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校场北面高台上礼部一名官员抑扬顿挫读着考试的规则,原来是天子仁厚,因吐蕃人在边境蠢蠢欲动,国家正是紧急用人之时,遂将第三天的步战、马战并做一场,以求更多贤能之士。
举鼎过头,一等;举鼎过肩,二等;以此类推,提不动鼎为不入流。
国家取士,所考科目自然都有道理,可是步战原本考的只是兵刃娴熟,考核力气是昨天下午的翘关与负重,没道理再重复考一遍的,而且题目又这么的儿戏。
——举得动鼎,就能带兵打仗,立时成了国家急需的人才?
考生立即哗然,纷纷鼓噪起来。
群情激愤之际,突然有人越众而出,立在那只铜鼎面前,向高台行礼,“学生王岠愿意先试,刀兵无眼,死伤自负。”
小寒识得此人就是方才嘴脏被自己一刀教乖的登徒子,他满脸骄横,背阔腰圆,一望便是有几分蛮力的。
立即有人上前问他姓名,检查他身上是否有违禁物品。
“琅琊王岠,准试!”高台上负责考生的官员唱道。
琅琊王氏正是皇后的氏族,只怕这个王岠也是要紧人物,不然天子怎么会突然改变考试的内容?
意识到这一点的考生立即安静下来,皇帝要给妻子家族谋福利,实在不能算什么大事,更何况确实考试内容简单了许多。
大家激愤不过是心疼自己考试前的勤学苦练,三更灯火五更鸡鸣,抵不过有些人天生高贵,出身名门。
王岠双手分握两只鼎耳,大喝道:“起!”
这一声远远传了出去,倒真是响亮,只可惜铜鼎只被他提到了腰间,再试两次亦不过如此,被评为四等。
王岠得意归队,特地从小寒面前路过,那笑容别提多夸张了。
没有步战、马战那些复杂的流程与评分标准,仅仅只是举一举鼎,速度便快了许多,还未到午时,已经出现了可以三名举鼎过顶的好汉,杨海便是其中的一位,大部分人都取在三等、四等,至于完全提不起来的,也只有一位瘦小的男子。
他身量与小寒相仿,试了三次,铜鼎纹丝不动,无奈只能评为不入流,他转回来时两眼呆滞,口中念念有词。
小寒稍一凝神,笑吟吟地上前见礼,笑道:“方才先生说什么有诈?”
瘦小的男子万想不到还有这等美貌的小娘子纡尊降贵过来问话,连忙通了姓名,原来他是陇右人氏,姓杜,名缙。
杜缙悄声道:“鼎耳有涂得有软筋散一类的毒药,接触之后难以使用内力……纯用膂力举鼎,小娘子你还是放弃吧。”
他观察过小寒的武功家数,知道她的唯一指望就是以内力举鼎,可惜设这个考题的人似乎特别懂行……专门针对她么?
杨沛正好也试完了回来,他年龄尚小,筋骨未成,被取在四等,回来见小寒与不认识的男子一起说话,心中不有些微酸,笑道:“小寒姐姐若是要试,千万仔细鼎耳割手。”
他当然是帮小寒出主意的意思,女儿家怕割伤手,拿布垫着或许可行。小寒摇了摇头,道:“毒在鼎耳,只怕也在检查的官吏手中,想要躲过这个可不行。”
杨沛被那名千牛卫的女官摸了一下后颈,至今仍然酸麻难耐,使不得真气。他心中担忧,脸上自然也显露出来,“要不,小寒姐姐你就……”
他的泄气话还未说完,小寒已经破颜微笑,转身向校场中走去。
场中已经再无别的举子,只有她一个还未考试,在场众人不肯提前离场,也都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倒是不慌不忙,立于鼎前先报姓名,声音琅然如珠玉相击,“学生沈小寒求试,刀兵无眼,死伤自负,绝无怨言。”
按惯例需要检查她是否带有违禁物品,那名女官便上前来在她颈、肩、腰、各处拂了一记,低声道:“小娘子早点放弃,不算丢人。”
小寒只觉颈后大椎穴上一麻,一股寒冰也似的真气刺入,真气运转立即涩滞难行,微笑道:“多谢,只是……学生听到规则并未限制是否可以使用工具,对吧?”
女官微愕,她这思路倒是清奇,只是不用内力,单凭她这娇花嫩柳般的女儿家又能有多大力道?她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去高台请示。
“规则不限,但也要主官允许才行。”女官微笑道,“你是头一个提出要用工具的,不过这般份量的铜鼎,可不是拿根棍棒就随意撬动的。”
棍棒倒也有,校场边上立的架子陈列着十八般兵器,其中几件长兵器都是熟铁打造,易弯难折,称手可用。小寒见她并不反对,含笑去取了一条铁棍扛在肩上回来,可称英姿飒爽。
正巧另一位千牛备身请示回来,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可用工具,但成绩需减二等。”
这场儿戏似的考试也有通人情的一面,也不知道高台上的主考官到底是何等昏聩。
不过腹诽朝廷命官是顺利通关考试之后的事,小寒微微摇头,将铁棍从一侧鼎耳穿过,斜斜抵在对侧鼎内壁,自己跃上铁棍尾端,重重落下!
这是后世的杠杆原理,只不过有人不懂,懂的又没有她这般行动力。
她的体重加上下落的重力,将铁棍这端狠狠砸在地上,也将铜鼎撬起,间不容发之际她尚有余力长身扯着铜鼎另一侧的鼎耳,将纵力变为横力,以落在地上的铁棍为支点,稳稳将铜鼎挂在棍首。
此时铁棍已经半弯,尤如疾风中的劲草,然而砸入地面的那一端已经被铜鼎压得深入地面半尺,偌大铜鼎挂在棍首,便如她以手扶着旗帜一般。
她的行动讲来复杂,其实瞬息之间已然尘埃落定。有人侧首和同伴说句话,转眸就见到她已经以一条铁棍,将铜鼎扛在肩上。
原本沸然的校场立即寂静无声,唯有春风飒然而过。
不嫁皇帝行不行 智胜
“不算!投机取巧!如何带兵厮杀!”王岠当先叫嚷起来,他的声音得到了一多半举子的附和,场面上立即喧嚣如沸。
小寒根本就不理会背后那边聒噪的乌合之众,坦然放手,任由那铜鼎在铁棒顶端摇摇欲坠,始终不倒。
她向高台上的考官及身边的两位千牛备身分别行礼,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高台上的的官员问道:“沈小寒——群情激愤,尔来解释。”
看来负责考试的各位高官也对她的应试表现并不赞同,以王岠为首的举子们得了支持,立即面有得意之色。
小寒向高台恭敬行礼,扬声笑道:“人为百灵之长,与畜生的差别只在用不用工具罢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考生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连高台上的考官,也有人觉得被这小娘子内涵到了,心中颇有不满,交头接耳。
“力量一科昨天已经考过,今日又出了这个题目,自然是要考校我等应变能力。”小寒微笑道:“譬如攻城拨寨,以弱击强,我方纵然力有未逮,也当凛遵主将之令,竭力而战。”
“力不足,便以智胜,上将伐谋,想来各位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小寒一直向着高台陈述自己的观点,此刻才回眸一笑,向众位考生笑问道:“若有不服,也可试试我能做到的,你们能做几成。”
她这纯属挑衅,然而无人敢应战。
考生中有智慧正将她“考校我等应变能力”这几个字想了又想,有力气的早已得了好成绩犯不着出头,毕竟和她做的一模一样,也只能是东施效颦,再不济也看看周围人的不再多说。
当然纯傻的也有,零落几人不成气候。
唯有王岠一百个不愿意,指着小寒喝道:“你这妖妇!狐媚惑人!说什么鬼话!来来来与我一战!”
杨海突然伸臂按住了他,轻声道:“十日之后还有殿试……”
他说话声音并不高,王岠听在耳中如同惊雷一般,正巧小寒也扬声笑道:“好勇斗狠,不是在下专长,恕不奉陪。”
王岠只能丢过去一句狠话做为了结,“你等着。”
高台上的考官也有交头接耳议论此事,小寒关于“考校应变能力”的说法,使这个儿戏一般的武举考试题目上升到了有深度的领域,考官们也觉得武举也不全是莽夫,可算是有一个不呆的,派人宣布成绩,“沈小寒,四等!”
至此,武举礼部考试终于结束。
接下来就是等三天后放榜,准备殿试。武举的殿试非常简单,就是分组抽签、两两对战,胜者进入下一战,最后赢的人成为武状元。
在符合条件的人中,依据综合武力值选状元,十分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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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工具减两等取成绩,这是开始就说好的规则,小寒并无怨言。杨沛头一个迎上去恭贺她涉险过关,满眼皆是羡慕。
小寒望着他心念一动,奈何几位有意结交她的考生都围上来祝贺,她也要谦虚几句,眼睁睁瞧着杨海将杨沛拖走,她不得已寻了个借口,才得脱身。
她本想找李溯问问到底舒窈为什么会在考场外现身,失盗的凌云弓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可惜天不从人愿,王岠带着八个满脸横肉的打手,守在偏门的小巷等她。
以一敌九,沈小寒并不觉得自己有十足的胜算,考试时被考官所制的真气稍有恢复,也无法支撑她高机动的战斗方式。
被门阀贵胄欺负,平民百姓只能逆来顺受,不能反抗,否则下场更惨。
小寒突然想到这句名言,还是她在幽州军中时一位老兵告诉她的,本意是让年少耿直的她能屈能伸,毕竟至刚易折。
小巷左右墙高一丈,并无路人,大概是王岠还有其他人手在前后把守着不许人进。
“贱婢,跟爷回去好好玩几天,就饶你不死。”王岠狞笑着挥手,令自己带来的人准备动手。
能打架解决的问题,小寒从来不啰嗦,她放了缰绳,推自己的坐骑向来路去,自己转身作出万般天真无邪地浅笑道:“玩什么?玩你吗?”
打架前问候对方母亲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小寒故意将话说到这地步,就是为了逼对方快点动手。
窄巷之内打斗,最多只有两人近身,狭小的空间腾挪都受限制,是劣势,也是优势。
优秀的战士,都知道怎么放大自己的优势来攻击强大的敌人,以弱胜强从来都不是以运气取胜。
临战之际,灵台无比清明,小寒掌中刀花一挽,迅捷无比地冲向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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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带人赶到时,窄巷内的战场似乎刚开始,又似乎随时准备结束。
敌人只有一个娇小的女子,搂在怀里都怕劲使大了会按碎的那种。
她出手的速度又奇诡可怕,倏忽在东,瞬间在西,才划开了张三胸口的衣衫,又斩碎了李四足踝处的皮靴。
列位各位好汉是奉命来为王大少爷捉个美人儿回去玩,不敢下狠手,见这小娘子也颇有分寸,并没有真正伤及他们的性命,一时都有点不忍之意,所以打斗场面看着眼花缭乱,其实并不凶险。
“够了,琅琊王氏怎么会有你这等蠢货。”杨海沉声喝道。
王岠见又是他来坏自己好事,恨得抡起海碗大的拳头想要揍杨海,谁知杨海并不与他放对,眨眼间便冲了上去。
他的武功家数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旁人插不上手,笑嘻嘻地将王岠围定,他带来的人里有赵王跟前最近得宠的侍卫林炽,这位是个浑不吝的主,一边剔着牙一边道:“王岠,你家老太太喊你回去吃饭,别在这儿贪玩了。”
林炽年纪并不大,语调老气横秋,便如教训子侄一般。
王岠气得浑身乱颤,喝道:“你你你们欺负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太子殿下会将你们全都诛之!”
林炽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忽略了他话中关于太子的部分,笑道:“欺负你?卑职可不敢。”
两人相互指责了几句,杨海与小寒已经结束了战斗,王岠带着他的人抱头鼠窜的时候,还是记得丢一句场面话,“沈小寒,你等着!”
畅快一战得胜,小寒这才发现居然还有林炽在场,心道李溯这小坏蛋立即就打发大舅哥办事,也真是不客气。
小寒突然觉得意识未来的王妃存在,而她自己是必须避嫌的那一个。
关于避嫌她一向做的很绝,以前有人提过让大寒把她给了慕容羲固宠,她就躲起来再也不想见慕容羲。
原本去找李溯讨公道的计划立即作罢,她含笑向各位道了谢,转身回去寻了自己的坐骑,从另一侧出门回胜业坊。
太子侍卫与赵王家将一场争斗,虽然没有人员死伤,兄弟阋墙非同小可,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御史台从各种角度上了十几本,闹得沸沸扬扬。
至于事件中心的小寒、王岠、杨海等人,则在所有消息中消弭无形。
考试结束后第三天放榜,小寒的名字明晃晃地挂在榜尾最后一个,连王岠也比她往前三个身位。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上意味着背地里有什么样的斗争和利益交换,只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礼部考试并不是最终结果,要等到七天之后的殿试之后才能分出名次。
本朝武科每榜共三十名,其中一甲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授昭武校尉,正六品上;二甲九名,赐武进士出身,授致果校尉,正七品上;三甲十八名,赐同武进士出身,授翊麾校尉,从七品上。
当然,礼部考试之后榜上有名的人,意味着最差也是预订了一个翊麾校尉,正好有资格进入赵王府做个侍卫。
不嫁皇帝行不行 涟漪
文、武两科一同放榜,第五景名列前茅,兰佩则落选了。
顾夫人打听到第五景中举的消息,着人备了四色礼物代表小寒道喜,第五景亲自来回礼时才知道,小寒并不在,听说考完就出城去终南山游玩,预计殿试前才会回来。
她这自然是在躲清静。
放榜之后,京中官宦人家或遣内眷,或亲自登门,既有恭贺小寒中举,又有打听年庚求婚的,常乐坊作为她对外公布的住址,门槛都快被人踩破了。
崔氏几个庶孙媳更是过份,她们又都住在常乐坊,每天都有两三个在这陪着顾夫人见客,或说闲话的,对小寒那是一口一个小姑姑极为亲热,使得京中人人皆知,小寒是崔翊遗落在外的庶女。
虽非荣国夫人所出,但是独女意味着崔氏的政治资源、崔翊的名声和丰厚的嫁妆,倘若崔翊担心小寒受委屈,也有可能让她娶个名门世宦的小儿子来侍奉崔翊夫妇晚年。
门阀贵胄都暗自调高了对小寒的估值,有些聪明的甚至准备贡献嫡幼子给她联姻——当然如果她殿试不够出色,也可能换成庶子。
贵族的儿女姻缘向来都是交易。
对于她和赵王过从甚密的消息,很多人都予以否定,毕竟女儿家的婚姻由不得她自己,父母为她选择关键政敌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崔家既然站在了太子的队伍里,小寒就只能嫁给太子殿下的朋党。
顾夫人并不认为崔家的行为是好意,不过小寒考完最后一场回来,给她交代的底牌是,考完殿试就回幽州,理由都是现成的,她受幽州军举荐来考武举,惯例应回幽州任职。
第五景也向顾夫人暗自表达了求娶之意,独孤碧若在旁边咳嗽不绝,后来又找了机会登门,说明自己与第五景有婚姻之约,奈何夫君趋炎附势,自己羞愧难当云云。
第五景再想登门就见不到顾夫人了,兰佩笑吟吟地做为小寒府上的清客接待了他,云山雾罩聊个天昏地暗。
兰佩效法碧若,高调向第五景暗示自己与小寒已经互生情愫,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情,就是不让他见正主。
第五景当然不信,但是男人总知道怎么戳另一个男人的肺管子。
自此,两人之间绵延一生的斗争,缓缓拉开了帷幕,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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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当然没有出城,她既不能在常乐坊,也不想在胜业坊,最后还是寻着慕容府在长安的总管于渊飞相帮,寻了个旧宅躲起来练武。
所以莫说第五景这样的穷酸书生不知道她在何处,就连凌云想找她,都折腾了好几天。
距离殿试还有三天,武学道没有速成之法,她如今所能做的无非是澄心正意,调整状态,然后全力以赴。
殿试当天是三十人捉对厮杀,想要跻身一甲,至少要战五轮。
她所长在速度,御前又不能见血,惯用的高速移动寻找机会再一击致命的战法颇有限制,五轮战斗对体力的消耗极大,若是遇上王岠那种只会蛮力的草包也就罢了,遇到考生中那几位武学高手,只怕她撑不完五场战斗。
凌云见到小寒时,她正在后院湖心亭上望着湖面发呆。
暮春时节,气温已经和夏天没什么两样,这所旧宅的主人是风雅之士,在后院挖出一个三四亩的小湖,湖内遍植莲花。长安不比江南,此时才有手掌大的莲叶冒头,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凌云掠到眼前,她才猛地惊醒,“你!哎什么情况?怎么挂了?”
凌云摸了摸脸上的还没愈合的伤口,表情并不是很愉悦,“偷东西被抓了呗。”
这一句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小寒立即懂了他的意思,“你你你……那把弓是你偷的?”
“还有一个负责断后,至今还不能下地的凌月。”凌云哀怨地望着她,“可惜没帮到你……”
凌云、凌月当然没疯,身为赵王的近卫却去盗武举第三天的必备道具,自然是李溯指使的,小寒连忙道:“岂敢,在下已经深感盛情。”
这句话说的客气又生疏,凌云故意当没听到,依然如旧时一般在亭心的石桌上坐下,丢了一颗点心到自己嘴里,又伸手倒茶,“慕容府的厨子向来一流……你倒寻的绝好地方,也不说一声,赵王殿下惦记着你呢。”
他随口说出赵王殿下四个字,小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立即笑道:“我专心备考,怕殿试丢人。”
凌云见她不理会自己的话茬,笑道:“怎么?你和殿下又怄气啦?”
小寒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在下不配,凌校尉切莫胡说。”
“嗯,实话和你说,殿下绝食好几天了,你若不去解救他,本朝可就出了第一位饿死的殿下了。”凌云可不会与她过份客气,丢了颗烫手的热山芋给她。
“这么幼稚的话题你觉得我会信吗?”小寒无语,“殿下是怕我闲,安排你来给我讲故事的吗?”
这次换凌云鄙视她了,“好吧,殿下偶感风寒,病了好几天一直不见好,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我来找你。”
小寒摇头,她向来解决问题十分直接,“殿下那天说了,皇帝可能会给他定杨家的温娘,我要保小命,必须避嫌——武举结束,我会尽快返回幽州。”
凌云默然,小寒过于通透,对人对己都过于严苛,他自己婚姻大事还没着落,在女儿家面前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唯有叹息,道:“你心里从来没有殿下吗?”
小寒默默望了他一眼,叹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没点粉身碎骨也要在一起的决心,大概只能是一别之后永如参商不相见,凌云无奈摇头,“好吧,殿下催我来给你讲殿试的规矩,还要我说是自愿来的,不能提他——他是不想你听到他的消息心思烦乱,看起来是多虑了。”
小寒对这位亦兄亦友的前辈长官颇有点无奈,“那么殿下没有生病,也没有绝食,对吧?”
凌云望着她摇头,“错,他病的很重,确实也吃不进东西。”
有风细细掠过湖面,波光嶙峋,凌云认真的表情,也在小寒心中激起一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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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未来
承庆殿空旷的侧殿里低低响着喘息声,是病人异常难受的挣扎。
太医悄然退出去,向等在正殿里的皇帝禀告道:“赵王殿下这是肺气壅闭不通,邪热内盛伤及肺络,并不妨……”
皇帝抓起身边的一只茶盏砸向太医,喝道:“如此气促,还说不妨?阿溯若有半分闪失,诛你九族!”
这话说的重了,太医如同筛糠一般求饶,然而左右金甲力士并不容情,过来几人将他拖出去。
柳贤妃听说皇帝忧心赵王殿下病情,亲自过来探望,也赶来伺候,谁知在殿外就听见皇帝的咆哮,她立即向自己身边的宫女使了眼色,后者知道她是命自己去递消息给三公主和四皇子,立即抽身离开。
“陛下息怒。”柳贤妃挥止从人,独自走进了承庆殿。
皇帝一心向道,后宫人数稀少,柳贤妃是如今最得宠的妃嫔——毕竟自她之后,也已经有十余年再也没有新的女子进御。
“朕没什么可怒的,这些孩子里面,唯有阿溯最似朕,偏他又……”皇帝一声深深的叹息。
柳贤妃听他说“阿溯最似朕”这几个字,心中便如刀绞一般,含笑偎在皇帝身边,道:“陛下慈悲,赵王年少英武,不过是偶感风寒,何至于此?依妾愚见,早些为他定下王妃,家常自然有人心照料,这才是正理。”
皇帝微一沉吟,突然问道:“三娘的驸马,可是还有一个幼妹待字闺中?”
他说的三娘驸马,就是柳贤妃的族人柳笙。她可没想到才点着的火苗要落在自己家中,立即掩饰了自己的懊恼,美眸流波,巧笑倩兮,道:“陛下又来取笑人家,驸马的幼妹才十二三岁,哪有这么大的福气。”
皇帝不动声色,道:“做父母的疼爱儿女,当然是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阿溯中意崔家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儿,朕觉得太野了些,不堪大用……可是阿溯他又这般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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