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沈小寒正想向顾夫人戏言这兰佩的战力不及一只呆头鹅,谁知一转眸见她满面诧疑,眼中竟似还有些晶莹的光芒。
顾夫人可是素来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女中豪杰,沈小寒记下了她这个表情,“顾姨是识得这位兰先生吗?”
两人距离那厢战局还远,顾夫人最后望了一眼兰佩的方向,毅然登上了马车,只抛下一句话,“看着眼熟,知你爱凑热闹,快些去吧。”
沈小寒确实觉得越热闹越有趣,可是顾夫人这般反常,她也是要深想其意。因此虽答应着去了,心里却盘算着得把那兰佩提到跟前让顾夫人看看才好。
原来兰佩是发现了昨天偷袭他的贼人——他埋下这罐钱的时候,就将钱用冬青、乌柏、栗子壳等共熬成的汁液浸泡过。这种汁液据说是兰家不传的秘方,用来浸染布料,其色如夜空,历久弥新,可以清洗数百次而颜色不败。
当然这样的染料也有相应的清洗之法,不知道配方的人就算手洗脱了皮,也去不掉那玄青之色。
隔了一年多,染料所含的水份早已经蒸发,其上可以染色的物质却没有消失。昨天打晕兰佩偷了他钱的人叫刘二麻,原本就与他不甚和睦,知道考期将近,兰佩必然要把历年存下来的钱都带出去使用,所以昨天就跟上了兰佩,也轻易得了手。
今晨兰佩要随沈小寒去的车队去长安,寻着驿站内的所有旧相识逐一道谢作别,终于抓住了刘二麻的黑手。
驿丞待兰佩亲厚,立即派人去刘二麻所居之处找到了贼赃,要将将刘二麻扭送见官,兰佩少不得也要走一遭。
沈小寒原本不想等他的,可是顾夫人的表情令她好奇,便隔窗笑向顾夫人道:“既然说了要带兰先生一起,不好食言……不若我们再等等他?”
顾夫人将轿帘揭起一线,只露出一只似嗔非似的眼睛,叹道:“就知道你这小鬼头不怀好意,我们快走,路上说。”
沈小寒笑逐颜开,她就知道这兰佩不是普通人,而顾夫人也必是知道些什么。
主人不再提等着兰佩这么一个毫无瓜葛的穷酸书生,其余人等自然也不再啰嗦,莫镖头去与驿丞打了招呼,大队人马立即启程。
顾夫人怕沈小寒晒黑,只要有她在必然拘着小寒与她同乘马车,她见沈小寒一脸好奇,不由得叹道:“你觉得兰佩此人如何?”
沈小寒默默回忆了一下,“绝对不是普通贫家儿郎,甚至可能会是高门大户子弟,居然还会点拳脚功夫,我没瞧出武功家数来,说不定还有隐藏……还有就是做事滴水不露,我藏钱都想不到要弄这种记号。”
当然她也没多少钱可藏,所得俸禄不是用来救济穷困就是帮助战友,存起来不多的部分还惦记着还债,想到还欠李溯的那一笔巨债,虽然债主说了可,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此来长安带的那些贵重物品,都是慕容羲的人情,她只是个不靠谱的押送宝物的镖师,还是不给酬金的那种。
不对,她的酬金不是金银之谢,甚至这些贵重物品也都是为了她做人情。
沈小寒想到此节,心里没来由得一阵惭愧。
顾夫人笑叹道:“不错,本朝名门望族,以‘崔卢王谢、裴杨柳宋’为首,河东裴氏正是皇帝长女永清公主的母族……兰佩二字,就是他的本名掉转而来。其父是兵部尚书裴荣,裴氏如今的族长。”
裴兰么?沈小寒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更糊涂了,她想到自己昨天见着此人时也觉得熟悉,苦笑道:“顾姨你是怎么看出他的底细来的?”
她是觉得此人年龄不大,不该是顾夫人的旧识。
谁知道顾夫人浅笑道:“他的模样似极其父其兄,如今境遇又是我所知的情况,所以一见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我与他母亲杜棠旧时闺中密友,他才出生时我还抱过他呢。后来我家迭遭变故,与他母亲割席断交,细数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顾夫人的这个故事听起来十分复杂,沈小寒不敢细问,唯有把关注点扭曲到另外一处,“顾姨也该有一二十年没见他,幼儿到成年差距何止万里,到底是怎么猜出他的底细的?”
这个故事就说来话长了,顾夫人压低声音,浅笑道:“自然是因我知道他的故事啊……此子曾是皇帝三女永宁公主的入幕之宾,永宁公主的第二个孩子便是他的。”
沈小寒立即对兰佩刮目相看,只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顾夫人见她疑惑,悄声笑道:“永宁公主成亲之前便有与他兄长有私,后来成亲之后不知怎么又把他勾上了手,前后两胎不差一年功夫,共生了一儿一女,宗牒上记做双生子……当年裴荣不许他再与永宁公主往来,亲手打断了他的腿扔回河东,后来不知怎么触怒了族中耆老,裴荣亲自将他从族中除名。”
沈小寒突然把所有线索都串连了起来,这个故事她似乎也曾听姐姐讲过,而她看见兰佩那没来由的熟悉感终于有了答案,她生生打个了寒战,苦笑道:“你说的他兄长,是不是叫做裴清?”
顾夫人见她终于顿悟,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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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这种事嘛……虽迟但到,叉腰笑,终于写到裴澜的故事了。
不嫁皇帝行不行 常乐
裴清是何许人也?
慕容羲与沈大寒夫妇的生平劲敌,其罪孽罄竹难书。
沈小寒也是前不久才与他交过手的,想到裴清那一身气死人不偿命的惹人嫌本事,心中微有瑟瑟发抖之意。
毕竟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沈小寒想到当初在幽州城揍裴清那一场,苦笑道:“还是让车队快些走,裴清已是坑杀人的祸害之王,这位就算只有裴清的三成功力,也够让人糟心的。”
她立即吩咐车马再快一些,然而毕竟还有箱笼等物,才赶出三十余里地,便听到马蹄声急促,由远至近。
车内沈小寒原本正与顾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裴氏的前世,听见蹄声便觉得头疼,毕竟心里还存了万一的侥幸。
谁知道镖局的人竟然没有将来人拦下,反倒还有人问候。
果然车外不远处就响起了兰佩的声音,“多谢莫公垂询,已然送了官,定了案,学生着急来感谢二娘子,后来怎样断案就不知道了。”
驿丞既说扭送见官,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少说也得多半天时间耽误,这位居然还能紧赶上来,果然是别有用心吗?
沈小寒无奈轻叹,“顾姨,我若是也把他扭送见官,是不是能得太平?”
顾夫人嗤笑道:“裴尚书掌管兵部已近十年,虽说将此子逐出家门,毕竟血浓于水……你的武举到底还想不想考了?”
沈小寒倒没想到此节,心道也难怪大寒非要请顾夫人照顾自己,否则单止她一个人来闯长安这龙潭虎穴,只怕要大大糟糕。
她尤自沉吟间,外头蹄声渐近,兰佩隔着窗笑道:“学生兰佩,多谢二娘子援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沈小寒只想揭帘对他说一个“滚”字。
顾夫人轻笑道:“兰先生别有用心,你可小心了。”
她这是笃定沈小寒的好奇心与好胆色,面对这样的奇人都不会退缩。
沈小寒原本是想拒绝的,然而又实在好奇,这位曾经攀到九霄云上做了永宁公主的入幕之宾,又跌在泥地里成了普通凡人的高门子弟,到底有什么花样。
“我只是坐车久了骨头疼,想骑马松散松散,顾姨可别误会。”沈小寒甜笑道。
她的坐骑一直都空鞍随着她的车马走,丢下这么一句撑场面的话,也不管顾夫人让她戴好帷帽的叮咛,揭帘出去跃上了坐骑,向兰佩点点头,道:“随我来吧。”
她催马越过车队,沿着官道驰出十余里地才放缓了缰绳,兰佩的马也不慢,片刻便已经赶上。
“好俊的黄骠马,这是战马啊。”沈小寒浅笑道。
战马后腿上有钤记,并不难认。不过她这一句并非多余,联想到他爹兵部尚书裴荣,落难的公子哥儿被各方势力默默保护并给予适度的帮助,简直一点也不稀奇。
兰佩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他想说的是,“二娘子,你来长安,是想大展宏图,还是要觅个良缘?”
他这话问的十分唐突,莫说是男女有别的陌生人,就算是女性至交好友,突然问这一句也嫌过份了。
沈小寒侧首望了他一眼,笑道:“干卿底事?”
兰佩向她拱了拱手,表情严肃认真,“当今天下,能够左右庙堂局势的唯有幽州慕容,二娘子若是奉命而来,学生可助一臂之力。”
“若不是呢?”沈小寒并没有奉什么命令,慕容羲也不会对她有什么要求,姐姐也无非要她安全回去,只是她说的急了,少了一个“都”字。
“二娘子若想求个如意郎君,学生也可以助一臂之力。”兰佩笑的坦然自若。
阳光灿烂而明媚,兰佩的笑容比阳光更明亮,沈小寒心里给他加了“无耻”二字评语,总不好直接说出来,唯有叹道:“先生所为何来?”
兰佩的回答特别无耻,特别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倾慕二娘子的绝代风姿,所以愿意助你达成心愿啊。”
这话要是第五景来说,沈小寒说不定还会信上一分,更会加上十倍调侃回去,兰佩这么个背景复杂又与裴清有所勾连的人讲来,简直一个音节都不用信。
沈小寒干笑两声,叹道:“我的心愿就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先生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兰佩见她完全不想相信,笑道:“学生方才随驿丞扭送那人见官,又得了些有关二娘子的消息,所以才急匆匆赶上来。二娘子若有疑窦,可否允许学生将来慢慢解释、解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沈小寒见他故弄玄虚,更觉得好奇,“先生不必考我悟性,到底想做什么?说明白了,我再想想要不要信你。”
兰佩浅笑道:“二娘子既然和顾夫人在一起,必然也听说过学生曾经做下的丑事。”
沈小寒不知道他想说的丑事,与做了公主的入幕之宾是否有关,笑道:“愿闻其详。”
兰佩摇头苦笑,“学生曾经被人诱骗,不幸与三公主有染,后来因此被父亲逐出家门。旧事不堪回首,不过学生既然侥幸苟延残喘,总不能让害我的人好过。”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要复仇。
门阀贵胄盘根错节,看在裴荣的面子上给予他一些小小的方便倒也不碍。当真利益纷争,涉及生死、祸福、荣辱的时候,兰佩身上就算流着裴氏的血也没有用。
谁家没几个突然消失的子弟?
碍事的人都得死。
慕容羲大概是唯一跳出门阀怪圈的人物,生于江湖,长在富贵场中,偏又选了绝难的幽州,如今根基稳固,无论未来是谁坐上紫宸殿的龙椅,也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沈小寒微觉头疼,笑道:“先证明你对我有用吧。”
兰佩眼睛一亮,“二娘子若愿意驰马,请随我先入长安。”
两人扬鞭疾驰,生生在城门关闭之前,踏入了长安城。事情发展也如兰佩所暗示的,早有人悄然等在城门口。
沈小寒原本的行程,应是次日中午才到。可是她此刻才入城,就有一位明干练的中年男子等着,礼数周到,言词谦和,双手奉上了一封信,只道他家主人的一点薄礼,无需回信。
信封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张房契之外半个字都没有,果然无需回信。
只不过那房契标明位置在兴庆宫南侧不远的常乐坊,从他们进入的春明门往南只有一箭之地,这等位置,三进的院子不大不小,价值至少数百万钱。
不嫁皇帝行不行 惊喜
天降横财,沈小寒不由得心里生出些无端的惧意来。
兰佩望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恭喜二娘子,新宅此去不远,可要去看看?”
沈小寒点头,未到长安之前,她有无数憧憬无数畅想,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等奇遇。不过前路纵是龙谭虎穴她也不惧,更何况小小一所宅院?
长安亦是兰佩生长的地方,他带着沈小寒沿着春明门向南至常乐坊。此时暮色四合,街上鼓声沉郁,武候、卫士循街呼喊,行人匆匆返回各坊,眼见是到了霄禁,各坊门下钥的时间。
常乐坊则安静许多,偶有车马进出,想来必是富贵人家聚集之处。
一位英气秀丽的女子身着胡服,有两名家仆打扮的青衣小厮在坊前等候,隔了老远见着沈小寒,便迎上来见礼,道:“主人辛苦,奴婢灵雨给主人磕头。”
沈小寒万想不到还有拦路认主子的,稍一犹豫已知必是那来历不明的豪宅作怪,她向兰佩稍一侧目,见他作出一副恭谨温驯的模样,低眉不语,只得冷颜问道:“什么主人?小娘子莫不是认错了人?”
灵雨浅笑起身,亲自笼了她坐骑辔头,秋波一转,当真是媚态横生,“主人何不随奴婢去看看?”
入常乐坊向南不远,转入一道夹巷,其内只有一所宅院,乌头大门,雕梁画栋,十分严整。沈小寒虽然不理这些细事,也知道这等宅院必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宅第,她心里已经模仿御史台给自己记了一笔逾制的罪名。
迎接主人回府,自然中门大敞,早有生的端正的小厮过来跪着,这是长安名门闺秀的规矩,下马时需以人为凳,才不至于失仪。
沈小寒并不理会这些闺阁女儿的富贵排场,一跃下马,身手自然是军中千锤百炼的利落,笑道:“还有什么花样,一齐作出来吧。”
灵雨笑而不答,只道了一个字,“请。”
此刻暮色已深,虽有朦胧的天光,庭院中早已经燃起了无数华灯,只是并不一味取亮,随势而定,或在庭前牡丹,或在檐外桃枝,显见此间主人的雅趣。
灵雨恭谨随侍,两名小厮在前掌灯,一路上各处皆有侍婢仆役立于道边拜见,口称主人。
沈小寒越发好奇了,她向兰佩道:“猜出此地原主是谁,就算你的本事。”
后者当了半天的闷嘴葫芦,不想她竟然直接问起来,摇头笑道:“学生不敢说。”
他只说“不敢”,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底气,沈小寒驻足,深深望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前行,顺口问灵雨年庚籍贯并家中情况。
灵雨皆都认真回答了,虽然答案不知真假,对待主人的恭敬态度可是做到了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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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外客,晚饭就摆在正堂外的抱厦,各种水陆山珍,南北珍肴,流水也似地上来,沈小寒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招呼兰佩一同大快朵颐。
兰佩对沈小寒的态度也微有些奇怪,他所遇到的女子,连同她姐姐大寒在内,也无一个与她相似的。眼前这所宅第大有来历,而她居然毫无惧色,泰然处之,也不知是初生犊不畏虎,还是胸有成竹,又或者……根本就是单纯糊涂?
他心中疑惑还未有答案,外头已经有仆役匆忙进来,显见也是训练有素,急而不慌,在厅口禀道:“有客来拜,自称姓凌。”
灵雨知道自家规矩,寻常外客,早已经打发了出去,这般匆忙赶着来报,这个姓凌的怕是大有来历。
她一念未了,外头已经有人笑道:“好大宅院,二娘子何处抄来的便宜?”
沈小寒听声便知来客正是凌云,只是他不在李溯身边当值,怎么反倒找上她来?她对于自己进城之后不多久就被凌云知道行踪这事并不好奇,立即起身相迎,与凌云见礼后略说洛阳别后情形,重又入席。
灵雨早已趁着两人见礼述旧的功夫,指挥仆役将根本没有动过多少的菜肴撤下去,转眼又重新摆席面,又取了酒来,竟然还是十余年陈的女儿红。
凌云当然不客气,他对兰佩完全不惊奇,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熟悉的意味,互通姓名之后,立即就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沈小寒心知他跟随李溯多年,必然见过兰佩,交情如何就不知道了,她也陪着饮了两盏,突然笑道:“凌校尉今日不当值吗?”
凌云浅笑道:“好容易你回来轮换我,当然不用当值。”
沈小寒微愕,笑道:“这话说的……好嘛,我现在就去还不行吗?”
她是望着凌云的眼神,突然领悟其意的,怕是李溯听说她已经到了长安,安排凌云喊她云问话。她才起身,凌云已将出入宫禁的鱼符交给了她,笑道:“赶紧去,别让殿下问起你我玩忽职守之罪。”
沈小寒无奈摇头,她心道眼前这一桌席面怕是我一个月的俸禄不够,凌云能出面来搭救可真是活菩萨。
她心中感谢,立即抽身出来,倒也不必去问凌云到底该做什么,外面自有凌云带来的赵王府的侍卫等着,见她出来立即引她出府,向北过两道小巷再折而往东,一座大宅前正停着李溯的车驾并仪仗。
今天突然有人送的那所宅子也算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宅第,陈设十分美丽,可是与眼前这座大宅相比,就如同狗尾巴花见着牡丹花,小鬼见了阎王爷,相差何止十万里。
沈小寒到了侍卫的暗示,没奈何地先登上了马车,她算是赵王府有职衔的,守在李溯的马车上不算僭越。
果然过不多时,宅第中门大开,乌压压地一群人出来,当先便是李溯与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量不高,仪容甚美,竟是有说不出的熟悉。
李溯与那男子说笑几句,便举足登车。他似乎是知道沈小寒必然会在车内等他,一点也不意外,拂衣坐定之后,又向轿帘外寒暄了几句,这才命启程。
刑不上大夫,宵禁对于亲王来说,并不是什么禁律。赵王殿下的车驾缓缓出了常乐坊,李溯似是多饮了几杯酒,浅笑道:“那宅子你还满意?”
沈小寒觉得谜题应该没这么简单,苦笑道:“定然不是殿下赐的惊喜,对吧?”
李溯微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没有傻到把你搁到外头的道题。”
他这话说的直白露骨,沈小寒可不想领悟其中深意,唯有讪笑道:“难不成是什么人有求于我……们沈家,或者是慕容羲,所以才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这样的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李溯摇头笑道:“方才送我那位男子,你不觉得眼熟吗?”
不嫁皇帝行不行 左相
眼熟?沈小寒回忆方才那人,确实颇为眼熟。
她自诩记性不算太差,可是那人与谁相似一点也想不起来,微微摇头,笑道:“求殿下慈悲,别绕弯子。”
李溯望着她一声长叹,握住了她的手,叹道:“我赶着来找你,就是怕别人告诉了你,会生误解。”
沈小寒莫名其妙,“误解什么?”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论调,不过李溯向来一件事情能拐七八道弯,会想多也正常,沈小寒正想再解释两句,谁知道李溯已经揭晓答案,“你不觉得他和你很相似吗?”
相似?
男女之间的相似无非眉眼骨骼五官分布,就算是血亲又能相似到哪里?沈小寒摇摇头,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颤声道:“不是吧……”
李溯望着她叹道:“那位是清河崔氏的族长崔绍……今天宫门下钥了,暂且歇在永福坊,明天带你去看看他的女儿……和你年岁相仿,也极相似的太子妃崔遐。”
沈小寒的猜测终于成了现实,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一点,“我生父不详……你知道的。”
母亲生完大寒之后,与父亲生了嫌隙,两人和离。后来母亲只身游历江湖,就有了她,再后来父亲重又追回了母亲,两人相爱相守到如今。
父亲并非生父这件事,母亲从来没有瞒过她,但是总也不说到底生父是谁,只说是死了,后来等到小寒长大,就再也没有问过。
李溯觉得她的素手微微颤抖,斟酌用词,轻声道:“清河崔氏乃是名门望族,家教甚严,我在长安长大,十五岁到幽州,如今重又回到长安,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太子妃……我身边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样。”
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崔遐是名门望族的嫡幼女,最多也就是年节时崔家诰命带着女儿进宫,可是他从小都是被皇帝领着与群臣欢宴,从来不在皇后跟前,他的保母从人自然也是跟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崔氏的嫡幼女。纵见过,也是远远一瞥,根本记不得。
至于崔绍,李溯还未就藩时已是门下省的副官门下侍郎,随着皇帝参加朝会时李溯倒是经常见到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把他和沈小寒联系不到一起。
毕竟一个是门阀贵族的掌权者,严谨端方,另一个则是普通寻常的江湖女儿,明媚肆意,就算是想象力再丰富,也不能把两人放在一处比较。
本朝庙堂的最高决策机构谓之三省,中书省负责决策,执行帝命,起草诏敕,门下省审议中书诏敕,如未审核通过可以将发还中书省重拟,皇帝所有诏旨都必须经过两省审核,加最高长官印鉴方可颁布。至于尚书省负责执行帝命,左仆射掌管吏、户、礼三部,右仆射掌管兵、刑、工三部。
崔绍如今已是门下侍中,又称东台左相,算是本朝权力中枢的核心成员。
沈小寒脑中浆糊一般,完全不解李溯特意解释的意思,轻声问道:“殿下为什么特意解释?”
李溯微笑,他有意逗小寒开心,道:“你若真是太子妃的妹妹,立即就是身价百倍,万人求娶的崔家女。太宗皇帝的时候五姓十家不与外人通婚,后来圣祖皇帝下诏禁婚家,皆以清河崔氏为首,我是怕你眼界高了不再理我,所以听说你进城来就赶着找你来解释。”
沈小寒实在笑不出来,叹道:“殿下又来取笑……我过去将来都姓沈,说不定相似只是巧合,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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