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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磕绊了一下,才道:“崔家门第比薛家高些是吗?所以哄薛娘子做侧妃也说不定能成,按常理推论,薛娘子或许年少气盛,可也不至于当众质问崔家主母,坏了自已的名声,所以崔娘子被人下药,以至于当众质问崔家主母,都是别人做好的局是吗?”
顾夫人轻笑,沈小寒能想到这里,也殊为不易,浅笑道:“有人提前以薛母受辱的理由激怒了薛芳,又安排好了在崔遐的茶里下毒,使崔薛两家生了嫌隙,最终薛芳只能同意与四皇子的亲事。”
沈小寒点点头,“这么一来,崔、薛二字可是结下仇了。多半崔娘子还要把自已中毒的事情算在薛娘子头上。”
“世间所有阴谋,没有尽善尽美的,按照结局来反推作案者的心思,不有失偏颇。门阀世族闺阁里的阴损事也多,你将来若久居京城,也不会见识一二,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小寒难以想象皇室贵胄也会有这种奇闻,三书六礼只差最后一道大礼的准新婚居然会被退婚,抢她夫君的那位又遭了暗算,大家两败俱伤,都道是对方下的手,真正的凶手却全身而退。
危机四伏的长安城,听起来可真不怎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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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比未知的未来更糟糕的,便是去往未来的当下了。
跟随赵王的车队,行走速度不算太快,这日歇在范阳,早有州县大小官吏提前恭候,前呼后拥送至驿馆。
因此驿馆内外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待沈小寒和顾夫人所乘的车驾停到内院里时,连李溯的面都没见着。
沈小寒的职街也不够陪着赵王见客,只能与顾夫人算是随着赵王一同去往长安城的内眷,晚饭也是摆在房内吃的。
她惦记着白天想到的疑问,至夜越发焦虑,趁顾夫人沐浴的空当,只说出去走走,直接奔李溯所居的上房来。
谁知道她熟悉的侍女都不在跟前,门口站着四名侍卫她也全不认识,她正琢磨着严肃点请人通报时,却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绯衣侍女低着头从上房出来。
她在阶下瞧得清楚,绯衣侍女抬眸望了她一眼,似乎是被蝎子蛰了一般剧烈哆嗦了一下,连向她这方向走两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小寒抬手捂上了自已的唇,不然她会狂笑出声,万一再被这四位不认识的侍卫大哥当惊扰赵王的狂徒拿下就更热闹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位绯衣侍女好生眼熟,模样和李溯亲信的侍卫凌月十分相似,兴许是他姊妹,可是见“她”哆嗦这么一下,大概已经确定就是凌月本人。
绯衣“侍女”凌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又揭帘进去,想是为她通报,不多时便退出来,因见沈小寒还在闷笑,更是不痛快,压了了声音喝道:“不许笑。”
沈小寒闷笑着点头,路过凌月时,还小声道:“姐姐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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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没在外间,内室虽然灯火通明,可也落下了重重帘幕,竟然是已经歇下的模样,似乎是听见她进来,含糊问了一句,“有事吗?”
沈小寒只是突然觉得十几天没有见他不甚习惯,真要说事,确实没什么,微怔之后立即道:“我……只是路过来瞧殿下,没想到见着凌月。”
李溯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哦,没事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沈小寒更觉疑窦丛生,她可从来没见过撵她快点走的李溯,以为李溯是又遭了贼人劫持,微一沉吟,笑道:“殿下,卑职离开幽州之前,慕容将军安排我到范阳之后便单骑离队,先到卫州办点事。”
李溯似乎是突然惊觉,连声音也些微有点不同,“为什么去卫州?”
沈小寒笑道:“慕容将军的密令,卑职不敢多嘴,其实……今天是来求殿下帮忙遮掩的。”
她口中胡说,早已经将随身的短刀拨出来藏于肘后,提气轻身,悄然无声地滑入了内室的重重帘幕。
“遮掩什么,你都不说为什么去卫州。”李溯的声音里尽是浓的化不开的不悦之意。
两人之间只隔着最后一道珠帘,沈小寒见他在窗前的书案端坐,拢着貂裘,似乎也没有什么贼人挟持他,只觉得头皮一麻,硬生生刹住了要冲进去解救他的脚步。
赵王殿下身边从来不缺高手潜伏于暗影里护持,如有形质的杀气反倒在她身后!屋里还有她没发现的高手!
所以她的行为,也可以称之为带刀直冲赵王寝居——刺杀王侯的罪名多半是要诛九族!
沈小寒立即举手抛下了手中的短刀,解释道:“殿下恕罪,卑职只是……以为你又被人劫持了,所以说些胡话想扰乱敌人心神。”
李溯似是没想到这眨眼间的功夫她居然已经距离自已如此之近,隔着珠帘望了她半晌,才道:“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我也不能天天被人挟持,你切莫再这么一惊一乍的吓人。”
沈小寒所感受到的压力立即消失,她也不敢捡自已的刀,生怕再让背后那位大高手误会了,“是,卑职愚钝,这就回去自省。”
李溯轻咳一声,“认罚么?回去抄兵书吧,十遍。”
沈小寒心中一声惨叫,十遍兵法只怕她赶到长安也抄不完,她心中哀叹未绝,李溯抬眸向她微微一笑,补了一句,“负责武举的礼部尚书王梦之最古板老成,最喜工楷,你不许偷懒。”
不写会怎么样?从此浪迹天涯逃避赵王属下的追杀是不是也可行?沈小寒默默思考了可能性,正想先答应了再琢磨怎么逃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问题。
也不知几时起,沈小寒特别熟悉李溯举止行动的习惯,他向来是男子仪态的典范,举止端凝有度,从未见他坐的这般懒散过,再细看是右肩比左肩低些,眉尖微蹙,也不知道是发愁她的愚钝,还是在……忍痛?
沈小寒并不想错判局势,导致他被人劫持或者伤害,她立即扮出小女儿娇嗔的模样,撩起眼前的珠帘进去,宛转叹道:“殿下又欺负人。”
李溯望着她噗哧一笑,叹道:“你若是本性这般娇嗔温婉,我倒也省心了……我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睡吧。”
他说话之间,沈小寒已经快速观察了他身周各处可以隐藏之处,确实不见其他敌人,不怀疑李溯是不是中了什么可以控制人生死的毒药,特意行近了要看看李溯还有没有其他暗示,柔声道:“殿下好狠的心,总是揭卑职的伤疤。”
这是她跟蔷薇红雨学的撒娇技能,若是不熟悉她本性的人,还是能被唬到的,只是连李溯都敛眸光不敢看她,就很值得深入探索一个理由了。
沈小寒有意无意地按上了他微微瑟缩的肩膀,柔声道:“所以……兵法只抄一遍可以吗?”





不嫁皇帝行不行 怪客
沈小寒原以为李溯必然会躲,或者会振振有词地指责她,谁知道他若无其事地从貂裘里移出金尊玉贵的左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这是个亲昵的动作,李溯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偏他又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望着眼前的书卷低眸浅笑,令沈小寒无端心生战栗。
她原本想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按一把试试他深浅,此刻只好抽回手,“多谢殿下慈悲,卑职告退。”
“跑什么,陪我聊一会嘛。”李溯明知她不敢多呆,还要笑吟吟地留客。
谁知道沈小寒原本已经撩起珠帘,听李溯这一句话突然又闪身回来,毫不客气地揭起了他的貂裘——果然,他遮掩不愿见人的真正原因是:右臂打了夹板,拿素绢吊在胸口。
见她终于发现不妥的原因,李溯全无懊恼之意,笑叹道:“蠢材,现在才发现,竟是对我有多不关心?”
“怎么回事?”沈小寒可没心情与他逗趣,“你若告诉我是失足摔了一跤,我就把你另一只胳膊也扭断了。”
李溯毫不在意她的威胁,靠在椅子上仰首望她,“不告诉你是失足摔的,又没有其它说得过去的理由,要不你帮我想一个?”
小寒帮他理好衣襟,脑中飞快乱转,“你连侍女都不带,还要凌月女装随侍,以人起疑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后面?”
李溯坦然微笑道:“当然……不过既然被你发现了,除了杀你灭口之外,就只能带着你一起了,不然非得被你聒噪死。”
按理说赵王殿下万金之躯,向来矜贵,他虽然会些武功,可从来懒得与人动手,连翻个墙都是要小寒帮忙的,胳膊怎么断的应当严查之事,沈小寒满腹疑问,还没来得及问一个,居然被他抢先拐到另一个方向了。
“什么带着我一起?”沈小寒微愕,“你不会是又算计我什么吧?”
李溯含笑,悄声道:“算计什么,你把灯都熄了,背着我从后窗跳出去,沿着廊下向西过偏院出角门,有人牵了马在等。”
沈小寒将信将疑,可是她的脾气向来不是会退缩的,李溯所说的就是刀山火海也闯了,三下五除二便熄了室内各处的烛火,揭开后窗张望了一下,外头寂无人声,唯有北风凛然。
她才想回头把李溯拎过来,谁知道他已经将一件银狐的大氅盖到她肩头,轻声道:“走吧。”
李溯当然也不会真让沈小寒背他,两人曲曲折折悄然出了驿馆,果然就见凌云带着两骑守在角门之侧。
沈小寒本以为凌云会问一问她,谁知这位对她并不在意,默不作声地把另一匹马的缰绳交到她手里,退至一边翻身上了马。
那意思大概是对李溯说,你带来的人,你负责解决。
李溯右臂负伤,自然也不方便控缰,凌云似乎也没有服侍他主子共乘一骑的意思,沈小寒只得把李溯这个责任包揽下来。
天上一弯弦月,无数星斗,三人两骑默不作声沿着官道驰出二十多里地,凌云突然拨马沿着道边的田梗驰去。
沈小寒正想问李溯一句,谁知他已经提前讲了答案,“跟上,快到了。”
凌云带他们来的,是一个傍山而建的村庄,从村头到村尾,驰马不过眨眼的功夫,无数犬吠,却无一个乡人出来质问。
还未到村西,便瞧见那座大宅里外灯笼火把绵延不绝,俱是身形彪悍的习武之人所执,服色各异,兵器也不尽相同,完全瞧不出路数来。
人虽众,可是鸦雀无声,唯有呼吸声可闻。
见着李溯,众人皆向他单膝半跪为礼,也无一声说话,只有一位身量高挑的青年捧了托盘出来,垫了红绸,其上是一张线条古拙的黄铜面具。
“都来了?甚好……帮我系上吧。”李溯环顾四周,微一点头,顺手将面具拿给小寒。
沈小寒也不知道这是赵王的什么诡异癖好,这张铜面与他的脸形殊不相称,戴上必然极不舒服,眼睛卡得正好了,下半张脸不就有些凑和。
李溯戴好之后,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与她说话,“随我来。”
沈小寒心中忐忑,两个时辰之前,她是绝对想不到一位皇室贵胄,竟然还有这等江湖派场,瞧外面那些服色各异的好汉,可不是好相与之辈。
可是她若是怕,也万不会在此时输阵的,与凌云一左一右随他进入宅内,那些黑衣人也分左右两列,跟随在他们身后。
这宅院似乎是致仕返乡的官员所居,占地广阔,正堂屋上红烛高烧,黑压压站了无数黑衣汉子,与外面那些人不同的是,俱是军中制式的长刀,腰杆笔直,仿佛是谁家铁骑锐正严阵以待。
地上跪着老老少少十余人,俱是五花大绑,口里塞了抹布麻核一类的,无人出声,只有呜咽不绝于耳。更有七八个服色贫富不一,男女老少俱不相同的人站在另一处,同样瑟瑟发抖。
堂上早有人陈设好了李溯的位置,他却不忙落座,裹着貂裘环顾四周,突然笑道:“朱老贼,想不到你还藏的有富贵闲人的真迹,这幅山河锦绣图怕是有三十年了吧,迟迟一会记得把这几副字画走。”
他这话的内容是指堂屋壁间悬着的那幅山水画,足有一丈多长,用笔浑雄,颇有万里河山之意。性质当然属于打劫,可是说的理直气壮,似乎是交代自已的侍女走自已心爱的碑帖字画一样。
迟迟这个名字,当然是用来称呼沈小寒的,她心中腹诽这强盗行为,还是立即应了声是,见那地上有一位头发花白膘肥体壮的富家翁呜咽声大作,似乎是被人戳中了心窝子。
“问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就送他们上路吧。”李溯踱到主位上坐下,将貂裘裹的更紧了些。
自然有人将那富家翁口中的一团破布挖出来,他口齿甫得自由,呸呸了半晌,哭着道:“各位好汉饶命!老朱向来与人为善,修桥铺路,乐善好施……”
立时就有人上来啐了他一口,又拿手里的拐杖狠狠打了几十下,细瞧却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衣着俭朴,便似乡间最常见的老妇人,佝偻着身躯,牙倒没了一多半,说话漏风,倒极意外是正宗的一口官话,并不难懂。
“这老贼作尽天下恶,还能做二十载富家翁,可怜我那孤苦伶仃的女儿啊!她才十五岁啊!”老妪心情激动,向李溯拜倒,“青天大老爷,求你给老妇作主啊!”
李溯向凌云望了一眼,后者从怀中摸出一本帐册出来,掀到某一页,念道:“长庆二年六月初,朱鹊时任泗州刺史,强夺民女张小蝶,同其长子朱铨二人轮流将之凌虐至死,人证、物证俱实。”
长庆二年至今已有十余年,这一桩血案当初没人办理,遮掩到如今,李溯又是怎么翻出这桩案子来的?沈小寒满腹疑惑还没个解释,堂上的人群里又奔出一人来,嚎啕大哭着给李溯跪下,道:“小人刘三,十年前与我妻子在会稽城做些家常小吃买卖,时任会稽太守的朱贼将我妻子抢去,不肯放还,小人在府衙外等了三天三夜,谁知……朱贼将我妻凌虐至死,又斫成六段,分批送到家去……多年求告无门,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原来那七八个人竟然都是苦主,或妻女被朱氏父子虐杀,或被强夺家产,每一个人代表的都是一条或者数条人命的案子,地上的老贼朱鹊与其长子朱铨,次子朱钱是主凶。为祸乡里尚且能得高官,皆因其妻王氏是太原王氏正支族长王廉的远房侄女,因他父亲与王廉交好,所以处处俱有保护伞,一直庇护到这朱贼致仕返乡。
堂上吵嚷到了极处,突然寂静无声,原来端坐着的青天大老爷脑袋不自然的点了一下,仿佛……是在打盹?
“吾乃平等王,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朱贼暴虐,有伤天和,已经在吾这里记了敲骨灼身、抽筋擂骨诸般刑法,等他死后,自然要阿鼻地狱受刑。不过人间罪亦不能少,倘若将朱贼交到大理寺会审,你们可还等得?”
李溯也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睡迷糊了突然醒来的胡言乱语,扯完了还要反问一下各位苦主,是否能等得?
众位苦主其实也没有选择,他们中间少则三五年,多则十余年,血海深仇无处可报,如今总算有了盼头,如何能不等?纷纷哭泣谢恩,李溯使个眼色,立即有人将他们带到另外一处休息。
朱鹊一直默不作声,等到苦主都走完了,突然桀桀笑道:“平等王?阿鼻地狱?鬼才信你们这些强盗匪人的道理,有种的就今天杀了老朱全家,否则总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等李溯开口,凌云已经过云在他腰眼里不轻不重踢了一脚,道:“我家主子让你被剐一千零八刀死,你在一千零七刀时绝对死不掉,就别自作聪明,问你话就老实回答……长安城有位青楼名妓叫相思娘的,是你相好对吧?实和你说了,相思娘惨死于秦岭,她的姐妹们凑钱雇人追凶,这才查到了你。”
这位自称“平等王”的怪客,浩浩荡荡这么大动静,除了强盗和装神弄鬼之外,似乎还兼职了被雇佣的杀手。
朱鹊突然闭上了嘴,他终于明白今天这么浩大的阵势,不仅仅是为了把他这个恶贯满盈的前任贪官绳之以法,而是有更深的内容。
凌云笑道:“你想起来了?是自已交出来呢,还是让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宅子,在灰里慢慢扒?小爷可以每天从你身上割个几百刀,当是消遣了。”




不嫁皇帝行不行 宝物
凌云说的凶狠,毕竟不是真正残暴之人,朱鹊似乎难以抵抗他言语中的压力,突然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只有重重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李溯瞥了小寒一眼,见她似乎没有领悟自已的暗示,轻咳一声道:“迟迟,你去找找吧。”
这会问找什么是不是会露怯?
沈小寒心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拆李溯的台,不然这位小爷撒娇使小性可真受不住,她脑中飞快闪过自此地到现在期间,李溯所有的行动、语言……看凌云的意思,这个老贼似乎杀了他在青楼的相好,夺走了什么东西,但是青楼女子手里头会有什么呢?
她心中想的多,行动可不慢,轻声道:“是。”
朱鹊眼中,这个身形瘦小的胡服女子,不过眼前诸多煞星不起眼的一个,此刻见魔头点她出来,才转眸多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美丽的蛇蝎女子似乎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沈小寒之前也处理过一个这种恶贯满盈的恶人,知道这些人总有些特别的命门、癖好,倘若抓住了这些关键问题,便如同吃核桃敲碎那坚硬的外壳一样。
她见朱鹊望着自已瑟瑟发抖,随手从一旁的灯槊上取了一小截蜡烛来,笑道:“那位相思娘是怎么死的来着?照样给这老贼办一套吧,最后可别弄死了他。”
凌云望向她的表情有点古怪,“相思娘是痴心从良结果被弃如敝履的单薄女子,死前被不止一个男人虐待欺辱,最后还被野狗啃噬,尸首不全。”
与朱鹊有关的案子一多半都是女性被害人遭遇虐杀,手段残忍,甚至是父子共同作孽。沈小寒细忖这其中的规律,可也没闲着,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朱鹊额头,道:“方才提到的长子朱铨是哪个?从他开始吧,野狗没有,村里总有几条家犬吧。至于……畜生也不错的,找到什么用什么吧。”
她这指令内容太丰富了,等闲女孩儿都说不出口,凌云瞥了李溯一眼,谁知这位只是挥了挥手命他照办,似乎还饶有兴味的样子。
朱鹊不知是被她吓到了,还是想到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望着她冷汗涔涔而落,牙关格格乱响,“你是……是你……”
他抖的太厉害了,蜡烛立即从他额下滑落,跌到一旁地上,顺便把他的头发燎着了,朱鹊疯狂地打滚,尖叫。
沈小寒冷笑,向凌云使了个眼色,后者一抬手,便有四名黑衣人从人堆里捡出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男子拖出去,不多时便听见外面马嘶声,更响起那男子的惨呼,“爹,救我!救我!”
朱府正堂地上铺的是红氍毹,朱鹊疯狂的打滚,头发上的火苗似乎熄灭了,但是翻倒的蜡烛也将红氍毹引燃,眨眼就是一尺多高的火苗。
任谁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身边还开始着火也安静不下来,朱鹊的尖叫声更响,像某些软体动物一样向旁边蠕动。
立即有人把屋角茶炉子上的大铜水壶过来救火,壶里的开水又不小心烫到了朱鹊的腰以下并要害之处,惨呼声更是响亮。
“这才开始,怎么就叫成这样,你当年残害过的女子,也都似你这么绝望吗?一个儿子不够令你心疼的话,再多加一个儿子吧。”沈小寒说的内容残忍,立即就有人按她的指示将另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拖了出去,外面的惨叫声立即就变成了二重奏。
然而朱鹊除了尖叫,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语言。
沈小寒心里一筹莫展,下意识望了李溯一眼,见这位小爷望着她无奈摇头,只道自已是完全会错了意,突然想到李溯进厅来说的第一句话,又取了一支蜡烛来,踱到那边堂屋前的山河锦绣图前,笑道:“这图是假的吧?”
朱鹊立即没了声音,李溯立即笑道:“何以见得?”
沈小寒随意指了一处,叹道:“这处山峦险峻,肆意挥洒,笔意是极好的,可是用墨颜色好淡,我不喜欢,肯定是假的,要不就就烧了吧。”
原来不过是信口胡诌个理由罢了,李溯听的直摇头。
沈小寒还真将缓缓将蜡烛凑上那幅画的一角,谁知朱鹊立即似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八百万!八百万钱啊!这是世间罕见的真迹啊!小娘子发发慈悲,切勿暴殄天物!”
“那你可真是个冤大头。”沈小寒听到八百万钱,还是哆嗦了一下,想到自已背负的债务,不有些气馁,“不过既然你出了八百万钱,这画也是贪污的铁证,来人,弄走吧。”
本朝俸禄重物轻钱,给各级官吏发放的实物远多于金钱,所以八百万钱这个数目,就算是李溯这等亲王级别的爵位,少说也要三五十年才能攒得起。她说贪污二字,可真不是乱扣帽子。
朱鹊长长松了一口气,望着沈小寒两行浊泪涌出来,连连道:“多谢小娘子慈悲,多谢小娘子慈悲,这幅画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珍品,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自然有两名黑衣人将那幅画取下来卷好,沈小寒望着朱鹊的表情,感激之情不似作伪,可又太过头了。
这么一个习惯残忍虐杀女性的惯犯,会因为爱极了一幅画而哭泣吗?
沈小寒在朱鹊的目光沐浴下,竟然打了个哆嗦,她从两名黑衣人手里接过卷好的画,顺手把蜡烛塞到对方手中,“来帮个忙。”
这幅画想是后来请名师装裱过,画轴尽处的覆背的底托纸张颜色稍微有些不同,沈小寒略微抬眸望了朱鹊一眼,见他装做神崩溃干嚎大哭又偷瞥自已行动的模样,心知只怕自已猜对了。
她心中大喜,见那画杆约莫有铜钱粗细,只道必是藏于其内,刀光闪动,瞬间就将两端的画杆都裁了下来,她的刀快,对画作本身更是丝毫无伤
李溯突然笑道:“八百万钱的画里藏更值钱的东西,若不烧了这画,谁也想不到东西竟然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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