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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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寒半夜揍了裴清这事,并没有什么更严重的后遗症,第二天裴清便带人离开了幽州城。
她半夜出去,侍女红雨、蔷薇怕担干系,发现她不在时,早已禀报了沈大寒。
幽州城里查个人的来去行踪,对于慕容羲来说并不难,沈小寒才摸上客栈的门口,慕容羲已经派龙雀带人去接应,裴清若是再啰嗦几句,好脾气的龙雀都想出来打人了。
慕容羲对裴清所知甚深,听龙雀转述当时的情况后还回来向沈大寒学,又笑道:“这厮绕这么大的弯子说喜爱你,只怕有诈,你可别信。”
沈大寒正忙着哄哭闹的女儿,闻言笑道:“我疯了才信他,女儿不美还是儿子不乖?”
慕容羲见旁边侍女仆妇都离得远,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呢?”
沈大寒笑吟吟地将女儿往他怀中一递,亦轻声道:“将军从头到尾都归我,无需多提。”
说来也奇怪,女儿原本哭的热火朝天,到慕容羲手里片刻,就消停下来。沈大寒依偎着丈夫,轻声道:“我认为……他是在暗示,杀你取而代之那个计划,并没有结束,说不定又开始了呢。“
慕容羲也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不想她担心,轻声道:“他想的美。”
沈大寒摇头苦笑,又叹道:“他这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瞎想,是不是真要杀了他才能制止?”
慕容羲不愿意让她多想,笑道。“你有闲功夫理他,不如来给本将军办点正事……”
夫妻俩浓情蜜意,遇着外力伤害更能怜爱彼此,单这一份信赖就足令人抵御一切寒冷,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
正月十四,命赵王尽快启程回京的圣旨到了。
不嫁皇帝行不行 长安
年前的圣旨,原本是定了慕容羲护送李溯回到长安的。途中遭遇紧急军情,慕容羲折返,李溯带好手增援,幽州局势大定。
虽说契丹已败退至北境,四散回各部族,但难保不会杀个回马枪,因此幽州军厉兵秣马、高度戒备,这个年过的并不好。
年后皇帝再发明旨,并未降罪慕容羲,不咸不淡地褒奖了幽州军上下齐心戮力,将士用命,击退契丹入侵云云。
这道新的旨意并未再命慕容羲护送赵王,只是命李溯尽快回京。
从政治角度判断,这委实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门阀世族把持朝政已久,皇帝近年来身体不佳,太子一党蠢蠢欲动,皇帝长女永清公主亦久蓄异志,再加上不安分的永宁公主,正是三大门阀王、裴、柳斗法,庙堂内外热闹非凡。
不是王系子弟跳出来攻讦裴氏高官德行有亏,便是柳家门徒指责王系重臣违法乱纪,大家各出奇谋,每天总有新花样。
皇帝是以军功得来的天下,至今军中威望仍然极高,只是治世总不能也以砍脑袋为常态,他老人家又醉心于道,效仿老庄无为之治,使得三大门阀斗的更狠。
幽州节度使慕容羲若论起派系,勉强算是赵王一派的,因此这三派的平衡,就要看赵王李溯向谁家倾斜,毕竟这是大唐三分之一的兵马,且不需要朝廷调派粮草支援。
倘若李溯自己想要争一争呢?没人敢细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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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李溯最后择定了正月二十从幽州启程,预计二月下旬能抵达长安。
离开幽州这片对他来说平淡而幸福的土地,踏上庙堂争斗的舞台,对他并不是件好事,他这两三年没机会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对于三个兄姐的情况也有所耳闻,从本心而论是极度的抗拒。
毕竟不管这三位兄姐谁能继承帝位,都会对他忌惮三分,彼时若还让他到幽州就藩,许他在幽州度过余生,也就完美了。
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沈小寒决定参加今年春闱,考武举。这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必思念,想看就能见到沈小寒。
对于慕容羲来说,长安城中局势波诡云谲,小寒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孩儿代表幽州加入进去,很容易就把水搅混,而庙堂争斗,乱中才有机会取利。
对于沈大寒来说,则是矛盾又郁闷,一方面是觉得妹妹能够走上自己想走的那条路,一方面又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沈小寒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十分不忍。
沈小寒愿意去名利场里求个功名,当然是所有人乐见其成的事情。
消息既出,先是幽州军中的同僚,再是幽州府衙的诸曹参军,纷纷安排宴饮邀她来告别。论起待遇来,她倒是比赵王更受待见似的。
这天是幽州府长史承影设宴,她是幽州府绝无仅有的女性官员,原本是慕容羲内院的总管,后来受举荐出仕,积功升为长史,算是除了已故的司马周陆之外,总领幽州府内外的首要人物。
沈小寒多承她照顾,离别之际心情激动,便多吃了几杯酒,回到府里时已是戌末刻。
天上星光寥寥,人间寒意透骨,她裹着狐裘埋头往自己院里走,才进门就见自己所居之处灯火通明,侍女仆婢捧着东西进进出出,不愕然。
她的侍女蔷薇、红雨,一路追的气喘吁吁,见状早去问了路过的小婢,笑道:“大娘子问起你的行装,听说你什么都不要带,一时着恼,亲自来给你拾呢。”
沈小寒不要翻个白眼,她这个姐姐生性洒脱不羁,当年自己去长安的时候卷几件换洗衣服揣一包椒盐南瓜子一个爹娘给的锦囊就走了,怎么轮到她就这么啰嗦?
红雨打起帘子,沈小寒低首进去便觉得温香拂面,堂屋里已经累累摆了六七口箱子,里面齐齐整整摆了各色细软并珍玩,沈大寒抱着沈霂看着侍女理东西,见她进来,笑道:“快来瞧瞧还需要再添些什么?”
沈小寒还未及答话,沈霂已经扬着手里的一串指顶大的明珠要她抱,看起来是要把那明珠给她挂上。
沈小寒向来不爱这些金银珠宝,虽然接过沈霂来抱着,畅笑着偏着脑袋就不想让他戴,“姐姐你管管阿霂,这么小就知道送珠宝给女儿家,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沈大寒含笑道:“阿霂喜欢你呢,攥了好久也没给我。”
两人笑说几句家常话,小寒便推着姐姐到内室,婢女给小寒端上醒酒汤,给沈大寒的则是一碗银耳炖雪梨。
一直紧跟着的奶娘见状忙把沈霂接过来,那串明珠他仍然往沈小寒手里递,就差没放声大哭了。
沈小寒只得接过来,目送奶娘把沈霂抱出去,室内再无别人,才悄声道:“姐姐,这些东西我都不会带。”
“你这是想轴什么?”沈大寒摸着她的脑袋晃了几晃,“让我听听你这小脑瓜里到底是进了多少水?”
沈小寒侧眸望着她,抿着唇不作声。
她倒也不是矫情,也知道沈大寒给她准备的东西里有一多半是要她代表慕容羲夫妇去做人情的,只是她从来不爱规矩,如今要她做出端庄有礼的模样去拜访慕容羲的故旧师长,岂不要了她的小命?
“你倒是想低调装个普通女儿,可惜没这个机会。”沈大寒笑道,“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沈家女儿,慕容羲的妻妹,不管是哪一条都够高门子弟娶妇的标准了……不要嫁妆想娶你怕也是有的……”
她话还未完,沈小寒已经恨得要拧她,她又怎么会是平白吃亏的人,抬手相格,两人拆了两招,最后还是以小寒的手臂被她压在桌上告终。
“好的知道你志向远大,不以婚娶为意,有为之身当做有为之事,可也不是要你去绕远路。”沈大寒笑道,“这次武举的主考官,便是大将军龙蓁,慕容将军少时也多承她照顾,说不得要送你去走走她的门路了。”
本朝科举,礼部试不糊名,文试举子自己平时所作的诗文向达官显贵投献,以求青睐,谓之行卷;武举人则汇聚于城西南开阳坊崇道观,此地距离京营甚近,掌管神策军兵马的大将军龙蓁,以及左千牛卫大将军王琰、兵部尚书裴荣等人经常往来路过,闲暇时也会驻留观看举人之间切磋,谓之论武。
无论行卷与论武,都是士人举子向达官显贵推销自己的办法,纵然科举不第,能获得贵人青睐也是晋身之阶。
所以沈大寒说要小寒去走龙蓁的门路,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目前社会制度里最常见的一种人情往来——小寒到了长安,若是不去见龙蓁,那才是真得罪人。
沈小寒也不是不懂事的小朋友,唯有闷声道:“知道了。”
大寒知她心意,笑道:“其实无论你是否随赵王殿下一同入京,你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想省麻烦可不行,只盼你去了大唐最繁华之所在,能够恪守本心,做你想做的事,我也就放心了。”
听她提起赵王殿下,沈小寒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过赵王殿下了,确切的说是正月初一那天见过之后,这十来天都没见过他,随口问道:“好久没见他了。”
沈大寒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换了个话题,她表情严肃而认真,道:“其实你不必去长安的,在军中积功升迁也一样可以成就大业,就只是辛苦了些……倘若在长安有不痛快,就回幽州来吧。”
沈小寒点点头,她把姐姐欲言又止的表情记下来了,却没有问为什么——也许是涉及李溯的每一件事,她都不想,也不敢去细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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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启程
大寒见妹妹若有所思的模样,含笑起身,道:“罢了,你的脾气怕也受不得我啰嗦,早点歇着吧,明天你还有大事呢。”
小寒立即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只道是沈大寒要安排她在临走之前做些破案杀贼的事情,立即跳起来追问,“什么大事?”
孰料大寒只是似笑非笑,深深望了她一眼,带着侍女飘然而去。
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倒让小寒惦记了半宿,谁知到了次日巳初刻,她早早就安排婢女来喊,说是前头请了贵客,让蔷薇、红雨好生为她梳洗打扮。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让蔷薇、红雨两人格外的兴奋,死拉活拽着把小寒身上家常穿的窄袖胡服扒了下来,按在妆台前好生妆饰了一番,又从沈小寒为数不多的丝履衫裙里拣颜色娇艳的为她换上,等到拾齐整,众星捧月一般将她送到正房去,已经将近午初刻。
正巧沈大寒的侍女金梅才带着人出来迎接她,远远瞧见沈小寒,楞了一刹才扬声笑道:“好俊的二娘子!可是神仙娘子下凡走错了门么?”
沈小寒含蓄地干笑了两声以示感谢,她在胭脂水粉一途一窍不通,今天也不知道蔷薇、红雨在她脸上涂了几层,生怕表情大了妆面会崩,因此笑的极是含蓄。
这样一来便更似闺阁女儿含羞带怯的模样了,金梅赞不绝口,蔷薇红雨亦随着一起奉承,倒把沈小寒夸的更是天上少有,人间罕见的绝色。
沈大寒却没在正厅,只招待贵客在内书房密谈。沈小寒进去时,见姐姐正与一名满头白发的妇人促膝长谈,她见那妇人身段窈窕,心中还在猜这是谁家的亲戚长辈,如此年轻。
谁知那白发妇人闻声转过头,容颜秀丽,面上微有风霜之意,却也与她那满头银发殊不相称,几可称鹤发童颜了。
沈大寒瞧见,才向那白发妇人笑道:“这便是我那不成材的二妹……小寒,快过来见礼,这是顾夫人。”
夫人二字,是三品以上官员妻、母受封的诰命,也不是人人都可称的。沈小寒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位顾夫人,一边规规矩矩上前见了礼。
顾夫人忙起身还礼,笑道:“岂敢,不过是落魄江湖一老妪,当不起‘夫人’二字。我瞧二娘子神光内敛,气聚神凝,定是修习武功已有大成,此去长安武举,定能大魁天下。”
沈小寒见她身形纤秀,比自己还要高半头,举止行动优雅,气度从容,若不是话里提到“江湖”二字,自己定然以为这位是朝中重臣家的诰命夫人。不过这位顾夫人的武功高低自己可瞧不出来,更不敢应她“大魁天下”那四个字。
她才想谦虚,沈大寒已经笑吟吟地把话头接过来,“夫人谬赞,她不过是乡下女儿没见过世面,图新鲜想去瞧瞧长安城的繁华景象,顶着‘武举’的幌子好哄人罢了……此去长安,还请夫人对她严加管教,也不求她声名显赫,但求她别吃亏,别惹祸……小寒快来磕头,就请夫人了这个不成材的弟子吧。”
小寒立即明白了这位顾夫人的身份,想来是慕容羲怕她不懂礼数,到了长安丢他脸面,所以才请这位顾夫人来管教她。
道理她是明白,可她是去长安考武举,又不是去长安招婿,只怕没多久就要归到军营里,多此一举拜个师父,完全就是自寻苦恼。
小寒心中腹诽,并不影响她作出欢喜的模样站起身,才要拂衣下拜之际,顾夫人已经连忙把她托起来,笑道:“万万不可,实不相瞒,我去长安是想复仇……前路吉凶未卜,万不能拖累二娘子。此去长安路遥,结伴说说话倒是可行,‘拜师’二字,实在不必再提。”
沈大寒劝说再三,顾夫人执意不肯,最后只许小寒称她顾姨,“非我托大,序齿我只比你们的母亲小着两岁,当年泰州一晤,匆匆已经十七载了。”
她语意悠远,望着小寒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转瞬又破颜微笑道:“当年我被狗贼构陷,产后失于调养,落下病根,也是你们的母亲救治的,所以不必说这些外道话。”
小寒颇有点不敢相信,她原以为顾夫人举世罕见的顶尖高手,驻颜有术,所以鹤发而童颜。若是与自己的母亲同龄,这满头银发也不知是藏着一段什么故事。
她心中好奇,似顾夫人这般的名门闺秀,怎么可能结下仇人,又怎么落的这满头白发?她心中疑惑,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暗下决心等混熟了再问个明白。
不过等她挖掘出顾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也是到长安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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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一,赵王李溯的车驾并浩荡的队伍,缓缓驰出了幽州城,慕容羲带着幽州府官吏,送至城外十里亭,这才洒泪分别。
幽州百姓都知道赵王不顾自身安危,带兵千里驰援,终保幽州城不失,对他更是感恩戴德,从幽州城到十里亭浩浩荡荡地夹道欢送,更有甚者望尘嚎啕,向长安城的方向跪求皇帝快些把赵王还给幽州。
沈小寒与顾夫人同乘一辆朱轮青幄车,隔着帘子听外头歌功颂德的声音,万般不耐烦。燕州毕竟是她有生以来,除了家乡之外呆的最久的地方,此去长安之后,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她满腹离愁,与顾夫人又不太相熟,不便多说,只能拿一卷兵法佯作用功。
大寒送她登车时,曾谆谆嘱咐她诸事务必要多听听顾夫人的意见,少惹事,多用功温书等等,又悄声和她说,倘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还是回幽州来。
她立时便和姐姐央求,说不想去长安了,谁知说完胳膊上就挨了大寒一巴掌,这会还疼呢。
顾夫人见她完全心不在焉,含笑将兵书从她手中抽出来,笑道:“有心事么?”
沈小寒忙笑道:“并没有,只是……”
她这“只是”二字出口,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想回去了,那个一直能够准确影响她情绪的漩涡中心,赵王李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按常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赵王李溯行动都有一定之规,与普通人接触少才是正常的。可是在幽州时,李溯素常爱找小寒麻烦,除非是小寒去到北境轮值,否则一、两天总要寻个理由在她面前晃一圈。
这次她最终是听他的建议决定去长安武举,可是……他竟然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沈小寒半天也组织出不“只是”后面的词汇,只能默默闭上了嘴。外面正在进行的送别场面的主角是李溯,她倒也不至于不懂事立即出去找李溯问个明白,可是心里难有些不痛快。
顾夫人望着她的表情,饶有兴味地换了一个话题,道:“你一个女孩儿家,照常理尽早寻一门亲事才是正途,怎么想着去长安参加武举的?”
这个问题其实也有无数人问过小寒,面对顾夫人温和的笑眸,她又不太想敷衍了事,侧首想了想,笑道:“若不是参加武举,我定然还在北境戍边,人生境遇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女儿家若以嫁人生子为已任,求仁得仁,那当然是好的。但是……我三岁习武,十余年的摔打,不说一定要成就一番大业,也总要做点什么,对得起我的辛苦。”
顾夫人抿唇浅笑,半晌才道:“果然是亲娘俩了,当初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她跟你的回答竟然都差不多。”
沈小寒万想不到她提起母亲来,开心之余又有些惆怅,她本来是和母亲怄气偷跑出来的,结果到姐姐这三、四年都没回去,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生她的气,当下更觉得惆怅。
顾夫人见她情绪低落,与沈小寒絮絮说起安高门大户那些掌故来,她一本正经讲故事,说起细节来又极传神,把沈小寒逗得前迎后合。
比如皇后的宗族琅琊王氏与太原王氏祖上都能数到周太子姬晋,但是本朝开国以来,这两家已成世仇,官场上若是不明白王姓同僚的身份背景,万勿过于亲近,否则厚待一边,立即就结了另一家王姓的仇。
曾有位不晓事的新科进士,礼部尚书王梦之是其座师,偏又与左千牛卫大将军王琰的儿子王弘济私交甚密,后来这位韦姓进士次年就被调到岭南道循州做知州,也不知道是哪边王氏使的力气。
又如什么清河崔氏近年来外强中干,本朝开国之时还是连皇帝儿女都看不上的“禁婚家”,可是前几年二皇子还未受封为太子时,本来定了光禄寺卿薛瑞的嫡孙女薛芳,等到差不多还有二十余天便要行大礼时,不知怎么与清河崔氏族长崔绍的嫡幼女崔遐勾搭上,突然闹着要退聘薛氏。
河东薛氏也是望族,薛芳原也是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眼见着得配如意郎君,三书六礼只差最后一礼,突然二皇子要退聘,这不是摆明了送薛芳去死吗?
被皇子退聘,又有哪个庶人敢娶?
薛芳气得要投缳自尽,她的祖父薛瑞也到皇帝跟前哭闹了一场,不知谁出了个混账主意,把薛芳聘给了四皇子李沐。
李沐生性愚钝木讷,原本又比薛芳小三岁,皇帝怕耽误了薛芳,并不十分赞成,谁知道王皇后居中调和,薛家居然还接受了,定了今年九月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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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怀疑
沈小寒万万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奇闻,听顾夫人说到完婚,忙笑道:“这么一算,这位薛娘子吃着好大的亏啊。”
顾夫人但笑不语,沈小寒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声问道:“二皇子后来被立为太子,是崔家也出了力气吗?可是薛芳又怎么会甘心嫁给四皇子?”
“世间恩怨原也难说对错,门阀世族之间的儿女姻亲,也都只是为了交换利益。”顾夫人浅笑,她身体单薄畏寒,将身上裹的狐裘掖得更紧了些,“薛家之所以同意薛芳嫁给四皇子,是因为薛芳做了件蠢事。”
“什么蠢事?”沈小寒好奇问道,若依她的脾气,早就找上门一刀宰了那负心人,薛芳听起来是个温柔敦厚不会反抗的大家闺秀,顾夫人能以“蠢事”形容,也是奇怪了。
“那年二月十五花朝节,左千牛卫大将军王琰的妻子郑氏邀请请了长安城各位高官内眷饯花神,她原本是受了王皇后的意思,想借机说和崔、薛两家,谁知崔绍的夫人元氏是个楞的,居然带着她那位抢亲的女儿崔遐赴会。”
“薛芳不知怎地知道了消息,带了两名武功甚好的女婢上门去接自已母亲,当众斥责崔元氏教女无方,丧德败行。”顾夫人深深叹息,见沈小寒也是摇头,笑道:“崔元氏心情郁卒,突然气厥过去。正在忙乱急救之时,崔遐又突然瘫倒在地,裙下尽是鲜血。”
“是被薛芳暗算了吗?怎么会这么蠢?”沈小寒愕然道。
“薛芳指责崔元氏,见她昏厥,便趁乱带着侍婢仆妇向郑氏告了罪,簇拥着母亲离开王家了,崔遐瘫倒在地也是她走之后半盏茶的事了。”顾夫人笑叹道,“薛芳与其母,甚至她们的丫环都没有接近崔元氏与崔遐。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年轻气盛,逞口舌之利,崔元氏教女无方,确实理亏,挨几句骂晕倒也算扯平。可是崔遐……她裙上尽是鲜血,太医说是误食了峻烈之物,竟然伤了她腹中两个多月的胎儿。”
沈小寒万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曲折,不由得抓住了顾夫人的衣襟,“为什么?崔遐和二皇子有私,且因身孕不能再等,这才非要抢薛芳的婚礼是吗?”
顾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所关心怎么会是这个?倘若你是薛芳,会怎么报复崔遐并全身而退呢?”
沈小寒立即醒悟,连忙问道:“薛娘子指责崔元氏并不像是名门闺秀的会做的行为,她是在吸引注意力吗?崔遐赴宴,自然会被崔家的侍婢护的严实,只有崔元氏昏倒这种突发状况,薛家的同盟才能趁乱下手……她又怎么知道崔元氏一定会晕倒?”
“崔元氏素有心疾,常年延请太医院过府诊治,这并不是什么难打听的消息。”顾夫人微笑道,“你还想到什么了?”
沈小寒试探性地问,“那位崔娘子后来还是嫁给了二皇子……哦,后来的太子对么?王皇后想说和,退婚之耻有什么可说合的?除非崔娘子是想要做正妃,让薛娘子去做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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