,他心中还有一个正义而善良的龙琤在指责他,虚伪,你就是嫉妒赵王。
沈小寒只能翻了个白眼,李溯要是遇着机会不抄便宜,那也是奇怪了。比如上次趁她受伤时,说什么想亲就亲了,没有暴揍他只是因为怕打伤了赵王殿下被皇帝怪罪,连累姐姐而已。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沈小寒不想再提这件事,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对待李溯的态度要端正尊重,敬而远之,绝对不能太随意。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龙琤轻声道。
本来沈小寒若是不来,他也是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小寒的,“除夕夜我随龙队正轮值后半夜,巡逻的时候,我……发现有人从沈副帅的房里出来。”
这个消息可能是个让他掉脑袋的消息,但是他若不说,只怕将来别人揭破了这件丑事,引得慕容羲夫妻不和,保护小寒的参天大树被伐,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
龙琤经过这段时间的确定,发现这个两世都没有出现过的沈大寒,就是沈小寒的护身符,保她平安喜乐,再无苦难——兴许是神明见小寒的遭遇太过令人同情,所以派遣了仙人下凡来搭救吧?就如同他一世又一世重生,不过是郁愤难忍,想为小寒求一个好结局。
沈小寒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忙道:“你……那人呢?”
龙琤还是个身量未长的小少年,龙雀带队巡逻时,最爱让他跟在后面不远处,既是锻炼他的心性,也是迷惑可能存在的敌人。
他当时发现此人潜藏在暗处,见巡逻的侍卫离开之后,宽袍广袖,缓步离去,一时心中警钟大作,也悄悄跟了上去。
敌人不会武功,但对慕容府的守卫巡逻极为熟悉,三绕两绕,到府南侧一个极偏僻的角门有人接应他离开,最后落脚的地方,是归厚坊的一处客栈。
沈小寒眸光闪动,问明白详细位置,笑道:“你果然是个福将,如此深夜,你快点回去睡吧。”
龙琤摇摇头,“姐姐若是要找那人晦气,就请带我去吧,望风垫脚都使得。倘若此刻回去,府上又不见了二娘子,怕是要砍了我的脑袋。”
沈小寒并不想带一个碍手碍脚的小孩,可是见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颇为不忍,只得答应了。
不嫁皇帝行不行 输赢
找人晦气这种事,沈小寒没什么经验。但是她这两年闲暇时协助幽州府衙办差,抓贼破案,经验丰富,以至于城中各大客栈老板伙计都对她印象深刻。
夜半三更,归厚坊北侧的福来客栈,大堂一角,卷了厚厚的铺盖在三张拼起来的桌子上,甜梦正酣的伙计赵小五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他猛地跳起来,半蹲在桌上蓄势待逃,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不得由瘫软了一多半,“二娘子!怎么又是你!”
“怎么,开店不做生意,嫌人来得多这算什么道理?”沈小寒笑道,“近来生意还好?”
被沈小寒找上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细想又是大年初一,这一年……呸呸呸,已交子时,怎么也算是初二了,赵小五满腹牢骚,又不敢多说,瞧见沈小寒身边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瞧服色是慕容府上的侍卫,忙道:“托福托福,这位是……”
沈小寒不想龙琤多说,她笑道:“问什么问,不怕风大卡住了咽喉?”
赵小五当然也知道规矩,忙道:“是是是,二位军爷还请稍坐,小的去给二位倒茶。”
茶当然是不用了,沈小寒命他站住,让龙琤描述那人的形貌。赵小五没听两句便笑道:“军爷且慢,小的店里最近生意清淡,这位主顾形貌一说便知,他是在二楼东首天字第二间。”
沈小寒点点头,问道:“你这位主顾姓甚名谁?住了多久了?”
赵小五侧着脑袋想了想,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这位主顾姓裴名清,听他的下仆说是在来幽州寻亲不遇,只能先投客栈,等开春了再返回长安。”
沈小寒万想不到裴清竟然敢用真名投客栈,想想又觉得也不奇怪,裴清只怕还负有大公主安排的秘密职责,他住进幽州城的客栈里,恐怕不是单纯的为了展示自己的气度。
想明白了此节,沈小寒点点头,轻咳一声,笑道:“甚好。”
她向来是行动快过语言,说完这两个字时,已经掠上楼梯,眨眼就不见了。赵小五还在努力眨着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梦游,其实并没有沈小寒在,旁边的龙琤已经轻声笑道:“没你什么事了,去罢。”
他这句话语气颇为老成,走上楼的梯的步伐也端正,小小年纪,倒似四五十岁的成年人模样,赵小五立即对龙琤产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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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天字号房,一般都是陈设最好,环境幽静,服务也最周到,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沈小寒对城内这些知名客栈的房屋布局了解于心,掠上楼便直奔天字二号房。
出乎意料的是如此深夜,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并没有休息,室内灯火通明,鸦雀无声,沈小寒当然不会客气,直接推门进去,声线是刻意掩饰了的冷静,“幽州府公干。”
室内温香拂面,只有一人独酌,并无想象中的群魔乱舞。
桌上排了四色小菜,旁边放了一坛酒,二十余岁的俊秀青年轻袍缓带,领口微敞,通身竟是说不出的意态风流,正是她姐姐沈大寒的宿敌裴清。
他抬眸凝视着沈小寒,似笑非笑,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竟然是你来了。”
沈小寒与他曾有数面之缘,未见时还没什么感觉,此刻心中怒意爆发,随身的短刀出鞘,直击他颈中。
裴清仿若未见她的沛然刀意,笑道:“穿的这么少,冻坏了吧?”
他这般温和态度也不管用,沈小寒不敢当真杀他,但是也将刀锋沿着他的颈间划了一道,殷红的血珠儿立即沁出来,衬着他白晢的肌肤,当真是触目惊心。
一个泰山崩于前而未变色,一个刀锋快绝,举重若轻,两人眨眼间换过一招,竟然不知输赢。
“我特意留了形迹给那个小孩,就猜着今夜到底谁会来,不想竟然是小寒妹妹。”裴清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脖子硬度在沈小寒的刀锋下根本不算什么,笑意温柔,“近来可好么?你姐姐还没有和慕容羲闹翻吗?”
他笑容好看,但是说话内容可真欠揍,“俩人好的很呢,你死了他们都不会闹翻的。”沈小寒冷笑道,“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了。”
裴清含笑为她斟了一杯酒,“坐下来喝两杯,我武功尽废,小寒妹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你这样我脖子也怪疼的。”
他颈中的伤痕已凝成一道血线,仿佛脑袋搬了家,才被仙人的法术安回原位,他命悬人手,腔调懒洋洋地似嗔似怨,说话内容照旧欠揍,“就算要杀我,也要问明白了再杀嘛。”
沈小寒并不想与他叙旧,事实上两人也无旧可叙,唯一共同的联系是她姐姐沈大寒,“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你伤害我姐这笔旧债,今天就还了吧。”
“什么旧债?当初我情窦初开,知慕少艾,就算表达的方式不妥,我也已经被公主废了武功,再也不能威胁到她。”裴清望着她,轻声道,“然而从头到尾,我对她的伤害,还不及慕容羲的万分之一。”
沈小寒是听姐姐千叮万嘱,遇见裴清望风而逃不算懦弱,直接杀了不算狠毒,她当然不可能让裴清绕进去,那也太丢脸了,立即道:“慕容将军爱慕她的方式是遣媒求嫁,三年不渝,婚后依然是她的不贰之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优劣妍媸吗?”
裴清见她不愿意坐下来共饮,也不理会,举杯向她示意,“慕容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表面文章当真是做的滴水不露,他要你姐为他卖命效力,当然要做出不贰之臣的模样。需要牺牲她时,慕容羲可不会心软。”
沈小寒并不想参与评价姐姐与姐夫的婚姻,眼下幽州兵强马壮,慕容羲手掌大唐三分之一的战力,姐姐虽同为幽州军副帅,奈何多半时间耽误在生儿育女上,在军营的时间少,军中声望较慕容羲的胞弟,另一位副帅赵睿差得多。
慕容羲给姐姐的是一个安稳的婚姻与家庭,得到的是姐姐全心全意的相爱,两人之间的感情谁也无从置喙,可要论到输赢——谁的感情能放在秤上称个轻重?
沈小寒微微一哂,摇头道:“你不必铺垫这么久的,其实……呵呵。”
她这“呵呵”二字妙绝,既是不屑,又似乎隐藏了无限信息,便如高手过招,比划出一招来,看似无数破绽,其实逼得敌人非得做出无数应对的方案来。
裴清的笑意渐渐敛,望着她缓缓道:“慕容羲没劝你回长安吗?哦……是赵王殿下出面啊。你这个年纪,是该到长安寻个合适的夫君嫁了。”
沈小寒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着自己的表情猜出来的,短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令她甜美的笑容也带了三分杀意,“会说人话吗?”
裴清凝视着她,笑道:“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幽州苦寒,又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你也不想随意嫁个什么贩夫走卒对吧?今年春闱,天下英豪汇聚长安,不来挑一个做你的夫婿吗?”
他说的甚是随便,仿佛天下才俊都供沈小寒挑选一样,然而核心意思不过是你可以挑个联姻对象,加深宗族合作或者招募新的势力。
沈小寒微笑,这个话题她已经怼过无数人了,炉火纯青,“我修炼武功十余年,难道只是为了选个好夫婿?”
“不然呢?”裴清觉得特别有趣,“女儿家打打杀杀有什么意趣,趁早选个好夫婿才是正事,最好是既富且贵的门阀子弟,将来宠着你,疼着你,再也不用战场厮杀,太平富贵到老,岂不快哉?”
沈小寒立即道:“你是认为我这十余年来吃过的苦,都只是成为内宅妇人的踏脚石吗?”
裴清更觉得有趣了,叹道:“那你还想怎样?内宅妇人不就是你姐的现状?她既然要夫君忠贞不贰,就只能自己辛苦多生几个,等她年长色衰,慕容羲还能如现在一般把持的住吗?”
沈小寒向来不爱诡辩,冷笑道:“谁要你来管她的家务事?”
裴清笑道:“好久没人和我聊她了,一时情难自禁,多说了几句实话,小寒妹妹千万莫怪。”
沈小寒特别想把刀锋送上他的颈间,问他到底是谁允许他说“小寒妹妹”这种恶心字眼的?
她想想此人身上担的干系与背后代表的永清公主,不由得气馁,叹道:“我是来杀你的,若无其他遗愿,就请上路吧。”
不嫁皇帝行不行 图谋
裴清凝视着着沈小寒,完全不觉得她要杀自己是件什么奇怪的事,“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沈小寒没想到他这般引颈就戮,既无战栗恐惧,又无愤怒恨意,废话这么多,都在绕着她打转,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泄出来,不有些郁闷,“我正在想杀了你之后的脱罪之法,你有什么好主意,贡献一个?”
裴清噗哧一笑,“小寒妹妹好狠的心,主意倒是有,就怕你不肯。”
沈小寒想想姐姐告诫过的话,这厮所说的一个字都不能信,立即道:“我不相信。”
“你去和你姐姐说,我知道错了,来世再见。”裴清笑的甚似灿烂,完全不似说遗言的样子,“你只要答应我去说,我现在就去上吊。”
“你……不想留下遗书什么的?”沈小寒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条件,“比如身患绝症,厌倦尘世,所以自挂东南枝?”
她当然是调侃,然而裴清似乎是当了真,扶着桌子起身笑道:“遗书就不必了,小寒妹妹可以看着我死,但请务必把遗言带到。”
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然武功尽废,准头手劲还是有的,随手扯过一条汗巾子,比划了一下房梁的高度,又要寻一件单衫来撕。
沈小寒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老辣无耻,她身为幽州军庚辰团左旅第十七队队正,要是眼睁睁看着这么个毫无武功的废人在自己面前寻了短见,也太蠢了些。
她还在犹豫,裴清已经站南窗前的书桌上,将汗巾加衣衫结好的绳子抛上了房梁,系一个死结,将脑袋搁进那致命的圈里,望着她无奈笑道:“小寒妹妹,拜托了。”
当面上吊,这是无知村汉愚妇才会做的事,可是裴清就这么坦然地做了,仿佛受尽了情伤,决定一了百了。
沈小寒特别想去把书桌一脚踹开,助他挂上房梁,“我才不会去说,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别告我状啊。”
裴清望着她,笑容竟然有些凄美迷离之意,“你会说的。”说完这话,当真足下发力,把自己挂在了半空中。
他身量单薄,双脚在空中蹬了几下,便无动静,挂在梁上,飘飘荡荡的仿若一张纸,一瓣花。
自缢其实不是个好看的死法,沈小寒脑中闪过不少她曾经见过的凶案现场和尸检情况,短刀飞旋而出,划断了挂着裴清的绳索,重又飞回来落到她的掌中。
裴清跌倒在地,竟似真的死去了一般。
沈小寒知道自缢情况各有不同,有些人还能挺上盏茶时分,有些人喝口汤的功夫就毙命,心中也有些胆怯,刚想上前看看,门口龙琤咳嗽了一声,道:“二娘子,出来好久了,咱们回去吧。”
裴清似乎是知道骗不了沈小寒,躺在地上呵呵轻笑,双眸满载了三分嗔七分怨,轻声道:“小寒妹妹,你走之后我若被人杀了,罪过可还是你的。”
沈小寒并不信他的邪,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来,“看在你真心想死的份上,就留你这条小命吧。记住,别再找我姐麻烦,别再给慕容将军添堵,最好永远别来幽州。”
裴清也不知是方才勒的那片刻伤了咽喉,还是要掩饰自己的内心,匆忙从沈小寒手里挣扎出来,抬手掩了唇轻咳,半晌才笑道:“傻孩子,我哪有空来找他们麻烦?我是奉命来幽州办差,明天就走,放心吧。”
沈小寒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生硬地把这一篇揭过了,她可想不出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威力,不有些疑惑,“你是失心疯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图谋?”
“别怕,我没什么恶意,就是相思难忍,所以去看了她一眼。”裴清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声道,“想着她若发现真相,能来揍我一顿也好,谁知道竟然是你。”
“我虽然天天想着她和慕容羲闹掰了,说不定我就有机会,可是现在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裴清伸了个懒腰,“将来,只要我没死一定当你姐夫。”
他话音才落,沈小寒的拳头已经砸上了他的腹部。
饶是裴清这等人物,也忍不住一声惨叫,毕竟是真的太疼了。
沈小寒对于怎么打人比较疼也很有心得,一拳之后又掉转手中的短刀,以刀柄在裴清左腿膝弯又一记重击。
裴清再也无余裕戏耍沈小寒,这小娘子动手之前全无征兆,下手狠辣程度与其姐同出一辙,他单膝跪地,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头涔涔而泪潸潸。
还好沈小寒并没有第三下,她轻声道:“这是替他俩打的,你好自为之。”
裴清听着她的足音渐渐远去,蜷缩着倒地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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